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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你一千人马,加上前面的索邈,沈庆之的骑兵,都归你指挥,尽快推进到木甲机关人一带列阵,记住,不要轻进,敌军如果逼近,那就以弓弩将之驱离,我再给你二十辆推车,顶在前面,防止敌军的冲击。” 蒯恩正色道:“遵命,我会在城墙前三十步,为大军顶住敌军的出城通道的。还有一事,阿韶哥,那就是荣祖…………” 檀韶的脸上闪过悲伤之色,声音也开始更咽:“荣祖啊荣祖,真的是太可惜了,想不到猛龙和荣祖,这些我们北府兄弟的好后生,出师未捷,大功没立,却折在了这广固城下,也不知道寄奴哥这会儿,会有多伤心难过啊。罢了,大壮,你在前方的那片瓦砾堆里,如果能找到荣祖的尸体,请带回来,起码,我们要给大帅一个交代。” 沈林子勾了勾嘴角:“只怕这样的城陷,就是尸体,也会给砸得血肉模糊,不一定能找得到了,我们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先打赢后,再打扫收拾战场才是。” 檀韶点了点头:“林子说得对,等打完后,我亲自会向寄奴哥请罪,大壮,你专门于战斗就…………” 正说话音,身后的一员副将突然惊呼道:“出来了,城中的敌军出来了,快看哪。” 众人全都脸色一变,看向了前方,只见城中杀出数十骑蓝衣骑士,与之前被杀败,溃散向城中的几十骑仆骨部的残存骑兵相遇,转而带着这些骑兵们折返回来,正在后面追击的百余骑晋军骑兵,自索邈以下,也都有些意外,稍稍后退,准备重整队形,前方的情况,又重新变得稳定了下来。 蒯恩咬了咬牙:“请阿韶哥下令,我现在就出去,试试这些敌骑的来意。如果他们是真的想大举出击,我也好掩护阿邈和苍耳他们回来。” 檀韶面色严肃,说道:“好的,你千万小心,我再加你五百人马,你带两千步骑,包括两百骑兵,顶住正面,还是那话,这回小心为上,大车顶前面,弓箭手居后,两翼用骑兵保护,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蒯恩暴诺一声,就奔向了前方,他的命令,迅速地给身边的十余个传令军士,传播到了在最前方,已经整装待发的十余队军士,很快,这千余晋军就在蒯恩的指挥之下,向前稳步推进了。 檀韶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沈林子,说道:“其他的军队,还需要你花些功夫重整,半刻钟之内,我需要你带五千人马继进。” 沈林子点头道:“交给我吧,阿韶哥放心。” 他说着,也策马而去,在出奔前的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收住了座骑,扭头看着沈田子,咧嘴一笑:“三哥,刚才的事别放心上,小弟一时着急才会失言,打完这仗,我请你喝酒赔罪。” 沈田子哈哈一笑,向他摆了摆手:“我这做哥哥的哪会跟你小弟计较,打完后,酒我请了,不过,你也要当心。” 沈林子点头,策马而出,檀韶看着有些失落,一直目送沈林子远去的沈田子,笑道:“怎么,是不是有些失望没仗打了?” ===第三千五百九十六章 护卫木甲佑全军=== 沈田子没好气地说道:“大家都去战斗了,就我在这里干看着,换了你能开心吗?阿韶哥,你要不就给我支兵马让我上,要不就别说这风凉话。” 檀韶勾了勾嘴角:“我不也没仗打吗,你怎么不说这个呢。你以为我把我们一个个派出去作战,自己在这里干看着很好过吗?” 沈田子转而笑了起来:“哎呀,我差点忘了这点,以前你阿韶哥可是比我还战痴呢,所有时候都要冲第一个。不过,呃,现在你是主将了嘛,总不能象以前那样自己顶前面,你得掌控全局。” 檀韶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变得黯然:“几年前的我,就跟现在的你一样,田子,当时我就是神箭营冲第一个的锐士,凡事有瓶子叔在后面掌握,我只管放手大杀就行了,直到罗落桥的那一天…………”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泪光闪闪,竟然说不下去了。 沈田子肃然道:“瓶子哥是真正的大英雄,是我们北府所有兄弟景仰的,我在北府军虽然没几年,但第一个服寄奴哥,第二个就是瓶子哥了。要是我有这样的叔父,让我为他去死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檀韶抬起了头,正色道:“瓶子叔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人,为了大军的胜利而牺牲的,现在,他的事业交到了我的手上,在外人看来这也许是军权,但在我看来,这是责任,我不能辱没了我瓶子叔的名声,我是在为他未竟的遗愿而战斗!” 沈田子用力地点头道:“是的,大业未成,壮志未酬,瓶子叔现在的坟还对着北方,对着家乡,你们檀家就是从齐鲁这里南下京口的,这回灭燕之战,也是你们夺回家乡的战斗,只能赢,不能输!” 檀韶沉声道:“这一仗只有靠大家的努力和奋斗了,田子,本来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现在可能要你再辛苦一趟了。” 沈田子瞪大了眼睛:“怎么,还有其他的变数?” 檀韶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身后,沉声道:“张大匠,你过来一下。” 张纲换了一身皮甲,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奔到了檀韶的身后,他看起来状况不错,跟刚才逃命时的狼狈样子,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看到了沈田子,他笑道:“沈将军,想不到你我又相逢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说到这里,他突然脸上闪过一阵忧伤:“只是,很多人再也见不到了。” 沈田子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们一定要给死难的兄弟们报仇才行。” 檀韶正色道:“张大匠,你这里的攻城木甲还有多少?” 张纲面露难色:“还有十二三部吧,而且,会操作的弟子已经大部分非死即伤,现在找不到多少能操作的人了。” 檀韶点了点头:“如果我让沈将军带五百军士护卫你的这些木甲机关人,再派五百辅兵给你专门运送弓弩投石,你能让这十几部木甲机关人一直战斗吗?” 张纲双眼一亮,说道:“要是有足够的护卫,那这十几部木甲机关,就可抵挡千军万马!” 檀韶满意地看向了沈田子:“听到了吗,田子,这回我把剩下的沈氏家兵全交给你,刚才我清点了,现在归建的有五百人左右,他们都能直接投入战斗,不过这次你不需要自己杀贼,而是护卫好张大匠的这十几部木甲机关人,明白吗?” 沈田子正色道:“你还是担心敌军骑兵反击吗?” 檀韶的神色严肃:“凡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不管城中敌军的表现如何,我都要做好他们全面突击的准备,上万俱装甲骑一起突阵,那只靠蒯恩的几十辆大车是挡不住的,之前攻城时,我们几乎所有的辎重大车和大盾都遗失在前面了,这会儿能派上用场的也只有张大匠的这些木甲机关人了,必要的时候,你们还要靠这些木甲机关人,去掩护全军的撤离。” 沈田子完全明白了,行礼道:“放心,有我在,一定保这木甲机关无事,只要弓弩充足,那真的可以阻止敌军的冲锋。” 檀韶上前握住了沈田子的双手:“前方的安危,就全交给你了,我这里还在继续收集和修理辎重大车,只要有个两百辆修好,顶在前面,那我就再无担心的,可以推着这些大车强行攻城,田子,千万不要急,慢慢掩护木甲机关人前进就行。攻进城后,有的是立功杀贼的机会呢!” 沈田子正色道:“放心,阿韶哥,我分得清轻重缓急,其实现在只要堵住敌军冲出的缺口,不让他们冲出来,真要往里推进,反而是我们步兵的优势,看我们的吧。” 他说着,一把拉过了张纲的座骑缰绳,牵着马就跟着自己双骑并排向着阵后走去:“老张,快带我去你的那些宝贝的地方,我们片刻也不能耽误。”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檀韶的嘴角边轻轻地勾起了一丝笑意,一闪而没,他转头对着身边的几个传令兵大声道:“快催辅兵和民夫赶快给我在战场上搜集修理辎重大车,修好一辆上前一辆,我这里得赶时间!” 广固,西城,城门后。 三千青甲骑兵,立于城后的广场上,寂静无声,悦寿则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看着两里外,城墙缺口的那三百步左右,这西城的城门,不象平常的城门那样放在正中,而是移在了靠南城方向,很偏的位置,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设计,才让正中段的那段城墙,可以整段全倒,现在这城门正面,几乎没有成规模的晋军,反而成了战场中的一片宁静之地。 远处的缺口那里,蒯恩指挥着步骑,正缓缓而进,大车推在前面,骑兵散开两翼,弓箭手跟在大车后面拉弓引箭而进,而城外的百余名骑兵,则匆匆地奔到木甲机关人一线,胡乱地放了一阵箭矢后,把本方的尸体运上副马的马背,就头也不回地向着城内逃跑,很快,就消失在了城中的烟尘之中。 悦寿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沉声道:“开城,出击!” ===第三千五百九十七章 开口出阵侧转防=== 广固,西城,城墙缺口处。 木甲机关人一线,散落着三十多部已经被打坏的机关人,大多数已经摔倒到了地上,而那些铁索也全部落地,再不能形成之前的那些连索隔空,而之前散乱在这里的那些土黄色衣甲的仆骨部俱装甲骑尸体,已经全部消失不见,远处的城墙内,隐约可见一两百骑正在仓皇地奔跑,骑手们拉着副马,上面驮着几百具土黄色的尸体,正在向着城内撤离。 