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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次“醒”来,是在一间看起来寻常的屋舍内,只四面陈列着各色刑具,显示出这屋舍主人的身份。 他从床上坐起,查看自己伤处。 只见肋下竟然已无半点剑痕,唯覆盖新墨两笔,看得出与自己先前自画的笔法不太相同。 ——他在指点完罗青一剑刺向自己后,便装晕过去,随后便被人抬了回来。一名被称作“画师”的人进了屋子,提着笔,在自己身上画了两下,一切痛楚便消失不见。 “这城中,竟与外界不同,人既都是画成,那伤病也无须药医,只要有画笔,补上几笔便可无恙……”他迅速判断着形势,只想,“此地非是善地,可我乍至此间,先前贸然行事已犯大忌,只恐已露了几分破绽,若后面还一无所知,恐怕祸事将至。” 正自沉吟间,忽然听得外面有细碎的议论声。 “前面都还好好的,眼看就要将那罗青铡了,怎么竟最后关头失了手?” “我刑司自有刑场处决以来,还从未出过这等笑话!” “若按明面上的规矩,这色教死囚胜了,难道真让他大摇大摆从咱们这儿走出去?” “你们说,会不会是姓王的修为忽然出了什么岔子?” “保不齐呢。此人一贯性情古怪,不与咱们来往,我看这回掌司大人生气得很,怕有他好果子吃!” “如此说来,咱们可该恭喜乌大人了。” “是啊,这姓王的此次丢了大脸,触怒了掌司大人不说,还添了一桩败绩,我看咱们刑司刽子手中第一把交椅,不日便要归于乌大人了!” …… 小院门墙外,几名刑司差役交头接耳,议论着议论着,便难免带了几分谄媚,向当中那一身劲装、腰间佩刀的青年恭维起来。 乌行云眉眼锋利,在道旁抱臂而立,听了众差役言语,却没应声,也并未露出半分喜色,反而眸底沉冷,似在思索。 他出身昼国大姓乌氏,位份不低,自入刑司更是左右逢源、无往不利。 唯独那姓王的—— 虽只能品,性情又乖戾古怪,常人见之既惧且憎,可偏偏手段狠毒,总知道哪里下刀能出墨最快最浓、如何剥皮能使人痛苦倍增,因而刑场处决之时,最得贵人们青眼。 同为刽子手,不论自己如何出挑,此人总要压他一头。 乌行云心中有挥之不去的阴云,正想开口,然而剑眉一动,忽然感觉到什么,便朝前面紧闭的门扇看去:“王大人醒了?” 众人一惊,议论声立止,齐向门口看去。 王恕才刚走到门后,被人叫破形迹,不免皱眉:此人未免过于敏锐,好生警惕。 但他不惊不乱,已走出来,好似不是偷听,而是本就要出来一般,淡淡扫乌行云一眼:“不劳乌大人挂心,小伤无碍。” 乌行云冷笑:“你虽小伤,可掌司大人却是大怒一场,叫你醒了之后前去回禀呢。” 王恕眉头顿时皱起。 众差役以为他是惧怕掌司大人责罚,殊不知王恕心中所想,实要凶险十倍:去见刑司掌司?他对刑司各处方位一无所知,更不知掌司此刻所在,如何能前去回禀? 心电急转间,但见前方与左右皆有道路。 正前方道路通向的建筑巍峨高耸,右面道路通向的屋舍低矮阴沉,左面直行不过十数步却是一座门,门旁各有两名披坚执锐的兵士把守,门外却似乎有行人马匹经过,隐隐听得吵嚷之声。 王恕随口问:“掌司大人现在何处?” 心跳却忽如擂鼓:他与周满、金不换有过约定,若入城后走散,便到城西那处有旌旗的宅院聚首。这道门,似乎能够出去! 乌行云道:“自是在刑堂之中。” 王恕点了点头,也不道谢,抬步便走。 众人知他性情古怪冷僻,并不放在心上,只道他此次见到掌司大人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谁料随后一看,忽然都愣住了。 连乌行云都有片刻错愕:他走那边干什么? 但紧接着双眼微微一眯,便泻出一缕冷光,目光死死盯住王恕那道朝左边大门走去的身影。 