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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最喜欢这种氛围,等看到贾蔷果真吃了几口茶后,也就愈发高兴起来。 她浸淫内宅持家之道几十年,就没有她理不顺的家事,或者家人。 如今见贾蔷一点点被她拉扯着融入到这个家族里,贾母心里还是颇有成就感,也颇欢喜的。 待见贾蔷将茶盏放在身旁几上,她笑问道:“蔷哥儿,外面的事如何了?可为你大姑姑出了气了?” 此言一出,连王夫人都巴巴的看了过来。 贾蔷点了点头,面上也没甚么骄横轻狂色,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轻声道:“吴家的吴天佑本是内务府总管大臣,皇上的信重大臣。可吴家却借其官职便利,在西市开了个极大的货栈。刚才我查抄了商货,抓了几十个吴家伙计下狱,又封了他的客栈,明天一早,自有人弹劾吴家大罪。证据确凿,吴家这次虽不死,也不会好受。” 听闻此言,贾母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是知道朝廷上的斗争,残酷乃至惨烈。 当年贾代善背负了多大的压力,若非如此,也不会早早逝去。 但她还真没听说过,具体是怎么个残酷惨烈法儿。 今日却是见着真章了,虽然听不大明白,吴家开个货栈怎就证据确凿了,不过外面的事她也不愿多理会,眼下只觉得心里痛快! 吴家既然在宫里出手欺负贾家,意在贾元春,贾家如今这样狠狠的打回来,岂不解恨? 滞了滞后,贾母意味深长的对王夫人笑道:“多亏家里有个能折腾的,不然吃了亏,也只能忍着。” 王夫人不管心里怎样想,面上还是带笑道:“此事当写信给宫里,让贵妃也知道知道,都是蔷哥儿的功劳。” 贾蔷听这语气,仿佛王夫人准备让元春给他升一个一字并肩王一样…… 贾母笑道:“原该如此,不过也不必特意给蔷哥儿摆功。宫里贵妃是他大姑姑,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他出头给他大姑姑讨个公道回来,也是本分事。蔷哥儿,你说是不是?” 贾蔷呵呵笑了笑,点头道:“老太太说的在理,贾家那么多男儿,论对贾家的贡献,加起来都比不上宫里的贵妃。贵妃这些年,在宫里可是吃了不少苦。” 此言一出,贾母且不说,登时唏嘘不已。 连王夫人那颗常年礼佛礼的清冷木然的心,也似一下被戳中了,巴巴的落起泪来。 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小小年纪就送进宫里,骨肉分离,本是人间至苦。 凤姐儿最是机敏,转过头来看向贾蔷,丹凤眼中夹着促狭的目光,瞟了他一眼,就赶忙上前去安慰两个落泪的老妇…… 贾蔷得了清静后,开始慢慢打量起在荣庆堂内忙活着的几个大丫鬟。 不是他起了甚么心思,只是前世读红楼时,贾家的丫鬟,都比贾家的男人出彩…… 鸳鸯自不必提,贾母须臾都离不得,贾家敢和凤姐儿打闹取笑的丫头,独鸳鸯一个。 贾母是妥妥的颜值协会骨灰级会员,所以鸳鸯生的也极好看,脸上似乎有几点雀斑,但更添几分俏皮。 只是,贾母疼她归疼她,临死前却没给鸳鸯留下一条生路。 恶了贾赦,鸳鸯唯死而已…… 除却鸳鸯外,贾母房的大丫头还有琥珀、翡翠、玻璃。 只是这几个都没鸳鸯生的好,看性子,也没那样爽利。 “看上哪个了?看上了就接回去!” 正当他看女孩子看的有趣时,忽听上头传来一言,又让满堂人大笑起来。 鸳鸯等几个方才被他锋利的眼神打量过的女孩子则纷纷红了脸,心中不无颤动…… 贾蔷摇头道:“早听说老太太会调理人,所以就多看两眼。我身边不缺人用,也不大习惯房里太多人,不过还是谢谢老太太的好意了。” 贾母正还想说些甚么,不过看到贾赦、邢夫人两口子,并贾政、贾琏都到了,便暂且按下不提。 贾蔷也站了起来,与贾政拱手问了安。 贾赦鼻音发出一道轻哼声后,邢夫人赶忙去高台上,赔笑道:“原是早些过来的,只是生了些事,就迟了……” 贾母不大爱搭理这个儿媳妇,只是点了点头,连发生了甚么都没问。 王夫人在一旁见了,面色虽淡淡,眼中却闪过一抹讥讽。 邢夫人讪笑了声,看了王夫人一眼,心里暗恨:等会儿你能继续得意,我才伏你! 姊妹们自暖阁里也出来了,宝玉远远看到贾政存在,唬的跟甚么似的。 不过往日里贾母或许就叫住他和她在一起了,只是今儿个看到贾蔷如此能为,反倒想着让宝玉和他多接触接触,若是宝玉将这身本事学到了,那她才真正不愁了……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并家里姊妹们坐一桌,李纨、凤姐儿带着一众丫鬟侍奉。 这也是尹皇后眼里贾蔷为何如此合适尹子瑜的一个重要原因,如凤姐儿这样得宠,且还是王夫人嫡亲内侄女儿的身份,到了贾家一家子吃起饭来,她连坐下的份都没有,伺候完老的还要伺候小的,哪个慢怠一点,都是罪过。 这世道,大家子的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 相比之下,贾蔷在宁国府里人丁简单的过分,也就没这些规矩了,所以尹家上下,除了贪心不足者,就没不满意的。 而男主人这一桌,贾赦理所当然的坐了上位,原本以身份尊贵论,当是贾蔷、贾政分坐两侧。 只是贾蔷不耐烦和这个老厌物临近,非要坐在宝玉一侧。 不过这样坐,虽躲开了一个老厌恶,身边却又多了一个小瘪三…… 贾政庶子贾环,论模样长的也不差,只是那副吊儿郎当耷眉斜眼溜肩的模样,让人瞧着就觉得晦气。 好在有贾政在,宝玉和贾环都战战兢兢,头都不怎么敢抬。 贾环身旁,则坐着一个不过五六岁大小的男孩儿,贾蔷倒也认得,名唤贾兰。 是贾政长子贾珠的遗腹子,原是二房的长子长孙,可惜因贾珠早逝,让贾兰在王夫人处并不得宠…… 待饭菜上齐,碗筷摆正后,贾母在上桌发话,道:“今年出了那么些事,没了不少人,东府的家业都险些保不住,原本我心里还凄慌着。祖宗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才留下来的家业,若是在咱们手里没了,我就是死,也没脸去见国公爷哪。虽说我就是内宅里一个眼花耳聋不怎么管事的废老婆子,可总觉得还是要担一份罪过。可没想到,否极泰来,一转眼,宫里大姑娘成了贵妃,便是东府那边,蔷哥儿先袭了爵,又立下那样大的功劳,还封了一等侯!如今又要娶回一个郡主来!这一桩桩喜事哟,来的我都有些头晕!” 