蒯恩站在最前面的一辆辎车之上,手搭凉蓬,看着前方,在他的身边,百余名辅兵正在奔来奔去,把遗落在战场上的那些晋军的尸体搬回车上,还有些人试图更远一点的瓦砾堆一线,想要扒拉掉碎石,把本方的那些石下的尸体也给搬运出来。 蒯恩沉声道:“把这一线的我军尸体送回去,瓦砾堆那里先别管,韶帅有令,战后再行处理。” 民夫辅兵们停下了动作,开始执行蒯恩的军令,一个二十多岁的大汉,正是蒯恩的侄子蒯越,也是这一千多人先头部队的副将,上前对蒯恩说道:“大壮叔啊,敌军逃了,我们就这样在这里干看着不追击吗?” 蒯恩的那只独眼微微地眯了起来,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敌军有备而来,之前也利用各种埋伏让我们吃了大亏,现在我们只要堵住缺口,不让敌军从里面冲出来就行,真要攻城,还得等后续的兵马压上。” 蒯越一指城中,烟尘四起,不停地听到零乱的马嘶之声,之前的数千蓝甲的俱装甲骑,也看不到多少了,他说道:“敌军明显是在溃散啊,这会儿都跑得不见了,哪还有什么埋伏?!大壮叔啊,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要是错过了,还不知道这一战会不会有呢。” 蒯恩沉声道:“你小子怎么也学了一身这种贪功冒进的臭习惯?谁教你的?” 蒯越的脸微微一红,低头道:“这,这个一往无前,勇立首功,不是咱们北府的规矩吗,缩在后面哪来的功劳?!” 蒯恩叹了口气:“敢拼敢冲是好事,但那得在正面作战时才能这样,现在敌情未明,就靠着十几匹空中飞人飞马,就把数千俱装甲骑吓得跑光了,你不觉得不太可能吗?现在我们只要守住这一线,是不是进攻,看韶帅的指挥,别的,无须多言!” 蒯越还想再说话,只听到后面响起了一阵鼓角之声,紧接着是一阵沉重的踏地之声而来,大地都在微微地颤抖,蒯恩扭头向后一看,却只见十六七部木甲机关人,正迈着坚定而沉重的步伐,缓缓而起,而围在它们周围的,则是五百左右的轻装吴兵,在它们的身后,五百多民夫肩扛手提着一袋袋,一囊囊的弓箭弩矢,还有不少人肩扛着三四尺长的八牛弩槊,随后跟进。沈田子则骑马立于整个木甲机关人队伍的最前方,神色平静。 蒯恩的双眼一亮,对蒯越交代了两句,然后迅速地骑马向后,奔到了沈田子的面前,二人有意地向侧边让了让,使得这些木甲机关人先行通过,蒯恩笑道:“怎么还有十几部这东西?还要继续攻城吗?” 沈田子摆了摆手:“不,这城墙已经有了缺口,不需要象之前那样用云梯了,只是阿韶哥说了,敌军可能会有反击,我们最好还是用木甲机关人作为防守,现在,我带着全军还剩下的这些木甲机关人过来了,就是为了加强这一线的掩护呢。” 蒯恩点了点头,看着这支队伍的后方,数千步兵方阵,也已经整军前进,沈林子正挥着长刀,指挥着他们层层推进,他长舒了口气:“看起来,我们算是稳住阵脚了,只要林子的兵马到位,就可以向城中推进啦。” 沈田子满意地说道:“是的,到时候可以用木甲机关人顶在前面打头阵,这些家伙可以居高临下,任何敌军的埋伏都能看到,我们跟在后面推进就行,慢就慢点,但稳妥哪。” 蒯恩笑道:“你田子哥什么时候这样小心谨慎了啊,换了以前,你一定是不会要任何掩护,自己冲第一个哟。” 沈田子叹了口气:“连荣祖都折了,现在我只觉得,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这功劳战绩,不过是过眼云烟,今天死了这么多好兄弟,我不想再有什么损失了。” 蒯恩的眉头一挑,正要点头开口,突然,他的脸色一变,因为,这会儿的他,看到了南边两三里处,西城城门一带的方向,突然从城中冒出一股冲天的烟柱,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直冲云霄,烟柱之下,绿色的铁骑如潮水一般,从大开的城门中不断地涌出,迅速地在城门外展开,列阵,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起码冲出来五六百骑,三个以上的骑队,已经形成了楔形的突击阵形,直指本方这里。 蒯恩和沈田子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两人四目相交,异口同声道:“不好,敌骑来袭!” 沈田子咬了咬牙,一拍马臀,直接向外冲出:“我率木甲机关人转向迎敌,大壮,你守好城墙一线,必要时得助我!”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奔出去二十多步,最后的几句话,只能用风声传来,蒯恩点着头,也奔向了前方,他的眼角余光扫过了后续的沈林子所部,只见这五千多步兵,已经喊着号子,开始转向,如林的矛槊从向着城墙缺口转向了侧面的青色俱装甲骑,而大盾也向着侧面移动,列成盾墙,就连正面的方阵分队,也纷纷侧移,配合着同样正在转向的那些木甲机关人,准备严阵以待! 蒯恩冲到了阵前,蒯越早已经按捺不住,说道:“大壮叔,现在怎么办,我们也要侧转迎敌吗?” 蒯恩的右眼瞳孔微微一缩,他看了一眼城墙之内,仍然是烟尘滚滚,却听不到什么动静,沉吟了一下之后,他说道:“传令,盾牌移向侧翼,准备防敌军突骑,大车仍然守住正面,二百人前出警戒,占领瓦砾堆一线,阿越,你亲自去!” ===第三千五百九十八章 欲复当年祖先谋=== 蒯越睁大了眼睛:“那我们是向城门方向布阵还是…………” 蒯恩沉声道:“抢占瓦砾堆,就是为了防城中的敌骑冲出的,我们大军转向迎敌,侧翼暴露,就完全要靠你们先行去预警了,敌军如果杀出,那你们千万不要慌张,做出示警,然后迅速地回撤到大车之内就行,我这里会有办法应对的。” 蒯越不满地勾了勾嘴角:“原来是让我们去当侦察哨探啊,大壮叔啊,这是不是有点大材不用了,我可是…………” 蒯恩大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著名勇士,也不管你是不是想要立功杀贼,现在我们大军有危险,需要的是保护好侧翼,不给敌军突袭打垮,你是我的侄子,更是我的部下,必须遵我令行事,如果你这里出了差池,那我只能军法从事,听明白了吗?” 蒯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之色,正色道:“得令,我会守好瓦砾一线的,呃,对了,大壮叔,那瓦砾 蒯恩摇了摇头:“现在已经没时间再管救人了,你需要做的就是防好,报信,现在你是全军的眼睛,得牢牢地看着城墙里的事,其他的,与你无关,如果是有侧翼的敌骑袭击,我会助你守住的。” 蒯越沉声道:“得令!”紧接着,他一挥手中的长刀,对着身后的所部军士叫道:“儿郎们,随我前出!” 蒯恩的独眼,看着蒯越出阵冲向了那瓦砾堆顶,微微地收缩了一下,转而对着身后的军士们沉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转向右侧,准备迎敌骑冲击!” 一个军士眨了眨眼睛,指着面前的这二十余辆加装了木板的辎重车,说道:“大壮哥,那这些大车要不要跟着转向?” 蒯恩摇了摇头:“不行,全指望着它们来防敌骑冲击呢,侧翼出城的敌骑是看得见的,可城中的铁骑,是不可知的,我让阿越他们出去预警也是为了争取时间,给我传令,结硬阵,放盾举槊,准备迎击敌军!” 身后的军士们发出一阵暴诺之声,转向举盾顶槊,转向了烟尘起处的侧翼,只留下百余名辅兵民夫,还留在二十多辆大车的后面,紧张地看向那冲向瓦砾顶端的蒯越等人。 广固,西门外。 一面“悦”字的金狼大旗,迎风招展,悦寿跨马横刀,立于阵前,在他的身后,一千多骑已经从城门那里奔出,百余骑仍然是马尾之上套着树枝,在来回乱跑,扬尘遮天,而千余骑青甲的骑兵,则如一片移动草原,而他们高举着的骑槊,又如一片密集的钢铁森林,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着绿色的光芒,顺着这烟尘,把一股绿油油的肃杀之气,吹向了两里之外的晋军步阵。 悦寿的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身边的副将合答儿说道:“将军,我们还在等什么,敌军正在列阵,现在我们的战士已经出来一半多了,完全可以直接突击了啊,要是等他们列好了阵,尤其是那些木甲怪物,转向我们这里,可就不好打了啊。” 悦寿摆了摆手:“不急,已经这样了,也不妨等他们再继续转向,最好是完全迎向我们,再进行冲锋!” 合答儿睁大了眼睛,一脸的疑惑:“这是为何?等敌军列好阵才冲?” 悦寿微微一笑:“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当年我的祖先悦绾大人,是怎么在邺城之战打败冉闵的吗?” 合答儿双眼一亮,说道:“想起来了,那一次,我们也是联军作战,我军,姚襄的羌军,还有石赵的兵马,三方合力,大破冉闵,他的十万大军给消灭一空,自己几乎是单骑逃回,从此我慕容氏燕国的威名,在中原无人不知,而那一战,正是您的祖先悦绾大人的杰作。我记得当时他也是跟我们现在这样,战马拖枝扬尘,虚张了声势,吓得冉军胆寒。” 悦寿点了点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战马扬尘,故布疑兵这些是对外宣传的,实际上那一战,我军根本没有作为主攻,真正冲锋的,是姚襄的羌人兵马,而我们慕容氏大燕和姚氏羌人的合作,也是从那次开始呢。一直到先帝慕容垂和姚苌,仍然是联手灭秦,算是延续了多年前的交情,就是这次广固之战,后秦也是出兵相助呢。” 说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这个先不说了,只说当年的那战,我军是故布疑阵,为的是虚张我军的兵力,让冉魏军的主力全部集中我们这一侧,而姚襄的兵马,则早早地埋伏在邺城一侧,魏军以为我军是主攻,所以把整个大阵转向了我军,侧后空虚,而姚襄则带着三万羌骑猛然杀出,直冲冉魏军的侧后,城中的石赵兵马也跟着杀出,魏军两面受敌,顿时大乱,这时我军再以铁骑冲击他们的大阵,方有全胜,所以,今天我们出击前,北海王就跟我议定了打法,那就是重现当年的邺城之战!” 