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可是这一切, 都没有让陈凡的心中掀起一丝波澜,这时候,仿佛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波动他的心弦了。 他依然一个人呆呆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白色的头发极其的刺眼, 同时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双眼深深的凹陷下去,颧骨高高的出。 一双坚毅无比的眼睛变得暗淡而呆滞。 屏幕外面, 陈青璇已经快要疯狂和崩溃。 无论是谁,这时候都能感受到陈凡身上的那股死寂和悲伤,每一个人和他眼神对视的时候,都会身体一震,仿佛这双眼神不是来自于一个活人,而是来自于地狱。 陈青璇看着陈凡一夜白头,看着陈凡疯狂的捶打着墙壁双手血淋淋,看着陈凡仅仅十几天就变得消瘦无比, 她崩溃的大声哭喊着, 在陈凡的身影出现在墓地远处的她这时候才知道,那一次的葬礼,他来了。 他本最应该站在坟墓的面前,怀念他最爱的女人, 可是, 他却只能躲在暗处,躲在黑暗中,不敢出现。 直到所有人走了以后,他才能走出来,一个人哭泣着,双手抱着冰冷的墓碑却是舍不得放手。 她听见陈凡那霸道而又可怜的警告。 他的心里, 从来不曾忘记自己的女人, 只是, 当他的女人死亡的那一刻, 他的精气神,他的灵魂,已经跟随着自己的女人进入到了坟墓。 他破灭了最后的一丝希望, 蜷缩在墓碑面前,在大雨中。 那一刻, 他的女人在哪,哪里就是家。那一刻,墓碑就是他的家。 “你没有对不起母亲,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对不起你!” 陈青璇哭泣着,声音悲凉而沙哑。 屏幕里面。 陈凡走了。 他背着行囊,走了! 他从m县,自己开车,一路向北。 四天后, 他来到了燕京。 夜晚, 燕京警察大学。 他站在极远处静静的看着燕京警察大学的大门,然后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个死角,直接翻了进去。 上面的带电的铁丝网和玻璃瓶根本无法阻拦他分毫。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在寂静的校园里转着,在一个个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他驻足。 良久才缓缓移动, 最后, 他来到了最高的教学楼的楼顶。 他坐在曾经和那些同窗战友坐过的地方,遥想当年。 他们风华正茂挥斥方遒,一个个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誓要和毒贩斗争到底。 他们有的要去当国际缉毒警, 有人要前往边境检查站,有人要成为一线缉毒警......什么地方充满危险,他们就要走向何方, 他们凭借年轻时的雄心壮志,凭借着身体中不断翻滚沸腾的热血, 从此走向了一条和黑暗不死不休的道路....... 那时候,所有人的眼中都有光, 那时候,所有人的眼中都有希望, 可是现在, 孙磊,那个脸上总是带着灿烂笑容的男孩, 死在了边境检查站, 他那一年,才不到二十岁。 姜楚,他甚至面对陌生人时还会紧张的颤抖,面对女孩子时脸会比猴子的屁股还红, 偶尔他们去外面在看见所谓的小姐姐的时候,都会被她们肆意的嘲讽,胆小鬼,穷屌丝,癞蛤蟆。 在毕业的第三年,他带队在佤甸和大夏边境与敌人遭遇, 在人数相差巨大的情况下,他为了掩护队友撤退, 一人独自留下和敌人周旋,最终弹尽粮绝,被敌人活生生的虐杀而死, 张权, 因为身份意外被曝光,遭到了敌人的疯狂暗杀, 回家过年的时候,在除夕夜被人杀死在他家的大门口, 他永远离开了他热爱的禁毒事业。 “一家四警察,父子两忠烈。” 山姜, 在洪水中赶来的公安消防员救下。 23年后,山姜成为了警察。 她巾帼不让须眉,选择了禁毒专业,为了更好的报效祖国,她立下了严苛的择偶标准。 而她真的遇见了那个人, 他们一起成为了缉毒警, 在毕业后的第六年,他为了保护她,牺牲了,他践行了那个诺言,你想保护世界,而我想保护你,所以我连带着世界一起保护了, 他做到了,他死了。 而她依然孑然一身, 活跃在边境, 继续和穷凶极恶的毒贩作斗争, 有人劝她,还年轻,找个人嫁了吧, 她说她已经嫁了, 以前, 她嫁给了他,现在她嫁给了祖国。 有人劝她, 换个职业吧, 缉毒警太危险, 她说,她不敢离开,她怕离开以后,他一个人留在冰冷的边境,会孤单。 