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不知道人死之后究竟会变成什么,也不知道我这样的飘荡状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日复一日地,看着江亦淮。 这个在我生命中占据了几十年分量的男人,在我死后,我却再也不想见到了。 江亦淮将家里和自己都重新收拾了一番。几天未刮的胡茬剃干净了,头发也精心打理过。时光似乎总是这般偏爱他,清晨的阳光透过浴室的磨砂玻璃斜照进来,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纵然带着挥之不去的颓废。 依旧英俊得,如同某种被精心谱写过的悲伤调子。 他买了一张机票,独自一人飞往了苏黎世,偷偷去看了江念在那里举办的个人画展。 江念长这么大,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儿子的画作吧。 很小的时候,念做任何事都爱哭鼻子。他那时正忙于一个关键的课题攻坚,嫌吵闹,便将念丢给我和婆婆照料。 再大一些,念上了学,他对儿子未能继承他半分数学天赋感到颇为失望,便彻底不愿再搭理念。明明自己就是名牌大学的客座教授,却连一道简单的奥数题都不愿意给儿子讲解。 所以现在,当他站在一幅巨大的、色彩浓烈的抽象画前,仰头凝望的时候,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他一个人在空旷的展厅里待到了日暮时分,然后,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然离去。 …… 他还去了一趟我的墓前。对于我,他向来是没什么话的。 于是,他和我墓碑上那张含笑的照片,也是大眼瞪小眼般,从晨曦微露一直对坐到星月满天。临走的时候,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轻轻触碰一下照片上我的脸颊,但指尖在即将触及冰冷石碑的刹那,还是颤抖着缩了回去。 照片是念选的,在那里,我永远都是那般温柔地笑着。 回到家里,他洗了个澡,换上了有一年过年时,我硬是拖着他去买的那件深灰色羊绒衫。 他动作迟缓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那瓶安眠药。 这些天,如果没有安眠药的辅助,他根本无法入睡,于是只能拜托相熟的医生开了一些。 他盯着手中那小小的白色药瓶,盯了许久,许久。 …… 空旷而死寂的房间里。 仿佛再也寻觅不到往昔那个鲜活温暖的身影。 他最终还是将那瓶安眠药,丢进了随身的背包里。 合上家门前的那一刻,他忽然,毫无任何预兆地。 朝着我此刻灵体所飘浮的那个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了。 江亦淮,他知道我的存在。 三天之后,我恍然意识到了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 因为从三天前开始,江亦淮便开始在一个硬壳的笔记本上,写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晚凝,我不知道你此刻是否在我身边。你或许在,或许不在。” “但我唯一能够确信的是,如果那个实验的方向没有出现偏差,你就一定能够看见我写下的这些字句。” “……” 什么意思? 我困惑地眨了眨并不存在的眼睛。此刻的江亦淮,正坐在一列略显陈旧的绿皮火车上,这台轰隆作响的钢铁机器,正一刻不停地朝着冰封雪冻的北国腹地前行。 车票上打印的目的地,是俄罗斯境内一个极为偏僻的小城。 窗外,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如墨绿色的潮水般飞速掠过。 随着他笔尖在纸张上的沙沙划动,我也渐渐发现了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如果说,人死之后是会残留灵魂的——也就是我现在这种虚无缥缈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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