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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脱离婴儿期,开始长身体的时候,就需要各方面的营养来支持了,苑广芬提供的纯奶虽然健康营养,但只喝牛奶,其实就相当于是缺乏营养了,让曾毅这么一提醒,郭老才回过神来,这小虎子的表现,可不就是典型的营养失衡症嘛! 搁在穷苦人家的小孩身上,郭老或许还会考虑一下这种可能,但放在堂堂大部长的孙子身上,条件优越到不能再优越,郭老哪敢往这方面想啊,谁知道偏偏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我赞同曾大夫的建议,对于小虎子的这个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食疗,必须补充各种辅食,全面均衡营养,只喝牛奶是绝对不行的!” 郭教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心里很清楚,以曾毅的水平,不可能看不出症结所在了,只提脾虚,其实就是要给自己一个体面收场的机会。 苑广芬一时就有些懵了,郭教授和曾毅话里的意思,她不可能听不明白,只是她很不理解,难道还是自己错了吗,自己如此讲究卫生难道还会害了孩子不成? 姜晚周站在那里,神色依旧严肃,心里却隐隐觉得畅快了几分,对于自己夫人的过分洁癖,他其实早就牢骚满腹,只是平时熬不过苑广芬罢了,现在曾毅和郭教授一起开炮,姜晚周总算是找到了帮腔的。他可是最清楚内情的,只让孩子喝牛奶的决定,也是苑广芬的主意,理由是食物安全问题,但说到根子上,还是苑广芬的洁癖心理在作怪,在孩子需要补充辅食的时候,刚好牙还没长齐,这就需要大人嚼了之后喂食,苑广芬最看不惯这个,所以用只喝牛奶的办法杜绝了其他人的参与。 “咳!” 姜晚周咳嗽一声,打破现场的气氛,道:“那是不是必须要用这个炒面豆呢?从家乡拖人送炒面豆过来,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呢。”明白了病因所在,姜晚周也就心中有数了,不愿意再节外生枝,主动开口打破局面。 曾毅看姜晚周明白了,也不坚持,道:“治病要紧,怕是等不得了,那我跟郭老商量一下,制定一个全面的替代方案?”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姜晚周松了口气,他最怕曾毅得理不饶人,这样会让自己夫人下不来台,那对谁都不好看,他脸上露出笑意,道:“那就拜托两位费心了。” “应该的!” 郭教授客气了一句,就跟曾毅站到一旁商议去了,不大的工夫,拿出了一个饮食方案,基本就是曾毅的意思了。 姜晚周接过方案一看,就转手递给苑广芬,道:“从今天起,就按照这个方案来吧。” 苑广芬仔细看了看,看到这方案上没有自己很方案的什么奇怪食物,这才点了头,道:“郭老和曾大夫都是医学权威,你们提的方案肯定就是最好的了,我们会坚持按照这个方案来给孩子治疗的。” 姜晚周附和了两句,就打发苑广芬抱着孩子进去,让她先给小虎子把治疗湿疹的蛋黄油涂抹上。 苑广芬离开,客厅里的空气都轻松了一大截,姜晚周立即吩咐家里的保姆把水果端出来,热情招呼几人坐下说话,他必须得感谢一下两位专家。 郭教授因为在医院里还有很多病患需要去处理,所以没有久坐,只是喝了口水,然后给曾毅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就匆匆告辞离去了。 送走郭教授,姜晚周重新招呼徐明侠和曾毅坐下,颇有兴趣地问道:“曾大夫如今在东江哪里工作,是保健委呢,还是卫生厅?” 曾毅笑着摆摆手,道:“我已经脱离卫生系统,如今在丰庆县担任县长。” 姜晚周大为意外,惋惜道:“可惜了,可惜了,曾大夫的医术可真是高明啊!”叹完这句,姜晚周微微锁眉一思索,又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丰庆县应该是在佳通市吧?” 曾毅点了点头,道:“对!” 姜晚周听了曾毅的回答,却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端起自己的茶杯,缓缓饮了一口,等放下茶杯之后,才道:“规划中的新铁路干线,是要通过佳通市的,最近正在佳通市进行勘测,这件事曾县长应该知道吧?” 曾毅还没想好怎么开这个口呢,没想到姜晚周倒是主动提起这个话题,这让曾毅很意外,像姜晚周这样的人是轻易不会开这个口的,开口必然是有原因的,且不管姜晚周究竟想知道什么,曾毅只知道这是自己的好机会,而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姜部长,东江省南段的这座一级大站,部里是不是打算落在中化市?”曾毅开门见山,直接就向姜晚周求证道,他知道,姜晚周既然是主动开口,就绝不会因为自己的这个问题而生气。 果然,姜晚周的表情很平淡,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问道:“你对此有何看法?”这就是间接肯定了曾毅的说法。 “我不服!”曾毅的情绪一下就“激动”了起来,道:“我们佳通市的同志全都不服。铁路在我们佳通市的覆盖长度,是中化市的整整三倍,为什么铁路站却落在中化市?姜部长,我们想不通!” 第六七七章 天衣无痕 徐明侠有些动容,在他印象中,曾毅可不是个易于冲动的人,怎么今天当着姜晚周的面,竟然说出如此不够水平的话来,就算对规划不满意,也不至于这么直接吧! 屁股在沙发上动了动,徐明侠打算提醒曾毅注意一下自己的语气和方式,放在沙发底下的脚刚刚伸出半截,徐明侠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随即又安若泰山般地继续坐在了那里。曾毅如此精明的人,怎么会说如此不成体统的话呢,这分明是在有的放矢! 回想姜晚周刚才的问话,徐明侠有点反应过来了,姜晚周主动抛出这个话题,必然是要从曾毅口中得知一些消息,而曾毅的回应看似拙劣,其实却是大智若愚。姜晚周想探听一些消息不假,但他这么一位大部长,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只是初次见面曾毅的话呢,何况曾毅还是佳通的干部,说话的分量自然又要打个折扣,怕是曾毅每说的一句话,姜晚周都会用筛子细细地过滤上十来遍的。 想让自己的话具有分量,就必须先打消姜晚周的这层心里防线,而要取得姜晚周的信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露丑了,只有如此,才会让姜晚周相信你这个人并没有任何心机,所说的话也是真实的。 果然,姜晚周听了曾毅的话,非但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曾毅这个人不堪入眼,相反,他呵呵地笑了起来,看着曾毅轻松说道:“小曾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嘛,做县长都不能以资历长短来论,何况是修铁路呢!