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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但兰真小姐,还有一枚墨令,不是吗?” 宋兰真依旧在笑。 宋元夜冷声道:“我妹妹也仅一枚墨令,你什么意思?” 王窃却只看向宋兰真,淡淡道:“春试剑台,周满弃战,剑门学宫已当众宣布,兰真小姐才是剑首,只是当时,小姐不愿,亦弃剑首。可只需小姐修书一封,说自己改了主意,料来剑门学宫也不好不将那一枚剑首的墨令奉上。” 早在其开口提到“剑首”时,宋兰真就对对方接下来的话有了预料。然而真当这一声一声进入耳中时,她依旧感到一种莫大的屈辱,于是也当真笑出了声来,只道:“道主好算计!” 宋元夜脸色极其难看:“世家贵胄,一诺千金!出口之言,岂能反尔?我妹妹若向剑门学宫开口,世人闻之,当作何想?食言毁诺,我妹妹岂不成了沽名钓誉之辈,出尔反尔之徒,为天下人耻笑!你王氏失了墨令,便要来向我宋氏借,又将我宋氏置于何地?” 但王窃始终平静,落在宋兰真身上的目光也未收回。 他保持着自己不卑不亢的姿态,笑着道:“道主有命,还请小姐容谅,在下也不想为难。” 不想为难,可话里话外,哪一句不是为难? 宋兰真笑着笑着,心中竟是一股悲哀浸上来:眼前这青年固然只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门内,可谁能忽视他身后那一道若隐若现的庞大阴影呢?正如在王氏虚天殿上,无须露面,仅仅一道垂挂下来的帘幕,已足以使人噤若寒蝉…… 苦海道主,王敬! 先有陆君侯在与张仪一战中失利,境界跌落,后有蜀中“四禅”之一的望帝身死殉道,凭王敬大乘期的修为,放眼如今世间,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如今不过是派人来借一枚墨令罢了…… 区区宋氏,难道胆敢违逆? 宋兰真只感到了一种溺水般的绝望,缓缓将双眼闭上。 宋元夜却勃然大怒,拔剑便喝:“我宋氏难道还怕你们为难?来人——” 他正欲唤人来,送走眼前这不速之客。 可谁料,话音未落,一只苍白的手掌已轻轻搭在他肩头,随即响起的,是宋兰真平静:“不必了,行走大人也只是一番好意……” 宋元夜顿时愣住:“妹妹!” 他在极度的震惊中回过头去,只见宋兰真已将那紧闭的双眼睁开,脸孔看上去比她搭在他肩头的手掌还要苍白,整个人明明好似被抽走了魂魄,只余一具躯壳站在那里,可唇畔还挂着近乎完美的笑意,仿佛与往日任何时候浑无差别。 然而熟悉她如宋元夜,这一刻竟忍不住退了一步,甚至红了眼眶…… 王窃却钦佩道:“看来小姐已有决断。” 宋兰真道:“道主有命,岂敢不从?只是夺下属墨令,恐难服众。到底是兰真春试时,为一己意气,放弃了一枚墨令,实属不智,考虑欠妥。而今,自当弥补过错,修书取回。” 王窃道:“如此便要委屈小姐一回了,此番人情,道主必定记在心中。” 宋兰真道:“白帝城之行,事关重大。若能多一枚墨令,多一人进入城中,于我世家而言,也是平添一份助力。何况这枚墨令,道主当是为二公子所借,兰真与他素有几分交情,为朋友理当尽力。如今天下唯道主马首是瞻,能略尽绵力已是荣幸,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话说来,竟似全无怨怼。 王窃便忍不住想,若换了王诰、王命两位公子,面对今日这般大辱,也能表现得如此忍耐、不动声色吗? 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宋兰真既然应允,那他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拱手笑道:“小姐深明大义,再好不过。那王氏上下,便静候小姐佳音了。” 