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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得也将邱家陷在里面了。” 贾蔷呵呵笑了笑,看了李暄一眼,李暄“嗯嗯”清了清嗓子,威严道:“你去忙你的罢,爷和贾蔷说些爷们儿间说的大事。” 邱氏没好气白他一眼,倒也没强留下来听,哼了声,又与贾蔷告了个别,方扭身离去。 等邱氏走后,李暄就没再嬉闹,他咂摸了下嘴,道:“贾蔷,你先前那番话,虽大半都是扯臊,可有些也有点道理。今儿这么一番折腾,爷都没想到,居然能将端重郡王给折腾进去!放在太上皇还在时,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不过,这效果是不是好的有些过了?就算有顺承郡王那个老憨头在前面顶着,可你怕还是少不了被嫉恨。其实今儿这功劳真不在你……” 贾蔷眉尖一挑,道:“在你?” 说着,自己舀了碗紫参野鸡汤一口喝尽。 二人有话谈,屋子里除了李暄随身太监陆丰外,并无侍女丫鬟。 陆丰想要上前服侍,也被贾蔷挥退,又舀了一碗。 李暄笑骂道:“你房里人都去了江南,你吃那么多大补紫参鸡汤做甚么?爷府上乳娘如今可不能给你了!” 贾蔷笑骂了声,李暄又道:“今儿这功劳,爷当然是占大半的,剩下一小半,是你先生的。他不指点迷津,你也想不到用太上皇的余威来作刀。你先生确实是个极厉害的,不过他只指给你往哪处使力,剩下的,都是在爷的教诲下办到的……贾蔷,爷也不劝你和宗室去缓和缓和关系,你这狗脾气,估计也是落不下这个脸来。可爷怎么办?那些都是爷叔叔大爷兄弟,不能一直僵下去,是不是?你给爷出个主意,怎么能让他们少恨爷一些?你也是,抄了义敏亲王府和端重郡王府也就算了,非得把其他王府还银子还地搅和在一起,仇上加仇,坑死个人……” 贾蔷有些歉疚,道:“我这不是想帮我先生分担点负担么?不借这个机会,用一用太上皇的大旗,等回过头来再想收地追缴亏空,那得费多大的气力?” “废话!” 李暄气道:“爷不知道这个?可这会儿越省力,他们心里就越憋屈,这仇就越大!贾蔷,爷不是和你说着顽的,不要小瞧宗室,他们真闹将起来,我父皇都要给三分体面。这些年,我父皇在他们手里受的气还少了?可你看看,都登基几年了,可拿他们有甚么好法子没有?真让他们往死里记恨,那早晚都是要出大事的。总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是不是?” 贾蔷侧眼看了李暄两眼,道:“还别说,偶尔一二回,王爷还真比我老成睿智一些……” 李暄笑骂了声后,催道:“少胡扯臊!爷不知道比你老成睿智多少,还用你说?快想法子!” 贾蔷嘿了声,道:“王爷还怕他们?” 李暄难得正经道:“贾蔷,俗话说的好:薄族者,必无好儿孙!你对你贾家族人也不吝啬,往那族学里费了不少心思。你都如此,爷总不能还不如你罢?再说,爷也不只为爷自己。” 他缓和了宗室的关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意味着贾蔷缓和了这等恶劣的关系。 贾蔷想了想,道:“其实先前我就说过一法子,不过是以利诱之……” 李暄极聪明,一下就想到了,道:“你是说内务府钱庄的股?” 贾蔷点头道:“王爷可以挨家挨户的说明白,这个股,价值万金!皇上拿出了两成交给咱们,原我是坚持必要两万两银子一股,是你再三要求,才说服我,降到一万两银子一股。并且可以立字据保证,三年后,每年股息三千两,五年后,每年股息五千两!达不到的,内务府来补!” 李暄倒吸了口凉气,道:“贾蔷,你疯了?下这么大的代价?三年后,我们从哪弄三十万两银子给他们分红?五年后,一年分五十万两?不对,还有一成,要分六十万,一百万两?!” 贾蔷摆手道:“赚银子的事王爷不必担心,明年我将绣衣卫的差事交付后,就会全力捣拾内务府的事。以内务府的条件,赚起银子来实在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旁的不说,用内务府钱庄的银子,来扩大煤窑生产,光卖煤一年都是巨量财富。我还有些其他赚银子的法子,尤其是海外……王爷,与你我不说虚言。让他们入股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去对付那些酸腐儒生们。开拓海外,不能受国内掣肘。只有让他们尝到了甜头,才会为咱们挡下背后的暗箭!” 李暄凝视着贾蔷,道:“你还真想出海去西洋?” 贾蔷点点头,道:“我实在不耐烦在神京城内,和自己国人明争暗斗争权夺利。而且我和恪怀郡王的关系……实在一言难尽。就算以后不是他,像我这种性子,又得罪了那么多人,势必难容于世。所以,不如出去了清静。不过也不是这三五年的事,总要将我先生平生抱负实现后再说。” 李暄看着贾蔷,长叹息一声,道:“你球攮的,得罪那么多人干甚么?爷想帮你,又能帮到哪去?罢了罢了,就听你的,到时候你先出海,在外面立足之后,爷得闲去寻你耍!” 贾蔷哈哈笑道:“放心,到时候必有好东西顽。” 李暄摇了摇头,也不知在想甚么,脸色不大好看,却并未再说甚么,顿了顿道:“对付宗室如此,那你准备怎么对付勋贵那边?” 贾蔷呵呵笑了笑,也未隐瞒,道:“王爷想和宗室缓和关系,自然是用这种利诱的法子。我不同,我若上门去哄,元平功臣他们非但不会认购,反而会奚落嘲笑,实乃自取其辱。所以,我必要他们自己主动上门才行。” 李暄闻言,登时眉开眼笑起来,问道:“你又有甚么坏主意?” “坏主意?这叫高明好吗?” 贾蔷没好气回怼了句后,自己却嘿嘿一笑,道:“王爷去各家王府说事的时候,多说一句,就说我单门留下一成,要分卖给开国功臣一脉,只给开国一脉的十家人,其余的都没份,再抱怨一句,说这原是皇上给所有勋臣的恩赏……最后让他们别声张出去。王爷说完不会超过三天,必有人上门!” 李暄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骂道:“好下流的种子!你让爷挨家挨户跑,你在家坐等他们上门?” 贾蔷哈哈笑道:“王爷想要缓和关系,我又不用!王爷许出去好处,往后又是宗室里人人喜爱的小五儿,我卖出股份去,还是人人憎恶的贾家子,能一样么?” 李暄眉尖一扬,道:“你就非要做个将人得罪尽了的?不能也学学爷,给人赔个笑脸,说点软话?爷怎么就教不听你呢!” 