站点设在哪里,那是要讲究科学的。” 姜晚周十分老辣,一句话就把火又引到了曾毅身上,如果论资历长短的话,你这个年轻人怕是还当不了县长吧! 曾毅一听,就知道自己顺利闯过了第一关,姜晚周今天主动提出这个话题,一来肯定是有他的目的,二来未尝不是在试探曾毅。 恰巧姜部长的孙子生病,恰巧曾毅来探望徐老,恰巧又被推荐来治病,更巧的是曾毅正好是佳通市的官员,这么多恰巧放在一起,姜晚周心里要是没有一点点的怀疑,那他这个部长的政治觉悟未免也太低了。 所以曾毅干脆就直来直去,当面冲姜晚周大发牢骚,而且他所抱怨的东西,都是摆在台上面的事实,铁路穿过佳通市的长度是中化市的三倍,却不在佳通市设站,如果因此想不开,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反正铁路站设在中化市的境内,我个人想不通!”曾毅依旧“激动”说到。 “想不通,也改变不了科学的决策结果!”姜晚周淡淡笑了笑,摆手示意曾毅克制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把背部靠在沙发上,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道:“想要让铁路站落在你们佳通市,你们就得拿出实实在在的理由,以及实实在在的科学依据!” “理由我们有!”曾毅立时跟上,道:“我们佳通市比中化市更需要这座车站!” 姜晚周大笑,无奈摇着头道:“这怎么能算是理由呢!要说需要,我看所有的地方都需要通铁路,并不仅仅是你们佳通市一个嘛!” “我们佳通市的地质地貌更适合修建铁路!”曾毅又拿出一个理由。 姜晚周道:“所以这次铁路,还是穿过了你们佳通市嘛!” 曾毅又急急解释道:“佳通市地势平缓,中化市山区较多,从建造成本和施工难度来比较,我们佳通市的优势都要强于中化市。” 姜晚周的手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拍着,道:“修建铁路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天堑变成通途,只要能够解决一方群众的出行难题,哪怕是成本高一点,那也是值得去做的。” “我……”曾毅顿时有些“语塞”,似乎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实实在在能拿出手的理由了。 徐明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他很想笑,却不得不使劲绷住脸。从表面的情况上看,姜晚周似乎掌握了一切,好像是在玩猫耍老鼠的游戏,可徐明侠知道,姜晚周这只老猫已经是彻底掉进了曾毅这只小老鼠布下的圈套里了。 上次来铁勘院,徐明侠就见到过曾毅,不用猜他也知道曾毅的意图,这肯定是为铁路规划而来。只有姜晚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曾毅今天过来就是个巧合。 曾毅既然敢二次来到京城,肯定就是已经拿到了足以改变铁路规划的东西,他现在不忙着拿出来,却拿一些拙劣的理由来跟姜晚周周旋,分明就是要把自己的刻意变作是被诱唆,打消姜晚周心里的堤防,同时这也是在探姜晚周的底,一旦确定了姜晚周在铁路规划上的态度,曾毅肯定就会把自己手里掌握的东西交出来。 想通这点,徐明侠也不禁暗自赞叹,曾毅心思之灵活,绝不是一般人可比,换作是自己,是很难做到如此的。 曾毅又连续讲了几个理由,都被姜晚周一一驳斥,越讲下去,曾毅的理由就越是牵强,最后干脆是“抓耳挠腮”,再也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了。 姜晚周靠在沙发里,颇有兴趣地看着曾毅在那里“干着急”,几分钟过去,也不见曾毅还能想出什么理由,姜晚周便道:“小曾同志,你的情绪我可以理解,但也请你们地方的同志尊重一下我们的工作成果!” “我……”曾毅此时急得头上都冒汗了,突然又像是抓住了什么灵光一现的东西,急急说道:“我还有一个理由!姜部长,我还有一个理由!” 姜晚周哈哈笑了起来,这个曾毅到底是年轻啊,被自己一挑唆,竟然还真以为能够推翻铁勘院的勘测报告,也罢,就让这小子死了这个心。姜晚周欠身端起自己的茶杯,提着杯盖吹着浮沫,饶有兴致地道:“说嘛,你对此还有什么质疑,我今天都可以给予答复。” 曾毅就道:“按照规划,这次新干线穿过中化市的狼洼岭一段,属于是地质灾害频发区域,根本就不适合修建铁路。” 姜晚周一听,身形就凝滞住了,只见他慢慢地合上茶杯,表情极其严肃地把茶杯放回桌上,然后沉声对曾毅道:“曾县长,你是为你所说的话负责!” 姜晚周非常谨慎,曾毅再也想不出理由,情急之下编出这个耸人听闻的噱头,这绝对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就对曾毅的话偏听偏信的。 “我是一名县长,我会对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曾毅此时表情也很严肃,道:“佳通、中化两市相隔并不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仅仅是过去的六个月,狼洼岭就发生了两次地质灾害,其中一次是比较严重的泥石流,还有一次是山体垮塌。相关灾情都曾在省报上予以报道,省领导还专门做过批示,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姜晚周的眼神立时锐利了起来,直直地盯着曾毅的眼睛,气势凌人,似乎想要一下就看穿曾毅的心底。 曾毅坦然直视姜晚周,并没有任何回避躲闪的意思,他说的全是事实,用不着有一丁点的心虚。 良久之后,姜晚周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没有从曾毅身上看出任何的别有用心,此时他有些陷入了沉思。 修了一辈子铁路的姜晚周,当然明白曾毅所提供的这条消息的分量有多重。修铁路只是一时的事情,但保障铁路畅通却是一件长久的事情,相比较而来,那些修建上的难度并算不上什么,无非是逢山开隧道、遇水搭桥罢了,真正能对铁路线路造成致命威胁的,反而是频发的地质灾害。 如果把铁路比作人体的大动脉,那些频发的地质灾害,就是能够堵塞大动脉的血栓血塞了,这些安全隐患一旦发作,轻则瘫痪动脉,重则危及生命,这都是新铁路干线所无法承受的事情。 旁边的徐明侠看姜晚周半天没有讲话,就知道曾毅的计划成功了,也只有这一点,才能真正地触动姜晚周。也不知道曾毅这小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能够想到这一方面去,就是铁勘院派出去的勘测队伍,也不可能去调阅沿线所有地域的地质灾害记录。 别人能想到的,无非都是怎么托关系走后门,而这小子竟然另辟蹊径,直接就抄了中化市的后路,这下估计要有人倒大霉了。 收回神思,姜晚周立时兴致寥寥,道:“小曾同志,如果徐老那边没有别的事,今天就留在家里吃顿便饭吧!” 这话听起来是挽留,其实是要送客了,曾毅于是就看向徐明侠。 徐明侠清了一下嗓子,道:“老爷子还在家里等着消息呢!” 