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释先生,上次她来医院时,我就说过,她的身体早就垮了。” 医生的声音冷静而疲惫。 “如果好好调养,或许还能多撑几年……” “可这才过去多久?又是晕倒送医,又是跳楼,这样的身体,怎么可能活?” 释临淮愣在原地。 她从来没跟他说过。 医护人员开上前收拾周昭宁的遗体,白布缓缓盖上她的脸。 直到,死亡报告被递到他手中。 他的视线落在纸上,白纸黑字,冰冷无情。 周昭宁,确认死亡。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 周昭宁死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爱着她的女孩死了。 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生命里,再也不会和他作对,再也不会……用那种倔强的眼神看着他了。 意识到这点,巨大的悲伤席卷了他。 周雪凝看着地上已经毫无生气的周昭宁,捏着蕾丝手帕掩住鼻子,眉头蹙起。 “真是脏死了,阿淮我们先走。” “大师送来的观音,等着你一起去接回家呢。” 他的目光依旧凝固在周昭宁苍白的脸上,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周雪凝的笑容僵在嘴角。 这是第一次,释临淮对她的呼唤置若罔闻,竟是为了周昭宁这个贱人! 周雪凝的笑容僵在嘴角,她正要发作,却听见释临淮冷声道:“你先回去。” 这简短的四个字像一记耳光,周雪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阿淮,你……” “回去。”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目光却始终未从周昭宁身上移开。 周雪凝的脸色瞬间惨白,最终咬着唇转身离去。 他沉默地让人把周昭宁的尸体抬进地下室中,自己却转身走向书房。 就拉开所有的抽屉,疯狂的翻找起来。 当年,周昭宁送给自己的那个雕花檀木盒子,他不屑一顾的随手丢弃在书房内。 他依稀记得,雕花檀木盒子内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 释临淮不知为什么,今夜突然很想看看那个檀木盒子。 看看当年,周昭宁藏在雕花檀木盒子内的是什么? 可惜,他一番翻找,却一无所获。 释临淮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木椅上,望着被他翻得乱糟糟的房间,心情好似也变得烦闷起来。 他起身离开让他烦闷的书房,朝着别墅的酒窖而去。 拿起一坛最烈的一瓶酒,举起就朝着嘴里灌去。 他一生立志修行,向来不沾酒。 可今夜,他想试试。 释临淮灌了一瓶又一瓶,直到外面天光大亮,他才闭上眼,醉倒在酒窖内。 可就连睡梦中,释临淮也不得安稳。 周昭宁的身影,在他脑中挥散不去。 周雪凝赶来的时候,就听见睡梦中的释临淮,轻声呢喃着“周昭宁……”第11章 周雪凝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 五年前就是这样,释临淮自己没发觉,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得追随周昭宁。 周雪凝身为旁观人,却看的一清二楚。 释临淮,远比他自己想的要在意周昭宁。 她咬牙暗恨,想起周昭宁已经身死,又是一阵庆幸。 周雪凝收拾好情绪,上前扶起释临淮。 她柔声道:“阿淮,回房睡吧。” 释临淮浑身酒气,醉的厉害,见有人扶起他,他也只是轻皱起眉。 任由周雪凝扶着释临淮到了他的卧室。 周雪凝想帮释临淮换衣,手指刚碰到他的腰带。 下一刻,就看见释临淮睁开眼,冷冷望着她,抓住了她的手。 “你在做什么?”释临淮看清是周雪凝,脸色缓和了些谢。 周雪凝回道:“阿淮,我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一点。” “不用。” 释临淮淡淡回着。 却让周雪凝敏感的感受到,他的排斥。 她眼眶瞬间泛红,含着眼泪道:“阿淮,阿淮...你现在连我碰你一下都不愿意了吗?” 周雪凝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阿淮,你还记得吗?那年,你在清修寺海棠树下对我说过什么?你说过会永远护着我、爱惜我的......” 她突然激动地抓住释临淮的衣袖:“可现在你连我碰你一下都嫌恶!