王窃行过一礼后告辞。 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拢共不过几句话功夫。可人走后,那一片随他而来的巨大阴霾,却依旧盘旋在宋氏这一座昏暗的祠堂之中。 门外夜色黏稠,寒风彻骨。 宋元夜长剑垂落,只生出一股无由的悲愤:“妹妹!你为什么——” 宋兰真立在原地,久久才动了一下,低声呢喃:“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父亲陨落后,一切都变得如此辛苦? 为什么汲汲营营,却总不如意? 为什么王敬便能号令天下,而自己却只因为他一句话,便要折断傲骨,甚至连一点小小的尊严,都无法再保留,从此沦为世人笑柄? …… 难道当真如周满所言,自己所行并非大道,自己所求也从来是错吗? 她抬起头来,注视着这祠堂中堆叠如山的无数灵位,似乎想要求一个答案。可祂们吸食着供奉的香火,从高处俯视着她,却只是沉默不语! 于是闪烁的长明灯,照亮了一颗泪,忽从眼底滚落。 宋兰真的肩膀抖动起来。 宋元夜见了,心中骤然揪痛,上前一步,便想宽慰:“我,我刚才并非……” 然而下一刻,就听见了一声笑—— 一声低低的、模糊的笑。 仿佛从人喉咙深处溢出来,含着无限的酸楚与悲辛,然而在眼前这无数灵牌的映衬下,却莫名添了一股冰冷,使人闻之悚然! 宋元夜感到有些不安:“妹妹……” 可正在这时,门外又有人来报:“少主小姐,陈长老求见!” 宋元夜才送走一个王窃,余怒未消,此时有心系宋兰真,自是无暇理会,头也不回便道:“不见!他若有事,明日再来——” 然而不料,竟被一道轻飘飘的声音打断:“让他进来吧。” 宋元夜没反应过来:“妹妹?” 但宋兰真没有解释,也不再笑了,只是面朝着那无数灵位,静默矗立。 祠堂外轻微的脚步声近了,陈仲平走了进来。 宋元夜下意识转头,然而一见之下,不免大吃一惊:深灰色的衣袍上,满是斑驳的血迹!本就发皱的一张脸上更是刻满了行将就木的死气,连眼角眉梢都挂着一种行尸走肉般的麻木…… 他谁也没看,垂着眼眸直接跪下。 宋元夜急声问:“陈长老不是去跟王诰、王命二人的行踪了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可陈仲平并不回答,只是将头深深磕在地上:“老朽率领陈家,为宋氏效命多年,今夜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小姐。” 宋元夜心中的不安,陡如涟漪一般扩开。 他转头看向宋兰真。 可宋兰真背对着他们,谁也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能听见她半点波澜没有的声音:“你是想问陈家当年那一桩百余口的血案吧?” 陈仲平豁然抬首,面容已完全扭曲:“你知道!你竟然知道……” 宋兰真指尖抚着那朵兰花,嗓音淡淡:“是周满告诉你的吧?也是,剑台春试,她见我祭出桃花刀时的反应便不对劲,想来是曾与陈规交手,看出了他与我渊源。你跟王氏行踪而去,她去劫令,你见了自然忍不住要找她报仇。以她性情心机,也自然会告诉你当年的真相,让你回来找我。” 陈仲平脑袋里顿时“嗡”地一声,早在听见那“真相”二字时,就已全然炸开:“是你,真的是你!” 宋元夜却只感到头皮发麻,完全不敢相信宋兰真竟会如此轻易地承认,霎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已冒了上来,他试图挽回,连忙上前:“不,陈长老,切勿听信他人谗言!陈家立下过赫赫功劳,我兄妹二人当年更是仰赖陈家才能稳住宋氏局面,又岂会过河拆桥,对昔日功臣下此毒手!” 陈仲平一双眼却只盯着宋兰真背影,泣血般道:“是啊,昔日功臣,她怎么下得了如此毒手?枉我陈仲平空生一双老眼,原来无珠,竟为夷族仇人,效命至今!” 言到此处,声已凄厉! 