曾毅顺势就道:“姜部长,我还是先把小虎子的情况去给徐老做个汇报吧!” 姜晚周也不挽留,道:“代我向他老人家问个好。等小虎子病情好转之后,我再向小曾同志专门道谢吧。” 客气了两句,两人就起身离开了姜家,等出了楼门坐上车,徐明侠这才朝曾毅竖起一根大拇指,道:“曾县长,有你的,竟然诓住了一位大部长!” 曾毅苦笑着摇头,道:“让你看了笑话。” 徐明侠发动车子,道:“我敢打赌,关于那个狼洼岭的地质灾害数据,此时怕就在你的公文包里吧。” “徐大侠明察秋毫!”曾毅哈哈笑了两声,也不否认。 徐明侠就拍了拍车前的位置,道:“放着吧,我找机会帮你转交给姜部长!” 曾毅稍微一滞,就把包里的材料放在徐明侠的车上,姜晚周回头肯定要去调阅东江省的地质灾害资料,而且很可能要动用徐家的关系,徐明侠那是顺势把现成的结果递上去,一切就天衣无痕了。 第六七八章 离间杀人 回到徐宅,曾毅把小虎子的情况向徐老做了个简单解释,表示没有什么大问题,至于铁路的事情,曾毅则是只字未提,不过最后却是不着痕迹地提了两句自己正在争取特种钢材厂的事情。 让曾毅这么一位大县长,专门去给小孩子治疗流口水的小毛病,这确实有些牛刀杀鸡的感觉。大概也是觉得不太好意思,徐老在听曾毅讲小虎子病情的时候,表情总是有些不太自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到曾毅提起特种钢材厂,徐老才神色如常,简单地问了几句。 一旁的徐明侠就开始摇头,心道老爷子也着了曾毅的当啊,曾毅这分明是在打提前量呢。现在铁路规划是倾向于中化市的,跟丰庆县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如果姜晚周真的推翻了铁勘院目前的规划设计,那么曾毅届时必定会请老爷子帮忙说几句话,而今天提起的特种钢材厂,就成了顺理成章的理由。 而且老爷子还不好意思不帮忙,今天在给小虎子看病的事情上,老爷子对曾毅耍了个心机,这就是欠了曾毅一个人情。 徐明侠哭笑不得,早知如此,老爷子还不如就直来直去呢,这绕了一大圈,最后反倒是白白便宜了曾毅。说不定曾毅这次来京城拜访老爷子的意思,本来就是要请老爷子帮忙呢,现在可倒好,老爷子把曾毅送到了姜晚周面前,成全了曾毅,结果还倒欠了曾毅一个人情,这买卖实在是赔本啊。 不过话说回来,机会永远都是很巧合,能不能够把握住,靠的完全是个人的能力和发挥,如果曾毅今天对姜晚周直接就道明了来意,那事情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另外一个极端了。 从徐宅出来,已经是晚上了,曾毅正考虑接下来要去哪里,就接到了杨明新的电话。 “杨班长,京城之行,事情还办得顺利吧?”曾毅问道。 电话里杨明新笑了笑,没有回答曾毅这个问题,而是道:“曾老弟在京城要待几天?有空的话,我们聚上一聚?” 曾毅就道:“杨班长相召,我这边肯定是随时有空。” 杨明新就笑道:“那就今天晚上吧,地点你来定,有没有什么困难?” 曾毅想了想,觉得杨明新大概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便道:“那就王府饭店吧,那里的环境很安静。” “我知道这个地方,那就定王府饭店吧!”杨明新没有异议,跟曾毅约好一个小时后见面,然后就挂了电话。 曾毅决定等见过杨明新之后,再安排自己接下来的活动,当下也不耽搁,直接就朝王府饭店的方向去了。 作为王府饭店的贵宾名单上的重要人物,曾毅一提名字,便被安排到了一座独院的小间里,饭店的经理后脚就到,跟曾毅寒暄了好大一会。 杨明新到的时候,饭店经理已经走了,只有曾毅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喝茶,杨明新进来就道:“曾老弟好闲情逸致啊!” 曾毅起身相迎,道:“今天跑了一大圈,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了烟,只想灌他个几大壶。” 一番推让,杨明新坐到了上首,左右看了看这里的环境,若有所指地笑道:“曾老弟在京城好人脉啊,据我所知,这王府饭店的特色包间,可不是轻易能订到的。” 曾毅已经习惯了杨明新这种试探,打了哈哈,道:“我这也是打肿脸充胖子,要不是请杨班长,我连这里的门都不敢进。” 杨明新哈哈笑了起来,虽然又被曾毅一笔带过,但曾毅这话还是让他很受用的,至少说明曾毅还是很重视自己这位党校同学的。 点了菜,又叫了壶新茶,也没有别的外人,两人便惬意地用起了晚餐。 吃到一半,杨明新道:“曾老弟,我这次来京城要办的差事,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二吧?” “能让杨班长亲自跑一趟,我想大概还是铁路规划的事情吧?”曾毅说到。 杨明新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道:“今天下午,我跟铁勘院的盛工刚刚见过一面,吃饭的时候,盛工提起了一些事情。”说着,杨明新就看着曾毅。 曾毅稍微一滞,问道:“跟我有关吗?” 杨明新没有承认,但却是语重心长地道:“曾老弟,我知道你在京城可能是有一些强力的人脉关系,但在这件事情上,作为你曾经的班长,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听我一次,放手吧!” 曾毅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拿起茶杯在那里品着茶,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态度。 杨明新就知道曾毅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他接着说道:“曾老弟,这里没有外人,我就对你交个底吧!你可知道这次为什么中化市能够拿下这座车站?” 曾毅还是那副泰然处之的样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好奇,也没有去追问。 杨明新就道:“铁勘院现任院长的恩师,也就是上一任铁勘院的总设计师孙老,那跟我们中化市的张大市长,可是非同一般的关系啊,两家是世交,张市长就是孙老看着长大的,听说张市长的父亲和孙老还是八拜之交,当年还有恩于孙老。” 曾毅这才释然,难怪铁路站落户的事情如此不合常理,原来中化市在铁勘院竟有这等关系。 杨明新便不着急往下讲,他拿起杯子润着喉咙,也是要给曾毅一点时间来消化这条消息,他相信曾毅一定会掂量清楚其中的利害,如果没有比这更为强力的关系,那想改变铁路规划基本就是妄想了。你再怎么绕,都不可能绕过铁勘院这座大山,因为具体的勘测事宜,最终还要交给铁勘院去执行的。 良久之后,曾毅道:“杨班长,谢谢你的好意!” 杨明新如此坦诚,曾毅也没有讲诸如“我对铁路完全没有兴趣”的虚言,只是他这么讲,其实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己不会放弃。 