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有停驻的意思,屋檐下垂挂的雨链流水潺潺,一滴一滴汇聚在水缸里,因雨水太满,又溢出来了,连廊下丢失的丝绢都湿漉漉的。 顾如璋贴近,还是饮了。 第24章 “疼,给我吹吹呗。” 夜阑人静, 烛火微弱,雨淋淋, 到处都湿漉漉。 床褥虽然干燥,却皱巴巴的,仿佛被反复揉搓过,那被垫着的锦帛洇出一抹浅浅的水痕,又被男子拿起,擦了擦。 顾如璋捞起软绵无力的女子, 抱在怀中,染了濡意的手指敛去她的发丝, 薛玉棠往后躲了躲,避开他湿濡的手指,比桃花还要娇艳的脸颊绯红未褪,水洇洇的眸子染了层情|欲,含娇含怯。 顾如璋轻笑,低头蹭了蹭女子出了薄汗的绯红脸颊, 湿润的下颌碰了碰她的下颌, 偏执地想要将这片湿濡染给她, 薄唇张开含|住她的唇,将唇腔里的气息一并渡给她。 她的东西,以另一种方式回了去。 薛玉棠皱眉, 脸上如火烧般,软绵的手推不开他,迫着承受他这一吻。 顾如璋贴着她的唇呢喃,灼热的气息尽数倾洒, “玉娘怎还嫌弃自己。” 他抱起软绵无力的女子,去了浴室冲洗。 一番折腾下来, 已是夜深,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着,罗帐内女子呼吸绵长,被男人遒劲有力的双臂圈在怀中,两胸紧密相贴,鹰隼似的眸子看着她的睡颜。 “玉娘,你是我的妻。”顾如璋含|住她的耳尖,轻声低喃,“办一场盛大的婚宴,风风光光迎你过门。” “待新婚之夜,我们再圆房。” 耳尖染上了他的痕迹,顾如璋不再吵她,双臂圈着女子,枕着雪颈入睡。 薛玉棠闭着的眼皮轻轻跳动,有些惶恐地咽了咽嗓子,感觉整颗心脏都在不安地跳动。 薛玉棠思绪纷乱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两个字—— 离开。 这两个字越来越清晰,仿佛是悬在眼前的一把钥匙,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抓到,将困住她的这扇门打开。 可是离开以后,要去哪里? 回母亲身边么? 还是和以往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活在裴凌的眼皮下。 薛玉棠冷不丁抓紧亵|衣,后背出了层冷汗。 * 一场夜雨过后,翌日晴空万里,一碧万顷。 马车离开宅子,行驶在繁华长街,悠悠间来到一处不算热闹的坊市。 车帷被撩开,裴溪从马车上下来,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坊,不禁感怀。 “你们就在此处等候。”裴溪对随行嬷嬷与车夫道。 她撇开所有人,独自离开,走过这坊市,又穿过一条巷子,步子变得越来越慢,慢慢看着沿路变化的景致。 巷子后面的街坊明显冷清了些许,裴溪再往里走,来到一处被封禁的高宅。 没有牌匾,不知是谁家的宅子。 宅子屋檐蛛网密布,四周荒草丛生,堆满了枯枝落叶,门可罗雀,荒芜落败,只有宅内那种的柿子树还长得高|耸入云,繁茂的枝条从宅内延展伸出。 “磨剪子嘞,戗菜刀!” 白发苍苍的磨刀匠挎着小包吆喝,手里的磨刀石碰撞得哐当作响,路过宅前注意到了裴溪,顿觉她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来这作甚。 磨刀匠感慨道:“别看这地儿被封禁了荒芜,许多许多年前,这里可谓是门庭若市,车来车往,热闹繁华嘞,很多人挤破头都进不去嘞。” 