是不是因为姐姐?她人都死了,你还......”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晶莹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释临淮闻言,微微皱起眉。 他这才记起,他有诺于周雪凝的。 如果不是周昭宁骗他,他早就娶了周雪凝了。 释临淮闭上眼,思绪被拉回那段模糊的往事。 那时的他,双眼失明,被人毫不怜悯地丢弃在荒山上。 寒风刺骨,饥饿与绝望几乎将他吞噬——直到一双小手扶起了他。 “你还好吗?“ 一个好听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像是神明一样的声音。 他记得那双手的温度,把他从满是泥泞的地上带走,把他安置在一个小屋子里。 那女孩日复一日地照顾他,带来食物和水,用药草敷他的伤口,在他高烧不退时彻夜守护。 终于在一天他问:“我该如何报答你?“ 记忆中,虽然看不清她,但她笑吟吟如天籁一样的声音响起,让他记了好久。 她说,画本子里说,长得好看的人都是妖精变的,人救了妖精,妖精就要以身相报。 虽然知道她又在胡说八道了,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回道。 “好。”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软了一分,看着周雪凝轻声安慰着。 可他的心底,却再也没有从前的悸动了。 几天后,周雪凝主动提起他们的婚事。 释临淮却下意识的拖延,每天都忙得见不着人。 周雪凝忍了好几天,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嫉恨,悄悄跟上释临淮。 她倒要看看,他每天都在忙什么。 周雪凝小心跟在释临淮身后,看着他走进别墅的地下室。 周雪凝跟上去,推开门就看见释临淮坐在冰棺前自说自话。 她望着棺内俨然是周昭宁灰白得发紫的脸,她身上的血没人擦拭,就这样躺在冰棺中,瘆人的很,周雪凝吓得尖叫起来。 周雪凝的尖叫,让释临淮陡然变了脸色,幽幽朝她望来。 他冷冷说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周雪凝瞬间红了眼眶,释临淮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她惧怕地往后退到门口,远离了那具冰棺。 她捂着胸口惊魂未定,不答反问:“你拖延婚期,是因为周昭宁?” 释临淮皱眉道:“你不要多想。” “阿淮,那我们什么时候完婚?” 周雪凝不安的想要释临淮确认下日期。 可释临淮只淡淡道:“雪凝,你先回去,过几天再说。” 说完,他就冷淡的撇开脸,望着那冰棺。 周雪凝见他不愿再多说的样子,只得咬牙恨恨离开。 等到周雪凝走后,释临淮又开始对着冰棺说话。 “周昭宁,你看你都死了,居然还敢吓雪凝。” “雪凝都能死而复活,你是不是也能?” “雪凝既然活着回来了,我也就原谅你了,只要你回来,就放你自由,让你照样做你的大小姐。” 释临淮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在这里对着冰棺呢喃自语。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难道周昭宁真的能跟周雪凝一样,死而复活的回来吗? 他自嘲一笑,笑中是说不清的苦涩。 释临淮起身离开地下室,回到书房。 特助便推门而入:“释先生,二小姐说要把大小姐房间收拾出来改成婴儿房。” “佣人收拾出来大小姐的旧物,不知如何处置,您要过去看看吗?”第12章 释临淮一怔,随即想起周昭宁已经死了,心尖又泛上细密的疼。 他本想让人丢了,可不知为何他还是走了过去。 释临淮走进周昭宁的房间,望着眼前空空荡荡的房屋,和他第一次间的时候相差甚远。 “东西呢?” 佣人把一个一个大箱子搬到他面前,里面什么都有。 他拿起里面一张有些旧的照片,心头一颤。 当年,他跟周昭宁的初次相遇,就是这样裹着白色羊绒大衣站在街角的梧桐树下,回头望着他,身后满院的海棠都却不及她半分夺目。 释临淮攥紧手心,心中满是涩然。 他一件件东西看过,直到在箱子的最底下,发现了个眼熟的盒子。 释临淮拨开上面堆着的其他东西,毫不犹豫的打开那个盒子。 里面是里面是一枚古朴的木雕平安扣,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圆润发亮。 