贾蔷“啧”了声,摇头道:“王爷和宗室诸王没甚利益之争,又贵为皇子,所以那些人也不愿和王爷结成死敌,再辅之以利,自然也就化解了。可开国功臣一脉,和元平功臣一脉,尤其是和赵国公那边的人马,几乎水火不相容。果真想靠白送银子打动他们,纯粹是痴心妄想。所以,开国功臣一脉,和元平一脉,最多能做到于斗争中求共存,不突破底线就是。” 说罢,举杯对李暄道:“不管如何,能与王爷这样的性情中人为友,都是王爷最大的荣幸!” 李暄嘎嘎一笑,道了句:“算你小子识相!” 与贾蔷碰杯,一饮而尽后,忽地回过味来,目光不善的看着贾蔷道:“你说是谁的荣幸?” 贾蔷哈哈一笑,将碗里的饭三两口扒尽后,起身道:“管是谁的荣幸,总之很痛快就是!时候不早了,王爷,告辞!” 李暄问道:“明儿怎么搞?” 贾蔷想了想,道:“总得把戏唱足了,这几天再带人去问候几家,不过不必抄家,只讯问几句,吓唬吓唬。王爷就唱红脸,挑清白的那几家,开始一家一家安抚。左右就这么几个套路,早干完早拉倒!等弄完这一出,去城外庄子上打几天猎?” 李暄闻言,耳朵刺棱一下就竖了起来,咧嘴道:“好哇!!”随即他眉头挑了挑,提醒道:“别忘了,云家那位……” 贾蔷扯了扯嘴角,看二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转身阔步离去。 李暄呵呵笑了笑,在背后喊了声:“当心些!你仇家太多……” 贾蔷也不知听到没听到,头也不回的往后摆了摆手,就阔步出了宝和堂,离了王府。 见其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李暄“啧”了声坐下,脑海里想起云贵人她姐姐的模样,嘿嘿直乐。 只是忽地,右眼跳了跳,让他眉头微微皱了皱…… …… 皇城,大明宫。 养心殿内,隆安帝坐于御案后,与今晚留职的内阁大学士林如海议政今日国事。 一连谈了两个时辰后,隆安帝让御膳房上了药膳来,他与林如海分食后,二人算是得喘一口气,清闲了稍许。 将药膳饮尽后,隆安帝忽地看向林如海,笑道:“朕听闻今日在武英殿,爱卿与窦大夫发生了些不愉快?” 林如海汗颜道:“这等事竟也传入了皇上耳中……” “诶!” 隆安帝哈哈笑道:“人皆有七情六欲,又非圣贤,总有些喜欢之人,有些不喜欢之人,本是寻常。爱卿何必如此?” 林如海摇头苦笑了番后,道:“臣与窦大夫并无私怨,说起来,窦大夫当年还是臣之上官。对于其操守,其刚正不阿,臣深敬佩之。只是,对其门户之见,臣也有些不敢苟同……” 隆安帝自然明白林如海所说之意,他亦是无奈笑道:“天下世家子弟,高门贵阀,能如爱卿之族者,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不堪入目的。也就难怪窦大夫如此憎恶世家子弟,更不愿看到世家子与天家关系太过亲厚。只是他或是忘了,天家乃世间第一大世家,朕的皇子,亦是世家子弟,不过是天字号的……回头朕会同他说,爱卿莫要与他置气。虽说窦大夫之言连朕也常有郁愤之时,可朝廷里,却又缺不得这样的人。总还算不错,韩爱卿制得住他……” 林如海点头道:“这个臣自然明白,且臣也有反思……利用太上皇一案,虽能减少太多阻力,但用这种法子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对接下来的新政推行,助益有限。治国之政,终究要堂堂正正。剑走偏锋,显得小家子气了些……这也是臣和半山公等的差距所在,让人耻笑了。” 隆安帝闻言连连摆手道:“岂有此理!治国之政,只要利国利民,能达到成效,谈何大气小气?” 林如海笑道:“皇上不必宽慰臣,臣这个年岁,还是能自省己身的,不过要改,怕是难了。或许终究是世家子出身,世受皇恩,自幼也是锦衣玉食,进学之后的近二十年里,顺风顺水,几乎没受过甚么挫折……和半山公他们那样寒门出身,一路行来艰难坎坷之途相比,差了许多。毕竟,伟丈夫都是靠挫折磨砺出来的。臣呢,受用惯了,办差事也好寻简便之法,不吃苦的省力法子。但这种法子,往往都有大缺陷,不够堂皇正大。偶尔一两次可以,多为则成邪路。” 隆安帝笑道:“爱卿实在太过苛责自己了,你也远没有说的那样不堪。若无爱卿妙计,宗室之难,还不知道要耗费朕与内阁多少精力和时间。且也不是没有补救之法,慢慢商议着来就是……爱卿这脾气,难得和窦大夫吵了几句,自己倒反思这么多?实在太过谦逊了些……这一点,贾蔷就不像你!” 林如海闻言心头一跳,叹息一声后缓缓道:“贾蔷还是太年轻,锐气逼人。臣几番教诲,要收敛锋芒,即便得理之时,也不可咄咄逼人,可他终究还是办不到。遇到事一激动起来,就有些无所顾忌……皇上,贾蔷虽聪慧非常,但若不懂得韬光养晦,难有好下场。先前皇上许他一年绣衣卫指挥使的时间,等到了跟前,皇上还得开恩呐!” 隆安帝亦叹了声,道:“这样忠心能干的臣子,朕确实有些不舍得……以他这个年岁,干出的事,却是有些类汉时霍骠骑,汉武之冠军侯了。” 林如海闻言心头愈惊,笑道:“皇上是不是抬举的有些忒过了……霍骠骑之功,贾蔷如何能及?” 隆安帝见林如海如此谨慎,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道:“爱卿,难道你对朕,也有伴君如伴虎之畏?不过一个聪明的小子,虽胆大些,可忠心耿耿。大燕子民亿兆,朕为天下共主,还会容不下一个聪明的孩子?更何况,那混小子还一心想要出海!” 林如海闻言,摇头笑道:“皇上对臣之宽厚,虽古之名君莫能及也。只是愈是如此,臣愈要敬畏天子。但凡生出分毫骄矜怠慢之心,便是失了臣子的本分,也辜负了皇上的这份宽仁。” 隆安帝笑了笑,道:“爱卿与朕,不必如此拘谨……贾蔷为了朕交给他的差事,不顾自身得失,得罪了多少人?若回过头来,因为太过聪慧,反倒受朕的猜忌,那朕这个天子,格局也有限的紧,新政注定走不了多远。爱卿要相信朕,便如朕信任爱卿师徒二人一般……” 林如海闻言一震,面色动容,眼圈都隐隐有些不对,起身深揖道:“皇上知遇信重之恩,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隆安帝呵呵笑着,连声叫起,正要再说些甚么,忽然见一红衣蟒袍大太监自外而入,进殿内拜下。 林如海起身要告退,为隆安帝所拦,便重新坐下,举起茶盏吃茶,以闭塞耳目…… 隆安帝见他如此谨慎,笑了笑,问道:“何事?” 果真有见不得人的阴私事,是要写入密折呈上的。 