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_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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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慕心遥温和的眉眼，心里一个咯噔。这长公主，前几日还是那副宁死都不和二公子成婚的样子，如今……不会又闹什么幺蛾子吧！谭府管家这么一想，简直是惊的两股战战了。但今日已是大婚之日，他只能硬着头皮带长公主往里走。慕心遥踏入门槛，看着谭家的亭楼阁榭，心里腾起一股陌生之感。从前她几乎不登谭家的门，是以从来没好好打量过这里。而眼前的一切，跟后来的谭家不同，散发着一种生机勃勃之感。她心里再度一刺。造成谭府没落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慕心遥眉眼陡然沉寂下去，直到前方带路的谭府管家开口：“公主，到了。” 慕心遥猛然回过神来。她刚上前一步，便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看样子慕心遥是不会来内院迎亲了，老夫定要找机会参她一本！” 慕心遥听到谭老爷子中气十足的骂声，心里不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松了松。是了，当年的谭老丞相急起来连太子都能骂两句，他这样忘恩负义让谭家丢了大脸的人，怎么可能在他这得到任何优待。慕心遥抬脚往里走，心脏仿佛悬在半空。她手脚冰凉，一股陌生的情绪骤然盘旋在心头。是害怕，是惶恐，是怕这场如同梦境一般的美好，在最美好的时候轰然破碎。但她还是走到了门口。屋内，一个身穿大红色喜服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那里。慕心遥这一瞬，心脏像是被人攥紧，几欲不能呼吸。好半天，她才喊出那三个字。 “谭岁寒？” 那道人影倏然转过头来，那双眼带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直直的望了过来！慕心遥那颗被捏的死紧的心脏猛然一松，血液瞬间冲上大脑。她紧紧盯着谭岁寒那张熟悉的脸，眼眶骤然滚烫。是谭岁寒！真的是谭岁寒！她不是做梦，也不是发癔症，她真真切切回到了曾经！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还没来得及探寻谭岁寒眼里那抹复杂，谭舒冉便过来福了福身子：“公主，您且在门外稍等片刻。” 慕心遥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她站在门口，道：“无妨，吉时未到，还有时间，我可以等。” 谭舒冉一怔，连带谭老丞相都愣了一下。这长公主，怎么突然转了性，从前对着谭家人不是一口一个‘本公主’自称？慕心遥并未察觉到这股怪异的气氛，她转过身去。今日天气好，湛蓝如海的天上，万里无云。慕心遥唇角不自觉的染上笑意。老天竟然真的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次，她定会好好对谭岁寒。就在她在等待时，身后传来谭老丞相雄浑的嗓音：“公主怎会来此？” 慕心遥连忙转过身来，她看着年轻几岁的谭老丞相，心中感慨万千。片刻后，她躬身行了一礼。 “丞相，当日是我不顾后果，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还望丞相见谅。” 谭老丞相手指微微一颤，看着难得谦逊的慕心遥，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声音淡淡，但又带上了一丝恳求。 “长公主，老夫知你被逼成婚，心有不忿，只是这婚事也是老夫一手促成，你要恨就恨我，岁寒既然是你的驸马，还望你不要怪他。” 慕心遥手指猛然攥紧。前世迎亲时，她连谭府的门都没有踏入，自然也没有机会听到谭老爷子这番话。感受着眼前老人对后辈的拳拳爱护之心，慕心遥心里不免酸涩。她站直身子，一字一顿：“丞相放心，我定不负他。” 只是这样的保证，在她之前做出那种荒唐之事下，显得有些无力。谭老丞相怀疑的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再说什么。终于，迎亲队伍缓缓朝公主府回。慕心遥问管家：“铜钱撒完了吗？” 见管家点头，她大手一挥：“再去弄一千两铜钱，咱们撒回去！” 世间人言可畏，她一定要扭转外人心中的想法！管家脸色顿时变得复杂，他又喜又苦，但还是转身去了。这一天，注定是让百姓疯狂的一天。街道上人山人海，几乎没有多余站脚的地方。公主府门口。两人走进去。这一刻，她眼里再无其他。感谢苍天，让她有机会重新来过。她紧紧攥住手中红绸，带着谭岁寒一同走进公主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入洞房！” 