道中忽然安静极了,王恕轻易感到了一种诡异,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一晃,已从那几名诧异脸上看出了诧异,旁边那唤作“乌行云”的青年面上更蛰伏着一种饶有兴味的危险,仿佛在期待什么一般。 前方门口几名兵士见他行来,更是面露警惕,立刻攥紧了兵刃—— 此处并非自己能够通行的地方! 在这判断浮现于心的瞬间,王恕心念电转,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很快停下了脚步。 门左兵士面露狐疑,拱手问:“王大人?” 王恕面无表情,早在停下那一刻,已有了应对之法,但问:“我因伤昏迷之时,刑司门前,可有可疑之人经过?” 不远处的乌行云,眉头顿时皱得死紧。 那兵士一愕,握着兵器的手却松了下来,回想片刻后,摇头道:“您是说那帮色教?回大人,不曾见过。” 王恕于是垂眸,作思索状。 乌行云见了,眉目越发阴沉,却走上来笑道:“原来是问此事,实在虚惊一场。乌某还道王兄伤重一场,竟然糊涂,忘了咱们刑司这道门只进不出呢。” 王恕看向他,没有说话。 其余差役跟着松了口气的模样:“是啊,吓我一跳,上回那刽子手出去之后,被个雨教画皮换了,可差点没闹出大乱!” 乌行云的目光却依旧锁在王恕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模样:“王兄该还记得吧?那雨教乱党找画师画成那刽子手的模样混进来,杀了我们好些人,险些放走狱众其余乱党,还是王兄当时出手,把此人剥了晾在檐下。从此后刑司便改了规矩,刽子手若无掌司首肯,不得外出。方才王兄那般,乌某险些以为你也被乱党画了皮、冒充顶替呢!” 字字句句,隐有刺探怀疑之意。 王恕听后,这才知晓,方才不过短短几步,竟险些迈入万劫不复之地,背脊上不由爬上一股幽冷的寒意。 好在这乌行云与自己明显不对付,此时无须回应。 若出言解释,只恐反遭怀疑,更露破绽。 王恕遂冷冷看他一眼,但并不接话,只一拂袖,掉转头竟往右边通向低矮屋舍的那条道走去。 乌行云不由扬眉,深感微妙,忽然貌似好心地提醒:“王大人,刑堂可不在那边。” 说话间,五指已悄然压住腰间佩刀,杀机暗蓄。 其余差役闻言也跟着对望一眼,瞬间警惕! 可谁料,那姓王的顿步回头,目光落在乌行云脸上,本自清隽的面容不见了素日温和神情,竟也透出几分使人心惊的漠然森冷:“掌司大人处,我自当择时去禀,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声音不大,甚至有轻缓之感,然而或许是此人凶名在外,听来竟反令人生出一种阴恻恻的悚然。 几名差役下意识为之一寒。 乌行云也怔了一怔:这姓王的,此刻形容做派,和往常似乎也并无什么不同,难道当真是自己多疑?毕竟此人自入刑司后并未外出,便是那些乱党想画他的皮混进来,该也没有机会才对。 压在佩刀上的五指,于是多了几分迟疑。 那素日里总压他一头的刽子手,似乎也早料定他不敢动手,说完这一句后,视线冷冷从他面上扫过,便拂袖转身,继续往前去了。 余下众人顿时静寂得诡异。 过了好半晌,才有差役带着几分后怕,小声嘀咕:“他去那边干什么?” 这时王恕的身影已然远去,早在背过身去的那一刻,先前那近乎咄咄逼人的神情便收敛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化不开的凝重—— 显然,自己赌对了。 无论这个新的身份原本是何性情,在刑场新败、上将面掌司责问、下要遭同僚耻笑之际,脾气差些才是应该,便发作起来也绝不至引人怀疑;若误打误撞,自己原本就是这般性情,那自然更好不过。 乌行云该是暂时放下了怀疑。 