合答尔哈哈大笑,他终于明白了过来:“那就是说,我们就跟当年一样在这里虚张声势,扬尘漫天,引晋军对着我们布阵,然后城中的北海王再突然杀出,从侧面冲垮晋军,是吗?” 悦寿点了点头:“是的,但是晋军现在虽然主力转向我们,侧翼也是留有防备,你看,他们有一支小部队抢占了乱石堆,也把辎重车摆在了缺口方向,我们最好能让他们把这些防备也给调过来,合答儿,你是我们悦部的勇士,但这回,我需要的不是你胜,而是你败。” 合答尔正色道:“你是要我佯攻,然后诈败,拖散敌军的阵形是吗?” 悦寿指着那十余部转向本方的木甲机关人,沉声道:“这些木甲机关人,威力强大,可攻可守,但是毕竟是为了攻城设计的,失之笨重,你这回冲阵,用火箭攻击这些木甲机关人,造成个先焚毁这些木甲机关,再行冲阵的样子,上来就给我用火攻,晋军这回压上的多是步兵,所以才会把木甲顶在前面,你作出火攻的样子,晋军必会散开阵形以骑兵反击,只要他们阵形松动,城中的北海王就会有机会,到时候侧击成功,我军就可以放手大杀啦!” !”蒯越睁大了眼睛:“那我们是向城门方向布阵还是…………” 蒯恩沉声道:“抢占瓦砾堆,就是为了防城中的敌骑冲出的,我们大军转向迎敌,侧翼暴露,就完全要靠你们先行去预警了,敌军如果杀出,那你们千万不要慌张,做出示警,然后迅速地回撤到大车之内就行,我这里会有办法应对的。” 蒯越不满地勾了勾嘴角:“原来是让我们去当侦察哨探啊,大壮叔啊,这是不是有点大材不用了,我可是…………” 蒯恩大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著名勇士,也不管你是不是想要立功杀贼,现在我们大军有危险,需要的是保护好侧翼,不给敌军突袭打垮,你是我的侄子,更是我的部下,必须遵我令行事,如果你这里出了差池,那我只能军法从事,听明白了吗?” 蒯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畏惧之色,正色道:“得令,我会守好瓦砾一线的,呃,对了,大壮叔,那瓦砾 蒯恩摇了摇头:“现在已经没时间再管救人了,你需要做的就是防好,报信,现在你是全军的眼睛,得牢牢地看着城墙里的事,其他的,与你无关,如果是有侧翼的敌骑袭击,我会助你守住的。” 蒯越沉声道:“得令!”紧接着,他一挥手中的长刀,对着身后的所部军士叫道:“儿郎们,随我前出!” 蒯恩的独眼,看着蒯越出阵冲向了那瓦砾堆顶,微微地收缩了一下,转而对着身后的军士们沉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转向右侧,准备迎敌骑冲击!” 一个军士眨了眨眼睛,指着面前的这二十余辆加装了木板的辎重车,说道:“大壮哥,那这些大车要不要跟着转向?” 蒯恩摇了摇头:“不行,全指望着它们来防敌骑冲击呢,侧翼出城的敌骑是看得见的,可城中的铁骑,是不可知的,我让阿越他们出去预警也是为了争取时间,给我传令,结硬阵,放盾举槊,准备迎击敌军!” 身后的军士们发出一阵暴诺之声,转向举盾顶槊,转向了烟尘起处的侧翼,只留下百余名辅兵民夫,还留在二十多辆大车的后面,紧张地看向那冲向瓦砾顶端的蒯越等人。 广固,西门外。 一面“悦”字的金狼大旗,迎风招展,悦寿跨马横刀,立于阵前,在他的身后,一千多骑已经从城门那里奔出,百余骑仍然是马尾之上套着树枝,在来回乱跑,扬尘遮天,而千余骑青甲的骑兵,则如一片移动草原,而他们高举着的骑槊,又如一片密集的钢铁森林,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着绿色的光芒,顺着这烟尘,把一股绿油油的肃杀之气,吹向了两里之外的晋军步阵。 悦寿的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身边的副将合答儿说道:“将军,我们还在等什么,敌军正在列阵,现在我们的战士已经出来一半多了,完全可以直接突击了啊,要是等他们列好了阵,尤其是那些木甲怪物,转向我们这里,可就不好打了啊。” 悦寿摆了摆手:“不急,已经这样了,也不妨等他们再继续转向,最好是完全迎向我们,再进行冲锋!” 合答儿睁大了眼睛,一脸的疑惑:“这是为何?等敌军列好阵才冲?” 悦寿微微一笑:“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当年我的祖先悦绾大人,是怎么在邺城之战打败冉闵的吗?” 合答儿双眼一亮,说道:“想起来了,那一次,我们也是联军作战,我军,姚襄的羌军,还有石赵的兵马,三方合力,大破冉闵,他的十万大军给消灭一空,自己几乎是单骑逃回,从此我慕容氏燕国的威名,在中原无人不知,而那一战,正是您的祖先悦绾大人的杰作。我记得当时他也是跟我们现在这样,战马拖枝扬尘,虚张了声势,吓得冉军胆寒。” 悦寿点了点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战马扬尘,故布疑兵这些是对外宣传的,实际上那一战,我军根本没有作为主攻,真正冲锋的,是姚襄的羌人兵马,而我们慕容氏大燕和姚氏羌人的合作,也是从那次开始呢。一直到先帝慕容垂和姚苌,仍然是联手灭秦,算是延续了多年前的交情,就是这次广固之战,后秦也是出兵相助呢。” 说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这个先不说了,只说当年的那战,我军是故布疑阵,为的是虚张我军的兵力,让冉魏军的主力全部集中我们这一侧,而姚襄的兵马,则早早地埋伏在邺城一侧,魏军以为我军是主攻,所以把整个大阵转向了我军,侧后空虚,而姚襄则带着三万羌骑猛然杀出,直冲冉魏军的侧后,城中的石赵兵马也跟着杀出,魏军两面受敌,顿时大乱,这时我军再以铁骑冲击他们的大阵,方有全胜,所以,今天我们出击前,北海王就跟我议定了打法,那就是重现当年的邺城之战!” 合答尔哈哈大笑,他终于明白了过来:“那就是说,我们就跟当年一样在这里虚张声势,扬尘漫天,引晋军对着我们布阵,然后城中的北海王再突然杀出,从侧面冲垮晋军,是吗?” 悦寿点了点头:“是的,但是晋军现在虽然主力转向我们,侧翼也是留有防备,你看,他们有一支小部队抢占了乱石堆,也把辎重车摆在了缺口方向,我们最好能让他们把这些防备也给调过来,合答儿,你是我们悦部的勇士,但这回,我需要的不是你胜,而是你败。” 合答尔正色道:“你是要我佯攻,然后诈败,拖散敌军的阵形是吗?” 悦寿指着那十余部转向本方的木甲机关人,沉声道:“这些木甲机关人,威力强大,可攻可守,但是毕竟是为了攻城设计的,失之笨重,你这回冲阵,用火箭攻击这些木甲机关人,造成个先焚毁这些木甲机关,再行冲阵的样子,上来就给我用火攻,晋军这回压上的多是步兵,所以才会把木甲顶在前面,你作出火攻的样子,晋军必会散开阵形以骑兵反击,只要他们阵形松动,城中的北海王就会有机会,到时候侧击成功,我军就可以放手大杀啦!” !” ===第三千五百九十九章 青骑冲阵火箭烈=== 合答尔笑道:“明白了,我们一开始就去火攻,他们为了防止我们烧毁这些木甲机关人,就会松动阵形,甚至主动迎击,这样阵形有变,城中的北海王大军就能杀出来了,高,实在是高。这些木甲机关人的身上我看也没有涂抹淤泥,说不定我们真的可以烧掉不少呢。” 悦寿点了点头:“不过你们也得当心,这些木甲机关人的弓弩很强,就算是想要火攻,恐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我们得做好损失几百人的准备呢。” 合答尔咬了咬牙:“打仗就得死人,避不过的事,这样也能显得象是真的,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悦寿拍了拍合答尔的肩膀:“兄弟,万事拜托了,自己当心点!” 当合答尔带着五六百骑,开始向前冲击的时候,悦寿扭过头,看着城门那里仍然源源不断而出的骑兵,冲着在城门那里的几个军官大声吼道:“叫城里人快点出来,有拖在最后面的,当场斩杀!” 广固城中,一处隐蔽的小丘之上,慕容镇一身蓝袍蓝甲,骑在战马海蓝之甲身上,尽管他,还有他身后的三千多甲骑都卷在烟尘之中,但是多年来练就的尘中视物的本事,仍然可以让他清楚地看到城外两百步外,那震天的杀声之中,所有的战况,纤毫毕现。 三四百名绿甲青袍的悦部俱装甲骑,轮番地向着晋军的阵线进行突击,只是这回,他们没有持着长槊突击,所有的骑士,都伏身于马背之上,甚至一边冲击,一边牵着副马一起冲锋,远远看去,就象是六七百匹马儿在原野上奔跑着,看不见人。 但是,副马的马鞍之上,却是放着火盆,盆上加了盖子,形成一个小小的火炉,这让伏在主马身上的骑手,只要把手中,那箭头涂了硫黄与砂石,或者是箭头中空,灌了火油,把这样的箭头往这个小火炉里一伸,再拿出时,就会变成一枝箭头燃烧着的火矢,燃油火箭,甚至腾起的黑烟,已经遮住了整个冲锋的骑阵。 在它们的对面,两百多步外,晋军已经严阵以待,十余部的木甲机关人,一字散开,守着这三百步左右的正面,而木甲机关人的肩上,臂上已经布好了上弦的连弩,居高临下地直指着,笼罩在一片黑色的烟尘之中,向自己急冲过来的燕军骑兵。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伴随着晋军那里几个测距军士举起了手中的旗子,几乎同时变成了木甲机关人射击的信号,破空之声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即使是几百步外的城内,慕容镇都听得清清楚楚,一阵黑压压的箭雨,从木甲机关人,以及这些木甲机关人身后站着的上千弓箭手,从他们手中的弓弩狠狠地击出,如同一阵阵的狂风暴雨,直袭向那黑烟之中的来骑。 顿时,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传来,即使是人马俱甲的铁骑,也无法在这样的弓箭打击下做到无损,二三十匹战马惨叫着倒下,把十余名马上的骑士重重地掀倒在地,而副马身上跌落的火炉,则在地上腾起了十余个小小的火堆,一些干枯的草丛顿时就给点燃,以这样的方式,腾起十余处明火,甚至有越燃越盛之势。 