果不其然,就听那红衣大太监尖声道:“万岁爷,一个时辰前,宁侯贾蔷自恪和郡王府用过晚饭回府,过西城延寿坊时,遇刺客以军中强弩伏杀……” “啪”的一声,一旁林如海方向响起茶盏破碎声,隆安帝的面色也陡然阴沉,目光森然。 那红衣大太监立刻加快语速,道:“万幸宁侯身边亲卫抵死相互,虽死伤过半,但宁侯无伤,回至宁府后即刻召集人手追击……” 林如海面色稍缓,隆安帝亦松了口气后,沉声追问道:“可追到了甚么?” 红衣大太监道:“宁侯人手原本一直吊在刺客身后,不过那些刺客借巡捕五营巡逻街坊之际,反咬一口后,巡捕五营拦下了宁侯手下,眼下宁侯暴怒,正不断召集绣衣卫和五城兵马司人手,与步军统领衙门对峙。” 隆安帝闻言,恼怒的一拍桌子,斥道:“这个忠勤伯,到底在干甚么?几回回了,总是惹出这些让人棘手的误会来!” 听闻此言,林如海心中有数,道:“皇上,此事必与忠勤伯无关,否则也不至于做到明面上来。想来,都是背后贼子算计好的,故意挑起贾蔷和忠勤伯之争。无论谁输谁赢,损耗的,都是忠于皇上的守卫京城的兵力。” 隆安帝点头道:“爱卿言之有理!贾蔷自不必说,而忠勤伯杨华,朕亦深信之。此必有奸人,想削弱忠于朕之兵权,屡屡挑唆所为。” 说罢,对地上那红衣大太监道:“去,将朕与林爱卿方才的话传与贾蔷和杨华听,让他们莫要愚蠢,中了奸人奸计,让他们速速联手,查明真凶!” 红衣大太监领旨而出,隆安帝深吸了口气,对面色仍有些苍白的林如海道:“爱卿,看到了么?打的狠了,有些人是要狗急跳墙的!不过也可见,是打到了一些人的痛处!” 说罢,他回头目光瞥了眼戴权。 戴权面色亦有些难堪,他执掌中车府,不是没想到会有人狗急跳墙,可他的人手,都调去监视十王宅那边去了,义项郡王府、义平郡王府、端重郡王府,对了,还有一座宁王府……若是几家动的手,绝不会逃过中车府的监视。 力量都到了那边去,其他地方自然也有少了些,没想到,偏就中了人声东击西之计。 林如海轻声道:“贾蔷,为武勋世家子弟,又得皇上器重,成为天子心腹。遭遇些危险,原是天经地义,也是意料之中之事。而那些人越反对,也越说明新政的必要性,和正确性。他们痛,那就对了!凭一次见不得光的鬼祟刺杀,一群魑魅魍魉的鼠辈,还吓不到臣等。” 隆安帝闻言,重重点了点头,道:“说得好!那些魑魅魍魉的鼠辈,永远成不了大器!朕,早早晚晚,必杀光他们!” 第0684章 苦肉计? 神京西城,延寿坊。 剑拔弩张的两方兵马,因为宫中传旨,气氛稍缓。 其实最头疼的,是忠勤伯杨华。 尽管他的兵马强壮的多…… 倒不是畏惧贾蔷的势力,绣衣卫元气大伤,五城兵马司乌合之众,即便是林如海,他也不惧甚么。 只一点,实在让他烦忧,那就是贾蔷这样的纨绔子弟,办起事来真能不管不顾,不计后果。 偏偏,圣眷之优隆,又让人无奈。 再加上年轻…… 所以贾蔷能撒野,可他却不能。 遇到这种恣意妄为且执掌大权的纨绔,是杨华最不愿面对的。 “杨华,你这个包藏祸心的奸臣,几回回害人!这一次,居然还用军中强弩伏杀本侯,这个仇本侯记下了!皇上信你,本侯不信! 对了,你还欠本侯的银子!你杨家遭难时,本侯不计前嫌帮你,如今你居然还暗杀我! 你等着!终有一天,必让你血债血偿!” 贾蔷骑在马上,难掩激愤的厉声道。其身后,则是越来越多匆匆赶来的绣衣卫和兵马司丁勇。 这阵仗,若非有宫中传旨太监拦在中间,必是要火拼一场。 杨华面色深沉,缓缓道:“宁侯,今日事是巡捕五营为奸人所趁,故意引来拦住了宁侯手下。此事,本伯承认。但此为错,非是罪,宁侯要巡捕五营的弟兄血债血偿,却是找错人了。 其过错,本伯回去自会惩罚。那些贼子,步军统领衙门也正在全力追捕。 今日事宁侯若怪罪,本伯甘领之。 但也要宁侯知道,本伯麾下的儿郎皆为忠勇之士,断不可污之以贼名!” 此番话,让步军统领衙门的兵马大为感动。 贾蔷却冷笑道:“杨华,收买人心的话大可不必说,果真想洗脱贼名,先将你们救走的贼人抓住再说。不过,本侯也不指望你们能办到,只一点,往后本侯人马捉拿贼人时,尔等再敢阻拦,一律与逆贼同罪,杀无赦! 想打官司,本侯随时奉陪! 本该抓贼的人却救走贼人,还有理了?呸!” 说罢,贾蔷调转马身,纵马离去。 “呸!” “呸呸!” 数百上千的兵马司丁勇和绣衣卫番子,一个个冷笑着往地上啐了口后,方追随贾蔷身,护送其回府后才离去。 宁府大门前早已戒严,火把林立,八十余骑披挂齐全,执枪提刀,在宁荣街上来回巡视。 马圈旁的空地上,摆着五具棺栋。 一些妇孺在旁边痛哭…… 气氛压抑的吓人。 贾蔷行注目礼,看了棺栋片刻后,折返前厅。 前厅内,除了商卓、高隆外,还有一老妇,正是夜枭背后的核心智囊之一,孙婆婆。 贾蔷待其持礼甚恭,问道:“孙婆婆,一切都摆弄好了?这一出戏,到底怎么个唱法?我也是有些糊涂了……” 孙婆婆慈眉善目,说出的话,却让人惊掉下巴,她笑道:“早上得知了侯爷办的差事后,夜枭内我们几个老货就开始盘算,合计出侯爷遇险的可能极高。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总难免有疏忽的时候,所以与其等别人来这么一场,不如咱们自己来。 有了这一场后,那些人再想来一回,难度增加十倍不止。今晚,中车府、步军统领衙门、绣衣卫、五城兵马司再加上刑部、顺天府,都会出动,将京城各处帮派横扫清理一遍。便是有心想来一回的,也会小心谨慎,当起缩头乌龟来,以免露出马脚。 此外,还有两桩好处:一是侯爷如今正在办太上皇暴毙案,才刚查出了点苗头,就被人伏杀,这岂不是说明,侯爷查到了根子上?往后侯爷再去拿问,谁敢阻拦,便是做贼心虚。增加了侯爷办差的威严! 其二,是为侯爷表功!侯爷为了皇上的差事,为了新政,也算是出生入死一回了。往后,谁再想难为攻讦侯爷,也该想想今日之功。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也会加重。” 贾蔷闻言抽了抽嘴角,挠挠头笑道:“孙婆婆,还是你们厉害……” 胡思乱想的人很多,但能将胡思乱想出的计谋变成现实,并且实施的几无破绽,那胡思乱想就变成极高明了。 孙婆婆摆手笑道:“不过寄托在侯爷麾下,顽弄些小把戏,江湖上的算计伎俩,也只能偶尔为之。若是能帮到侯爷分毫,我们吃起侯爷的粮米时,也不那么心虚愧疚了。” 贾蔷笑道:“哪里话……婆婆孙儿可还好?上回放假十来天,可接家去见了?” 孙婆婆闻言,神情有些动容,道:“晨儿很好,很高兴,学里的同学没人笑话他是个跛子,还都很照顾他,喜欢同他顽耍……他能有个下场,老婆子我死也瞑目了。” “诶……” 贾蔷忙摇头道:“婆婆哪里的话,总要看到他娶妻生子,将重孙养大后再说瞑目不瞑目的话。” 