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谢无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笑,“我若是不从容,你该怕了。” 织愉转念想想,说的也是。 她在湖中央浮着,心思定下来,就又感觉冷了。冷得她开始贪图他手上的热。 她不自觉蹭他的手,想要他把热度带到腰以外的位置,娇声哼哼,“我不行了,太冷了。再这样下去,我要死了。” 谢无镜纹丝不动,像铁箍锁住了她,“这才过了一刻钟。” “这么冷,我坚持了一刻钟,已经很厉害了。” 她一贯是会宠她自己的。 谢无镜唇角浅扬了扬,语气比起往常的平静如冰,多了些许温度,“要不顺便学泅水?” 织愉勉为其难:“也行。” 谢无镜扶她的手松开。 她惊呼一声跌入水中,手胡乱挥舞着抓住他,也不知抓了哪儿,拉扯着像章鱼一样手脚并用地挂在他身上。 她生气道:“你就是这么教人泅水的吗!” “不然?” 他天生会泅水,不用教,也没教过别人。 “我不学了,我冷。我要回去!”织愉脾气上来,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一腿缠住他的腰,一腿去轻轻踢他。 白嫩的脚趾在他腿上滑动。 谢无镜一手托住她往下沉的臀,一手扶住她的背,“再忍忍。” 织愉望望远离的岸,认命地吊在他身上。 他的身体偏热,这么抱着,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水寒了。 织愉想起在凡界,他们把所有的钱都拿去换了西域的通关文牒,没有钱再去跟商队。 两人穿过大漠。 大漠的夜晚,好像也是这么的冷。 风沙大,点不起篝火,他们裹着毯子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那时她害怕地带着哭腔问:“你说我们要是被冻死了,别人发现我们这样抱着,会不会以为我们是一对私奔的野鸳鸯?” 谢无镜:“有可能。” 她不愿意和他被当成野鸳鸯,又否认:“不对!也许他们会觉得我们是一对落难兄妹。” 谢无镜:“有可能。” “你怎么什么都说有可能。” “确实有可能。” …… 那些大漠的夜晚,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 大漠夜晚虽冷,现在想想,星星也很漂亮。 织愉长舒口气,好像有点适应水中的冷了。 她下巴抵在谢无镜肩头,仰头望天。 灵云界的星星也很漂亮。 “谢无镜,你成了仙尊,真好。” 抱久了也适应了,织愉不再害羞,歪头把脸压在他肩上。 谢无镜沉默须臾,“哪里好?” “一开始逃命的时候,我觉得真苦。”织愉很感慨,“我爱享乐,爱锦衣玉食。从前在宫中就算没有依仗,也没吃过那样的苦。” “后来慢慢适应了,我有时候还是会想念宫里的华服珍馐。不过那时候觉得,可能这辈子都享受不到了。” “但现在你成了仙尊,我现在过得比在宫里时还好,我好喜欢。” 织愉想想现在的快乐,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无镜:“真的很喜欢吗。” 织愉望着星空喟叹:“要什么有什么,很喜欢。” 谢无镜大掌轻抚了抚她的后发。 他突然和她闲聊:“梅子吃了吗?” 织愉:“没吃,最近不想吃梅子。” “想吃什么?” “……桃子。” 织愉想起下午看到的桃花林,支起脑袋与谢无镜面对面,“想吃那桃花林的桃子,那些花会结桃子吗?” “会。不过那是孟枢养的清修之地,他不会让那里的树结桃。” “哦。” 织愉不再渴望,趴回他肩头。 她还挺大方的。没有因为和孟枢不对付,就想报复他让树结桃。 谢无镜:“明天带你去吃。” 织愉讶异:“可以吗?” “可以。但不一定好吃。” 织愉笑出声,“好。谢谢谢仙尊。” 三个谢充满调侃之意。 她完全不觉得冷了。 月渐西落。 织愉犯起困。 后来和谢无镜聊了什么,她稀里糊涂地记不清,无非是一些闲话。 东方既白之时,她趴在他怀里睡过去。 谢无镜抱她上岸,为她穿好衣服送她回房休息。 她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地看到天亮了,谢无镜在她床边换了身衣裳,一身整洁地要出门。 她困倦得口齿含糊:“你不去休息吗?” “今日有事要处理。”他道,“你好好休息。” 织愉嗯了声,翻身背对他熟睡过去。 香梅起早在外候命。 谢无镜离开仙府时,嘱咐她:“好好照顾夫人,今晨不要打搅她休息。过了午时还不起,再去叫她用膳。” 香梅应是,到织愉门外等着。 未等到午时,香梅忽听织愉房内传来痛苦的低吟,声音越来越凄楚。 “夫人!” 香梅连忙推门而入。 就见织愉蜷缩着身体,在床上发抖。 织愉一手扶着疼痛欲裂的头,一手压在绞痛的腹部。脸色惨白,唇无血色,额头冒出的细汗洇湿了鬓发。 “香梅,我好痛……” 织愉眼泪都出来了。 香梅闻到房中属于织愉的那股近似花草的香气里,多出了血腥味。 山矾色的床褥,有点滴晕开的红,源自织愉的裙摆里。 香梅从没见过这景象,吓得拿出玉佩,带着哭腔大喊:“仙尊,夫人好像真的要死了,她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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