平安扣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年幼的周昭宁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正踮着脚给躺在草席上的盲眼少年喂药。 释临淮的指尖剧烈颤抖起来。 盒底还有一本褪色的日记本,翻开的那页写着: “今天在山上捡到一个很好看的哥哥,他眼睛看不见了。我偷偷把家里的药都带给他,他问我名字,我不敢说真名...要是被继母知道我在外面养人,肯定会让爸爸把我赶出去的……” 日记的最后一页夹着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阿淮说要娶我,我好开心。可是奶奶突然生病了,我都来不及跟他告别,就要走了。我让清修寺的师父去接他,他会不会忘了我?” 释临淮的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 那个总是带着淡淡药香的小手, 夜里偷偷给他塞的饴糖,还有小女孩笑着收着他的平安扣... 所有的记忆都指向一个残酷的真相: 当年荒山上救他的,从来都是周昭宁。 他死死攥着平安扣,指节发白。 释临淮就感觉自己的世界,好似要崩塌一般。 他捧起盒子,朝着家佣吩咐了一句,让人把周雪凝带过来。 周雪凝被带过来时,脸上还带着不耐烦的傲气,高跟鞋踩得清脆作响。 她拢了拢精心打理的卷发,红唇一勾:“阿淮,这里是收拾好了吗?” 可当她看清释临淮阴鸷的脸色时,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释临淮盯着周雪凝,眼底的寒意一寸寸凝结。 “你还记得,当年我失明时,你每天给我敷的是什么药?……“ 周雪凝一怔,随即扬起下巴,语气笃定:“当然是止血的草药!你当时浑身是伤,我——“ 释临淮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我那时根本没有外伤,是眼睛中毒失明,用的药是清毒散,味道极苦。“ 周雪凝脸色微变,但很快又强撑着辩驳:“那、那么久的事,我记不清了!“ 释临淮逼近一步,继续质问:“那第一次见我时,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周雪凝的手指悄悄攥紧裙摆,眼神闪烁:“你……你问我为什么救你。“ 又错了。 释临淮嗤笑一声,眼底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我当时根本说不出话,是你先开口问我——”你还活着吗?” 周雪凝彻底慌了,声音开始发抖:“我、我只是记性不好……“ “记性不好?“释临淮猛地抓起桌上的木盒里的照片:“那这个呢?! 周雪凝僵在原地,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肯定是周昭宁刻意让人作假,不想让我好过的,才弄出来的。” “啪——“ 释临淮猛地将木盒摔在她脸上,盒角在她脸颊划出一道红痕。 “你还要狡辩!” 周雪凝吃痛尖叫,踉跄着后退两步,眼里终于浮现出恐惧。 释临淮指腹摩挲过那张照片里女孩的脸。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几乎窒息。 原来……他从未认错人。 周昭宁才是当年那个在荒山上救他的女孩,那个笑着要他“以后娶我“的小女孩。 而他,竟然因为周雪凝的三言两语和平安扣,就认定周昭宁欺骗了他,甚至……恨了她那么多年。 多可笑。 多荒谬。 他缓缓抬头,看向周雪凝的眼神冷得骇人:“你利用我的记忆模糊,编造谎言,让我误以为周昭宁骗了我……“ 周雪凝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尖叫:“我没有错!我只是爱你!周昭宁凭什么得到你?!她根本不配——“ “闭嘴!“释临淮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眼底猩红一片,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压抑的暴怒:“五年前,你是假死脱身吧。”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释临淮何其聪慧,其实早在周雪凝回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可看在曾经的情分下,他不愿多计较。 可今日才知道,他所以为的情分,不过是个认错人的笑话。 他就再也不想容忍周雪凝的谎言。 周雪凝心狠狠一颤,涌上一阵巨大的恐慌。 