众人纷纷笑出声来,凤姐儿捧着一碗御田碧梗米单给贾母后,高声笑道:“这都是托了老祖宗的福!要不是老祖宗将用也用不完的福分舍了些给我们,贾家哪有这样的喜事?”说罢,又吊着眼望着贾蔷,问道:“蔷儿,我这样说,你服不服?” 却也不等他回答,自己就对一桌子人数落起来:“当初是不是老祖宗一力要求蔷儿下江南的?要不是他下了江南,他会成为林姑丈的学生?成为林姑丈的姑爷?要不是老祖宗一心点他袭爵,这世袭的爵位就这样好袭的?没那三品将军打底,蔷儿这一等侯也封不上来吧?若没这一等侯,郡主难道就这么好娶?对了,我还忘了,就连宫里的大姐姐,也是老太太当年做主送进宫里去的!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蔷儿,你还不快来敬老祖宗一杯酒,我这个二婶婶都看不过去了!你要不喝,我来喝!” “呸!” 贾母一张嘴早就合不拢了,听到最后绷不住笑啐道:“你也是没面皮的猴儿,他的酒,凭甚么你来喝?” 凤姐儿大笑道:“可见甚么事都瞒不过老祖宗,我正是要好好巴结巴结蔷儿,好和他一道做个买卖,多赚几两银子,拿来孝敬孝敬老祖宗!” 贾母愈发大笑,贾蔷则端着一杯酒过来,与贾母敬道:“确实要敬老太太一杯酒,贾家男儿不争气,这些年确是劳老太太费心了,老太太辛苦了。” 说罢,一饮而尽。 贾母本是笑着,可听了这话,眼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 第0316章 贾赦出击 见贾母落泪,凤姐儿也红了眼。 凤姐儿是知道些贾母不易之处的…… 当年先荣国贾代善在时,贾母当真是受用不尽,享尽荣华富贵。 等贾代善薨后,贾赦那个鸡儿样就不去说了,贾政也不是为官做宰的材料,至少比起贾代善相差十万八千里。 可贾母一个后宅妇人,她又能如何? 便是管教孩子,历来也只有老爷管儿子的道理,难道她还能逼着贾赦去练跑马射箭? 而她教出的女儿家,何曾差了? 便是前世,她不得已将从小带在身边教养大的贾元春送进宫里当了女史,后来也为贾家的辉煌续命几年。 但在这个爷们儿主导的世界里,贾家男人不成器是祸害,靠一个老太太的算计,又能撑得了多久…… 贾母的确是一直在享福受用着,也贪图受用,可她本是保龄侯府的大小姐,嫁入贾家后,从来都是锦衣玉食,让她晚年再“改邪归正”,那就太强人所难了…… 可这些年她也不只是享福受用,为了维护贾家那些亲旧世交,为了平衡家里大房二房之间的关系,她也算绞尽脑汁。 这些凤姐儿都看在眼里,所以平日里也孝敬的紧,不止因为贾母是一等荣国太夫人的缘故。 不过她眼红落泪,不止因为心疼贾母,更心疼她自己。 她生性要强,嫁入贾家后,为了不让人说笑落人嘴舌,她每日里早起晚睡,累成甚么样都要伺候好这一家人,管好家事。 可又有几人疼她? 贾母的功劳还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可她呢? 想想如今被自己的亲姑母数落刁难,婆婆那边更不用说,再加上嫁给那样一个浪荡子,夫妻情绝相敬如冰,她甚至至今连一儿半女都还未怀上,都比不上她素来瞧不进眼里的李纨…… 凤姐儿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落下,自觉错付了半生…… 贾母看在眼里,以为凤姐儿因她而哭,心里感叹道:到底没白疼她一场。 不过到底老成许多,很快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还嗔笑凤姐儿道:“你不来哄我,倒比我落的泪还多!” 凤姐儿闻言,忙强压下心中酸楚委屈,一边拿帕子拭泪一边笑道:“老祖宗这就不知了,此便是我的计谋!我若是巴巴儿的去哄老祖宗,老祖宗必是越劝越落泪。可我要比老祖宗哭的还凶,老祖宗一心疼我,瞧,果然不落泪了吧?” 贾家姊妹们闻言,笑的直打跌,贾母大笑了回后,又爱怜的看了她一眼,举起酒盏将黄酒一饮而尽,对贾蔷笑道:“外面的事若是忙完了,可是该准备起园子了?” 此言一出,一直面带微笑却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的王夫人,终于看了过来。 贾蔷点头道:“先前就已经打发人寻了一名号山野子的老明公,为园林大匠,京中多座王府花园都为其所设计。这几日待其描了地形图,将会芳园临摹罢,设计妥当制度后,就可动工。” 贾母闻言惊喜道:“这样快?” 难得,连王夫人都高兴的点了点头。 贾蔷微笑了下,道:“过两日在会芳园后还老太太一个东道,就开始动工,进度快一些的话,应该在年前就能完善,正好过年时,请贵妃娘娘回家过年团圆一日。另外,吴家这一次不好过,至少他家的园子,必然没那么快动工,有没有银子盖下去,都是两说。” 贾母和王夫人闻言愈发大喜,贾母赞了又赞后,回头看向另一桌,道:“都是国公爷的子孙,你们还都是长辈,瞧瞧,倒让一个孙辈给比下去了!” 贾政惭愧摇头,连连苦笑。 却不想贾赦竟哼了声,道:“母亲,若不是这份家业被人偷去了太多,这个园子,便是西府独建又能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人面色骤然一变。 贾母面色一下寡淡了下来,道:“你在说哪个?贾家的家业,是我老太婆都贪了去?” 贾政拧眉,王夫人更是一脸木然,显然极为不悦。 西府是二房在管家,贾赦还能在说哪个? 凤姐儿给李纨使了个眼色,李纨忙对贾家姊妹们招了招手,带着她们往暖阁里去了。 宝玉一万个想去,想远离风暴点远一些,可是贾政没开口,他便大气都不敢喘,更遑论离席。 贾赦听闻贾母之言,连忙起身,道:“儿子怎敢这般说母亲?再者,母亲又怎会做下这等事来?儿子也不是说二弟,他是甚么样的性子,儿子这个当哥哥的还能不知道?” 贾母闻言,面色舒缓下来,周围人也都缓缓出了口气,只要不是和贾政大闹家业纷争,就不算捅破天撕破脸的大事…… 贾母奇道:“这家里只你和你兄弟两个,不是他,难道是你?” 贾赦闻言老脸抽抽了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账簿来,但明显比先前交给贾琏的那份薄了许多,他大声道:“前儿有人给儿子送了个账簿,上面写着这些年咱们贾家被人贪去了多少银子,又让人怎么打着贾家的旗号,在外面买地,还闹出人命官司来。我起初还不信,可等我打发琏儿去查了圈,就发现居然一桩一桩都是真事!这起子无法无天的混账,主子们巴巴儿的节衣缩食省吃俭用,他们倒一个个吃的盆满钵满,肥头大耳!