孙婆婆闻言登时笑了起来,道:“哪里敢那样作想,能有今日,已是老天爷赐福了!侯爷且歇息罢,其他的事,我们几个老货都安排妥当了。棺栋里的人,都是真的,也都是被弩箭射死,不过他们都是江湖上恶贯满盈之辈,没一个死的冤枉。还有受伤的人和郎中那边,也都安排周全了……‘刺客们’已经回巢,一个月内不会再露面……这些事,侯爷就不必理会了。” 说罢,孙婆婆离去。 也不见从正门出,而是去了东路院,那里设有出入宁府的密道…… 等孙婆婆走后,高隆叹息一声道:“这样的计谋,打死我们也想不出来。怕是也没谁会想到,这会是侯爷的苦肉计……” 商卓笑道:“若是侯爷今日也受了伤,那才叫苦肉计。如今,却叫做故意打草惊蛇。不过,有这样一群人在暗中替侯爷保驾护行,弥补缺失,也是好事。” 高隆提醒道:“虽说再来一回的可能性不大,但你们跟前人还是要仔细,说不定贼人就要做不可能做的事,真出了事,那就可笑了。” 商卓面色微变,道:“说不得,还真有这个可能。我下去安排安排。” 说罢同贾蔷告辞后,转身就走。 商卓走后,贾蔷对高隆道:“今晚都中必不得安宁,五城兵马司要仔细有人狗急跳墙,纵火伤人,你也回去,提高警备。” 高隆领命离去,贾蔷轻轻呼出口气来,坐在那思索起今日得失来。 今日事,最大的收获,就是替先生林如海攻破了一块最坚硬的顽石,撕开了宗室的口子。 接下来,就是顺着这个口子,一举捣毁宗室的防线,彻底完成土地丈量清查田亩的活计。 至于失去的,自然也不少。 需要在意的,除了自身周全外,还有宗室的愤怒。 不过这一点也不是不能解决,等内务府钱庄的局面打开后,用银子也能一点点化解。 另外,将窦现彻底得罪死了,往后弹劾他的折子,怕会不计其数。 只弹劾他,贾蔷自然不怕,他并没甚么太大的破绽,无非是从一些清名上污蔑他…… 不过想来,兰台御史们绝不会只将目光瞄准他。 还有贾家族人,史家人,薛家人和王家人,以及,金陵分部…… 从这些人身上寻破绽,绝不是甚么难事。 尤其是金陵那边的…… 凤姐儿回南省的提醒,如果那些人听了,或许还能挽救他们的命运。 若是不听…… 那么南省的族人,能过完今年的,可能不会有太多…… 不过果真那样,却也怪不得他…… 正当贾蔷思索今日可能带来的后患时,忽见吴嬷嬷自门外进来,道:“侯爷,大奶奶听说了外面的事,在后面担忧的不得了,打发我来看看,侯爷甚么时候回里面去……” 贾蔷闻言,道:“去告诉大奶奶,就说我无碍,今日在前面歇息,让她放心罢。” 吴嬷嬷闻言离开,可没过一会儿,却又见管家李用进来禀道:“侯爷,西府老太太、珠大奶奶、二老爷和宝二爷等来看你了。” 贾蔷闻言捏了捏眉心,道:“要不你告诉他们一声,说我没事?” 李用赔笑道:“侯爷,这不大合适……” 贾蔷气笑的站起来,道:“算了算了,还是按规矩来罢,去迎一迎……” 说罢,出门往大门处行去。 …… 宁府大门外,贾母和李纨、鸳鸯坐在马车内,从窗户缝隙外,隐隐可看到披甲持戈的骑兵,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来回穿行着。 甚至还有人牵着恶犬…… 这阵仗,贾母等人哪里见过。 她们还好,总算在车里,贾政和宝玉在外面,看到周围一群凶神恶煞,父子爷俩儿唬的脸都苍白了。 按常理,以贾母的身份,断没有被拦在外面的道理。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再加上有贾赦趁着贾蔷落难打上门霸占家业的先例,所以如今贾母被拦在门外等着,是一点怨气也没有…… 说来也怪,当初这东府,贾珍父子怎样相请都不愿来,如今被挡在门外,居然也不恼,还盼着进去。 好在,没等太久,就听到大门洞开声。 外面传来兵马见礼声,又唬了贾母等人一跳,随即就是贾蔷的埋怨声:“这大晚上的,打发个人过来问问也就是了,跑甚么呀跑?” 贾母听他中气十足,便放下心来,没好气道:“你莫要不识好歹!听闻你遇到刺客,一家子都担心的甚么似的,来看看你,还看出错来了?” 贾蔷在外面无奈摇头,道:“没错没错,进来坐罢。不过府上现在没甚人服侍,可没茶水吃。” 这话让外面的宝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贾母、李纨等自然更是啐笑不已。 马车缓缓驶入了宁国府…… 第0685章 将船击沉? 宁安堂,上房。 往日里贾母来此,地上必是铺满红毡,当地在摆上象鼻三足鳅沿鎏金珐琅大火盆,炕上设着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 总之,极尽奢华舒适,也十分保暖。 只是如今宁安堂内外都安装了暖气,看起来远不如那大火盆金贵,却舒适的多。 贾母进来后格外看了几眼,笑道:“女孩子们在家时,常与我念叨这个。上回来也瞧过,不过没觉着这么便利。今儿看着却好,没熏笼炭盆那么躁……” 尤氏到底还是来了,带着丫鬟银蝶,进门先打量了番贾蔷,见其无恙后与贾母等见礼罢,笑道:“我约摸着老太太也该过来了。外面闹哄哄的,连我也吓了好大一跳。” 贾母原先并不怎么待见尤氏,虽然生的极艳,可出身着实太差了些。尤氏父亲续弦倒没甚么说的,可所娶之妇,居然是带着两个女儿的寡妇…… 贾家这样的门楣,即便再不讲究门当户对,可这也不对的太过了些。 只是到底是东府的家事,她寻日里理会的也少。贾珍老子都不管,她管甚么? 虽不管,但一直以来,她对尤氏都十分平淡。 不过眼下家里人都快走空了,贾母身边只留下一个李纨,虽贞静清雅,却不是个伶俐的性子,实在难补凤姐儿的缺失。 所以这会儿看尤氏这样会说话,倒也觉着亲切,笑道:“他整日里没个安生时候,不是入诏狱就是挨廷杖,如今又来了场这个……岂不唬人?不过如今我也管不了许多,玉儿她老子就在京里,自有他先生管教他。我只能来看看,他安生的时候,身边有没有人伺候着……” 尤氏一听,忙解释道:“方才就打发了人到前面来请,只是侯爷说他今儿在前面睡,不回里面了,我也不敢催……” 贾母一听唬了一跳,问贾蔷道:“前面哪有睡觉的地方?” 贾蔷奇道:“亲兵营房里不能睡么?” 贾母还没说甚么,宝玉的脸已经垮了下来,他简直无法想象,和一群臭男人挤营房怎么睡…… 不意贾蔷已经堕落至斯…… 贾政虽未怎样,却也是摇了摇头。 贾母恼道:“岂有这个道理?你这不是在熬你自己,你是在熬珍哥儿……你是在熬你府上的大奶奶!” “……” 贾蔷简直无语,道:“我多咱熬她了?我怎么就熬她了?” 