第八年, 她也倒在了边境上,她说,多让你等了三年,现在,你可以来娶我了。有我,你不孤单! “死了,都死了.......” 回忆到这里,陈凡的眼中满是泪水。 最后他走下教学楼,在教学楼旁边的土地里挖了一个坑,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一张自己的照片, 一张自己的黑白照片, 他将照片埋进坑里,然后掩土。 “再见了我的母校........再见我的战友,我回来了,但是我决定去赴死!” “.........” 第346章 她本就是他的太阳,连太阳都陨落了,何谈的回归光明? 这一刻,屏幕面前,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只感觉心中涌现无尽的心酸,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明明还活着,可是他已经决定赴死。 在以前的时候,他渴望着重归光明,他渴望着任务结束之后能够归队,能够重新回到阳光之下。 可是自从那个女人死了之后, 他已经没有打算活着了。 也许, 她本就是他的太阳,连太阳都陨落了,何谈的回归光明? 真凄凉啊, 没有知道,他现在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对得起国, 对得起民, 唯独对不起自己和他的女人。 屏幕上, 陈凡离开了教学楼,他带着口罩从训练场经过,他的眼中满是追忆,当初,他们就是在这里挥洒着汗水, 他们刚刚踏入大学,一个个的脸上都朝气蓬勃,一双双稚嫩的脸上满是挥斥方遒的豪气,眼神是那般的明亮而充满着希望, 他们一起挥洒着汗水,一起喊着震天响的口号,一起肆意的训练着,格斗着,射击着, 他们在操场上宛如雄鹰又宛如雄狮,睥睨一切, 那个时候的他们啊,平均年龄不过二十岁, 那时候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一股叫做信仰的光芒,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只是他们都怀揣着报效祖国,守护人民的雄心壮志, 他们都自觉的背负着属于他们的荣耀,属于禁毒专业的荣耀。 他看着黑暗中的训练场,他出了神, 他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还有兄弟们出现在训练场上, 他仿佛看见了他回到了当初那个充满阳光的训练场上, 每一次的正步, 每一次的立正, 他都高高的抬起脑袋,昂首挺胸,眼中满是骄傲和自豪,他们站在阳光下,生长春风里,选择这一条路,就是选择了骄傲和荣誉。 可是, 现在, 那一群平均年龄刚刚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有多少已经彻底的化作了泥土,甚至连墓碑都没有一块, 有的还苟延残喘的活着,可是却只能堕入黑暗。 陈凡默默的站着, 他觉得, 人的一生太长了,没有那个女人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宛如在地狱中煎熬。 他又感觉一生太短了, 那些美好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一眨眼,他都已经扎入黑暗近十年了, 他好想,好想好想像以前一样那么骄傲的站在训练场上,沐浴着微暖的阳光,带着自豪和荣誉,带着笑容。 那一刻,他就是光芒。 他做梦都在想吧? 但是他是灰人,他是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灰人,这本应该属于他的一切却只能站在黑暗中羡慕着。 屏幕外面,无数人的心都在颤抖着, 他们忍不住转头看向记忆审判器里面的陈凡,当初的他虽然是那般的稚嫩,可是他的脸上却是永远带着笑容,他的脊梁永远是那般的笔直,即使是泰山压来也不能让他弯曲, 目光中带着信仰和希望,坚毅无比。 可是现在的他,浑身上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露出来的胳膊上,脖子上,甚至是脸上,都满是刀疤和弹痕,密密麻麻,让人看的头皮发麻。 那一头苍白而失去光泽的头发,眼中早已经暗淡无光,只有呆滞和绝望。 此时的燕京警察大学, 无数人看着这一幕,他们的眼中满是泪痕。 