周雪凝惊恐地挣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终于崩溃地哭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 释临淮盯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比刀还冷。 “晚了。“第13章 他松开手,任由她瘫软在地。 周雪凝彻底吓傻了,跌坐在地上发抖。 她突然捂住肚子,声音发颤:“你、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怀了你的孩子......“ 释临淮的动作顿住,眼底的怒火骤然凝固。 空气死寂。 他低头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却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孩子?“他缓缓蹲下身,手指抚上她平坦的小腹:“你确定......是我的? 门外,脚步声响起,周雪凝浑身一僵,知道她彻底完了。 被拖出去的瞬间,她脸上的血色尽褪,眼神变得疯狂起来。 “释临淮,我是骗了你,可是我从来没让你对周昭宁下手啊。” “你就算杀了我,也掩盖不了,你逼死周昭宁的事实!” 他的心脏好似被破开,痛的没有了知觉。 此时,他既想狠狠报复周雪凝,又想将过往施加在周昭宁身上,施在自己身上赎罪。 可即便这样,周昭宁也回不来了。 真相残忍的让他绝望,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断绝。 他甚至想起,周昭宁临死前爬上窗台上跳下去。 他却不以为然,以为她又在耍心机。 当时她该有多绝望! 释临淮站起身,淡淡的朝特助交代了几句,就转身朝着地下室走去。 他好想再见见周昭宁! 可到了地下室门口,却久久不敢推开门。 他害怕再见到周昭宁浑身是血躺在冰棺里的尸体! 这昭示着,他对她犯下的罪过。 可最终,释临淮还是推开了门。 望着冰棺中浑身是血,双眼紧闭的周昭宁,心如刀绞。 释临淮颤着手,摸上了冰棺,刺骨的寒意传来,他却自虐般的不放手。 没过多久,精神病院就传来周家二小姐跳楼身亡的消息。 精神病院因为非法医治数起案例,被停办调查。 一时间,别墅里的人心惶惶。 管家有些害怕的看着释临淮,他想到之前他带着下人欺负周昭宁的画面,浑身颤抖。 “释先生,我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吧,都是二小姐让我这么做的。” 释临淮只是让人把他带下去,把他也关进狗笼里,就像当年昭宁被欺负的那样。 一夜之间别墅上上下下,赶的赶,抓的抓。 一直闹到后半夜。 释临淮突然响起之前,夏夏在医院的时候,问为什么他们能随便欺负一个好人? 他看着手中的佛珠,没有一个人能随便欺负一个好人的,所有人都会得到报应,包括他。 周昭宁葬礼火化的那日,天空下着细细的小雨。 释临淮神色平静站在殡仪馆的玻璃窗前,看着工作人员将她的遗体缓缓推入火化炉。 他抱着她的骨灰盒一步步的离去,最终把她带到了一片大海前。 以前刚结婚的时候,周昭宁就在他面前跟她说过。 如果哪一天意外降临,我比你先一步走去。 那你就把我火化了,撒入大海。 释临淮轻轻抚摸着骨灰盒上的照片,泪水从眼眸中落下:“周昭宁,如果还有下辈子,你不要再碰到我这样的人了……” 骨灰随风飘散,融入波涛,他也一头倒入那大海中。 三年后。 京市最豪华的酒店灯火通明,全球商业领袖齐聚。 作为世界500强榜首企业,全球顶级百年豪门家族释家的少主回归,邀请函让各国政商名流趋之若鹜。 宴会厅里,水晶吊灯下,香槟塔折射着纸醉金迷的光晕。 释临淮靠在VIP包厢的落地窗前,手中拿着佛珠,嘴里低念着什么。 他本来已经跳入大海自杀,却被出游的释家家住救下。 在一番抢救中,他才发现他是当年他被弄丢的儿子。 可那时的,释临淮已经不想活了。 可是看着两个老人痛苦流涕的站在他面前,他还是于心不忍。 他造了太多孽了,所以可能老天不愿让他就这样简单的离去。 他这一年来,一直在全国各地搞慈善,建立帮助委托基金,想要赎清自己的罪孽。 释父看见他情况终于稳定了一些,才举办这场宴会。 他无意间划过楼下的人群,突然间,他手中碾着的佛珠一顿。 人群间,一个身着白色高定西装的背影忽然回眸。 灯光落在她脸上,那熟悉的轮廓让他心惊,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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