杨明新举着茶杯的手支楞了好半天,他确实有些难以理解,事情现在都已经到了板上钉钉的时刻,就算能有天大的关系,也很难再改变什么了,何必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想了半天,杨明新最后一咬牙,道:“可能是喝多了之后的醉话,也可能是我喝多了听风就是雨,那位盛工似乎对你很是不满,佳通市的某些领导,大概也对此有所耳闻吧。” 曾毅的眉角就挑了两下,眼底射出一丝杀机,自己到底是小看了这位盛工啊,果真是君子能惹,小人难防,杨明新话里的意思很直白,姓盛的已经在佳通市领导那里兴风作浪了一番。 至于说些什么,曾毅不用猜也知道,姓盛的一定是尽可能地暗示市里的领导,这次铁路规划佳通市之所以失利,跟你们市里某位姓曾的人士拐弯抹角地能扯上一点关系。 这根本就是一出“离间计”和“借刀杀人”的结合版本! 姓盛的根本无需拿出任何证据,他只需稍微那么一提,说某位实力领导对曾毅有一些不好的看法,可能导致对佳通市也有了点看法,佳通市的领导又不可能去求证。但这种挑拨却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完全可以改变市领导对曾毅的看法,尤其是现在佳通市争取铁路站失利,市里上上下下都很难堪,此时姓盛的一挑唆,曾毅很可能就成为了此次争取铁路站失利的替罪羔羊。 杨明新叹了口气,道:“为兄言尽于此,望曾老弟慎思、三思!” 曾毅朝杨明新拱了拱手,不管如何,在两市竞争一座铁路站的当口,杨明新能够对自己讲这番话,虽然也有他的私心在内,但这份党校同学的情谊还是没有白处的。曾毅看着杨明新,道:“杨班长,今天我也冒失地讲一句,盛工非善类,望兄避而远之。” 杨明新有些意外,一时难以理解曾毅这句话的意思,自己这次来到京城,就是为铁路规划而来,可以说是专门来跟盛工打交道的,曾毅却叫自己避而远之,这到底要怎么解释呢,是在诓自己呢,还是另有所指,又或者是晓得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幕消息了? 在杨明新还没想明白的工夫,曾毅就已经站起身来,道:“杨班长,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如果还需要什么,你尽管点,买单的事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杨明新也没有挽留,该说的都已经说到位了,大家彼此互相念着对方的这份同学情谊便是今晚的最好结果,这饭真要是再吃下去,那就是要互相打太极拳了,反而显得不美了。 看着曾毅离去,杨明新心有感慨,可能曾毅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主动告辞的吧,这是个人物啊! 只是一回头,杨明新又想起了曾毅留给自己的那句“忠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何如此费解呢! 第二天,曾毅去看望翟老,顺便也提了提特种钢材的事情。之后的三四天,曾毅又去拜访了其他几位需要拜访的人物,转过这一圈之后,曾毅才打道回府东江,该做的事情他已经都做了,剩下的,也只是听天由命,等待结果了! 第六七九章 棋高一着 车子驶入县政府大院的时候,速度缓缓放了下来,透过车窗,曾毅看到陶桃正翘脚靠在县政府的大门上,神态优哉游哉,彷佛是来观光旅游一般。 门卫站在不远处,时刻盯着陶桃,怕她偷偷跑进去,但由于陶桃的靓丽实在让人无法直视,让门卫的目光又不敢真的放在她的身上,倒让平时威风凛凛的门卫此时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曾毅对司机吩咐了一声,司机就放下车窗,道:“让她进去吧!”说完,脚下一脚油,车子就进入县政府大院,稳稳地停在了门前正中央的位置。 刚停好车,陶桃就已经到了跟前,嬉笑着跟曾毅打着招呼:“雷锋叔,早!” 曾毅从车里走了下来,他是昨天晚上回到丰庆县的,休息了一晚,今天早上刚上班,就碰上了消失了很长时间的陶桃,也不知道这妮子这段时间又跑到哪里去骗吃骗喝了。 “楼上说话吧!”曾毅道了一声,就抬腿迈步,朝大楼内走了过去。 “官不大,架子倒是不小!”陶桃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跟在曾毅身后做了个不满的鬼脸。 刚进大楼,包起帆就迎了上来,道:“曾县长,您回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好领着大家去迎您。” 曾毅摆了摆手,什么话也没讲,脚下步子不缓,朝着电梯的方向继续去。 包起帆快跑两步,急忙过去按开电梯的门,他知道曾毅是个不喜欢讲究排场的人,如果自己真组织人去迎接,多半还要惹曾县长不高兴,但要是不这么讲,也显得自己这位大管家不称职,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至于事情怎么办,那是还需要慎重抉择的。 等曾毅进门站好,包起帆就习惯性地要跟进去,刚抬腿,就觉得眼前一闪,有人竟然大摇大摆地抢在包起帆的前面走了进去。 包起帆心中顿时不满,还有人敢抢自己的道,等定睛一看,包起帆就愣住了,这……这姑娘是哪里冒出来的啊,怎么能够漂亮到如此不像话呢,怕是整个丰庆县,或者是整个佳通市,都找不到这么一个佳人出来吧! 包起帆在看陶桃的同时,陶桃也在看着包起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悦。 “啊……”包起帆赶紧收回目光,只是拿迈出去的半条腿,却不知道是该收回呢,还是该踏进电梯,他搞不清楚曾毅和陶桃的关系,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方便同乘一趟电梯。 “还站着干什么!”曾毅眉头一沉,喝道。 包起帆这才把身子小心翼翼地挪进电梯,然后转头看着电梯门,以几乎可以贴着鼻子的距离把自己贴在电梯门上,彷佛身后站着的是洪水猛兽一般。 今天的这趟电梯,是包起帆觉得最为漫长的一次,平时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包起帆却觉得跟一个世纪般漫长。 把曾毅送进办公室,包起帆去给陶桃沏了茶送来,就第一时间道:“曾县长,那我就先回办公室去了?” 曾毅抬手拿起自己的茶杯,包起帆在下楼迎接之前,就已经在杯里泡上了茶,此时喝刚刚好,曾毅饮了一口,道:“包主任,最近县里的情况都还好吧?” 包起帆不着痕迹地朝坐在沙发上的陶桃看了一眼,看曾毅似乎没有避讳的意思,这才定了定神,道:“虽然这段时间曾县长不在,但县里的各项工作,都按照你的指示在稳步推进,重大项目如火电厂、农民工子弟学校日前也已经进入了实质性的建设阶段;县里的招商引资工作也是风风火火,在古副县长的积极争取之下,米国古浪集团已经决定在我县投资建设一座五星级的大酒店,地点也已经初步定了下来。” 包起帆的一番话,听起来都是在报喜,其实却是在讲,曾县长你不在县里的这段时间,有人听话,有人却不怎么老实,至于谁不老实,都被包起帆点了名。 曾毅就在下巴上轻轻捏了两下,心道这个古浪也真是难缠,自己明明打了他的脸,他却非要上赶着来丰庆县投资,这不是贱皮子嘛,掩饰都掩饰不住的狼子野心啊。想了一下,曾毅道:“酒店的地点定在了哪里?” 