裴溪苦涩一笑,“再繁华,如今也成了荒芜的地儿,蛛网密布,瞧那柿子树上,连个鸟巢都没有,里面不知落败成了何样。” 磨刀匠摇头,理了理白胡须,喊着磨刀的吆喝离开。这是前朝的丞相府,前朝皇帝高氏奢侈浮华,沉迷酒色,国库空虚后增收赋税,使得百姓叫苦连连,怨声载道。 先帝发兵起义,救万民于水火,攻克洛阳后,直逼皇城,前高氏皇帝自|焚于寝殿。这前朝的丞相,自然是成了阶下囚。 磨刀匠边走边叹,裴丞相是好人,开诚布公、爱民如子,洛阳城的百姓大多都受过裴相的照拂,都是那荒淫暴君的错,与裴相何干,偏偏就受了株连。 裴丞相是好官啊! “磨剪子嘞,戗菜刀!” 吆喝声渐行渐远,裴溪在宅子外面站了许久,红了眼眶,不知不觉间眼角的细纹已经被泪水浸润。 裴溪擦了擦泪,迈着有些无力的双腿,靠近荒宅, 她一捧宅子外的土放进锦帕里面,严严实实打包好,离开了家门。 …… 荒郊野岭静得有些可怕,比人还高的杂草青葱茂盛,这杂草丛生的山岭藏了座孤坟,坟前的木碑被风雨侵蚀,已经发朽,刻的文字也有些看不清。 须臾间,几名手下已经将坟前打扫干净。 裴溪在坟头摆了新鲜的祭品,跪在坟前,给父母烧纸,“凌儿,来给你外祖父外祖母烧纸。” “那会儿离开京城时,凌儿才四五岁,如今都已娶妻生子了。女儿不孝,二十多年没回来看您们了。” 裴凌从篮子里取来一沓黄纸,火光映着他冷冷的面容,“外祖父,外祖母,我与母亲回来了。” 很快就能让那些欺负过他们的人,付出代价了。 裴溪将最后一沓黄纸丢进旺盛的火中,灼灼火苗将她的脸烘得红烫。 黑色的灰烬打着旋儿,冉冉升起。 “可要告诉棠儿,让棠儿也来祭奠?”裴凌问道。 裴溪摇头,“不了,往事牵扯太多,她不知道得好。” 她愣怔地望着跳动的火焰,一时间仿佛看见了爹娘的身影。 那年城破,暴君自|焚于宫殿,当日的夜里一群官兵将丞相府团团围住,火光映天,宛如白昼。 新帝与裴相是旧识,亲自来劝他归顺,暴君之错,罪不在他。 先帝临终前将少年皇帝托付给裴相,要丞相好生辅佐,但皇帝不听丞相劝诫,荒废朝政,沉迷酒色,极尽奢靡,不止一次责罚劝谏的裴相,最后甚至将高氏王朝推向覆灭的道路。 裴相忠于先帝,愧对先帝嘱托,不肯归顺,直直撞上新帝的刀刃,自刎,以死明鉴。 丞相夫人撞柱,随夫而去。 裴溪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新帝逼死,心灰意冷,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一气之下便将新帝痛骂了一顿。 新帝赦她无罪,可架不住之后有人旧事重提,参了一本,又颠倒黑白污蔑他爹。 一夕之间,她成了罪臣之女。 心脏忽地疼得厉害,裴溪敛了思绪,撑在地上,捂着胸口。 裴凌见状,忙扶母亲起身,带着她回了马车,去城里请大夫看看。 都是因为那些坏人,害母亲受罪,让母亲的身子受损。 所有人都——该——死! 裴凌漆黑眼底充斥着浓郁的杀戮,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复仇的执念越发深了。 * 京城茶楼,二楼雅间。 裴凌倚在窗前,悠悠看着街上来往人群。 “咯吱——” 右手戴着赤色手套的男子推开雅间大门,将藏蓝色斗篷的兜帽取下,郭裘关上雅间的门,进入屋中。 郭裘:“好久不见,裴参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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