还有这样的天理?我不管家,要不是有人不忍看下去告诉我,这家业迟早让人偷光败尽!” 贾母闻言骇了一跳,道:“竟有这样的事?” 她不问贾赦,问贾琏道:“琏儿,你老子说的可是事实?” 贾琏虽不愿露面,可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也只能站起身道:“确有此事,查了查后,我也吓坏了……” 贾母余光看了眼脸色极为难看的王夫人,心里忽地想起,王夫人的陪房周瑞,不就是负责贾家外面的田庄? 正想着如何暂时压下此节去,却听贾赦喝道:“球攮的下流种子,话也说不清,你到底查了些甚么,还不给老太太和你二叔二婶婶说明白?难道还要看着他们被藏奸歹人哄骗下去?” 贾琏心道这下完了,必被二叔一家恨死,可也不敢忤逆贾赦,便低头道:“周瑞在外面打着贾家的旗号,用贾家的银子买他自己的地,为了夺人家的好地,还逼出人命官司来,也只打着贾家的旗号去摆平。到头来,拿贾家的银子买他自己的地,贾家还成了逼出人命的罪人。还有,周瑞女婿冷子兴做古董营生,强夺别人家的古董,也出了人命官司,回头来还是让贾家帮他按下。另外,另外还有凤丫头从王家带来的那个来旺儿,打着贾家的名头在外面放印子钱,坏事做尽,虽还没出甚么人命官司,可他顽弄了人家苦主的老婆闺女,人家上吊了几回,被救下来也是半傻半疯的……” 贾琏一口气又点了几个人,多是和二房相关,大半都是王夫人从王家带来的。 来旺儿媳妇则是王熙凤的陪房…… 想想也是,贾政惯不理俗务,荣国府虽是二房管家,但一应家事要么是赖家在管,要么是王夫人带来的陪房成了管家后在理会。 如今让贾琏点下来,除了凤姐儿自王家带来的林之孝一家外,其他来自王家的陪房,基本上没甚漏网之鱼。 王夫人一张脸先是羞怒涨红,随即渐渐发白,起身跪下,对贾母请罪道:“若果真如此,媳妇请治大罪。” 然而未等贾母与她开脱,就听贾赦喝道:“蔷哥儿,如今你是贾家族长,我只问你,家里出了这样的奴才,该如何治罪?” 见众人目光都集中过来,贾蔷淡淡道:“该怎么治罪,就怎么治罪,这有甚么好说的?” 贾赦还不放过,必让贾蔷说出个具体的章程来。 贾蔷轻叹一声,问贾赦道:“大老爷,就算你不说此事,原我也准备寻个时间,和老太太和你们说说此事。不过在说之前,我问你一句,此事可是你告到顺天府去的?”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骇然,包括贾赦! 王夫人更是猛然看向贾蔷,又看向贾赦,目光中不掩怒恨。 贾母颤声道:“你告到顺天府去了?!” 贾赦登时有些慌了神,连声大骂道:“胡扯!放屁!这样的家丑,我藏都藏不及,怎么会告到顺天府去?” 贾母选择相信这话,急看向贾蔷问道:“蔷哥儿,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贾蔷拧眉道:“先前我见了顺天府尹韩琮一面,二老爷当知道此人,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铁判官。不过,此人当年受过先荣国的恩遇,所以破例告诉了我一事,有人将贾家奴才那些贪赃枉法戕害百姓放印子钱甚至闹出人命官司的事,告到了顺天府。他念及先荣国之恩,才暂时压下了此事,让我回来自查,然后贾家自己捆了奴才送过去。只给了五天功夫,到期不至,也怪不得他不讲情面,到大朝会上参贾家一本。我一直在查到底是谁在告贾家,也在查那些枉法之事,刚有一些眉目,没想到大老爷这边倒是查出了不少,只是……” 他话锋一转,看向贾赦道:“大老爷怎专捡二老爷二太太房里的奴才说?就我所查,大房的那几个奴才,又有几个好的?你院子里那个王善宝,都他娘的要成精了!打着你的旗号,横行霸道,给你讨一房小老婆,他自己就能娶三房外宅!这些银子又是哪里来的?” 贾赦:“……” 他扭头看向贾琏,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贾琏都快哭了:“老爷给的账簿上,没王善宝家的账啊!” 贾赦一张老脸差点丢尽了,下不来台。 贾蔷也不再逼他,转头看向贾母,道:“老太太,就我这几日让人所查,贾家的家业,倒是的确让那些老奴才,尤其是管家级别的大奴才,给掏空了大半。东府还好说,西府这边,两代国公爷积累下的家业,会连一个园子的银子都不够了?若只贪些银子,那贾家自己处置也就罢了,左右都是贾家家生子,签了死契的,就是拿下当场打死,也不过往官府报备一声就完事。可他们还打着贾家的旗号,在外面横行霸道,百无禁忌。逼死了不下二十条人命!其他罪行更是不计其数! 老太太,修国公府现在还被圈着,就是因为爆出了这样的事。如果贾家不尽快处置了,说不得就有绣衣卫来圈门。按理说,我不过才袭的爵,这些事和我的关系,并不大。但正如老太太所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西府这边的主子,一个个的去给奴才犯下的罪过赔命吧?旁的不说,周瑞家一口咬死是为贾家买的地逼死的人,老爷这官做不下去都是小事,怕还要丢官去坐大牢! 西府的事,到底该不该从严从快处置,还请老太太做主。要尽快了,也怪我得罪的人太多,真一起围攻起来,他们一定会把罪名牵扯到老爷太太身上,到那时,且不说治罪,贾家的体面和名声,都要丢尽了。” …… 第0317章 一夜扫空! 听闻这番话,贾母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几欲昏厥。 她刚才还说,贾家否极泰来,一桩桩好事来的让她都有些措手不及。 这下倒好,喜事还未享尽,这样大的祸事就从天而降了。 而且就算此事平安过后,西府大房、二房之间,还怎么相处? 还有这么多管家一扫而空,接下来贾府该怎么过…… 念及此,贾母忽地一惊,她睁大眼睛看向贾蔷,道:“蔷哥儿,你实话同我说,就只大老爷和二老爷院里的管家?还有哪些个?” 贾蔷闻言,沉默了起来,一副不想开口的模样。 贾母催了两次都没催出来结果,就厉声问贾琏:“你这个孽障,快说,还有谁?” 贾琏被骂的心酸,心里也无奈,他看向贾赦,贾赦又大骂道:“球攮的畜生,既然老太太都问了,你还看我作甚?” 贾琏心里愈发发苦,你球攮的就敢骂我,有能为的骂骂蔷哥儿去,他都不敢说,让我来做坏人…… 当然,他也只敢腹诽两句,回过头来还是如实道:“老太太,这偷官中银子偷的最狠的,就是赖家和吴家,赖家是大总管,吴家素来管着银库。