包起帆道:“紧靠工业园区,就在二道河和环城路的交界处。” 曾毅在脑子里思索了这个位置,虽然眼下这个位置还不怎么繁华,但优势在于环境好、交通方便,而且在规划中,这个地段将在今后的五到十年内,逐步取代目前城内的古槐广场,成为丰庆县未来的商业中心。古浪选在这里投建,眼光肯定是一流的,但他声称要投资的酒店,却未必是真的,先圈到地才可能是古浪的第一步目的。 包起帆是最清楚古浪集团和曾毅交恶内幕的,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古浪来者不善。上次杰克王过来,古飞渡就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在曾县长点破杰克王嫖妓被抓的事情后,古飞渡倒是退缩了,谁知现在换了古浪集团老总亲自出马,古飞渡又忍不住出手来争取这份政绩了。 什么叫做火中取栗?古飞渡眼下干的这件蠢事就是在火中取栗! 包起帆暗自嗤了一声,心道古飞渡虽然年龄大,可水平和智慧比起曾县长,却差了不知多少,你以为这政绩还真会从天而降,还偏偏掉在你古某人的脑袋上吗?真是幼稚,利令智昏啊! 包起帆站在那里,等待着曾毅的答复,谁知曾毅却拉开办公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报告,然后提起笔刷刷地写了起来。包起帆就有些纳闷,不知道自己是该走呢,还是该等着继续等待曾毅的安排。 好在不到半分钟,曾毅就合上那份报告,往前一推,道:“你把这份东西给飞渡同志送过去,让他抓紧时间进行论证!” “我马上去办!”包起帆接过那份报告,心里好奇不已,不知道曾县长这次又拿出了什么绝招。反正自己从来就没见过能有什么事能难住曾县长,就连让市领导束手无策的铁路站落户事宜,曾县长竟然也能找到个灵巧犀利的解决办法,让人不得不服。 看曾毅再没有别的安排,包起帆就告辞离开,等出了曾毅的办公室,包起帆就悄悄地打开手里的那份报告,只见里面报告的标题写着的是:“关于我县新建污水处理厂的必要性报告”。 包起帆就觉得眼前一亮,随即赶紧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只见曾毅写了一行批示:“此事功在百年、迫在眉睫,应尽快着有司选址,组织论证之后进行建设!” 高!实在是高! 到底是曾县长啊,这手段简直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了,随便那么一出手,就能让古飞渡焦头烂额了。这古浪集团不是要在丰庆县建设五星级酒店吗,但想必他绝对不会想让自己的酒店建在污水处理厂的旁边吧! “嘿!” 包起帆忍不住笑了一声,抓着报告双手往背后一操,慢悠悠地朝楼下踱了去,看来自己有必要先知会一下“有司”,免得他们把曾县长的指示理解不到位、不透彻嘛! 等包起帆一走,陶桃就再也“端庄”不住了,三步两步跳到曾毅的办公桌前,两只胳膊一撑,俯身趴在那里,露出夺魂摄魄的迷人笑容,道:“雷锋叔,这次你得感谢我!” 曾毅往后面靠了靠,不得不承认,这妮子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杀伤力都实在有点太大,他道:“为什么?” 陶桃就道:“我已经把某工的黑材料,递到轨道部的一位大佬手中了!怎么样,你是不是该感谢我?” 曾毅愕然,他一直都没想明白那天为什么姜晚周会主动提起铁路规划的事,这确实非常罕见,现在听了陶桃的爆料,曾毅才有点明白了,搞不好是这妮子把盛工的黑材料就递给了姜晚周,一个铁勘院的小工程事,姜晚周哪好意思插手,这才有了那天的谈话,如果铁路规划中不存在什么明显差错,可能姜晚周就打算睁一眼闭一眼了。 “是姜部长?”曾毅就求证问道。 陶桃自得地点着头,道:“算你有点见识!” 曾毅直摇头,心中暗道侥幸啊,但凡自己那天说错一点点,很可能事情就变得无法预料了,搞不好还要让姜晚周认为那黑材料就是自己递的呢。为了拿下一座铁路站,你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那这个人未免也有点太可怕了吧,所有人都会堤防这种人的,如果自己给姜晚周留下这个印象,那好事或许就真的要变坏事了。这也是曾毅最后选择了拿地质灾害说事的重要原因,这理由堂堂正正,最是光明磊落。 还好曾毅那天及时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否则后果真是难料,就算有徐老讲话,姜晚周也未必会出多大的力,退一万步讲,铁路规划真的不从中化市走了,那也绝对轮不到丰庆县的头上了。 “喂!”陶桃不满地在桌子上敲了敲,道:“我帮了你这么大一忙,你连句表示都没有,太冷血了吧!” 曾毅什么也没讲,打开自己的公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道:“你的工作我已经落实到位了,这是报到手续,你今天就可以去报到了!” 第六八零章 难以捉摸 陶桃一把抓过曾毅手里的信封,大咧咧往那里一坐,道:“我瞧瞧你给我安排了个什么样的好差事!”说着,陶桃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报到函,展开了翘着脚念道:“小吴山养老基金……” 曾毅点了点头,按着他原本的想法,是要把陶桃安排到南云医学慈善基金,只是后来想起陶桃往南云慈善基金捐款的事,曾毅又作罢了,陶桃的捐款既然是隐秘的,肯定就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真要是这么安排的话,难免陶桃会多想,她会觉得有一种隐私被侵犯的感觉,这陶桃就是属刺猬的,到时候说不定一生气,又要给曾毅闯下什么麻烦来。 思来想去,曾毅决定把陶桃安置在小吴山养老基金里。 在曾毅向来,陶桃这种江湖巨骗要是进了养老基金,肯定是如鱼得水,养老基金的投资者,那都是国内企业界的大佬;基金目前管理的小吴山疗养基地,又是炙手可热,好多人托了得力的关系也要排上半年才能入住;小吴山的养老标准也开始进入了实质性的推广阶段,正需要陶桃这种八面灵通的人物。 “这可是个好去处!”曾毅看着陶桃,笑道:“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对小吴山的领导讲过了,那边的李主任对你非常器重,而且许下条件,说是只要你肯去小吴山养老基金工作,就立刻给你在小吴山落实一套别墅住房。机会难得,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为了陶桃的着落,曾毅可是没少费心思,大大的好处砸下来,就是要让这妮子能收心踏踏实实地工作。 陶桃不屑地撇了撇嘴,把那报到函往桌上一扔,道:“这算什么,金屋藏娇吗?谁不知道小吴山就是你家的大后院!” 曾毅被噎得差点呛出咳嗽来,这妮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别人金屋藏娇,好歹还有个娇呢,可你这样的能算是“娇”吗,谁要是跟你走得近一点,都要整天提心吊胆会不会被你卖了! 把报到函往手下一压,曾毅黑着脸道:“不去拉倒!” “别啊!”