剩下的马匹,仍然在全速奔行着,冲过了这些火墙,吼叫着冲向了晋军的阵线,伏在马身之上的骑兵们,这会儿纷纷坐起了身子,双腿死死地踩在马蹬之上,夹着马腹,维持着上身的平衡,而双臂则是持弓开箭,瞄向了七八十步外,那些个身高三丈的庞然大物们。 晋军的阵中响起一阵吼叫声:“不好,敌军要火攻,快阻止他们,放箭,放箭啊!” 更密集的箭雨,从木甲机关人前后腾起,这下木甲机关人可谓火力全开,把肩上和两臂的连弩和大箭,以最快的速度发射,也顾不上再象之前那样精准地瞄准目标,而是实现覆盖式的箭雨射击,三百步内,箭雨如蝗,顷刻之间,就把冲锋的骑兵们清洗了几遍。 五十余骑浑身上下如同箭靶一样,插满了弓箭,倒在了地上,落马时的骑士在地上乱滚侧翻,满地都是,打翻的火炉点燃了越来越多的草地,火势也越演越烈,远远看去,几乎是从火场之中,不停地奔出骑兵,甚至有些青色的披风也在着火,或者是马尾巴上也燃着,形成了冲锋的火马,不顾生死地向着对面的晋军阵地进一步地冲锋。 第三面红旗竖起,那是敌骑杀进五十步的信号,晋军中的弓箭进入了短暂的换矢时间,反倒是燕军的火箭,终于开始了发射,二百多枝火箭,如同满天的火流星一般,从战马之上飞出,伴随着胡骑的阵阵嘶吼,飞向了那些木甲机关人。 几十面的大盾,瞬间从木甲机关人的身前举起,而木甲机关人左手持着的木排,也开始护在了自己的正面,火箭四射,大多数被这些盾牌和木排所阻,射在了上面,一些盾牌顿时就腾起了一团火焰,甚至整个盾面都开始着火了。 一桶桶的水,泼向了这些着火的盾牌,而一把把的湿泥也给扔上了这些着火的地方,显然,晋军也是有备而来,但也无法全灭这些燃油之火,两个木甲机关人开始着火,冒烟,而晋军阵中也是处处火光,虽然训练有素的军士们迅速地散开,把着火的地方隔离开来,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火箭射入,无论是木甲机关人还是阵中的火堆,都是越来越大,甚至有一部木甲机关人,已经整个地成为了一部巨大的燃烧火炬,无法熄灭了。 晋军的阵门打开,一百多骑奔腾而出,冲着五十步外,还在轮番冲击,发射火箭的那些俱装甲骑们就奔腾而去,阵中的弓弩暂停了发射,而后续的步兵也开始变守为攻,跟在这些骑兵后面,冲向了敌军甲骑。 合答儿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之色,挥着手,作出一副惊慌的模样,大叫:“撤,快撤!” ===第三千六百章 是追是守意不一=== ,东晋北府一丘八 随着合答儿的话,攻到晋军阵线前五十步左右,发射着火箭的两百多骑青色俱装甲骑们,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弓箭,拨转马头,逃也似地向后疾驰,甚至这回都顾不上去拉他们的副马的马缰。 一阵强烈的弓弩射击,正中二十余骑的后背,这些骑兵惨叫着或者是闷哼着摔下马来,而余者则在合答儿的带领下,仓皇奔逃,很快,晋军的追骑就冲到了这些尸体和散马所在的地方,也顾不得去斩首或者是牵马,而是冲着已经奔出几十步远的逃骑追杀。 沈田子的背上插着双斧,立马于那部已经燃烧着的木甲机关人身边,周围的军士们不停地向着这具熊熊燃烧的木甲机关人浇水扔泥,但这会儿已经无济于事,火光映照着沈田子的面当,照得他炯炯的目光,也是闪烁不定。 一阵马蹄声响起,独眼的蒯恩奔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这部燃烧着的木甲,叹了口气:“太可惜了,这么好的木甲机关,田子啊,不是我说你,上阵之前,你应该给抹上淤泥防火的。” 沈田子摇了摇头:“军情如火,要是慢慢地抹泥再上,恐怕要耽误一刻多钟,那敌骑突击的时候,我甚至来不及过来守住侧翼,再说,张大匠才是最心疼的一个,对吧。” 张纲的眼圈红红的,刚才损失了几十部木甲机关人的时候,他未及观看,但这部木甲机关人,却是在他的眼下给焚毁的,甚至他的两个弟子都没来得及出来,他咬着牙,恨声道:“报仇,一定要报仇,沈将军,请你下令出击,不灭了这些骑兵,我心难安!” 沈田子的眉头一皱:“我们的目标仍然是攻进缺口,这些敌骑只是侧翼的袭扰,并非大患,张大匠,你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误了大事。” 张纲咬着牙:“正面有你们的步兵进去就行,我这木甲机关人本就是为了防骑兵和攻城用的,现在敌军骑兵可是在侧面,只要沈将军你的这一千军士能跟在我身边,只靠我的木甲机关人,就足够消灭敌军一两千出城的骑兵!” 蒯恩摇了摇头:“不妥不妥,敌军骑兵依城而战,而且那里可是城门,你的木甲机关人到那里也攻不了城。还是守好侧翼,后面随我们从这缺口进城吧。” 张纲摇了摇头:“敌军骑兵出了城,就麻烦了,可以突击我们这里,也可以绕到城南去偷袭大帅,打乱我们其他地方的布置,就是我们这里进城,战线拉长,想要完全守住侧面,也不容易,听我的没错,机关人向侧翼前进,消灭敌军骑兵,才是正确的做法。” 蒯恩的眉头一皱:“作战计划是韶帅亲自下达的,我们只有执行才是,张大匠,现在我们已经打退了敌骑的攻击,木甲机关人还是留在这里警戒即可,等会儿韶帅把所有步军重整完成,我们就可以攻进城中了。” 张纲沉声道:“你们看到没有,敌军骑兵源源不断地从城门中出来,他们是看着这个缺口给我们堵上,无法突出了,所以才从城门方向换个地方杀出来,你们要是入了城,才可能会有麻烦,要是敌军用铁骑把我们的攻城部队围在城里,用火攻或者陷阱,甚至是水淹和投石消灭,到时候悔之晚矣!” 沈田子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张大匠这说的有道理啊,如果敌军的骑兵主力在城外,那我们入城的军队始终不得安全呢。” 张纲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转而变得焦虑:“就是,以前我还在南燕时,我负责设计这城头的机关,但黑袍自己可是在城中作了不少布置的,他们既然敢把城墙都弄塌了,可能就是想诱我们入城,然后用各种陷阱机关来杀伤我们入城的军队,到时候我们前进不能,后退在城外给铁骑冲杀,虽有千军万马入城,又有何用?听我的话,把这些城外的敌军消灭了,这样我们才能进退自如啊。” 沈田子沉声道:“这次我同意张大匠的说法,大壮,现在反正我们也不入城,不如先解决了城外的敌军骑兵,你看如何?” 蒯恩勾了勾嘴角:“这得韶帅下令才行,我们现在还是依令行事的好,就算你有新的想法,也不可轻动,起码,现在林子…………” 一阵马蹄声响起,沈林子带着十余个骑卫,匆匆而至,沈田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看向了沈林子:“老四,你来得正好,快和我们合兵一处,先灭了敌军骑兵再说。” 沈林子看了一眼那部正在燃烧着的木甲机关人,沉声道:“我们还是得守住阵线才是,这些从城门出来的骑兵,不过是袭扰侧翼,不是敌军主力,北海王慕容镇的蓝甲铁骑,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呢。”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烟尘不散的缺口之内,眉头一皱:“要说慕容镇的铁骑就这样溃散了,起码我是不信的,之前有人说那些绿甲的俱装甲骑,嗯,张大匠,你知道他们是哪个部队的吗?” 张纲勾了勾嘴角:“应该是尚书悦寿所带的悦部骑兵吧,他们一向是着青甲,刚才从旗帜上看也是这帮人。” 沈林子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悦部的俱装甲骑,刚才也是一时不见,现在却从城门这里杀出来,所以我们更不能对慕容镇的主力掉以轻心。在我看来,他们还是在这缺口一带呢。” 张纲冷冷地说道:“如果在缺口这里,为什么连悦部的骑兵都攻击了,他们北海王最精锐的蓝甲骑兵,却按兵不动呢,要是一会儿他们也从城门中杀出来,而我们的主力却进了缺口,入了城,那怎么办?” 沈林子的眉头一皱:“张大匠,这些只是一种可能罢了,只要你的木甲机关人能在这里守好侧翼,敌骑就是从城门出来突击,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毕竟城门就这点宽度,短时间内要出来上万骑,几乎不可能,再说了,他们真要是大批骑兵出来集结,我们也可以撤回来啊。凡战,必先思如何立于不败之地,方为将帅!” ===第三千六百零一章 木甲留守大军出=== . 张纲咬了咬牙:“可是你作为将帅,也应该知道,遗误战机会是什么结果!现在城内的敌军如何不可知,而城外的敌人是现现实实存在的,不去消灭这些眼前的敌人,我军在城外始终不得安宁,难道攻城的同时,还能允许城外有敌军的大队铁骑存在吗?我就不信,刘大帅在这里,会用这样的打法!” 檀韶的声音从几十步外传来:“张大匠说得好。” 众人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只见远处一片烟尘,而军靴踏地的声音也随烟尘而来,烟尘之前,檀韶带着百余名骑卫,奔行而至,他的脸上带着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沈林子的眉头微微一皱,对檀韶行礼道:“见过韶帅,你怎么来了?” 檀韶笑道:“重整得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带了三千人马上来,后面还有一万军队跟进,加上你们这前方的六七千人马,足够攻城了,怎么,讨论得挺激烈嘛,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张纲抢道:“属下以为,敌军骑兵在城外,不可不灭,而现在我军的骑兵数量有限,最好的办法,是出动木甲机关人,直接攻击城门一线,这样能把敌军出击的通道堵住,甚至,我们可以从城门另外打开一个缺口。” 沈林子沉声道:“这个大缺口就是最好的入城方向,阿韶哥,不要动摇,这里城外的敌军骑兵不过是偏师,诱敌而已,北海王的蓝甲骑兵,一定就在正面,我们的主力,不能给带偏了方向。” 