赖家和吴家在外面的产业,加起来都超过贾家了……赖家放印子钱放的最狠,也逼死不少人命。” 贾母闻言身子都晃了晃,一张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赖家和吴家,都是她从史家带来的,今日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贾蔷见之,眼神中满是怪罪的看向贾琏,贾琏大感委屈,道:“又不是我非要说的,你看我作甚?” 贾赦又骂:“是我让说的,这等事你还想藏着掖着不成?” 贾蔷提醒贾赦道:“你不要跳,你有几房小老婆来路很有问题,王善宝是用了手段的。人家在顺天府那边已经告了起来,你多半是要去爵下狱坐大牢的。别以为我在说大话惊你,如今想看贾家倒台的,不知多少。这个信儿一旦传开,你顷刻间就能被弹劾成筛子,你自己仔细着!” 贾赦闻言,真被唬住了,老脸惨白,张了张嘴,想强犟几句,终究没敢再说。 他处理这等繁琐难事上,半点手段都没有,这会儿心里居然想着,是不是回去灭口…… 贾母总算回缓过一口气来,见长子和幼子皆惨着一张脸,束手无策的模样,再看看贾蔷,虽也拧眉,却仍不失冷静,便问道:“蔷哥儿,事到如今,你可有甚么法子?” 贾蔷闻言迟疑了下,摇头道:“我这法子,老太太和老爷、太太们未必肯依,还是不说了罢……” 贾母急怒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束手不管?” 王夫人都暂时服软了,落泪道:“蔷哥儿,你说若是发作了,是要圈了国公府的?既然如此,你有甚么法子,只管说就是,我们还能好赖不分?” 贾蔷叹息一声,道:“修国公家的事比咱们家轻得多,如今已经被圈的连买米的下人都不准出了。再没个结果,活活饿死都有可能。咱们家的事要不是顺天府尹韩琮强压下来,一旦爆出来……我和先生做的事,想来老太太、太太你们也都明白。是忠君报国的大好事,但得罪的官何止一个两个?便是宗室诸王、皇亲国戚、军机大臣都不知得罪了多少。他们在我和先生身上寻不到破绽,可他们知道我们和贾家的至亲关系,所以一旦贾家露出一些破绽来,他们不把贾家咬死,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因此,不管哪个,最好都不要存侥幸之心。” 贾母的脸都成灰败色了,道:“你就说,到底该怎么办就是。” 贾蔷道:“为今之计,唯有先下手为强!贾家自己下狠手,把人抓起来送入顺天府。这样做虽狠,但一来可以重新树立家法,给贾家下人们提个醒,贾家虽然素来以仁孝宽厚治家,但敢背主欺主者,也绝没有好下场。二来,还能将他们的家业抄没,拿回属于贾家原本的家财。若是等到顺天府甚至绣衣卫自己上门来抄,贾家半点体面皆无不说,他们贪墨的家业,十之七八也会被充为国库,贾家到头来颜面扫地不说,而且甚么都得不到。另外,从抄没的家财里拿出一部分,重重补偿受害者。贾家人亲自出面,挨家挨户的道恼,能弥补多少,就弥补多少,这个姿态,一定要做足了,也要做实了。” 贾母、王夫人、凤姐儿等人闻言,脸色愈发难看。 不管是赖家、周瑞家还是来旺儿家,都是她们的体面所在,也是她们的势力根基所在。 将他们都拿下抄家问罪,就是在打她们的脸,让她们颜面扫地。 再者,让贾家这些贵人,去给泥腿子百姓道恼?! 贾蔷看着她们轻声道:“老太太、太太,贾家自己下狠手送官,还能取得一点主动权,不至于让他们往主子身上攀咬。因为,总没有自己举报自己的道理罢?可若等别人上门来抄家,我敢保证,此事一定会将大老爷、二老爷、二太太甚至还有二婶婶,都会被一并牵连在内。真到那个时候,就真的完了。” 贾赦一听登时急狠了,大声道:“母亲,犹豫不得了!顺天府都知道了,果真让人来抄家拿人,那起子狗肏的下流奴才,必然胡乱攀咬!若是贾家没那么多对手也就罢了,如今一旦贾家被攻击,到处都是落井下石的,就是皇上想保全都保全不得!” 贾母闻言气的落泪道:“你若早有这等见识,贾家会到今日?罢罢,既然你们都有主意,那你们自己去理会罢,我也管不得了!” 贾赦闻言,立刻对贾政道:“你怎么个说法?” 贾政长叹息一声,道:“我素不理会俗务,一时半会儿也没了主意。你和琏儿去理会便是……” 贾蔷却又开口提醒了句:“你们常年不勤理家法,贾家的奴才真未必听你们的。果真逼到狗急跳墙,仔细他们反噬你们。刁奴要是知道必死无疑,多半要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你们最好注意危险,有祖宗留下的甲胄没有,有的话可以拿出来穿上。或有刀剑甚么的,也可预备好。” 此言一出,贾赦和贾琏就变了脸。 贾琏稍微好些,常出门在外,靴子里还藏着把匕首,以防万一。 可贾赦……怕是骨头都快锈了,真遇到刁奴造反,必是凶多吉少。 贾母看到这爷俩儿唬的面无人色的样子,只觉得西府老脸算是丢尽了,对贾蔷道:“蔷哥儿,你若是便宜,就帮一把手罢。” 贾蔷点了点头,对贾琏道:“我派十个亲卫给你,你叫奴仆动手,若果真有人敢反抗,我的亲卫会下狠手处置。记住,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要拖拉,更不要闹出不可收拾的场面和动静。惊动了别人,容易落人口舌。” 贾琏这会儿也不置气了,连连点头应下。 贾蔷站起身,对贾母道:“西府这边尽快动手,东府那边也会尽快动手,都没几个干净的。老太太,不要慌,也不要怕。铲除了这些依附在贾家生存,却一心吸干贾家血脉的吸血恶鬼,贾家只会越来越好。贾家自身没了破绽,没了污点,才会无惧敌人的攻击。老实说,这些事在我看来,其实是好事。” …… 在西府留下十个亲兵后,贾蔷带着商卓并剩下的九个亲卫回了东府。 刚一进门儿,就见赖升带着张财等人又迎了上来。 赖升躬身赔笑道:“侯爷回来了!正准备派人去寻来着……” 贾蔷似笑非笑道:“有事?” 看到贾蔷这个笑容,赖升心头一跳,忙道:“宁王府方才派人送来了门贴,请侯爷去王府做客来着。还有恪和郡王府,也派人来了,不过送的是名帖,说是他们王爷稍会儿要来府上做客……另还有一件私事,奴才擅自做主,还请侯爷恕罪。” 贾蔷笑了笑,道:“甚么事,你先说来听听。” 赖升赔笑道:“因奴才见这些日子以来,侯爷都是一个人过活,身边连个端茶倒水知冷知热伺候主子的人都没有。奴才回家后,和奴才母亲一说,奴才母亲心疼的都流泪。就把身边才买的最好的一个丫头,平日在家里都是当正经小姐养着的,送到主子院子里去了。这等事本没有奴才善作主张的余地,还求侯爷看在奴才和奴才母亲一片孝心的份上,饶恕奴才这一遭罢。” 