陶桃又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曾毅的手腕,然后硬是把报到函从曾毅手下拽了出来,嘻笑道:“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得多考虑考虑嘛,免得稀里糊涂就吃了亏!” 曾毅直摇头,心道我认识你这么久,就只见过别人吃亏的份,还没见过谁还能从你那里占到便宜呢,他道:“你慢慢想,想好了就赶紧去报到!” 陶桃把报到函塞进自己的皮包里,道:“不过我也把话讲在前面,这可是你让我去小吴山的,别到时候我捅下什么篓子,你又不肯认账了!” “只要是工作方面的事!”曾毅说道,他倒是不怕陶桃闯祸,但也不能由着这妮子去任意妄为,这本来就是个凭空能卷三尺浪的主,你要给再给她一点颜色,这妮子立马就能把南江搅个天翻地覆,换了别人,曾毅还真不怕,偏偏陶桃这丫头还就有那么一点点能力。 陶桃对曾毅的回答很不满意,道:“这话真多余!难道我是那种不明理的人吗?” 曾毅看着陶桃,淡淡笑道:“我也觉得你不是!”说着,却是在不住摇头。 陶桃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指着曾毅道:“我最讨厌你这种政客了,一幅言不由衷的样子,真是虚伪!” 曾毅无奈地一耸肩,道:“好吧,我承认你就是那种人!” “你……”陶桃也被呛得不轻,指着曾毅半天,最后一跺脚,道:“本姑娘是什么人,用不着你来讲!”说完,皮包往身上一甩,就噔噔地往办公室门口去了,嘴里犹自道:“真不该来,看见你就心烦!” 曾毅笑了笑,道:“请随手关门!” “砰!” 这丫头跟故意置气似的,本来都走出门了,听到曾毅这句话,又返身狠狠把门一甩,然后扬长而去。 曾毅直摇头,在自己所认识的人当中,这桃子绝对是个最难捉摸的人了,就拿今天安排工作的事来讲,自己本以为这事肯定要费些周折,甚至这桃子都很有可能要搞出什么事端来呢,谁知道她就这么轻易接受了自己的安排,这大大出乎了曾毅的意料。 不过这肯定是件好事,让这妮子找点正经事情去做,总强过她整天神出鬼没,猛不丁给你闯出个什么祸事要强! 却说包起帆在办公室打了几个电话,这才拿起曾毅的批示,去给古飞渡送了过去。 古飞渡看到批示,并没有多想,城建规划都是他这位常务副县长的分管范围,同时也是他手里很大的一项权力。在古飞渡来到丰庆县之后,曾毅并没有对几位副县长的分工做任何调整,古飞渡仍然掌握着县里最具分量的几项行政大权,而且曾毅平时很少干预古飞渡的具体分管业务。 正因为如此,古飞渡虽然对曾毅有所成见,也还维持了一团和气的局面,毕竟曾毅对他还是很宽厚的。 “请包主任回复曾县长一声,这件事我立刻着手去办!” 古飞渡打发了包起帆,也没有推三阻四,直接拿起电话,让县城建局协调一下相关部门,尽快拿个规划报上来。 城建局的效率很高,第二天刚上班,就把报告送到了古飞渡的办公桌上,报告是由办公室代为转送的。 古飞渡对此很是不满,大概是觉得城建局的局长对自己这位常务副县长不够尊重,这种报告,本该是由局长亲自出来汇报的。古飞渡没有发作,也没有把这份报告束之高阁,但在心里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不过等翻开城建局的这份规划报告,古飞渡的脸色就连续变了几变,最后满布黑气,一掌猛拍在桌上,咬着牙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站起身来,古飞渡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圈,脸色黑得吓人,要是不这样做,古飞渡觉得自己都要被这口气给憋疯了,这曾毅简直是太霸道了,我古飞渡自从来到丰庆县,事事都小心谨慎,实在不想跟你发生什么冲突,你曾毅有本事,拉来了几个大投资项目,我古飞渡没你那么大的能耐,我捡一些你看不上眼的小项目,这到底碍着你哪里了? 前面你说古浪集团的投资代表杰克王有前科,我古某人就退避三舍了,可现在古浪集团的总裁亲自出马,你不愿意接待,难道还要限制我古飞渡去接待吗! 古飞渡在办公室里转了很久,越想越是生气,最后狠狠一跺脚:既然你曾某人不讲究,那就别怪我古某人不客气了,你曾某人手眼能通天,但我古某人也不是没人管的孩子,这回我偏偏就要跟你把道理掰扯掰扯。 心里拿定主意,古飞渡也不管那份报告了,直接吩咐司机备车,然后匆匆离开了县政府大院。 等下午再次回到县政府大院,古飞渡就神定气闲了许多,提起笔在城建局的规划方案上批了几个字:“请立即组织论证”,然后让人给分发了下去。 两天之后,徐明侠给曾毅打来了电话,道:“姜部长前几天托我核实你说的那件事,我压了几天,刚刚把你的那份数据转交了过去!” 曾毅一听,精神大振,道:“谢谢你了,徐大侠!” 徐明侠对曾毅的这个称呼很高兴,他可是常常自比那些古代侠客的,当下说道:“谢就不必了,有件事还得麻烦你呢!” “只要能办到的,我绝无二话!”曾毅说到。 “这件事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徐明侠呵呵一笑,道:“自从你提了特种钢材的事情,老爷子就上了心,你那边要是有这方面的材料,麻烦给我一份,要是老爷子问起,我也好露露脸。” “你精通军事,对特种钢材岂能不了解,太过自谦了。”曾毅客气了一句,徐明侠需要这方面资料,哪里不能得到,非要从自己这里要,这分明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通个气,曾毅岂能不领情,道:“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些从国外搜集来的最新材料,今天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你帮忙给鉴定一下真假。” 徐明侠哈哈大笑,跟曾毅聊天,他觉得自己说话水平都上来了,道:“行!” 挂了电话,曾毅又分析了一下,在情况没有核实之前,姜晚周自然不好公事公办,直接向东江省调阅地质灾害数据,一旦引起别人警觉,又万一情况不符,那姜晚周的脸就不好看了,不过既然姜晚周让徐明侠来暗中帮忙核实,就说明自己那天的谈话还是起了效果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姜晚周在看到那些数据之后,必然会有所行动的,当然了,陶桃的那些黑材料也起了点作用。 现在就是等待了,看看事情到底能有什么样的结果。 第二天上午,曾毅接到市政府办公室的电话,让他到市里走一趟。曾毅当然不可能这样稀里糊涂就跑去,他一边吩咐司机备车,一边让包起帆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副市长王志东要找自己谈话。 不用猜,这肯定是那位盛工的“离间杀人”计奏效了! 第六八一章 祸不单行 上午十点,曾毅到达市政府大院,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今天大不了就是让王志东给训斥一番而已,姓盛的完全是混淆视听,那都是些没有根据的事情,王志东就算着急找个替罪羊,那也不能红口白牙就把黑锅砸在自己头上吧。 