可白帝城,还有这座刑司…… 几分隐隐的躁意浮上眉尖,王恕抬头看向前方:低矮的建筑黑压压连成一片,只中间开出一条狭窄的夹道,被上方两侧垂落的檐角盖下,显得阴惨压抑。走得近了,便能看见夹道尽头一道小门,小门两旁三五道人影,而更里面是一排排牢房,甚至能听见几声模糊的惨叫哀嚎。 毫无疑问,这刑司既有能处决乱党的刑场,那便也该有关押乱党的牢狱。先前那三条道中,往前的那条通向高阁层楼,以常理而论,显然不似牢狱所在。若依乌行云之言,去面见刑司掌司,该走那边。 但王恕没有—— 即便能判别正确的方向,可他对此界,对刑司,甚至对自己此时的身份一无所知,同为刽子手的乌行云见了他尚且不免起疑,待到了那位置显然高一阶的刑司掌司面前,他难道能滴水不漏、不露丝毫破绽? 直接前往面见掌司,绝非上策。 他必须先知道自己应当知道的,才能避免杀身之祸。而这刑司之中步步危机,举目皆非善类,若轻易开口向他们问询无异于自投罗网。 独有一人,或可从他口中问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洞虚真人 诸般念头在脑海中闪现过后迅速变得清晰,王恕脚步未停,向夹道中走去,过不一会儿,已来到尽头门前,但见上方悬挂“东狱”二字。 几名狱卒原本站在门旁说笑,不意间瞥见王恕前来,顿时齐齐一震。 一人连忙上前行礼,带着点异样的眼神打量他:“王大人怎么来了?” 另一人见王恕面无笑意,却是立刻暗中踹了先前那人一脚,神情间颇带了几分惧意:“大人放心,那罗青自刑场抬下来后,仍被小人等收押在最里那间,与那帮色教一处。您,现在要去讯问?” 天上白惨惨一片并无日月,但夹道尽头的高墙,依旧将一角深浓的阴影覆压在王恕面上,使他在外人眼中越发符合原本的身份。 他只看了那狱卒一眼,并未说话。 那狱卒却自以为会意,赶紧恭敬地往旁边一让,就这样放了王恕进去。 他人走后,先前行礼的那狱卒还有些一头雾水:“昨儿刑场上他不是输了吗,又找罗青干嘛?再说如今刑司中他已声名扫地,你怎么反比以前还怕他……” 另一名狱卒恨铁不成钢道:“你蠢啊,若你与人决斗输了丢了脸面,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过了?正是因为先前输了,今日才更要来找罗青麻烦,否则如何能够泄愤?前不久他对付那雨教画皮的手段你都忘了吗?越是这种时候,越不敢触他霉头!” 先前那狱卒回想起什么来,顿时打了个寒噤。 过了片刻,才心有余悸地道:“如此说来,那帮色教今日岂不……可惜,那罗青……” 另一名狱卒瞪他一眼。 没说完的话于是赶紧咽了下去,还朝周遭看了看,确认没别人听见,才悄悄松了口小气。 王恕进到狱中,视线很快变得昏暗,但先前那些模糊的哀叫却立刻变得真切起来。 两旁皆是等大的牢房,一间挨着一间。 里面有的空置,有的却挤满了人。有的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有的人缺胳膊断腿,兀自瞪着一双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眼睛注视着来人,阴沉沉发出嘶哑的、神志不清般的笑声,但在辨认出王恕后,这种神志不清的笑声,便戛然而止,转而为恐惧与愤怒替代,整个人立刻扑到牢门边上,狰狞着一张脸,冲着王恕大声叫骂。 “刽子手!刽子手!” “刽子手来了,杀千刀的刽子手……” 整座牢狱忽然被猛潮般的声浪淹没,狱中巡逻的狱卒顿时被惊动,连忙冲出来大声叱骂。 王恕骤然目睹周遭惨状,眉头瞬间紧皱,只迅速扫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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