听到这声，慕心遥想起前世的新婚夜。她喝的酩酊大醉，回来走过场似的喝了合卺酒便离开了，留谭岁寒一人独守空房。她手僵在半空，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谭岁寒清清淡淡的嗓音：“公主。” 慕心遥猛地回过神来，心里对自己的失神有些暗恼。她却没看见，谭岁寒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哀。慕心遥尽量放缓声音：“抱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谭岁寒收回目光，说出的话却惊人：“我知道，公主是在遗憾，为何看到的不是心中所念之人。” 慕心遥猛地一噎。她这才意识到，这一世，他们的开始不是那么好。毕竟，她为简行舟做过的事人尽皆知，而谭岁寒也被她狠狠伤过一次了。慕心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谭岁寒却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 “公主，我有一事相求。” 慕心遥下意识回道：“你说。” 谭岁寒似乎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轻声开口：“我祖父逼婚，原是逼不得已，若不如此做，我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求公主不要怪罪，今夜之后，你我可各不相干。” 慕心遥猛然抬头看向他，却从他那双清冷的眼里看不见任何爱意。她心里一痛，是她做错了，如今这般，是她罪有应得。好半天，她才艰涩开口：“我答应你，绝不会对谭老丞相怀有怨恨。” 谭岁寒似是松了口气，他坐下，朝她举杯：“那便喝合卺酒吧，喝了之后，公主自可离开。” 慕心遥慢慢走过去，与他手臂缠绕，喝下了酒。放下酒杯，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我为何要走？” 这下，愣神的人成了谭岁寒。慕心遥脸上罕见的笑意，让他觉得有些不自然。看见他这幅样子，慕心遥心里微刺，她的温柔，从未给过眼前的男人。想到此处，慕心遥也没了逗他的心思，道：“今夜是新婚夜，我若不在此处过夜，若是被你祖父和我父皇知晓，又该有一场风波。” 谭岁寒这才恍然，看着她清明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半晌，他才开口：“既如此，那便早些洗漱了安歇吧。” 话一出口，慕心遥便见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似乎觉得这话有歧义一般。她心尖仿佛被一支最柔软的羊毛笔轻轻扫过，一股电流瞬间窜进四肢百骸。慕心遥捂唇，轻咳一声：“好，那我去偏房。” 说着，她便站起身朝外走去。在她身后，谭岁寒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莫名。出了门，慕心遥便看到守在台阶下的下人，她想了想，吩咐道：“让厨房做一些好克化的糕点来。” 慕心遥想到不过几年，一个好端端的人便成了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顿时产生了一种紧迫感。她得让谭岁寒好好活着。慕心遥洗漱后，便回了房。她身穿雪白中衣，推开门，正好看见谭岁寒对着桌上的糕点在发呆，听到声音，顿时抬头看了过来。屋内被红烛照的亮堂，慕心遥看着他鲜活的模样，鼻尖竟有一瞬的涩然。自己是多愚蠢，才觉得不爱谭岁寒，从她懂事起，就知道他会是自己的驸马，她总觉得简行舟才是那个对的人，可成亲四年，她从未有过一刻，想要放开谭岁寒。这不是爱，什么才是？慕心遥想通这些的时候，整个人只觉得心里彻底松下来。如今她眼前这个人不是前世的谭岁寒，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她大步走过去坐下，温声道：“怎么不吃？这些东西不合你口味？” 谭岁寒看她一眼，随即迅速的垂下眼眸：“没有。” 慕心遥心里一动，她试探的问道：“那你是在等我一起吃？”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谭岁寒却变了脸色。他抬起眼眸，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慕心遥，冷声道：“公主莫要误会，我是自己没有胃口罢了。” 慕心遥胸中陡然腾起怒意，但只是一瞬，她便压了下去。谭岁寒那句‘心有所属’终究是让她没理由。她径直走到床边，淡淡道：“那便安歇吧。” 在她灼热的目光下，谭岁寒陡然变了脸色。半晌，谭岁寒才僵硬的挪动了脚步，走到了床前，却迟迟没有坐下去。慕心遥看着他这幅十分不情愿的模样，心中顿时憋闷起来。她语气清冷：“怎么了？” 与此同时，她也有种怪异之感，好似再经历一世，有太多事情跟她想象中不同，还是说，这是因为这一世她做了没有做过的事情，导致事情的走向不同？可谭岁寒那溢于言表的疏远，却是她上辈子没有体会过的。