下了车,曾毅整了整衣服,就抬腿朝大楼里走去。 “曾县长!”刚进大厅,旁边就传来一声呼唤。 曾毅侧头去看,发现是市长何思贤的秘书正好从楼梯间走了出去,大概是要出去办事,曾毅快走两步迎上去,伸出手道:“刘秘书你好,这是要出去吗?” 刘秘书一点头,也不跟曾毅握手,道:“曾县长请稍等片刻,我出去送个东西,马上回来!”说完,刘秘书做出个抱歉的眼神,就匆匆跑出门去了。 曾毅有些纳闷,只好掏出报纸走到旁边的排椅上坐下等着,看样子,刘秘书大概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吧。 一版还没看完,刘秘书又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让曾县长久等了!” 曾毅站起身收好报纸,笑道:“哪有的事,这才不过两分钟而已。” 刘秘书就道:“曾县长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何市长刚要见你,你就主动上门了,倒省得我去通知了。” 曾毅有点意外,道:“我上午接到市府办公室的电话,说是王副市长要谈话。” “王副市长……”刘秘书也有点意外,不过只是片刻思索,就道:“不是很要紧的事,那就先去见何市长,何市长一会还要主持个重要会议,耽搁了恐怕就得下午才能见上。” 曾毅倒是没有反对,去王志东那里就是挨训斥,自己又不是贱皮子,哪有着急送上门的道理,他道:“好,那我们就赶紧上去吧,可不要耽误了何市长的事情。” 刘秘书就在前面带路,领着曾毅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关上,刘秘书小声道:“听说丰庆县最近又引入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大项目?” 曾毅就笑道:“刘秘书身处机要位置,消息就是灵通啊!” “昨天古飞渡同志来过了!”刘秘书点了一下。 曾毅就知道何思贤今天找自己谈话的主题了,肯定是要过问古浪集团投资的事情了,上次何思贤就还曾介绍古浪给自己认识呢,看来古浪确实是人脉宽广,也没少在市领导这里做工作。曾毅朝刘秘书露出个感谢的表情,道:“我们丰庆县的事情,让刘秘书费心了。” 刘秘书摆摆手,正好电梯也门开了,他道:“何市长现在正好有空,我这就带你进去吧!” 进去请示了一下,刘秘书就把曾毅给领了进去,倒了杯茶,他用眼神提醒曾毅小心应对,然后就退出了何思贤的办公室。 何思贤正在批文件,曾毅就坐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耐心等着,这一等就是十多分钟,何思贤估计是有晾一晾曾毅的想法,手里的文件披个没完没了,烟都吸了两根,也没有开腔跟曾毅说句话。 曾毅只好捧起面前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一边想着要如何应付何思贤。 又过了两分钟,何思贤一抬头,就看到了曾毅惬意喝茶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鼻孔里冷哼一声,道:“曾县长好心情啊!” 曾毅也没有惶恐的样子,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笑着说道:“市长这里的茶好,我怕浪费了!” 何思贤看曾毅根本没有怕自己的意思,这架子也不好再端起来了,其实他跟曾毅合作过了好几次,彼此之间的关系算是非常默契了,平时曾毅过来,也是比较自在的,当下何思贤狠狠瞪了曾毅一眼,道:“说吧,你们县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毅就道:“是关于古浪集团投资的事情吧?” 何思贤沉着脸一颔首,也没有提古飞渡来告状的事情,只是道:“招商引资的重要性我这里就不再重申了,我只讲一条,必须搞好班子的团结!” 曾毅点了点头,何思贤这其实是一种善意的提醒,他是在告诉曾毅,招商引资的事情可大可小,但要是让领导觉得你们丰庆县的领导班子成员在互相拆台、互相扯后腿,尤其是让某些领导觉得你曾毅在大是大非上拎不清,那后果就严重了,足以影响到你的政治前途。 不过,曾毅却道:“何市长,这段时间我不在县里,所以古浪集团投资的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何思贤看着曾毅,心里觉得这件事有意思啊,古飞渡跑来诉苦,说是县里不支持,而曾毅则干脆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何思贤是久历宦海的人了,一听就知道曾毅在胡说八道,就算人不在县里,那耳目总在县里吧,这污水厂分明就是故意恶心古飞渡的。 “现在知道也不晚!” 何思贤道了一声,这曾毅根本就不在乎古浪集团的投资,自然也不在乎上级无关痛痒的训斥,所以不至于撒这么一个低级的谎,只是何思贤也不追问,而是顺势把问题抛还给曾毅,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就必须处理好,何思贤这是稳坐钓鱼台,看曾毅如何答复。 曾毅却没有做任何表态,反而问道:“何市长,我听到些传言,说是谁争取到铁路站,市里就让谁干副市长?” “啪!” 何思贤一掌拍在桌上,喝道:“荒唐!这市长是谁想干就能干的?真是岂有此理……”何思贤忍不住火起,心道你小子的县长屁股都还没坐稳,就想一步登天,跟老子搭班子做副市长了,可真敢想啊! 不过呵斥到这里,何思贤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身体猛地前倾,双目直直盯着曾毅,急急问道:“铁路站的事情,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其实……”曾毅还在想着要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到底有没有,快说!”何思贤再次催促道,他还以为曾毅是在故意拿捏,准备跟自己讨价还价呢。 曾毅就道:“我确实听到了一些消息,觉得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快说,快说!”何思贤的屁股都离开了椅子,恨不得能直接穿过办公桌,然后一把抓住曾毅的脖子,你小子倒是快点讲啊,这吞吞吐吐的劲,都快把人吊出心脏病了。 也不怪何思贤如此急切,实在是他承受的压力太大了,铁路从佳通市穿过的距离,是中化市的足足三倍,如果站点真要是落在了中化市,那他这位市长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全市的几百万人民群众,老百姓背后还不得骂死他这位无能大市长嘛,这个脸,何思贤无论如何也是丢不起的。 前段时间铁勘院的规划报告出炉,何思贤如遭雷击,这才喊出了谁争取到铁路站就让谁干副市长的荒唐话,他是彻底急昏了头。这段时间何思贤也没少折腾,能动用的关系全都动用了,只想让铁勘院重新修改规划,但得到的回馈却让何思贤是完全丧失了信心,难度太大了,比登天还难! 