张纲冷笑道:“城中可以布置机关,陷阱来防守,哪有用骑兵守城的?这些青甲的悦部骑兵肯定是打先锋的,而北海王所部眼看缺口给堵上了,这才会转向城门杀出,我们要是从缺口入城,那前面的部队陷在里面,后面给人家上万铁骑追杀,那才会完蛋,韶帅,不要犹豫,这里只要守住就行,真正要进攻的方向,还是城门那里啊。” 檀韶没有马上回话,他看向了前方,站在瓦砾堆顶的那两百多名军士,问道:“那乱石堆上的是何人,所为何事?” 蒯恩连忙道:“是家侄蒯越,带两百军士前出警戒,观察城中的动向,不过,他们刚刚回报,说是缺口那里风沙大作,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檀韶咬了咬牙:“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占了这有利地形,并不怕城中的兵马杀出喽?” 沈林子的脸色一变,连忙道:“韶帅,不可大意,这城外无险可守,根本挡不住敌军的突击啊。要是北海王的兵马真的突然杀出,别说这两百人,就是大壮的所有一千多兵马,也怕是挡不住的。” 檀韶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我们不知道敌军骑兵的动向,现在城中还是不断地有骑兵杀出,要真的是敌骑兵主力在城门一带,我们就被动了。这样,木甲机关人转向,在城缺口一线布防,而一万步骑,则压向城门方向。” 沈林子的脸色大变:“阿韶哥,万万不可,把主力压向城门那里,这里敌军杀出,可如何是好?” 檀韶摇了摇头:“有木甲机关在,乱石堆上有两百人马,我再加一千,后面再留二千人在木甲机关人之后布防,这还不够防守吗?” 蒯恩叹了口气:“那请让我在这里防守吧,我一定会牢牢守住的。” 檀韶勾了勾嘴角,说道:“大壮,你和田子,林子都要跟我走,这里只守不攻就行了,张大匠,由你带着木甲机关人在此地,让蒯越将军陪你助守,你觉得如何?” 张纲睁大了眼睛:“不让我的木甲机关人攻城吗?留在这里,这…………” 檀韶的脸色一沉:“我已经决定了,木甲机关人虽然威力巨大,但是行动缓慢,机动性不足,留着防守,是最好的。蒯越也是身经百战的后起之秀,由他在这里配合你,一定可以守住的。” 沈田子勾了勾嘴角:“阿韶哥,还是留我在这里吧,我对这里熟悉。” 檀韶摇了摇头:“你的吴兵是近战的锐士,一会儿到城门那里,可能还要你们登城爬城呢。这里有蒯越就行了,传令给他,只守不攻,一切都得等我回来再说。如果敌骑突然杀出,就树三面红旗求救。” 蒯恩点了点头:“我这就去通知他。”他说着,策马就向着瓦砾堆奔去。 张纲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亲手杀敌报仇!” 檀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一定有机会的,我们这就杀进城去,消灭贼军,到时候,你的木甲机关人一定能大显神威,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消除城外敌军骑兵的威胁,等我们解决了城门那里的燕骑之后,就会让你攻城的。” 张纲咬了咬牙:“那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说着,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十余部木甲机关人,大声道:“全部转向,进至缺口一带布阵设防。” 檀韶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沈林子,说道:“去吧,召集我们后续的人马,向城墙方向挺进,这里按我说的,留两千长槊和盾牌手,守住前线即可。” 沈林子叹了口气,行起军礼:“遵命!” 广固,西门外。 悦寿看着浑身上下,一身烟火气的合答尔,笑道:“很好,我的兄弟,你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他一边说,一边解下了自己马鞍上的大水囊,扔向了正奔向自己的合答尔。 合答尔一把接过手囊,贪婪地往自己的嘴里灌起,牛饮三大口,才放下了这个大水囊,一边抹着嘴上胡子上的水滴,一边说道:“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我的大哥,这回可不是我要诈败,是真的差点折在那里了,奶奶的,一百多兄弟就这么没了啊。” 悦寿点了点头:“我都看到了,这些死鬼木头,确实挺麻烦的,要是我们冲阵时给这样射,只会损失更大,好了,现在晋军的大队人马冲着我们过来了,准备撤退!” ===第三千六百零二章 仇人相见眼通红=== 合答尔扔掉了手中的大水囊,却是微微一愣,讶道:“现在敌军动了,我们不是要回过头来冲他们的阵线吗?移动的步兵可是我们最好的攻击对象啊。” 悦寿摇了摇头:“我们只需要拉扯他们的阵型就可以了,主力突击的仍然是北海王的兵马,现在我们不仅不能攻击,还要继续诈败一次,合答儿…………” 合答儿摇了摇头,骑马向着后方奔去:“你还是找别人去诈败吧,我可不想一天败两次,不然下次真要为了胜利冲锋的时候,我怕那口气已经没了。” 悦寿叹了口气,看着合答儿头也不回奔离的背影,勾了勾嘴角:“传令,后卫幢上前驰射敌军两轮,然后分散撤离,就是现在!” 瓦砾堆顶,蒯越和张纲并排而站,蒯越看着烟尘四起,经久不散的缺口之内,而张纲的目光,则始终盯着那城门的方向。 张纲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惜,太可惜了,这么一个杀敌的好机会,居然就这样错过了。” 蒯越笑道:“我说张大匠,你的这些个木甲机关人虽然威力巨大,但走得太慢了啊,就算真的到了城门那里,只怕敌骑兵也早跑了,不会傻在那里跟你对打呢。你看,现在韶帅他们的大军才杀过去一半的路,敌骑就向南城那里撤了。” 说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而且那城门也关了,也就现在城外的两三千青甲骑兵,就是你说的什么悦部的人,慕容镇那老儿的部下,现在不见踪影,可能还在我们这里呢。” 张纲突然眉头一挑:“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就是在城门那里集结,等韶帅的兵马过去后,再突然打开城门杀出来,前后夹击呢?” 蒯越先是一愣,转而摇头道:“没这个可能吧,城门太狭窄,一下子出不了多少人,就是这两千多青甲骑兵,也是用了快半个时辰才出来的呢。” 张纲摇了摇头:“难道你就不想想,他们能毁了这里的三百多步宽的城墙,就不能把城门那段的也给弄塌了吗,到时候再全部杀出来,怕是小半刻都不用吧。” 蒯越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久久,才咽了泡口水:“这个,好像是有这个可能啊。那可怎么办?” 张纲的双眼一亮:“这还不容易嘛,我的木甲机关人开道,你的两千人马跟进,我们从这里杀进去,然后从城里往西门那里打,敌军的伏骑,就没法出城战斗了。” 蒯越摇着头:“不行,不能这样,万一敌军主力在缺口这里,我们离开了这个有利的阵地,主动进攻,他们只要一冲,我们就完蛋了。” 张纲笑着一指自己的身后,那十余部木甲机关人,说道:“有木甲机关人在,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只要把木甲机关人顶在前面,连成一串,那就算敌军有千军万马,也休想冲破我们的阵列,小蒯将军,现在韶帅不在,我是这里官职最高的,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是我来负责,你没责任的。” 蒯越咬了咬牙:“可是,可是我是军人,受了帅令,防卫此处,不可轻动,张大匠,你虽然职位在我之上,但并非我的上司,这个命令,我无法遵守!” 张纲的脸色一变,沉声道:“我原以为北府的将士都是能审时度势,智勇双全的热血男儿,却想不到,大功在前,居然也是畏首缩尾,罢了,你不上也没事,我自己带着木甲机关人进攻,这总可以了吧。”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蒯越的脸色一变:“不行,张大匠,你的木甲机关人得在这一线防守,不能轻动,再说,没了步兵保护,你的这些木甲机关人碰到大队敌军,根本无法自卫。” 张纲咬了咬牙:“那是我的事,不关你事,杀我老母,屠我全家的仇人就在里面,现在眼看着城门大开,我却在这里干等着,叫我如何心安?蒯越,你想助我力,自己立功就跟我来,若是你不敢进城,就守在这里,有你的几十部推车,就算没有我的木甲机关人,也足够封口了。” 他说着,正要转身回去,蒯越刚要伸手劝阻,突然,只听到城中一阵马嘶之声,二人同时脸色一变,只见几十骑从城中冲出,但他们既不是穿着北海王铁骑的蓝甲,也不是悦部的青甲铁骑,而是皮甲轻装,为首一人,獐头鼠目,可不正是公孙五楼?! 张纲顿时瞳仁贯血,大吼道:“公孙五楼,你这狗贼,居然还敢出城送死?!” 那公孙五楼远远地一看到晋军在这里严阵以待,吓得一个哆嗦,直接转头就逃回了烟尘之中,那几十骑也都拨马回转,没入了缺口之中。 张纲咬着牙,扭头对着蒯越大声道:“看到没有,这里已经完全没有敌骑了,若是有,公孙五楼又怎么敢从这里出来?他是为了逃命!” 蒯越看着城中的方向,喃喃地自语道:“难道,这里真的没有敌军了吗?公孙五楼,公孙五楼怎么又出来了?” 张纲大声道:“他就是想逃命的,之前从我们西北角那里没跑掉,这回趁着城外大战,又想开溜,这是天意,让我在这里堵到了他,蒯将军,别拦着我报仇了,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他说着,转身就奔向了瓦砾堆下,一部靠在最前面,身上写着天命二字的木甲机关人,下方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舱门,而一架小木梯也随之垂下,张纲自己直接缘梯而上,随着他的身影没入了舱门之中,舱门重重地合上,而须臾之间,这部天道号木甲机关人就迈开了步伐,向前大步而进,十七步木甲机关,也同时发动,越过蒯越等人的身边,向城中而去! 