他猛然一掌拍下,在地面印出一个深深的掌印,人竟飞身而起,鹿角刀不知何时早攥在掌中,电闪一般朝宋兰真袭去:“拿命来!” 陈仲平纵然修为跌落,也足有元婴中期,哪怕此刻身负有伤,料来对付宋兰真、宋元夜两个金丹期小修是绰绰有余。何况今夜祠堂重地,他早在来时就借口支走了外面驻守的精锐修士,此刻即便闻讯只怕也来不及赶到。他自信这汇聚了自己毕生修为的一击,能直接取下宋兰真性命! 可当此之时,宋元夜却一声惊叫:“妹妹!不要——” 在这短暂的刹那,陈仲平脑海中飞快掠过一个念头:为何他听上去更怕宋兰真? 某种危险的直觉浮上心来,但待要再退,已经晚了。 人才进到宋兰真身周三尺,被前方闪烁的长明灯照出形迹,那无数高高供奉在堂上的灵牌便都剧烈颤动起来! 一座暗红的繁复大阵陡然从地面升上,香炉里缭绕的烟气顿时化作成百上千张灰白的面孔,仿佛从古老的坟墓里复活一般,嘶吼着,纠缠着,拧成了一根根狰狞的长刺! 阴冷之感,透体而入! 陈仲平骤然从半空跌跪,两根长刺穿透他肩胛,两根长刺穿透他腿骨,宛如祭献一般,将他钉在地上,钉在这一座暗红大阵的中心,使他发出凄厉的惨号。 然而下一刻,这惨号便戛然而止—— 宋兰真无波无澜地转过身来,兰花化剑,瞬间洞穿了陈仲平的胸膛,就像刺穿一段朽木般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鲜血顺着剑尖留下,落到地上,循着阵法暗红的图纹蔓延开去,竟像是将阵法唤醒了,一道道图纹渐渐变作赤红,连长刺上那无数张香火烟气化作的面孔,都飨足一般,露出了舒畅的神情…… 宋元夜方才想要阻拦,可还未靠近,就被这骤然开启的阵法打落在旁,此时见得眼前这一幕,不由喊了一声:“陈长老!” 陈仲平无法动弹,只是呆滞地抬起头来,将目光从那柄洞穿自己的身体的兰剑上,慢慢移向持剑之人,竭力地张了几次口,才发出嘶哑的声音:“积善之阵,你……原来你,早有准备……” 宋兰真漠然道:“我若是你,便绝不会再回宋氏。” 陈仲平惨笑起来,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我陈家百口性命,你为幕后黑手,屠之戮之,数年以来,对着我时,竟然能从无愧怍,不露破绽……我陈仲平今日有此下场,是我有眼无珠,为虎作伥!宋兰真,你血债无数,早晚有一日,也遭天谴——” 然而话音未落,宋兰真已垂眸抽剑。 只听得“噗嗤”一声响,雪白的剑光染上一抹红,一蓬鲜血顿时喷出,溅了她满身! 陈仲平脸上悲愤的神情,忽然凝固了。 那颗沾血的头颅,也缓缓垂落,徒留一双眼兀自睁着,朝向地面。 宋兰真只慢慢道:“天谴?便有天谴,第一个也未必找我……” 宋元夜扑上前去,扶住陈仲平的尸首,颤抖着看向宋兰真,声音几乎带了哽咽:“妹妹,你当年说过,对陈家出手,只是防患未然,怕他们坐大的权宜之计……陈长老劳苦功高……” 宋兰真没看一眼:“是他偏要报仇。” 宋元夜忽然感到陌生,当年那个小姑娘决定要借陈规对陈家动手时,分明还惶恐难安,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台阶上,望着头顶灿烂星河,向他说:“兄长,我好害怕。” 可今时今日,她亲手杀了陈仲平,也面不改色。 宋元夜心中痛极:“他若报仇,自有我帮你杀!你既已动念,想要离开宋氏,离开神都,又何苦再亲手添上自己的罪业……大道呢?你的大道呢?难道从此便不求了吗……” 宋兰真有片刻恍惚,下意识念道:“大道,大道!” 然而才念得两声,便大笑起来:“是啊,她口口声声,说什么‘大道’!可‘四禅’之中,武皇三百年前就已身死道消,青帝也凶多吉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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