贾蔷闻言,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赖升问道:“那丫头叫甚么名字?” 赖升闻言,心里一喜,忙道:“叫晴雯!” 贾蔷笑了起来,笑的赖升有些莫名其妙,毕竟连见都没见着,怎高兴成这样了? 不过高兴总比不高兴强,因此赖升、张财等人纷纷赔笑。 却见贾蔷将笑脸又忽地一收,叹息一声道:“原本看在你这份孝心的份上,无论如何,都要留几分体面。只可惜,西府大老爷把你们赖家告到了顺天府……” “告,告我们赖家?” 这消息如惊雷一般劈在了赖升头上,骇的他亡魂大冒,道:“告我们赖家甚么?” 贾蔷看着他,轻声道:“侵吞主子家财,吃里扒外,打着贾家的名头,坏事最尽……这样罢,到底有没有做下这些事,你们去了顺天府衙,同顺天府尹韩大人去说罢。韩琮韩大人的名声想来你们听说过,若果真是冤枉的,韩大人会还你们清白的。” 说罢,商卓上前一步拿下赖升,赖升惊呆了,大喊道:“侯爷,奴才冤枉啊!侯爷,奴才冤……” 话没说完,商卓一招卸下了赖升的下巴,厉声道:“侯爷身上还兼着绣衣卫千户之职,想去顺天府交代,还是想去绣衣卫诏狱里交代,你们自己寻思!想跑的尽管跑!” 顺天府衙门还是正常人能进能出的,绣衣卫诏狱…… 听说进去的不少,出来的却没几个。 再说,除了赖家、张财家等少数几个管家吃的太狠坏事做绝外,其他大多数人不过是贪点银钱偷点金银器具罢,远算不上死罪。 因此一个个老实跪地,任由贾蔷亲兵,将他们一个揽一个的捆起来。 宁国府前面奴才几乎为之一空,不过贾蔷早有打算。 苦水井太平街上的老幼妇孺足有数百人之多,一个个提着包裹,背着包袱,进了国公府。 或许不怎么好看体面,但绝对忠心靠谱。 再加上一些掺杂在里面的自江南带来的一批人手,和从林府拆借来的一些人当管家管事,一夜之间,宁国府便成了贾蔷最可靠的堡垒! 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也是这一天,贾蔷才算真正入主了宁国! …… 第0318章 捅破天 宁国府,西路院。 一套寻常小院,三间小正堂,便是贾蔷在宁府的住处。 因先前宁府并不素净,所以他连香菱都没接过来。 一个人几套简单换洗的衣裳,去舅舅那边吃,衣服脏了也有表姐去洗,过的倒也自在。 不过,今夜他回来,刚入院内,就见小正堂西间房内有明烛点亮。 一个身量苗条的身影在屋里走来走去,那折折叠叠抖展铺平的模样,似在整理内务…… 贾蔷推门而入,穿过正间到了西间,这动静早已惊动了里面。 不过显然这丫头不是善于迎逢之人,看到贾蔷站在门帘处,颇为大胆的看了他一眼后,方屈膝福下,行礼拜道:“奴婢晴雯,见过侯爷。” 樱桃小口一抹红,桃花眼中双含情。 果然不负红楼第一美婢的名号,也难怪赖升敢犯他大忌,安排婢女私入他的住处。 现在想来却不知是他这只蝴蝶哪一次扇动翅膀,改变了原有的命运诡计,让晴雯没有被赖老嬷嬷孝敬给贾母。 不过,能有一个如此美婢伺候起居,想来应是赏心悦目。 晴雯的美貌和香菱应该是在伯仲之间,香菱是绝色的身子,天真娇憨的性子。 而此晴雯看起来,削肩膀水蛇腰,桃花眼中目光机灵,虽是贾府丫鬟妆扮,却难掩一派灵秀风流。 见贾蔷这般打量她也不羞恼,还笑问道:“侯爷这样看我作甚?”确是个胆大的丫头。 晴雯心里其实也在暗喜,不是她贪慕富贵,她并非没过过苦日子,一样过得下去。 且被人牙子卖到赖家后,她原就接受了为奴为婢的命运。 虽赖嬷嬷见她生的如此风流俊俏,也偏爱几分,没有真以奴婢对待,但晴雯本身是明白的,哪怕她再不甘,她就是一个奴婢。 果不其然,宠了她那么久的赖家,终究是要将她送出去,服侍别人。 晴雯哭过,因为她再大胆,可对于未来的主子也害怕,害怕伺候之人禽兽也,就是字面意思,长的像禽兽。 呲牙爆嘴,鼻孔冲天,满脸络腮胡,胸口半亩毛…… 果真跟了这样的主子,晴雯觉得还是早早吞金自尽的好。 虽是丫鬟的身子,却生着小姐的心,持颜值协会金牌会员。 尽管赖家一再向她保证,伺候的人富贵俊秀,是个年轻的贵人,可不见到真人,哪里能放心? 如今却是放心了,晴雯觉得,长成这样,就算果真是个坏脾气,那她挨打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太疼…… 贾蔷一边解雀金裘,一边问道:“你来时,赖家有没有交代你甚么?” 晴雯还是有觉悟的,自觉上前,服侍贾蔷去解宫绦系带,去了雀金裘后,冲贾蔷抿嘴一笑,道:“没甚么,不过是不要忘了嬷嬷和赖大叔他们的恩义,若有机会,多在侯爷跟前说些好话,就是这些。”她倒坦诚直率。 贾蔷却叹息道:“已经迟了,赖家侵占贾家财物,打着贾家的旗号放印子钱,害得不少人家家破人亡,卖儿卖女……他家的事被西府大老爷告到了顺天府,已经被抄家了,往后,贾家再无一个赖家。” 晴雯闻言,面色登时煞白,好看的杏眼里居然噙满泪光…… 贾蔷坐在座椅上,自己斟了盏茶,一边吃茶,一边看着晴雯。 忽地,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前世,晴雯在怡红院里威风八面,不将袭人看在眼里,虽袭人是宝玉身边的大丫头,可她该冷嘲热讽时,绝不留口。 对上其她丫头,更是不留情面,爆炭性子厉害之极。 连林之孝的女儿小红,这样有跟脚的一人,在晴雯跟前都吃不开。 贾蔷前世时就曾疑惑过,这俏丫头到底是没脑子,还是倚仗着宝玉对她的好? 这会儿看到她如此担忧赖家,贾蔷才一下想明白过来,敢情这位在奴婢界也是一个来头极大的“奴二代”! 原来她也是有靠山的,赖家! 是了,林之孝一家虽然在贾家地位不低,可又如何能同赖家相比? 而晴雯又是甚么时候被赶出去,因痛悲嚎了一夜的娘而死的呢? 不就是赖家在贾家渐渐失势,后面贾家前院后宅基本上都是林之孝两口子在管事时,才发生的事吗? 啧! 半部红楼果然讲尽了人情世故…… 见晴雯站在他跟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贾蔷淡淡道:“想求我保全赖家?” 晴雯小脑袋点的和小鸡食米一样,巴巴儿的望着贾蔷。 贾蔷笑了笑,道:“赖家侵占贾家家财巨万,打着贾家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坏事做绝,你让我保全赖家?” 晴雯跪下来,乞求道:“不求侯爷保全所有,行下恶因,得了恶报,原是天理。只是有一人,奴婢敢用性命担保,必不是坏人。奴婢当年能活下来,这些年过来,多亏了此人护着。