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两人相对站在床前，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心遥才听到谭岁寒的声音。 “烦请公主灭了灯火，夜晚有光，我睡不着。” 慕心遥一怔，她倒是从来不知道谭岁寒还有这个习惯。不过她还是走过去，将近前的红烛全都吹灭，只留下门口用来照亮的那一小只。这下，除了隐约的月光，屋内几乎黑透。慕心遥听到谭岁寒上床的声音，黑暗中，她脸上尽显愉悦。紧接着，她也上了床，躺在外侧，只是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慕心遥眨了眨眼，将手再往里伸了伸，果不其然触到他的身躯。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可有什么却如同火焰从心底燃起，瞬间冲上大脑。谭岁寒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你要干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直直泼在了慕心遥身上，将她那颗燥热不安的心扑灭。她陡然想起，前世，她和谭岁寒的第一次来。胸腔中的火焰瞬间化为对谭岁寒的心疼，她收回了手，声音被黑暗包裹，带着一丝暗哑和说不清的温柔。 “没事，睡吧，明日还要入宫觐见。” 慕心遥这样说了之后，便闭上了眼，今夜饮酒过多，她很快睡了过去。可她不知道，离她不过一臂之遥的谭岁寒却睁着眼，静静的看了她很久…… 第二日清晨，慕心遥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卯时睁开了眼。晨光熹微之中，她看见谭岁寒安安静静的睡在她身边。慕心遥只觉得心脏处有股暖流散开，让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好像这世上的纷扰，都不存在了一般。她盯着看了片刻，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意有多温柔。约莫小半个时辰，她才动了动身子，小心翼翼的坐起来，朝着谭岁寒伸手，将他的被子往上掖了掖。慕心遥拿着衣服走出门，昨夜她将屋内伺候的人全都遣了出去。一方面是不想被人伺候，另一方面，她和谭岁寒没圆房这事，她不想让旁人知道。因着先前毁约的事，谭岁寒连同谭家都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若是再传出什么流言…… 慕心遥走到外间，将衣服穿好，这才踏出门去。她对守在台阶下的下人开口：“驸马还在睡，莫要吵他，还有，让小厨房准备膳食，等驸马醒了，再去练功房通知本公主。” 前世身为长公主的气势不经意流露而出，下人皆是惊惧的应声。慕心遥在练功房呆了半个时辰，便听到外面传来下人的通报声。她将长剑入鞘，快步走了出去。她走进门，直接朝谭岁寒问道：“昨夜可睡的安好？”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一旁伺候的人，眼神意味深长起来…… 谭岁寒低低应了一声。慕心遥放下心来，温声道：“今日我们要入宫，父皇母后皆是心胸宽广之人，你无需担忧。” 谭岁寒握着筷子的手一顿，轻声道：“我知道了。” 接下来，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两人相对无言。慕心遥心中叹息，曾经她只要去谭岁寒的房里用膳，便能听到他说起各种各样的话题，如今这般，倒让她觉得有些不习惯了。她只是沉浸在思绪中一瞬便回了神。往事如烟，她该做的，是顾好眼前人。用过早膳后，慕心遥便带着谭岁寒入宫了。当今圣上年逾五十，却也只得了两子一女，慕心遥便是那最大的女儿，也最受宠。此番成婚，若不是害怕动静太大，皇帝和皇后恨不得出宫替她主持婚宴。马车晃晃悠悠，慕心遥的眼神时不时瞟向谭岁寒，却见他一副淡然模样坐在那里，连个眼风都没给自己。慕心遥红唇轻抿，却又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她自从成人礼后便跟谭岁寒来往不多，也没有刻意打听他喜欢什么。就在这种尴尬又疏远的氛围下，马车停了。慕心遥撩开帘子，却见宣武门外停着一座软轿，她想起，这是皇后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她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很自然的朝后伸出了手。却是半天都没等到回应。她疑惑的扭头，只看到谭岁寒站在车辕处，一副冷漠的模样。慕心遥言简意赅：“下来。” 谭岁寒声音清冷：“我自己来就好。” 慕心遥看着他，下意识收回了自己的手。从前不在意，如今在意起来，却发现谭岁寒对她，似乎有种别样的……抗拒？慕心遥心里颤了颤，看着谭岁寒的背影，连忙跟上。可惜她跟谭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