贾母道:“你放着好好的家不住,非和一群粗胚们搅和在一起,知道的赞你知礼避讳,不知道的还不说尤氏的不是,让你有家难回?不成体统!你让她还怎么在家里住?” 贾蔷生生气笑,道:“谁一天到晚吃饱了没事干,瞎捉摸这些?不是脑袋有包么……” 贾母啐道:“放屁!”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么? 贾蔷呵呵笑道:“我不是说老太太你……”又见尤氏红了眼圈,他无奈道:“罢罢,晚上我回来睡就是。本来想着少点麻烦,没想到还生出这么多麻烦事来。” “可要我将鸳鸯借给你?” 贾母格外大方问道,许是以为贾蔷经历一场刺杀后,需要些补偿和宽慰。 贾蔷闻言眼睛一亮,看向贾母身后鸳鸯那张漂亮的鹅蛋脸,被他这么一瞧,鸳鸯俏脸登时飞红,大眼睛看向一旁,娇羞薄嗔。端的是水灵灵俏生生…… 不过贾蔷还是遗憾摇头道:“除非过来了就不走了,算是进门儿了,不然服侍些时日再走,对鸳鸯有些不大尊重……还是等大婚时一并进来罢,算是收房。鸳鸯也算是个苦命的,如今有我在,你们不能太欺负鸳鸯了。” 贾母气道:“真真不识好歹!我倒成了恶人了?我可告诉你,便是成亲后鸳鸯跟了你,白日里也要到我这边来服侍,甚么时候我死了再说留这边的话!” 贾蔷呵呵笑道:“那就是两回事了……” 过了门儿后再回去,和被睡两个月再退回去,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鸳鸯聪慧,自然听的明白,一颗心都要化了,甚至不避讳还有旁人,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直勾勾的很看了贾蔷两眼。 贾母见之,叹息一声,心道这孽障别的不会,哄女孩子的心,可真是一哄一个准! 前有蓉哥儿媳妇秦氏,听说贾蓉重病在床时,秦氏受尽了欺负,是贾蔷解救了她,不让她再靠跟前被贾蓉虐待。 后来尤氏又使手段报复秦氏,又是贾蔷出头护住了她。 最后更是在贾蓉出殡当天,带秦氏回娘家奔丧,又安排好了她弟弟,为此背负了好大的坏名声。 秦氏便是铁石心肠,如此也该化了…… 凤丫头那就更不必多说了,处处替她做主,还将贾琏赶的远远的。 如今偌大一个荣国府,都是凤姐儿当家做主。 这次回娘家,说是不准她带贵重礼回去,可却安排了四个绣衣卫跟在身边听令…… 这不比甚么都风光?这才是真随了凤丫头的意! 她素来最好威风体面,带再多银子回去,也不比这个。 那两个倒也罢了,可恼这鸳鸯更是个没见识的,只为这一番话,就恨不得为他去死…… 这浪蹄子显然是已经变了心了…… 心里恼火,贾母道:“罢罢,你愿意怎么整拾就怎么整拾罢。时候不早了,我们且先回!” 说完,又叮嘱尤氏道:“蔷哥儿身边终究不能没人,我瞧他今儿可是吃了不少酒,还让他自己打水洗漱不成?” 尤氏忙道:“再不能!老太太放心,这些我都省得的。” 贾母点点头,不再多言,引着一众人回了西府。 贾母走后,贾蔷却摆手道:“别听老太太瞎指派,大奶奶去忙你的罢。我一会儿去火房洗漱洗漱就睡了,香菱她们在的时候,我也不常让她们服侍。” 尤氏忙笑道:“我回去可以,只是却要把银蝶留下来,回头再把炒豆儿喊来,总要有人来抬沐桶送热水不是?若是连这个也要爷自己做,那我可真要如老太太说的,没脸留在这了。” 贾蔷无奈呵呵了声,道:“罢了,那就劳烦大奶奶打发人过来吧。最好能快点,早拾掇完早歇息。” 尤氏闻言,忙扭身出去叫人,留下银蝶在。 贾蔷与银蝶点了点头,轻声道:“一会儿去西路院寻我便是,换洗的衣裳都在那边,我先过去了。” 银蝶赔着笑脸点头应下…… 比起贾蔷身边的女孩子,或者说两府荣耀些的女孩子来说,银蝶是个极普通的女孩子,相貌平平。 不过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在尤氏身边留下,没被贾珍父子给糟蹋了…… 而贾蔷接手宁府后,贾珍那几十个姬妾都被送了银子打发了出去,大半丫鬟也都遣散了。 银蝶能留下,也算是因“祸”得福…… 贾蔷回了西小院没多久,银蝶和炒豆就一道过来,抬了沐桶和热水来,等贾蔷沐浴罢,又将水提了出去,最后抬走了沐桶,就退去了。 只是这一夜,远还没有结束…… 他才刚刚躺下,就听吴嬷嬷在外面叫门,道:“侯爷,前面传话进来,说恪和郡王来了。” 贾蔷:“……” 顿了顿,他道:“将王爷请进来罢。” 他在王府都已经登堂入室,和王妃在一个桌上吃过饭了,再忸怩一些规矩,反倒让人笑话。 当然,等香菱她们回来后,就不行了…… 吴嬷嬷便去请人,没过一会儿功夫,人还未进来,声音就先传了进来:“贾蔷!贾蔷!你死的好惨呐!” 贾蔷本来还有些感动的心情,瞬间崩坏。 外面嬷嬷提弱弱醒了句“王爷,我们爷没……事”,声音就又变成:“贾蔷!贾蔷!你伤的好惨啊!你都快惨死了!” 贾蔷气骂道:“我好好的,王爷是吃多了酒,还是撞客了?” 转眼间李暄进来,上下打量了番贾蔷,随即破口大骂道:“好蠢的东西!爷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遇到伏杀,即便没受伤,也得装出重伤垂危的模样啊!怎么还直愣愣的忙着去和人打擂?这得少多少好处!白白让爷惊吓一场,就这?” 他的伴当陆丰也跟了来,在后面道:“侯爷,听说您遭遇伏杀可能已经不测后,我们爷可是大哭了场,您可不能……哎哟!” 陆丰话没说完,被大怒的李暄转身一脚踹翻,李暄跳脚骂道:“瞎了眼的狗才,爷多咱大哭一场了?太上皇驾崩爷都没哭,还哭他?滚出去站直溜了!” 陆丰起身嘿嘿赔着笑出去了,贾蔷同吴嬷嬷道:“领跟着王爷的人去下面吃两盅,夜里天寒。” 吴嬷嬷忙出去,心里却有些担忧,这些龙子龙孙果然都不是好惹的,好大的脾气,但愿贾蔷别受欺负…… 不过他显然是想多了,等两人走后,李暄就冷静许多,围着贾蔷转了两圈,发现确实没甚么后,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谁家下的手?好大的胆子!” 贾蔷叹息一声,道:“胆子能不大么?算上这一回,绣衣卫指挥使差点被伏杀两任。不过,他们也就这点能为了,成不了大气候。” 李暄道:“爷刚进府时,听到马厩那边有哭声?死伤了不少?” 贾蔷点头道:“算上受伤的,亲卫死伤过半。” “事发地”是精心设计好的,不会有甚么目击证人。 而贾蔷身边的人手每一个都是挑选过的,保证绝对忠诚,已经安排一半人去轮休了…… 夜枭还将几个江洋大盗安排在延寿坊的街角,然后用强弩射杀,算是被伏杀死去的人…… 就现场来说,没有任何破绽。 