谁知在这个时候,曾毅却说事情还有转机,这岂能不让何思贤激动,他没有直接跳起来就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曾毅想了一下,道:“不过这件事何市长必须保密……” “你到底讲不讲!”何思贤猛地站起,一掌拍得桌上的笔都跳了起来。 曾毅苦笑,只得赶紧道:“前几天,轨道部的姜晚周副部长从省里调了中化市的地质灾害记录,走的却不是轨道部的渠道,而是通过别的渠道来调阅,我想这可能有些玄机,于是就拿来中化市的地质灾害记录分析。” “说结果,说结果!”何思贤拿手指重重地敲着桌面,他现在有些激动,思绪混乱,一时根本想不透其中的关键,所以干脆直接让曾毅说结果。 曾毅就道:“新铁路干线穿过中化市的狼洼岭一段,属于是地质灾害频发区,按照铁路规划原则,这个地区根本不适合修建铁路。”说着,曾毅就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沓文件,道:“这是铁勘院初步规划的线路图,以及狼洼岭地质灾害记录的一部分,请何市长过目!” 何思贤从曾毅手里接过那份文件,准确说,是抢过去的,然后就站在那里看了起来,只是翻了两页,何思贤的表情就发生了几次明显的变化,先是焦急,再是意外,随后就是惊喜,然后是兴奋难抑。 等翻完这份材料,何思贤的兴奋也达到了顶点,捧在手里的文件竟然簌簌抖动。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何思贤端起茶杯,灌了两大口水,这心情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他仔细琢磨着曾毅刚才的话,如果这份材料上数据不假的话,那狼洼岭确实不适合修建铁路,这次铁勘院绝对是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而姜部长没有正大光明来调阅数据,这事也非常值得推敲了,如果姜部长有意维护铁勘院的话,那么调阅数据的应该是铁勘院才对。 如此看来,佳通市或许还真有希望彻底翻盘啊! 回头神,何思贤盯着曾毅,狼洼岭这么小的一个地方,怎么会被姜部长知道呢,姜部长调阅数据这么隐秘的事情,曾毅又是如何得知的? 第六八二章 好戏成空 何思贤缓缓坐回自己的办公椅,心里慢慢平静了下来,这么隐秘的事情曾毅都能知道,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个把狼洼岭地质灾害情况捅给姜晚周部长的,肯定就是曾毅了。 之前佳通市为了争取铁路站,可以说是用劲了一切力量,但也没能和轨道部部长一级的大佬建立直接的联系,否则自己这位大市长也不会坐困愁城,事情更不会发展到眼下这一步。没想到的是,曾毅竟有如此的门路,可以和姜副部长直接消息往来,看来要让铁勘院重新改变规划,还必须着落在曾毅身上啊。 只是何思贤心里也有些疑惑,曾毅既然有这层的关系,为什么先前对争取铁路站的事情却丝毫无兴趣呢,要知道拿下东江省南部唯一的一座一级铁路大站,这绝对是一份比真金还金的大政绩,没有人会对这份政绩视而不见的!没有关系的人,尚且都要搏一搏,何况曾毅还有如此的通天关系。 难道他真是奔着这个副市长的位置而来? 何思贤不禁大吃了一惊,他觉得很有可能啊,否则根本无法就解释曾毅为什么要等到半路才肯出手,这分明就是觉得有机会争取到副市长的位子,才出了手。 事情麻烦了! 何思贤顿时有些头疼,如果曾毅真要是赖上了副市长这个位置,自己可就难以收场了。谁干副市长,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说了能算的,再者,曾毅也年轻得太过分了,换作是其他老资格的同志,加上争取铁路站的这份大功劳,自己还可以能向省里极力争取争取。 可要是曾毅的话,这个口就实在不好开哇! 但要是不兑现承诺,曾毅肯定是一甩袖子撂挑子,那时候自己这个大市长就只能等着坐蜡了,铁路站的事情肯定要黄! 想到这,何思贤不禁是愁肠百结,铁路站的事情才刚刚燃起一丝希望,怎么又会是这么个情况呢! “曾毅,你说说看,我们现在该如何抉择?”何思贤看着曾毅,等着曾毅的回答,心里却在盘算着如果曾毅真要是开了口,自己又该如何答复。 曾毅就道:“狼洼岭的地质灾害情况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如果轨道部以此否定了铁勘院目前的勘测报告,那我们佳通市争取铁路站落户的事情,就希望大增了。” 何思贤微微颔首,只要轨道部否定了铁勘院的勘测报告,那铁路站就断然不会再落户中化市了,否则又何必否定呢,只需局部调整就是了。但现在谁也说不准姜晚周在拿到这些数据后会如何处理。 “你往下讲!”何思贤看曾毅没有提副市长的事,就耐着性子继续等曾毅亮出底牌。 “眼下的局面,对我们佳通市已是非常不利,可以说是到了九死一生的时刻,但越是在这种时候,我觉得越应该让轨道部的领导看到我们佳通市在争取铁路站上的绝对诚意,以及绝不放弃的态度!”曾毅说到。 何思贤大感意外,随即眼神一亮,曾毅这一招很厉害啊,这哪是什么表态,分明是要逼迫姜副部长做出抉择啊。就眼下的情况,佳通市可以说是完全丧失了希望,如果这个时候,佳通市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摆出一副绝不放弃的架势,再到轨道部去争取,那姜晚周看在眼里,心里会怎么想呢? 佳通市铁路里程三倍于中化市,不在佳通市设站本来就说不过去,如果在勘测报告存在重大失误的情况下,还要继续维护中化市,那么佳通市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相信姜晚周会慎重考虑一下这种可能所带来的后果和影响! “在表达诚意方面,你认为我们还要做哪些工作?”何思贤问道,他对曾毅这个提议大感兴趣。虽说这个举动有一丝威逼的意思,但只要能把铁路站争取到手,把实实在在的好处落在佳通市,其它方面也就顾及不到了,再者,轨道部又管不到地方,等铁路站到手,这笔买卖就算是完成了,今后各走各的道。 曾毅想了想,道:“最好是何市长亲自出马,到京城去拜访轨道部的几位部长,任何一位都不能落下!” 何思贤神色一滞,他没料到曾毅会这么讲,曾毅这么讲,分明就是把铁路站落户佳通的功劳拱手相送了啊!可以想象,如果自己这次京城之行能够取得成功,那么届时的舆论必然是自己这位大市长在九死一生的情况,通过锲而不舍的努力和永不言弃的精神,终于感动了轨道部领导,为佳通市争取到了这座意义不凡的铁路站。 难道自己想错了,曾毅其实根本没有争取副市长的意思? 何思贤的心里一时竟然有些迷惘了,那曾毅这番忙活,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曾毅今天来市里,就有见一见何思贤的打算,他已经仔细想过了,自己的目的只是把铁路留在佳通,然后拿下特种钢材项目,并不是为了出什么风头。 何况这个风头自己也出不起! 改变既定的规划,这必然要得罪很多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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