天道号一边走,一边两只巨大的木臂在晃动着,那虎虎的风声,早已经超过了走动时摆臂的范围,更象是在摩拳擦掌,即使是在外面的蒯越,也能感觉到木甲机关人内,张纲此时那冲天的愤怒与为报母仇时的杀意。合答尔扔掉了手中的大水囊,却是微微一愣,讶道:“现在敌军动了,我们不是要回过头来冲他们的阵线吗?移动的步兵可是我们最好的攻击对象啊。” 悦寿摇了摇头:“我们只需要拉扯他们的阵型就可以了,主力突击的仍然是北海王的兵马,现在我们不仅不能攻击,还要继续诈败一次,合答儿…………” 合答儿摇了摇头,骑马向着后方奔去:“你还是找别人去诈败吧,我可不想一天败两次,不然下次真要为了胜利冲锋的时候,我怕那口气已经没了。” 悦寿叹了口气,看着合答儿头也不回奔离的背影,勾了勾嘴角:“传令,后卫幢上前驰射敌军两轮,然后分散撤离,就是现在!” 瓦砾堆顶,蒯越和张纲并排而站,蒯越看着烟尘四起,经久不散的缺口之内,而张纲的目光,则始终盯着那城门的方向。 张纲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惜,太可惜了,这么一个杀敌的好机会,居然就这样错过了。” 蒯越笑道:“我说张大匠,你的这些个木甲机关人虽然威力巨大,但走得太慢了啊,就算真的到了城门那里,只怕敌骑兵也早跑了,不会傻在那里跟你对打呢。你看,现在韶帅他们的大军才杀过去一半的路,敌骑就向南城那里撤了。” 说到这里,他勾了勾嘴角:“而且那城门也关了,也就现在城外的两三千青甲骑兵,就是你说的什么悦部的人,慕容镇那老儿的部下,现在不见踪影,可能还在我们这里呢。” 张纲突然眉头一挑:“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就是在城门那里集结,等韶帅的兵马过去后,再突然打开城门杀出来,前后夹击呢?” 蒯越先是一愣,转而摇头道:“没这个可能吧,城门太狭窄,一下子出不了多少人,就是这两千多青甲骑兵,也是用了快半个时辰才出来的呢。” 张纲摇了摇头:“难道你就不想想,他们能毁了这里的三百多步宽的城墙,就不能把城门那段的也给弄塌了吗,到时候再全部杀出来,怕是小半刻都不用吧。” 蒯越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久久,才咽了泡口水:“这个,好像是有这个可能啊。那可怎么办?” 张纲的双眼一亮:“这还不容易嘛,我的木甲机关人开道,你的两千人马跟进,我们从这里杀进去,然后从城里往西门那里打,敌军的伏骑,就没法出城战斗了。” 蒯越摇着头:“不行,不能这样,万一敌军主力在缺口这里,我们离开了这个有利的阵地,主动进攻,他们只要一冲,我们就完蛋了。” 张纲笑着一指自己的身后,那十余部木甲机关人,说道:“有木甲机关人在,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只要把木甲机关人顶在前面,连成一串,那就算敌军有千军万马,也休想冲破我们的阵列,小蒯将军,现在韶帅不在,我是这里官职最高的,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是我来负责,你没责任的。” 蒯越咬了咬牙:“可是,可是我是军人,受了帅令,防卫此处,不可轻动,张大匠,你虽然职位在我之上,但并非我的上司,这个命令,我无法遵守!” 张纲的脸色一变,沉声道:“我原以为北府的将士都是能审时度势,智勇双全的热血男儿,却想不到,大功在前,居然也是畏首缩尾,罢了,你不上也没事,我自己带着木甲机关人进攻,这总可以了吧。”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蒯越的脸色一变:“不行,张大匠,你的木甲机关人得在这一线防守,不能轻动,再说,没了步兵保护,你的这些木甲机关人碰到大队敌军,根本无法自卫。” 张纲咬了咬牙:“那是我的事,不关你事,杀我老母,屠我全家的仇人就在里面,现在眼看着城门大开,我却在这里干等着,叫我如何心安?蒯越,你想助我力,自己立功就跟我来,若是你不敢进城,就守在这里,有你的几十部推车,就算没有我的木甲机关人,也足够封口了。” 他说着,正要转身回去,蒯越刚要伸手劝阻,突然,只听到城中一阵马嘶之声,二人同时脸色一变,只见几十骑从城中冲出,但他们既不是穿着北海王铁骑的蓝甲,也不是悦部的青甲铁骑,而是皮甲轻装,为首一人,獐头鼠目,可不正是公孙五楼?! 张纲顿时瞳仁贯血,大吼道:“公孙五楼,你这狗贼,居然还敢出城送死?!” 那公孙五楼远远地一看到晋军在这里严阵以待,吓得一个哆嗦,直接转头就逃回了烟尘之中,那几十骑也都拨马回转,没入了缺口之中。 张纲咬着牙,扭头对着蒯越大声道:“看到没有,这里已经完全没有敌骑了,若是有,公孙五楼又怎么敢从这里出来?他是为了逃命!” 蒯越看着城中的方向,喃喃地自语道:“难道,这里真的没有敌军了吗?公孙五楼,公孙五楼怎么又出来了?” 张纲大声道:“他就是想逃命的,之前从我们西北角那里没跑掉,这回趁着城外大战,又想开溜,这是天意,让我在这里堵到了他,蒯将军,别拦着我报仇了,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他说着,转身就奔向了瓦砾堆下,一部靠在最前面,身上写着天命二字的木甲机关人,下方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舱门,而一架小木梯也随之垂下,张纲自己直接缘梯而上,随着他的身影没入了舱门之中,舱门重重地合上,而须臾之间,这部天道号木甲机关人就迈开了步伐,向前大步而进,十七步木甲机关,也同时发动,越过蒯越等人的身边,向城中而去! 天道号一边走,一边两只巨大的木臂在晃动着,那虎虎的风声,早已经超过了走动时摆臂的范围,更象是在摩拳擦掌,即使是在外面的蒯越,也能感觉到木甲机关人内,张纲此时那冲天的愤怒与为报母仇时的杀意。 ===第三千六百零三章 违令入城敌骑至=== 蒯越咬着牙,眼中光芒闪闪,一个军士,也是他的贴身传令兵,同时还是他的妹夫,名叫**儿,上前看着木甲机关人们离去的背景,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奶奶个熊,还真是说走就走,不过一个俘虏罢了,哪来这么大的脾气。” 蒯越叹了口气:“那可是王皇后直接给了他这个将作少监的官职,她这回可是代表了陛下天子亲征的,甚至地位还在大帅之上,张纲本人的官品现在也不比韶帅差,就算是韶帅来,怕也是阻止不了他的行动,更别说我们了。林儿,这人情世故,你还得多学学才是。” **儿的神色稍缓,还是恨恨地说道:“阿越哥,我们投军报国可不是为了什么人情世故的,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眼中全无军纪,要是大壮叔在,肯定不会让他这么嚣张的。” 蒯越勾了勾嘴角,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其实啊,林儿,要是咱大壮叔有点争心,有点张纲这种人的冲劲,现在还会是这个地位吗?他可是大帅在草原的时候就认识的兄弟了啊,这多少年的交情,就算不如咱京八的老一辈大将,起码也不会在韶帅,大石头他们之下吧。” **儿笑道:“那是因为大壮叔一直是服从军令听指挥啊,惟大帅马首是瞻,不折不扣地执行,这不也是他一直教育我们的事嘛。” 蒯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听令听令,那永远也不可能独当一面,你看看阿韶哥,他资历还不如大壮叔呢,现在却是官至一军主将,还有大石头,也是屡屡可以自行其事,还有那王镇恶,他不从军令,抢功冒进,甚至害了猛龙哥的性命,现在不也是受到重用吗?就算是大帅本人,当年不也是不遵守刘牢之的帅令,才有了今天?!服从军令听指挥这点,是对下级士卒的,但要在将帅的位置上,要自己出头,那恐怕还真的给自己多点打算。” **儿的脸色一变:“阿越哥,你不会真的也想放弃防线,跟着张纲入城了吧,他要送死也好,要报仇也罢,是他的事,可跟我们无关哪。可万一我们出动,导致这一线失守,那就是大过啦。” 蒯越咬了咬牙:“你看,连公孙五楼也从这里想逃出来了,若是北海王在,岂能容他这样逃跑?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慕容镇的军队已经不在这里了,我们这时候入城,是立功的时候,守住这里,只能让敌军不能直接从城中冲出来,但要想杀进城中,拿下先登之功,那得控制缺口才行哪。” **儿瞪大了眼睛:“可是,可是万一敌军真的还在城中设伏,我们这两千人离开了防线,岂不是给他们活吃吗?到时候这里全部失守,敌骑大出,两面夹击我军的大部队,那岂不是我们西城这里,要全部崩溃了吗?!” 蒯越沉声道:“有张纲他们顶在前面呢,就算城中有敌军兵马,也不可能一下子把我们灭了,这样,我派五百辅兵留在这里,大车也给你,如果真的城中有埋伏,你马上树起三面红旗,在这里拖延时间,韶帅会派兵来填这里的,我跟在木甲机关人后面,只抢缺口,敌军也没这么容易灭了我们。” **儿点了点头:“阿越哥,你一向有主意,我听你的。不过,你还是得当心啊,张纲是要报仇,我们可犯不着跟他一起深入,占了缺口就行啊。” 蒯越笑着大步向前而去,一边走,一边招呼着身边的传令兵,很快,瓦砾堆后的一千多步卒,就顶盾举槊,精甲曜日,向着几十步外的城墙缺口,大步而前了。 城中的一座隐蔽的箭楼之上,慕容镇的目光,死死地投向着蒯越所部,他的嘴角边终于勾起了一丝微笑,而在他的这个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城内缺口的两侧,都已经埋伏了上千俱装甲骑,人衔枚,马套嚼头,离着缺口各三四百步,隐藏于街巷之中,他们的蓝袍盖住了盔甲,这让任何甲胄的反光都不会闪现。 