其他的事,也都已经一一安排妥当。 所以倒不怕露出马脚来…… 其实就算果真有一天暴露了,也不算甚么大事。 贾蔷又没想着以此来得到甚么,说起来也只是为了防止被真正刺杀,所以并不亏心。 李暄脸色却难看起来,缓缓道:“爷都没想到,他们会做的这样绝!真是,好大的胆子!” 贾蔷笑道:“咱们这突然一棒子打下去,若没几声叫唤,反倒不正常。不过,今儿这一场看似没甚么收获,其实还是有收获的。咱们以太上皇大行之谜为刀去拾掇他们,如今有人伏杀我,岂不正说明了有人做贼心虚,不想让咱们继续查下去么?那咱们就更要查下去了! 明儿就带人,去多拜访几家王府。我唱白脸,王爷唱红脸,最好一天内摆平!要速战速决,借好这个势才好办事。拖延些时日,就没甚么好效果了…… 后日起,王爷再挨家挨户的说好话,提及内务府钱庄一事。 时间不等人,这桩案子最好还是快点弄完,还有正事要忙。” 李暄闻言,点点头道:“好吧,不过爷还是要说,今儿你若是事后别出面和忠勤伯对着干,对外声称就说已经死了一半了,岂不更好?” 贾蔷呵呵笑道:“我毕竟和王爷不同,我是一个真诚耿直的人,当时哪里能想到这些?” 等李暄笑骂了句后,他又问道:“王爷来时,城里街市街可有动静?” 李暄笑道:“怎么没动静?到处都是兵马,这一宿,还不知多少人要遭殃。贾蔷,你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无数池鱼啊!” 贾蔷摇了摇头,道:“那些人,怎么死都不算冤枉……王爷早点回府罢,我多派些人护送。这个时候王爷能来看望,我自然心生感激。只是,实在不是个好时候。我们不能给敌人,太多的机会。” 李暄咂摸了下嘴道:“不能罢?爷的人缘儿,可是比你好十倍不止。谁要是害了爷,那岂不把天都捅破了?” 贾蔷气笑道:“绣衣卫指挥使虽然比不得皇子贵重,可分量又能轻多少?那些人已经疯了,岂敢大意?王爷还是早点回去歇息罢。” 李暄闻言,也知道不是顽闹的时候,便点点头,又埋怨贾蔷道:“真是一点伤没受,爷白跑了回……” 一边说,一边往外行去。 贾蔷自然要相送,二人胡乱猜测着到底是谁下的黑手,也是漫无边际,刚出二门,忽地迎面蹿出一人来,好大脑袋,正好和李暄怼在一起,“砰”的一声,撞在头上。 李暄都懵了,甚至怀疑是不是刺客埋伏在贾蔷家里,就听对面来人破口大骂道:“野牛肏的,瞎了眼了?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我……” 没等他继续骂下去,贾蔷连忙截断道:“薛大哥,认错人了,不是上回那个嬷嬷,王驾在此,不可乱骂。” 薛蟠大脑袋闻言一个激灵,这才看清对面站着是谁。 李暄面色阴沉,一手捂着额头,一边冷笑的看着他。 薛蟠见状,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唬的话也说不出来…… 贾蔷见之看了看李暄,呵呵笑道:“今儿这一遭没白来罢?” 李暄闻言笑骂道:“球攮的!你倒是好好的,爷遭了晦气!” 说罢,也没再看薛蟠一眼,抬脚就走。 以他的身份,去和薛蟠较真儿,实在掉份儿。 再者,还有贾蔷的面子在…… 倒是伴当陆丰目光阴狠的看了看薛蟠,被贾蔷往屁股上踹了一脚后,方回头赔了个笑脸,急匆匆离去。 “行了,起来罢。你也小心点,才从炕上下来,别又躺下了。” 贾蔷将薛蟠搀扶起来,薛蟠一脸郁气,道:“谁能想到,你院子里能钻出个王爷来!这可是二门了!” 不提这个贾蔷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提起这个他才瞪眼:“薛大哥一个人往二门跑甚么?” 薛蟠不服:“我是送我妈和我妹妹过来的!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后宅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一个大伯娘,我总不能在你房间里撞着她罢?如今你府上愈发难进了,好在昨儿才来过……” 贾蔷懒得理这混账话,往后面看去,道:“姨太太和宝妹妹呢?” 薛蟠指了指后面,贾蔷转头看去,就见一身素雅恬静的宝钗搀着薛姨妈,由吴嬷嬷陪着,进了二门来…… …… 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皱眉看着戴权道:“那几家,果真没甚么动静,不是他们?” 戴权躬身道:“主子爷,真不是他们。今儿王爷和宁侯对端重郡王下手后,奴婢立刻让中车府的人出动了大半,监视起那几家来,可是确实没人出手。连赵国公府那边,还有几家和宁侯有仇的元平功臣门第那边,回报也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人手调动。主子,该不会是苦肉计罢?” 隆安帝闻言眯了眯眼,随即摇头道:“果真是苦肉计,贾蔷这会儿就应该半死了。何况,也没甚必要……”话虽如此,却还是问了句:“派人去延寿坊那边查看过了?” 戴权忙道:“去了,确实有厮杀现场,也有强弩射的箭坑……血也是新鲜人血……虽如此,可奴婢总觉着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 隆安帝皱眉问道。 戴权干笑了声,摇头道:“说不上来……” “……” 隆安帝横眼瞪了这阉竖一眼,道:“说不上来你这狗才说甚么?贾蔷虽然多有胡闹,但其所作所为,却对得起朕。再敢乱嚼舌头,仔细你的狗头!” 呵斥罢,隆安帝缓缓道:“不管是哪个所为,都不要掉以轻心。尤其是老九那边,李吉那条疯狗被打入诏狱,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必有动静,中车府看仔细了。” “喏!” …… 义项郡王府。 书房。 李向连火盆都未让点,只在冰冷的书案后,静静的坐着…… 作为景初朝一度距离储君大位最近,朝野间贤名咸知,多受拥戴的贤王,李向之谋,绝对是当世最顶尖的一小撮之一。 打太上皇出人意料的传位于八皇子李哲,成为当今隆安帝之日起,他就在默默的积蓄着力量,等待良机。 只是开始那几年,甚至不用隆安帝盯着他,太上皇就使人一直盯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李向明白,太上皇之所以传位于一直平平无奇的李哲,而不是贤名满天下的他,就是因为没甚根底的隆安帝便于掌控,而若让他登基,那太上皇就只能当一个太上皇,能否活命都两说…… 为盛名所累。 