他们颤颤巍巍的按照陈凡记忆里将照片埋下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的挖着,他们不敢用工具去挖, 燕京警察大学的老老校长亲自跪着,带头用双手刨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 老校长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触碰到了硬物, 他的身体一抖,小心翼翼的将泥土抛开,一张沾满着泥土的照片被挖了出来。 照片已经严重褪色, 可是,依然能够看清楚陈凡脸部的轮廓,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 一般黑白照片代表的是遗照,在照片的正面,写着一行小字:白洛夫陈凡之墓。 当看见这一句话的时候, 九十多岁的白发苍苍老校长瞬间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拿着手上黑白色的照片,只感觉心中一阵疼痛。 当初的陈凡进入大学的时候,他虽然已经退休了,可是他依然坚持到禁毒专业授课。 陈凡对于他来说,就是他的门生,就是他的孩子。 现在看见自己的孩子明明还活着,可是却已经早早的将自己的遗照埋下,他已经抱着赴死的决心了啊。 他的父母为了祖国而牺牲,他的局长,他的兄弟,他的战友甚至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都牺牲了, 他的一切的一切都付出给了这个国家,给了这个民族, 可是, 他换来的是什么? 是被关进九死一生的记忆审判器中进行审判,是被钉在耻辱柱上狠狠的鞭打。 这个孩子太苦了, 他太苦了啊!!! 老校长一双眼睛通红,老泪纵横。 旁边的师生看见这一幕,同样流下了眼泪。 良久, 老校长站起身,怀中小心翼翼的护着陈凡的照片。 他转身, 朝着学校的纪念馆而去.......... 他要把陈凡的照片,放在燕京警察大学的纪念馆中。 另外一面, 审判还在继续。 屏幕上, 陈凡离开了, 他重新回到了校外,他满头白发,苍老得厉害,他没有戴上口罩,即使走上大街小巷,谁会将他当做那个全国通缉,照片贴满大街小巷的全国通缉犯,大夏修罗,坤萨六爷? 他走在大街上, 身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有陷入热恋的情侣牵着手在大街上走着,在偏僻的地方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来了一个热吻, 有一家三口,大晚上的出来吃宵夜,夫妻两人偶尔拌一句嘴,可是嘴角却是带着幸福的笑容, 在他们的后面一个穿着尿不湿的小不点嘴中吊着奶嘴,吭哧吭哧的推着自己的婴儿车, 婴儿车上是爸爸送给妈妈的九十九朵鲜花还有自己的奶瓶...... 他推着婴儿车,走走停停, 渴了就自己从婴儿车里拿出奶瓶奶几口.......... 第347章 杀戮,要开始了 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两口,一个搀扶着一个,拄着拐杖,慢悠悠的散步着。 即使是晚上, 这里也是一片祥和和温馨,没有任何人担心会出现什么危险。 陈凡走在街上,看着一幕幕, 他的怔怔然, 良久,他摇头苦笑,是羡慕,是悲伤,是孤寂。 曾几何时啊, 他还也想着, 等完成了任务,他就能好好陪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他想要和白洛就这样走在街头,拌拌嘴,身后跟着一个跟屁虫, 他想要七八十岁白发苍苍了,和白洛一人拄着一根拐杖,放慢生活的脚步, 一步摇三秒, 一笑就露出了没有牙齿的牙床,甚至是一笑蹦出一个假牙。 当他功成身退了, 他就告诉陈青璇自己的身份,让她骄傲的告诉所有人,她的爸爸不是毒贩,而是英雄。 他想要任务完成后, 就隐姓埋名,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好好的活着, 可是, 没有以后了。 自从白洛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看着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他却是不由的抱紧了手臂,好冷! 他站在一个垃圾桶旁边,缓缓蹲了下来。 这个世界的繁华有着他的一份功劳, 可是他再一次觉得,自己和这个繁华的世界格格不入, 也许, 还是黑暗适合他。 嘭! 一杯奶茶从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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