而在正面的大道上,“公孙五楼”等几十骑仍然装着惊慌失促,慌不择路地乱奔乱撞,引着十余部木甲机关人,沿着这条大道紧追不舍,甚至已经无法展开成一条横队直线,而是两部一排,挤在那大道之中,道边的院子和废房之中,上千手持套索与利斧的步行军士们,则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任由庞大的木甲机关从自己的面前街道而过,只等一声令下。 慕容平的手里拿着一面令旗,他的眼中尽是兴奋之色,看着蒯越的所部一步步地列阵而前,先头队伍的三百多人已经进入了城中缺口一带,而后续仍然在不停地进入,他舔着嘴唇,说道:“大王,他们进来了,我们该冲了吧!” 慕容镇微微一笑:“不急,现在敌军刚刚入城,还在列阵警戒,我们此时出击,虽可全灭敌军先头部队,但后续的军士可能会缩回去,再等等,我要他们这批人全都进来,连后续的乱石堆那里留守的军队也上前,再出击!” 慕容平讶道:“你是说,后续的也会跟进吗?” 慕容镇淡然道:“他们既然选择了入城,那留在后面的人就不会干看着别人立功,木甲机关入城让乱石堆的守军按捺不住,现在也一样。传令诱饵,让他们加速逃跑,引那些木甲机关人抓紧追,张纲要是跑快了,这些入城的晋军自然也会追上去,到时候…………”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城外的乱石堆那里,**儿果然带着部下推车向前了,而蒯越也是一路小跑,带着部下如潮水般地涌入城中,直接跟在张纲的木甲机关人后面奔行,这些重甲晋军,已无阵形可言,只能用争先恐后来形容。 慕容镇的眉头彻底地舒展开来了:“阿平,我们上,半刻钟内,灭敌出城,夹击晋军城外主力!” ===第三千六百零四章 兵进西门欲压城=== ,东晋北府一丘八 檀韶骑着马,提着大戟,站在本方的军阵之前,指挥着两万军队,向着城门的方向步步逼近,在他的前方,是沈林子指挥的五千前军,他们顶着大盾,长槊向天如林,而弓弩手则跟在盾牌之后,向前步步逼近。 几百青甲骑士,主骑与副马相杂,对着晋军的前阵大阵,发起了一阵阵的冲击,都是在冲到离晋军阵线前百步左右的地方,就纷纷拉弓放箭。 俱装甲骑的劲弓大箭,借着战马的冲力,在百步之外,仍然是力道十足,他们没有抛射向天的射法,而是直瞄着晋军的盾牌,放出阵阵箭雨。 晋军的大盾之上,已经插了为数不少的箭枝,几乎每箭都能射入盾牌面上,而不是落到盾下,不少箭枝,射中盾面的同时,还能在盾牌之上轻轻地摇晃着。 时不时也有些箭枝,越过盾面,飞到盾后,总会随之响起一两声的闷哼,接着是有人中箭扑地的声音,往往是站在盾牌之后第二或者第三排的弓箭手,他们不着重甲,只是轻装甚至无甲,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如果给敌箭射中,仍然会入体扑地,甚至一命呜呼。 而几乎晋军的阵线每向前五步,就会停下来,大盾落地,锁成一线,然后突然随着几十声整齐划一的号角之声,盾后的弓弩手们纷纷冲出,冒着敌军零星的箭枝,跑到盾阵之前五步左右的地方,第一排的弩手直接向着敌骑进行直瞄射击,而二三排的弓箭手们,则持弓吊射,顿时就形成瓢泼般的箭雨,覆盖住百步左右,突在最前的敌骑一线。 马儿的嘶鸣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尤其是给弩矢在这个距离上直接躺中的,不少马脸之上给一弩射穿,立仆于地毙命,而马上的骑手,也会给掀倒在地,更多的人马,则靠着身上的重甲,能逃过致命的射击,他们的身上插着数量不等的羽箭,但还是可以掉转马头,逃向后方,随着下一轮箭雨的接连而至,一些背上背着骑盾的家伙,被箭枝射中了后脑等要害之处,翻身落马,而剩下的人,则是加速扬鞭,呼啸着逃向了后方,只剩下十几二十余匹战死的骑兵,横在地上。 如此这般,已经打了五六轮了,晋军的士气越打越高,而敌军的青甲骑兵,看似根本不敢突阵,只能轮番以百余骑的规模驰射骚扰,虽然他们的弓强甲坚,但终归无法与上万步兵和数千弓箭手这样对射,一刻多钟下来,战线已经远离了缺口一线,离着城门那里,也不过二三百步了。 檀和之这会儿也已经奔到了檀韶的身边,他兴奋地说道:“大哥,看来这俱装甲骑也不过如此嘛,我们这样稳住大阵推进,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就算没有木甲机关人,只靠我们的大盾和强弓硬弩,也足够打退他们了。不过…………” 他说到这里,眉头微微一挑:“不是说俱装甲骑的突击力天下无敌吗,为什么我们没有大车和拒马在前掩护,他们这数千骑兵,也不敢突击呢?” 檀韶笑道:“因为敌军不傻,他们知道我们有八石奔牛弩这样的大杀器,就混在盾牌之后,他们现在这样散开来驰射,那我们只会用普通的弓弩射击,损失不会太大,打到现在,也不过射杀了一两百骑而已,但要是冲阵,就得是用密集阵形,如墙一样的突击,这时候我们的八石奔牛弩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就算他千军万马,也可以给他一次性地打崩!” 檀和之笑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快要压到城门一线了,接下来怎么办,是把这些敌骑给逐出西城,还是趁机攻城呢,还是回到缺口一线?” 檀韶正色道:“我们是步兵前出,并没有多少骑兵,驱逐敌骑可以,要追上去消灭怕是困难,我担心的不是这两三千城外的骑兵,而是北海王慕容镇的精骑,会不会从这西门杀出,这回我们攻到西城一线,给它把这城门都用沙包土囊给堵死喽,让他们再也不能从这里冲出来。” “然后,就留三千人在这里警戒,其他大队人马还是回缺口那里,从那里入城,现成的口子不用,就是太浪费了。” 檀和之讶道:“还要回缺口啊,那为何不刚才就只用几千人向城门这里推进呢?” 檀韶笑道:“你小子不好好学兵法啊,我们主力来西门这里,不是为了对付这两三千的悦部青甲甲骑,而是要防北海王在这里,就算现在,也不可掉以轻心,你看,我把沈田子和蒯恩的精锐都放在左侧,甚至是箭弩长槊都是侧过来,对着城门方向,就是防北海王来个突然开城杀出呢。只有堵上西门,这里才算彻底安全,那留个几千人在这里驻守即可,等寄奴哥在南城派来的援军到了,两面夹击,就可以全灭悦部骑兵!” 檀和之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佩服之色:“原来大哥早就计算好了啊,只是寄奴哥的援军…………” 檀韶淡然道:“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在城墙塌陷崩溃,到现在不以一个时辰,寄奴哥接到消息再派兵援救也需要点时间的,现在正正好,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可能是阿寿哥所部的精锐步骑来援,或者是中军的王仲德等人率中军来救,无论是哪支部队,都足够让我们夹击消灭这支敌军俱装甲骑了,哼,他们想出城牵制我们,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到这里,檀韶得意地扭头看向了城墙缺口方向,说道:“只要我们能在缺口那里…………” 他说到这里,脸色突然大变,因为他发现原来应该有大批军队驻守的瓦砾堆一线,居然已经空空如也,除了几十面插在原地的军旗外,连根人毛都没有了,他这一下惊得战马一阵乱跳,几乎要将他摔下马来,大吼道:“缺口那里怎么回事,我们的守军呢?蒯越何在?!” ===第三千六百零五章 变生肘腋急应对=== ,东晋北府一丘八 檀韶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城中,缺口方向突然响起了如雷的铁蹄与喊杀之声,无数的蓝色北海王旌旗,猛然竖立,从四面八方,向着缺口一带的方向奔袭而去,而胡笳与手鼓之声,响彻天空,“乌拉”的突击战吼之声,更是随着檀韶脸上的肌肉,一起跳动。 很快,汉语的惨叫之声也随之而来,偶尔可以听到几个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不许乱,稳住阵型,迎敌,迎敌啊!” 可是,这些声音太小,太单薄,瞬间就淹没在“乌拉”的喊杀之声与铁蹄踏过人体时,骨断筋折的那可怕的声音,弓弩击发与弩机响动的声音也从更远的地方传来,那应该是木甲机关人发出的声音,但仍然是稀稀拉拉,不成规模,很快,几声巨大的机关人轰然倒地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整个城内,渐渐地只剩下了到处飞快移动的蓝旗,以及无处不在的“乌拉”之声。 檀韶咬着牙,厉声对一边的檀和之说道:“传令,全军停下,沈林子带五千人守住正面,防守敌青甲骑兵突击,中军步兵,侧翼方阵沈田子部马上掉头后撤,准备迎击敌军铁骑从缺口处冲杀,蒯恩所部断后掩护,随后跟进!速请沈田子,蒯恩二将来我这里。” 他的命令,给身边的十余个传令兵以鼓角和旗号下达,两三分钟后,两骑绝尘而来,正是满头大汗,一脸焦虑的沈田子和蒯恩。 檀韶看到蒯恩,也不多话,一指缺口的方向,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蒯越何在?留守的部队何在?” 蒯恩恨恨地一拍马鞍:“多半是这小子贪功冒进,给张纲一激,就杀进城中了,是我的错,我应该亲自留下的!” 沈田子也自责地摇头道:“当时我应该坚持一下,留在原地,有我在,他们绝不敢乱来。” 檀韶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罢了,现在追究责任也是没用,真要追究,首要责任人是我檀韶,我用人不明,把一个缺乏经验的年轻人和一个满脑子只想复仇的家伙留在了他们不应该在的位置,却又不加约束和防备,现在说这些都来不及了,城中的兵马必是折了,敌军真正的主力是在缺口这里,这回他们绝不会再有半点犹豫,我们也不象田子之前那样有一道防线,至少会有五六千俱装甲骑马上就要杀出来,如何抵抗?” 沈田子咬了咬牙:“只有集中全部的辎重大车,顶在前面,苦守住正面了。