太上皇突然驾崩,虽然出乎意料,但那一刻李向却是欣喜若狂的。 他原以为,他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只要将太上皇暴毙和隆安帝牵扯上干系,让他背上弑君弑父的名声,以隆安帝现有的根基,根本无法维持住皇统! 再加上皇太后极其偏向义平郡王,只要在其中搅和几手,李向自信,会让那一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可是,事情终究没有向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闹出了个搅局的贾蔷不说,赵国公那条老狗,居然站在了隆安帝那边。 这个时机,算是错过了…… 不过,李向仍未灰心,他依旧认为,还有大把的机会。 果不其然,五省大旱,天子失德之说渐渐兴起。 可恨还没等这把天火烧起来,三省下雨了…… 等到山东大旱彻底失控时,李向又觉得,时机快要成熟。 他甚至已经派人去联络白莲教,愿意出银子出军械兵器,收买他们! 只要他们能将声势壮大,多少银子都行,最好能闹到席卷北直隶的地步…… 可惜,他的人甚至还没到山东,白莲教就被林如海一夜间给剿了。 数此谋算不成,他还未放弃。 因为他知道,自古成大业者,哪一个不是百折不挠? 只要隆安帝不放弃那份关于新政的痴心妄想,天下早晚会乱。 可是,李向又发现,曾经孤家寡人的隆安帝,身边居然聚拢了一片极精干的人才。 而目前为止,这批人中又以林如海和贾蔷师徒二人最为出彩。 若无此二人,时势许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作为曾经参知政事,甚至一度几乎执掌朝纲的皇子郡王来说,李向再明白不过,真正的大才是何等难得。 所以,他已经和李吉商议妥当了,这回要果断一点,下狠手除掉林如海! 最好,能将贾蔷一并除去。 以无心算有心,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回他们已经有了果决的谋算,可还未等他们动手,贾蔷居然疯了般,居然先对端重郡王李吉下了毒手! 今日早些时候,李向甚至惊惧到以为他和李吉所谋之事被发现了。 可后来又发现,应该不是,不然不会只抓李吉不抓他。 只是越是这样,李向心中的暴怒愈发无法压制。 一个竖子,竟敢如此折辱污蔑先帝亲子,一位天家郡王! 所以,李向决定这一回,要集中全力,除掉李哲身边这条猖狂不知死活的好狗! 他要让贾蔷不得好死!! 可是…… 他刚布置下去,决定明日动手,结果今晚上,贾蔷居然遇刺了…… 虽伤亡了不少亲卫,可他自己却没死,还和忠勤伯杨华差点打起来。 如此一来,再想刺杀他,就不是短时间内可办到的事了…… 李向回想这二年来,他事事不顺,处处憋闷,如今更是连手足兄弟都保不住。 一时间,李向心中有些万念俱灰…… 不过,忽有一黑衣人,也不知从何处进来的,出现在书案边,同李向悄声说了几句话。 李向闻言原本木然的面色先是惊怒,随即又缓缓恢复,最终竟是目露喜色,道:“果真?” 黑衣人点头道:“千真万确。” 李向高兴道:“好!好!!等那边将船击沉,再将证据送到贾蔷那边去,本王就想看看,等消息传回京,那一伙子会怎样狗咬狗!贾蔷此子,可是条真正的疯狗!哈哈哈哈!” 第0686章 尤三姐:你可做个人罢…… 香儿胡同,薛宅。 在宁府只略略坐了坐就回来的薛姨妈和宝钗坐在炕上,薛蟠则在屋内来回踱步。 走了好几个来回后,恨铁不成钢道:“我都说了,在东府借宿一宿,妹妹你……” 话没说完,被宝钗蹙着眉心目光清冷的看过来唬的一个激灵,薛蟠立刻改口笑道:“妹妹你怎也不肯多待待?” 宝钗黑白分明的杏眸瞥她哥哥一眼,道:“既然他无事,又何必多留?且瞧着沐浴了也没多久,自是要歇息的,哥哥只顾三不着两的胡说,换作是我也烦了。” 薛蟠欲言又止,可又不敢胡吣,只能抓耳挠腮,大感错失良机。 眼珠子往薛姨妈处瞟了几眼,眼眼都是嫌弃。 薛姨妈差点没气死,她当然看出薛蟠是嫌她也跟着去了碍事,可这孽障瞎了心了,可有清白大姑娘大晚上的一人往爷们儿房里钻的道理? 至于薛蟠,他当然不算人…… 薛姨妈没好气啐道:“快去挺你的尸罢,大晚上的,还在这做甚么?” 薛蟠也不理,只巴巴的对宝钗道:“好妹妹,哥哥不会害你的,好些事便是不说,妹妹心里也必是清楚。总之,别都听妈说的。” 宝钗当初进宫大选时落下,荣府又传出金玉良缘的说法,可这说法人家老太太就不喜欢,再后来,薛姨妈又糊涂,报了宫中小选,被人暗害,险些掉进火坑里,跳出火坑后,又成了尹家郡主的陪嫁女官…… 这样的经历,往后还怎么去说正经人家? 宝钗为了宽慰母亲,只说想等几年,可这几年到底是几年? 眼下倒也不说非要怎样,但在贾蔷跟前勤快些,多献点殷勤,总是没坏事…… 宝钗坐在那,静若梨花轻绽,也没说甚么,只浅笑着。 只是看着那笑容,薛蟠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也不理薛姨妈在一旁叫骂,薛蟠同宝钗道:“妹妹放心,哥哥必让你有个好结果!” …… 翌日清晨。 天还未亮,贾蔷生物钟却已敲起,缓缓睁开了眼。 忙完这一出,再和勋臣们做个交易,这一年就差不多了。 来年,就该娶妻生子了…… 虽才走了一天,贾蔷心里却已经有些想她们了。 没有黛玉薄嗔带笑的俏脸,没有娇憨淘气的香菱,没有性子暴烈的晴雯,没有温柔可亲的平儿,没有娇艳冠绝诸芳的可卿,没有烈马一样桀骜贪婪的凤姐儿…… 日子确实乏味的紧。 关键是,昨儿在王府贪嘴,酒后觉着那紫参鸡汤好喝,多喝了两盏,昨儿晚上就有些难熬,今早起反应就更剧烈了。 看着身上的锦被,支棱起一个帐篷,贾蔷扯了扯嘴角,正要下床,忽地听到外间传来轻微的声响,他眼神骤然清明,沉声喝道:“谁在外面?” 未几,房门打开,一道身影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只见其身着百蝶穿花云锦袄,翡翠撒花洋绉裙,风流标致,一双明媚大眼中,流露的却是不安分的较真目光。 这不安分,是说她不安这“本分”,不认这“本分”。 她出身在那样的家庭里,注定为人所轻贱。 但她心中有桀骜,不肯低头。 可她终不过一个弱女子,又如何抵得过这红尘浊世的规矩? 前世,便因柳湘莲要回鸳鸯剑退了亲事,毁了她心中的桀骜,便拔剑自刎,以维护其最后的骄傲。 