奴婢往后一辈子用心侍奉侯爷,侯爷想打想骂都随意,只求侯爷能保全她老人家。” 贾蔷想了想,道:“赖老嬷嬷?” 晴雯连连点头道:“嬷嬷极是明白人,这些年我一直伺候她老人家,所以知道些事。每回赖大爷他们去请安,老嬷嬷必定嘱咐他们,赖家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托了主子的福,让他们务必用心侍奉主子家。这些话我都听了好些年,她老人家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嘱咐。” 贾蔷思量稍许后,道:“我且看看罢,若果真她是清白的,也不会故意去为难一个老太婆。至于你……” 他又打量了晴雯一番,道:“我也不要求你变了这个性子,变得了变不了且不说,果真变了,也不是你了。只一点,你要记仔细了。” 晴雯抬眼望向贾蔷,心里总觉得奇怪,这位侯爷似乎认得她,还知道她的性子…… 她自己是知道自己甚么性子的,若没个宽和能容她的好主子,将来怕是要被打死。 可这位俊秀的不像话的侯爷又是怎么知道的? 就听贾蔷继续道:“未来侯府的太太,是正经半点委屈都受不得的。家里人口本就简单,其他的不拘束你了,可若冲撞了太太,得罪了她,你生的再美十倍,我也难保全你。” 就听晴雯松了口气,抿嘴笑道:“我是当奴婢的,怎会去冲撞太太?那岂不是傻了?” 心里嘻嘻一笑:我生的果真很美? 贾蔷哼哼一笑,心道:前世虽是无意间,可你也没少冲撞黛玉。 都道黛玉小性儿,可即便如此,她也没寻你算账。 虽在宝玉跟前说了嘴,还让袭人给顶了雷…… “侯爷,我去给你端热水!” 觉得前景还算不错的晴雯心情又好了起来,准备好好服侍贾蔷。 贾蔷正要开口,就听院外传来脚步声,未几有婆子在门外传话道:“侯爷,前面传话进来,说是五皇子恪和郡王的王驾来了,要见侯爷。” 贾蔷闻言挑了挑眉尖,没有急着动身,而是思量了片刻后,方站起身来,出门而去。 晴雯送到门口,看着贾蔷大踏步离开后,心里才松了口气。 皇子,郡王? 自己的主子和这样金贵的人来往,好厉害! 就是不知道,侯爷口中未来的侯府太太是甚么样的。 反正她想不出,得要甚么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这样的爷…… 不过不管是怎样的,她都暗自发誓,一定要和未来的太太站一边儿,因为她看得出,这位侯爷必是爱煞了那位未来的太太,才会这般警告她。 若是明知如此,往后还去招惹人家,那岂不是大傻子? 如今只盼赖嬷嬷能得活就好了…… …… “臣,见过殿下。” 宁国府前厅,贾蔷有些头疼的看着这个混不吝的皇子郡王,表面礼数还是不能缺少。 大晚上的,一位皇子郡王跑到手执兵权,尽管五城兵马司不像样,可依旧是兵权的勋贵府上私会…… 要不是这位皇子素来都有不着调的名声,贾蔷这兵权也实在不被人认可,这已经够得上抄家灭族之罪了。 “欸,罢了罢了,蔷哥儿,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么外道做甚么?不过我得说说你,你府上的丫头实在粗糙了些,没法见人啊,你看她们穿的都是甚么玩意儿,回头我送你几个好的来……” 李暄笑起来一脸无害,嘻嘻哈哈的拉近乎,只是见贾蔷一脸清正不愿同流合污的样子,他实在没法子,干脆耍起无赖来,道:“蔷哥儿,我同你说实话,今儿你搞了吴家……你搞吴家和我没甚相干,他家倒不倒霉都随意。只是你把吴家的货栈给封了,这里面有一些我的货啊!我不管,你得给我放出来,不然,今儿我在你府上不走了!” 贾蔷看着李暄,心想怪道一脸急躁的模样,他十分不解道:“你的货?殿下是参了吴家的股,还是名下也有一个货栈,托在吴家卖?殿下若不说清楚,臣也没甚好法子。吴家货栈的账簿都被查封,掌柜的和伙计也都被下了大狱,随时可以提审。殿下若还是藏着掖着,臣能有甚么法子?” 李暄被贾蔷逼的无奈,吐露了实言,道:“蔷哥儿,这次我可被你给害惨了!内务府缺银子使,我就让人把一些用不着的药材、皮货、内造的绸缎放在了吴家货栈里,让他家帮着出货。天地良心,得了的银子本王一文都没落进自己口袋里……好吧,落了一些,但大部分还是放在内务府的!可此事若让你爆出来的话,我就惨了。父皇非得骂死我不可……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一把!” 贾蔷头大道:“户部的人都查完货栈,将账簿都带回去了,这个时候别说我,就是我先生都不可能把消息封锁死了。” 鬼才信这王八犊子的话,他若果真将盗卖内务府药材、皮货的银子大部分放在内务府,这会儿还会这样急? 难怪连林如海都告诉他,内务府的水太深!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贾蔷暗自揣测,今日捅的这个马蜂窝,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捅破了天……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打发这个瘟神时,忽地,就见门外西府方向居然腾地升起了冲天大火,遥有喊打喊杀声传来…… 第0319章 抄家 “喔~~贾蔷,你们家西府这是怎么了?” 起火的地方大概在马棚附近,但火势蔓延的很快,那些喊杀声传来,居然刺激的李暄亢奋起来,看模样恨不得趴墙头上看热闹去。 贾蔷沉着脸,还未答话,就见门子引一全身浴血的亲兵急急过来,亲兵见到贾蔷,单膝跪地大声道:“侯爷,西府奴才突然叛乱,放火烧了马厩,还刺杀了东路院大老爷和琏二爷,眼下东路院大老爷受重伤昏迷不醒,琏二爷也受了不轻的伤,被小的们拼死送回内宅。此刻其他几个兄弟正在二门前拼杀,前院的奴才们都疯了一样,打、砸、抢、烧,还请侯爷速去救援!” “贾家的奴才叛乱?好端端的,他们疯了不成?” 李暄好奇的不行,看着贾蔷问道。 贾蔷却对一脸紧张的随李暄前来的王府侍卫道:“速速护送王爷回府,若有半点闪失,你全家的脑袋来赔都不够!” 那王府侍卫自然知道轻重,几乎半架着将李暄拉出了宁国府,塞进了王府车驾内,头也不回的走了。 果真有几百个刁奴叛乱,他们几个侍卫可护不住王驾。 等打发走了李暄,贾蔷心里的压力便减少了大半。 因为西府的喧闹,本就在计划中…… “留下几个人看好赖升他们,有敢趁机作乱者,杀无赦。其他人,随本侯前去平乱!” 眼下东府前院奴仆虽多是太平街上没甚战斗力的老人或者残废,但那要看和谁比。 