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炉未卜（1v1）_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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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他很清楚，即便他真的鼓起勇气送了出去，它的最终下场，也只会是静静地躺在他身旁不远处的那个冰冷的垃圾桶里。今天是苏晚凝的生日。是他强行拨乱了宇宙的时间线，带着她一同回到过去的，第一个生日。也是苏晚凝，明确拒绝他的，第一百零八天。说实话，他预料到自己会落得今日这般狼狈不堪的下场吗？他知道的。只要他的大脑还能正常运转，只要他还能进行最基本的逻辑思考，他就会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从前究竟做得有多么荒唐，多么错误。可是，为什么有些深藏在心底的感情，总是要等到彻底失去之后，才能被迟钝地感知到？为什么有的人，一旦下定决心转身离开，就可以走得那样决绝，那样义无反顾，连一丝一毫回头的余地都不肯留下？他费尽心机，甚至不惜触碰禁忌，终于回到了过去。可这个他梦寐以求的过去，却反过来，给了他最为残酷，也最为清醒的惩罚。其实，很多很多时候，他只要肯稍稍往前迈出那么一小步，结局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从前她过生日的时候，若是他能认认真真地陪着她，哪怕只是简单地吃一顿饭，她应该就会很开心了吧。 ——当她仰着小巧的脸蛋，眼神雀跃地，叽叽喳喳地朝他说话的时候，若是他能多朝着她温柔地笑一笑，而不是总板着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孔，那该多好。 ——在她冬天里手脚冰凉，哆哆嗦嗦地向他撒娇，想要一个拥抱取暖的时候，若是他能够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那该多好。如果，当初他能够做到这些，哪怕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深刻地厌恶着他了？是不是，就不会连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不愿意再让他知道，不愿再见他最后一面了？就这么简单，他原本，是可以完完整整地拥有她的。他曾经是多么的自负，多么的不可一世。他明明曾经拥有过那么多次，可以拨乱反正，可以弥补过错的机会。可为什么，他偏偏就那样一次又一次地，轻易地丢弃了呢？为什么，他总是那样理所当然地，忽视了她所有的付出与深情呢？心脏的位置，又开始传来那种熟悉的、尖锐而细密的疼痛。他抬起手，用力地按着那里，试图缓解那阵阵袭来的不适。好后悔啊。那种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的、延绵不绝的悔恨感，正一下一下地，狠狠刺激着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一种无比想要逃离此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实时光的强烈冲动，紧紧地包裹着他。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求求你，能不能再回来，再看我一眼？可是，在那场冰冷刺骨的暴雨之中，他就像一个孤单无助的游魂，除了徒劳的哀求与无尽的悔恨，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痴痴地抬着头，仰望着那扇曾经为他亮过无数个夜晚、如今却再也不会为他而亮的、泛着暖黄色微光的窗户。一如曾经。他和她的每一个生日，每一个他们之间本该被铭记的纪念日。他总是那样漫不经心地，冷淡地，轻易掠过。自诩清醒睿智地觉得，那些都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形式主义—— 形式主义，呵，多么可笑。现如今，如果能够换来一个可以和她多待一秒钟的机会，再繁琐，再无聊的形式，他都心甘情愿，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