今世,她未变成前世的“淫奔女”,也未瞧上柳湘莲那浪荡公子,倒是将一颗心死死系在了贾蔷身上…… 贾蔷不知道这缕情丝从何时所起,也曾冷淡拒绝过多回。 却不想此女始终不放弃…… 老实说,拒绝这样一个这等形容相貌的女孩子,是很有难度的事。 贾蔷以为这不能怪他,就像那屋外吹过的凉风,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拨动少女的心弦…… 人太出众了,便是原罪。 尤三姐不知贾蔷心中那么多戏,见他面色变幻个不停,微微皱眉上前,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摸了摸贾蔷的额头…… “……” 贾蔷回过神来,目光凝重的看向尤三姐,问答:“三姐有事?” 尤三姐贝齿咬了咬朱唇,却也没有忸怩,道:“我听大姐说昨儿你遇到了刺客,方才面色不大对,就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贾蔷:“……” 见其又不说话,尤三姐奇道:“怎么了?” 贾蔷摇了摇头,叹息道:“外面的风,近来喧嚣不起来了……” 尤三姐抿了抿嘴,犹豫了下,又伸手摸了摸贾蔷的额头。 贾蔷一把推掉,没好气道:“家里没人,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尤三姐却一扬下巴,道:“有人我也不怕!” 贾蔷笑道:“这就是我对你敬而远之的缘由,家里有我一个无法无天的就够了。再多你一个,还不天天打出狗脑子来?我哪受得了这种闹?别看我平日里惯着香菱、晴雯她们,果真有闹腾的,必是先抽一通棍棒,再不改,那缘分也就尽了。” 尤三姐闻言气道:“偏我就是不守规矩的?一个巴掌还拍不响呢!” 见贾蔷掀起被子下了床,她虽恼火,却还是去一旁取来衣裳,服侍起贾蔷穿着。 等弯下腰身,与他整理汗巾时,看到眼前支棱起的情景,登时羞的面红耳赤。 虽仍是黄花闺女,可平日里听婆子们说过太多夫妻事,骂人的时候也没少骂过脏话。 可这会儿这样近的瞧见了,尤三姐还是心慌腿软…… 贾蔷也忍的难受,不过到底还知道,这娘们儿眼下还不好招惹,野性难训,果真进门儿后,虽不敢招惹黛玉、子瑜,可少不了会和凤姐儿、晴雯这些暴脾气的干仗。 他可不想闹的家宅不宁,因此一把将尤三姐推倒在床,自己穿好外裳转身离去。 惊吓了一跳,连眼睛都闭上的尤三姐睁开眼后,心里只求他做个人…… 不过随即又“噗嗤”一笑,将脸轻轻贴在锦被上。 …… 大明宫,养心殿。 西暖阁内。 宫中已烧起地龙,皇庭内几株银杏树也已成了枯枝。 阵阵带着寒气的风,吹拂着仙楼佛堂内的无量寿宝塔,铃铛阵响,恍若梵音。 时间飞快,一日又将尽。 处理了一天国事的隆安帝,总算将折子批改完。 如今军机处结构完善,已经大大减轻了他的差事,不必一个人每日批改到深夜,甚至还要皇后帮忙…… 不过,近来随着考成法推行,折子又多了起来,而且是一日比一日多。 官员去职调动升迁,他必是要过目的。 看来,要不了多久,这折子又要批改到深夜了。 放下朱笔,隆安帝捏了捏眉心,问戴权道:“今日李暄和贾蔷在做甚么?” 戴权忙道:“主子,今日王爷和宁侯一连去了十来家王府,宁侯常白脸威吓,王爷唱红脸,打圆场,将昨夜遇刺之事,和太上皇紫朱赤符案联系在一起,逼着诸王答应下,将亏空内务府的银财都还回去。对了,宁侯今日出门,带了百余骑,是往常的五倍。” 隆安帝不在意这个,他轻声道:“你是说,贾蔷唱白脸威吓,李暄唱红脸转圜?” 戴权赔笑道:“主子,正是如此,奴婢怎敢说谎?主子,宁侯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了些?论身份贵重,当王爷为先。如今却要他出风头,王爷替他找补……” “掌嘴!” 隆安帝淡淡说了句,戴权忙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后听隆安帝道:“他这是让李暄少树些敌人,他倒将仇恨都揽了过去。你这狗才,昨儿怎么警告你的?再有下一次,就不只掌嘴那样简单了。” 戴权还未请罪,就见门外匆匆进来一内侍,道:“万岁,忠顺亲王殿外求见。” 隆安帝点点头,道:“宣。”随即又诧异问道:“都这会儿了,他来做甚么?” 那内侍刚起身要出门传召,听闻此言,忙又跪地道:“回主子,奴婢瞧着忠顺亲王有些不大好……” 隆安帝闻言皱眉道:“不大好?哪里不大好?” 内侍道:“回主子,忠顺亲王脸上看着有些不好,流了些血……” “传!” …… 御案后,隆安帝看着跪在那痛哭流涕的忠顺王李祐,脸色铁青,道:“内务府里,你到底插一手没插一手?” 李祐闻言一滞,道:“皇上,臣倒是有门人在内务府……不过臣真没贪去三四十万两银子,小五儿和贾蔷狮子大开口,连账簿也拿不出,空口白话他们是张口就来!皇上,他二人还要强闯王府内库,说要查甚么紫朱赤符,臣去阻拦,就被他二人推了一个跟头,流了一地的血啊!皇上,臣对皇上忠心耿耿,还是小五的伯王……小五就算了,他是臣的侄儿,臣不怪他。主要还是贾蔷,臣竟被一竖子如此羞辱啊,皇上!” 隆安帝目光阴沉的看着李祐,道:“你没贪去三四十万两银子,怎置办了那么些庄子?合起来都快十万亩了,天下巨富!你知道这两天多少人弹劾你?” 弹劾李祐的折子,是仅次于弹劾贾蔷、李暄的…… 李祐忙道:“皇上,此必是因为昨儿臣在宗人府,让各王府清还内务府亏空积欠银子所致。他们都知道臣是忠于皇上的,这才想除去臣。” 隆安帝自然也知道,他道:“你且先回去,此事朕自会处置。另外,不要将那些庄子看的太重,不然弹劾你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多到朕都保不住你。” 李祐闻言,脸色难看道:“皇上,臣家口繁多,生计艰难……” 隆安帝冷声道:“你少养几台戏班子生计就没那么艰难了……”又见李祐一脸不忿,心里叹息一声道:“你先回去罢,来日朕会让李暄给你送去一份富贵,至于能不能把握的住,就看你自己了。” 李祐闻言眼睛一亮,带着希冀告退。 等李祐走后,隆安帝问道:“李暄、贾蔷现在何处?” 戴权出去打听了片刻,回来道:“皇上,王爷和宁侯眼下在凤藻宫,皇后娘娘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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