和江湖绿林或正规官军比,没甚战斗力。 可是和一群乌合之众的叛奴比,那就简直是他们祖宗! 更何况,还有商卓和他的七八名弟子当先锋大将! 贾蔷带了百十人急攻向西府,从正门起一路碾压过去。 下手不留情,连砍杀了十数人后,其余趁火打劫的奴仆们就歇菜了,一个个惊恐万分的跪地求饶。 贾蔷在商卓的护卫下,一道门一道门的往里横推。 今日在荣庆堂上说出那番话,他就知道堂上的媳妇丫头一定会把消息传出去。 实际上,就算她们不传,贾蔷安插在西府的人也会传。 不仅传,还会夸大其词,危言耸听。 有了里面的传话,再加上暗中有人煽风点火,赖嬷嬷家、吴新登家、单大良家、周瑞家、来旺儿,一个个都惊怒恐慌! 总之,除了林之孝带着一少部分奴仆没有叛乱,守在荣禧堂前,其余大部分奴仆都在几个快要吓疯的大管家的怂恿下,要寻贾赦、贾政算账! 赖大、吴新登、单大良、来旺儿这些人还妄想着逼贾家开具放良文书,还了他们的身契。 他们在铤而走险! 若没贾蔷在,这些人陡然暴起用强,说不得还真能逼着贾家这群废物爷们儿放良。 不想暗中有人却突然动手,刺杀贾赦、贾琏父子,场面立时大乱! 又有人在马厩放火,一旦见了血和火,情势自然也就失控了…… 万幸,没等整座荣国府付之一炬,贾蔷就已经带人从后面杀了过来。 荣府这些豪奴明火执仗、仗势欺人还行,对上放手砍杀的十多亲兵,一个个唬的跟见了阎王一样,纷纷跪地求饶。 而赖大等人见了贾蔷到来,明白大势已去,亦是绝望的纷纷跪地,愿以全部家财换一条性命,只可惜…… “都杀了吧。” 这些人知道的太多了,贾蔷实在想不出留他们一命的道理来…… 且他们不死,谁又去给枉死的那些百姓偿命? 等商卓带人解决了这些人后,林之孝方带着三十多人出来,看到贾蔷亦是赶紧跪下。 贾蔷吩咐道:“立刻派人去顺天府,告诉府尹韩琮韩大人,贾家清理门户,不想这些人狗急跳墙,谋反作乱,如今叛乱已平,请韩大人立刻派人前来,接收乱贼!” 林之孝不敢耽搁,赶紧派人前往。 贾蔷留下人手看住了剩下二百余奴仆后,带着十个太平街出来的健妇,入了二门,往荣庆堂而去。 …… 荣庆堂门前,林之孝家的领着七八个健妇拿着棍仗守在门前,也不过是给里面提些气罢。 堂内,贾母面色惨白的坐在软榻上,紧紧握住宝玉的手不放。 王夫人亦是面色苍白,满眼担忧。 邢夫人则已经听闻贾赦重伤的消息,哭哭啼啼不止。 李纨搂着贾兰,带着姊妹们,也是一个个恐慌不已。 独凤姐儿站在中间,对贾母强笑着安抚道:“老祖宗且放心,先前蔷儿就留下了十个亲兵,如今他们守在二门处,外面那些反叛肏的狗奴才们就必然进不来。稍会儿这边的动静传到了东府,蔷哥儿自会带人打过来,捶不死那些背主逆贼!老太太、太太你们想想,蔷哥儿在立威营那样的大军里都能杀进杀出,立下封侯大功。就咱们府上那些废物,还值当担心害怕?” 她早就派了丫头绘金将平儿接到这边来,所以府上再没她担心的事了。 听她这般说,贾母脸色虽稍微舒缓了些,却还是难看,道:“也不知大老爷和琏儿如何了……” 凤姐儿闻言滞了滞,方才只是贾政派人来报信儿,让里面仔细着,防备歹人作乱,并说了贾赦和贾琏受伤的消息。 具体如何,凤姐儿却顾不上,也没心思去理会。 忽地,凤姐儿眼睛一亮,对贾母道:“老祖宗,你听,外面乱哄哄的声音没了!” 满堂人里除了她外,就数探春和湘云胆子最大,二人一起往门口处走去,仔细听了听后,回来道:“是没动静了。” 贾母精神一振,还未开口,就听王夫人面色极恐惧的颤声道:“莫不是已经打杀了进来?” 此言一出,搂着贾兰的李纨已经哭出声来。 却听贾兰脆声声道:“母亲别怕,若果真是贼人杀进来,声音必定比方才更大。他们是乌合之众,断没有这么悄静的道理。” 听闻此言,莫说李纨,便是贾母和王夫人都愣住了。 她二人极少关注贾兰,虽衣食嚼用上从不亏欠,但二人都不大愿意见这个遗腹子,许是因为不愿勾起对贾珠的哀念…… 但这会儿,二人才正经看起了这个贾府二房的长房长孙! 正这时,外面传来一道惊喜的传报声: “东府侯爷来了!!” “哎哟!” 凤姐儿喜出望外,对贾母道:“老祖宗,瞧瞧,我说着蔷儿准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贾蔷穿了身飞鱼蟒服,腰悬玉带,清冷的面容上唯有平静,不见一丝乱色,脚下亦是不疾不徐,步步而来。 看看他这幅做派,众人心中莫名就感到了心安,好似外面的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贾母顾不上其他,忙身子前倾,探头向前急问道:“蔷哥儿,前面如何了?” 贾蔷淡淡道:“一群撞客了的疯狗,打死也就完了。此事不算坏事,我已经让人去顺天府叫人,凡参与作乱的,一律送官。荣府下人,打着主子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贾家刚要彻查,居然谋逆造反,反噬主家。这样丧心病狂的奴才,可见外面那些混账事都是他们做的。老太太,眼下要紧的,是赶紧去查抄了这些奴才家里。将一应地契、房契甚么的都抄回来。若是等到顺天府或是绣衣卫的人出动来抄,那回头连根鸭子毛都捞不回来。” 贾母听闻已经平叛无事后,其他的事就再也听不进去了。 只觉得半辈子加起来的事都没今日多,已经实在无法再承受其他的事了。 感觉到一阵阵眼晕耳鸣,贾母连连摆手,有气无力道:“再有天大的事,你自己去拿主意就是。我不成了,我不成了……鸳鸯,快扶我回去歇着罢。” 再熬下去,她怕会直接累死…… 等贾母退下后,贾蔷目光在堂上诸人面上转了遍,最后落在凤姐儿脸上,道:“我带了十个可用的嬷嬷来,二婶婶招呼她们和林之孝家的一起,将所有和赖家、吴家、单家、周家、来家、赵家、李家等相关联的婆子媳妇全部看押起来。这些嬷嬷多少会些武艺,果真有敢闹事的,直接打杀了了账。总之,今日之后,贾家再不许有奴才比主子还有派头的刁奴!” 凤姐儿听闻此言,登时感觉大权在握,而且还是掌有生死的大权,这些媳妇婆子,正是前些日子听了王夫人的话,背地里对她冷嘲热讽说怪话的人,如今大权在握,心里别提有多痛快,大声道:“蔷儿你放心,必不给你丢脸!” 贾蔷扯了扯嘴角,没理这人来疯,转身就走。 他不是顽笑的,一定要在官方介入前抄家,不然真的剩不下甚么。 这一网下去,贾家能过好大一个肥年…… …… 赖家。 谁能想到,一个奴才家,居然能在西城住一套三进大宅! 便是正经科甲出身的翰林,四十岁前能在京中住得上这样大宅的,都屈指可数。 贾蔷站在赖家中堂,看着一水的豪华家俬,古董名画皆在,面上冷笑不已。 正这时,赖家长孙赖尚荣搀扶着赖老嬷嬷出现,赖尚荣满脸激愤,看到贾蔷就叫道:“贾家太过分了,就算赖家是贾家的奴才,可我不是,你们凭甚么打上门来抄家?” 赖尚荣,便是出生时被贾家赏了恩典,放为良籍的赖家长孙,用赖嬷嬷自己的话说,“也是用银子堆出来的公子哥儿”,打小二奶嬷嬷丫头一大堆养起来的。 一个奴才出身,托了贾家的势,捐了一个前程,如今还在想着,再寻个好日子,求到贾家老太太跟前,谋个官来做做。 在前世原著中,贾家还当真给赖尚荣谋了个实权知县的缺儿,连赖嬷嬷都说,多少科甲出身的正经秧子都没着落,他得了这个官儿,往后若不孝顺主子,当天打雷劈。 结果贾家势败时,贾政路过时问赖尚荣拆借二百两银子,赖尚荣打发了五十两…… 总之,这是个典型的白眼狼。 贾蔷用极冷淡的目光看着他,笑了笑,道:“赖家这些年从贾家侵占了那么多家财,都落到你名下了吧?很好,冤有头债有主,本侯也总算寻到债主了。” 此言一出,赖尚荣面色登时发白,还想说甚么,却被赖老嬷嬷拦下。 这个老嬷嬷却是个明白人,她都不同贾家分辩甚么,只颤声道:“侯爷,赖家是贾家的家生子,要打要杀要抄家都容易。只求侯爷让我这个老婆子再去见见老太太,同她老人家告个罪,那我赖家,死也瞑目了。” 贾蔷往后招了招手,立刻上来二人,贾蔷道:“带老嬷嬷下去安置,赖家少有的明白人,但未尝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头来还是个糊涂人,不然,只凭一群奴才秧子,也能落下如此家业?老太太已经歇下了,有甚么话,明天再说罢。”又对另一个人道:“将这厮拿下,送去顺天府。其他人,速度快点。抄完赖家,还有其他几家。” “是!” …… 第0320章 金殿问奏 翌日清晨…… 荣禧堂东,三间小正堂。 漫长的一天一夜,终于过去了…… 东厢,贾政躺在炕上,有些痛苦的呻吟着…… 王夫人唉声叹气的在下面带人服侍,彩霞将帕子在彩云端着的热水里揉洗了两回,交给王夫人,王夫人接过后,贴在了贾政的额头上,心里不知是甚么滋味…… 她这个丈夫,在昨晚的事变里,受了惊吓。 郎中叮嘱,必须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眼下,东路院那边贾赦肚子上被捅了一刀,听说肠子都快流出来了。 王夫人打发人去问安,但据郎中说现在都不敢说已经脱离了危险,一直在用针用药救着。 贾琏虽说好一些,但也挨了一刀,虽没生命之危,但也在卧床养着。 总之,西府顶事的三个男人,如今都躺下了。 倒是东府的贾蔷,带着人在几大管家家里,整整抄了一宿的家。 听说,东西都暂且归整到东府,要拿出一大部分来,分给那些受害者…… 王夫人心里那叫一个心疼啊,她怎么想都认为,贾蔷一定会借机将查抄的大部分家财收入囊中。 哪怕不是大部分,只一小部分,王夫人心里也如同被刀剜去了一块般心痛。 那都是西府的家财,也就是二房的家财,便是宝玉的家财! 如今却让别人做主,还要分割出去那么多…… 可是,她又能有甚么法子? 贾政这个样子,还指望他去和贾蔷理论? 至于贾赦、贾琏…… 唉! 王夫人心里一叹,忽然又有些想开了。 让贾蔷去抄,多少还会留下不少来。 果真让贾赦父子去抄,怕是一点好东西都留不下来。 大房这一次,才是真正偷鸡不成蚀把米,最惨不过! 只是,眼下她从王家带来的陪房管事媳妇几乎被一扫而空,她在贾家后宅立足的根基都动摇了。 对她来说,这才是最大的危机。 王夫人思量片刻后,待贾政终于睡下,到了中堂,打发了金钏去寻凤姐儿。 原本她还准备再好好敲打这个内侄女儿一番,如今看来,却要提前笼络了…… 念及此,她眼珠轻轻一转,又打发了玉钏,去梨香院,要请薛姨妈和宝钗姊妹也过来。 …… 皇城,乾清宫。 逢十小朝会。 光明殿上,隆安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看着兰台御史台六科十三道言官、都察院、大理寺、宗人府、礼部、刑部等大半朝的官员,齐齐当朝上书,弹劾贾家荣宁二府,苛虐残害百姓,手段令人发指。 比起贾家,眼下还被圈着的修国公府,其罪简直犹如小儿科! 而且,罪证齐全! 隆安帝记不清上一次有哪一家被如此阵势的百官联名上书弹劾,但不管哪一朝哪一代,被这样上书弹劾的臣子,不管是勋臣还是文臣还是宗室诸王,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官,看着誓要将贾家拉下马,不死不休的言官。 好似不除贾氏国贼,就要国将不国…… 隆安帝深沉的目光在百官中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二品官员行列中,一十分瘦弱的林如海身上。 林如海原本是被下了恩旨,准他半年内不必上朝折腾的。 官员上朝,哪次不是半夜三更就爬起来,到了宫门下挨冻受饿吹冷风? 林如海折腾一回,脸色明显不大好看。 隆安帝眼中闪过一抹关怀色,终于开了金口,身旁太监戴权敲了下金缻,殿内安静下来,就听隆安帝问道:“林爱卿,你和贾家颇有渊源,朕记得当年你中探花郎,是先荣国贾代善亲自相中了你,选你做了他的东床娇客。如今贾家落到这个地步,你怎么说?” 满朝文官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有人审视,有人冷笑,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恨其不速死,当然,也有不少人,还是关心他的…… 不管何种目光和眼神,在林如海这里,却都风轻云淡,恍若不存。 他有些颤巍的出列,双手捧着笏板拱手一礼,道:“皇上,臣和贾家的渊源再深,却也深不过王法。这些事,倘若果真为贾家所为,那还有甚么可讨论的?臣不明白朝廷上的百官,为何如此激愤?难道,谁会护着犯下如此罪恶的凶徒?” 此言一出,那些心向林如海的官们,齐齐附和,更有甚者,还叫起好来。 无论如何,道德王法的制高点不能丢。 但是,又没有将话说死。 林如海此番应答,不仅抢回了制高点,留下了调查的余地,更重要的是,将群情激奋的道义给抹去了…… 隆安帝眼中都闪过一抹激赏,这就是他选的肱骨重臣,历练了这么多年,再回朝中,虽显得势单力薄,但也绝不是好相与的。 他不给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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