我来之时已经下了这道命令,不然,我的部下都是轻兵锐士,连重甲大盾都没有,根本无法防住敌骑突袭。” 蒯恩沉声道:“之前我们的兵力配置是前重后轻,防敌骑的重装部队都是顶在前面城门方向,而轻兵在后准备去堵城门,现在田子这里没有重甲部队,百余辆辎重车在我的军中,恐怕要半刻钟的时间,才能把大车从前方调回到后面。这段时间,怎么办?” 沈田子和蒯恩的目光,同时看向了檀韶,檀韶咬了咬牙,正色道:“刚才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所有的骑兵我已经全部集中起来,有三百余骑,敌军骑兵出城后,我们就亲自带骑兵向敌骑反冲击,无论如何,要给步兵转向列阵,争取时间,明白吗?” 沈田子的一字眉动了动,他哈哈一笑,晃了晃手中拿着的大斧:“我来就是干这个的,下令吧,阿韶哥,你和大壮带骑兵冲击,我率我沈氏轻兵在后,专砍马腿,这点我们之前打那慕容林时,已经很熟练了。” 檀韶的眉头一皱:“在平地之上硬碰铁骑,甚至是冲起来的铁骑,真的行吗?这些吴兵来之不易,都是你沈氏经营多年的心血啊。” 沈田子沉声道:“阿韶哥,我们每个人的部属,都是大晋的战士,如果都想着保存实力,人人不敢拼死,那此战必败无疑,我们沈氏轻兵,不利阵战,但这种短兵相接的斗狠拼命,是我们所长,只要骑兵的冲击能让敌骑降下速度,最好是进入混战模式,那我们就能派上用场,敌军出城的第一波冲锋一定是最强最猛的,非如此不可难以抵挡,就算我们全部战死,只要能为后面的将士争取列阵的时间,也是赚了!” 檀韶的眼中泪光闪闪,用力地点了点头:“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击,大壮,你就别回去了,我派人传令让你的副将依令行事,你跟我一起率骑兵冲击!” 蒯恩摇了摇头,说道:“韶帅,你是主将,要在这里稳定军心,不可亲自迎敌冲阵,这次冲锋的事,就交给我来做吧。” 檀韶的脸色一变:“不行,这个时候,我必须亲自冲杀稳定军心,你们是以为我提不动戟,杀不了贼了吗?” 蒯恩笑道:“阿韶哥,不是这样,你现在是西城主将,不可轻动,不象以前那样只是一部军官,带头冲锋就行了,就象寄奴哥,现在不也是端坐帅台吗,可谁会觉得他不如以前勇猛了?这里还有一两万将士要你调度指挥,一旦你的帅旗没于敌阵,那我们直接就崩溃了,这次的反击,本就是为了争取时间,若是因为主将损失,适得其反,那又有何意义呢?” 他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独眼中光芒闪闪,大声道:“现在这里,可以没有我蒯恩,没有沈田子,不可没有你檀韶!” 说着,他拍马而前,直接奔向了前方已经列阵准备好的三百余骑,一边奔,一边大吼道:“你们都准备好跟我一起去死了吗?” 三百余骑眼中精光闪闪,随着蒯恩而动,齐声吼道:“灭胡,灭胡,灭胡!” 蒯恩在前方立定,拨转马头,看着身后的骑兵,大声道:“胡在哪里?” 所有骑兵的兵器,齐齐地指向了缺口那里:“在那里,在那里!” 蒯恩哈哈一向,转身就向着缺口那里全速奔行:“那你们还等什么,想再活一千年吗?” ===第三千六百零六章 花言巧语劝军还=== ,东晋北府一丘八 广固城中,缺口处。 蒯越带着最后的一百多名军士,浑身是血地挡在这里,他们结成了最后一个小圆阵,在他们面前,方圆三里的街巷处,到处都是晋军将士血肉模糊的尸体,正面的大道那里,十余部木甲机关人,已经全部倒地,还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黑烟张漫了整个城内,伴随着垂死的晋军将士的惨号之声,每一下,都会让这最后的百余名晋军将士,泪流满面。 慕容平的槊尖上挑着张纲的首级,在他们这百余人面前来回驰着,一边跑,一边狞笑道:“吴儿们,你们可看好了,这就是你们倚为长城的将作少监张纲,这个大燕的叛徒,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看你们这帮人还算是忠义之士,血战到了现在,作为军人,我敬佩你们,现在胜负已分,不要作徒劳的抵抗,放下武器,逃命去吧,我,大燕破虏将军慕容平,在这里保证你们的性命安全!” 在他的身后,上千燕骑,同时放声大吼:“放仗,放仗,放仗!” **儿的身上插着三四枝箭,血止不住地往下流,这会儿的他,只能驻着手中的一截断枪,才勉强支持着身体不倒,他的嘴角流着血,突然冲了出去,大吼道:“我北府男儿,头可断,血可流,绝不…………” 他的话音未落,慕容平一箭射出,这一箭,直接穿透了他的脖子,他的后脖颈子处喷出了一股血箭,仰天就倒到了地上,嘴角边流着血,脸上却是一副释然和解脱的神情。 蒯越的眼中噙着泪水,看着这个内弟的尸体,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身边的一个军士哭道::“林儿哥,林儿哥他是不想拖累我们,不想浪费同伴来保护他,这才,这才…………” 蒯越点着头,大声道:“兄弟们,蒯某无能,违令行事,上对不起韶帅和大壮叔的信任,下对不起你们这些兄弟,事已至此,我已经无颜再苟活于世,你们已经尽力奋战,都是堂堂男儿,不辱我北府之名,现在,想要活命的,都可以走了,我绝不阻拦!” 没有一个人转身离开,即使是伤重卧地不起的几个军士,也都挣扎着起身,站在了盾牌的后面,尽管他们连兵器也举不起来了,但就是想用最后的一口气,用这血肉之躯,来抵挡和拖延敌军铁骑,哪怕是一分一秒。 慕容平的冷笑声再次传来:“是你们自己选择的死路,怪不得我们,骑士们,举箭瞄准,然后…………” 慕容镇的声音平静地从他身后响起:“且慢。” 慕容平的脸色一变,转而看向了后方,只见慕容镇在二十多名骑兵的伴随下,从后方驰来,周围的燕军齐齐地发出一声欢呼,同时恭声道:“见过大王,见过大王,见过大王!” 蒯越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慕容镇,看着他这样驰到自己五十步以内,几个骑卫想要持盾上去护卫,慕容镇却是摆了摆手:“怎么,我象是无法自卫躲箭的人吗?退下!” 就这样,慕容镇直勾勾地出现在了这些晋军的面前,十杆以上的弓弩,这会儿指向了他,可是却无人发射,尽管此人所部,就在刚才这不到一刻的时间,屠杀了两千多晋军将士,俱装甲骑那可怕的冲击力,让这些晋军们第一次直面,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个敌军主将,却是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震得没有一个人敢向他放箭,似乎就象是中了邪,着了魔! 慕容镇看着蒯越,说道:“你叫蒯越是吧,我听说过你的名字,老实说,今天你们遇伏时的表现,挺好,甚至不比当年刘裕在我们面前逃跑时要来的差!” 蒯越厉声骂道:“一派胡言,寄奴哥所向无敌,大败胡虏,从未一败,什么时候在你面前逃跑过?慕容镇,想不到你身为一代名将,也在这里血口喷人,真的是不知羞耻!” 慕容镇哈哈一笑:“你们觉得刘裕是神,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个普通人,我说的他逃跑,是当年我还在前秦军中时,随军围攻寿春,当时刘裕中了我们家兰公主的计,被火鸟攻城法攻下了城池,要不是长公主饶了他一命,他早就死在寿春了,当然,以他当年的地位和身份,留下名字的机会也没有,只不过作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军官,和寿春城里几千死去的军民一样,毫无价值!” 蒯越的手在微微发抖,寿春之败,他们当年也都是听说过的,对此倒并不怀疑,他咬着牙:“你,你当年居然参与了寿春之战?!” 慕容镇点了点头:“不错,我慕容镇跟随先先帝和先帝,征战一生,大战小战无数,我自己也战败过,被俘过,知道这世上没有常胜的将军,年轻人,听我一句,你将来的路还很长,在这里作无谓的牺牲不值得,不要以为自己这次失败,就没有未来了!” “刘裕当年也是抗命从事,结果丢了一个重要的城池,但同样能有今天,我也曾经全军覆没,兵败被俘过,现在不也是贵为大燕战神吗?这就是因为我们能在失败中逃走,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翻身的机会,死了,就啥也没了!” 蒯越的眼中神光开始慢慢地消散,喃喃自语道:“我,我真的还有将来吗,我,我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慕容镇冷冷地说道:“这一战胜负已分,我不杀你们,你们现在可以撤离,今天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我不想再有勇士无谓地牺牲,走吧,我再说一次,我慕容镇,保证你们的性命安全!” 蒯越咬了咬牙:“慕容镇,我信你一次,如果我这回不死,将来一定会找你报今日之仇!” 他说着,扔掉了手中的盾牌,头也不回地向后走:“兄弟们,我们撤。” 就在所有人转身向后的一瞬间,慕容镇的眼中杀机一现,狠狠地抄起大弓一箭射去,同时厉吼道:“一个不留!” ===第三千六百零七章 且道当年反尔事=== 蒯越的脸色大变,猛地扭过了头,映入他眼帘的却只有破空而来的一箭,这一箭,不偏不倚,直接击中了他的面门,因为本就是冲着他的后脑而来,他甚至可以透过这一箭,隐约看到后面的慕容镇,挂在脸上的一丝得意的笑容。 就在这一箭从蒯越的眉心正中射入的一瞬间,成百上千只的长箭,也跟着从上千名的俱装甲骑手中的大弓发射,如同暴雨一般,狠狠地泼洒在这帮放下了武器和护盾,甚至边走边在解甲的北府军士身上,绝大多数人,甚至不能象蒯越这样转身回头,直面死亡,这些箭枝直接从他们的后背,头顶,脖颈这些致命要害之处,无情地射入,连哼都来不及哼出一声,就此气绝而亡。 蒯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最后残留的愤怒与惊愕之情,还留在他的脸上,可是他的七窍都在流着血,已经没有任何言语了,在这一轮箭雨袭击中侥幸未死的十余个晋军士兵,身上插着箭枝,挣扎着想要上前拿起刚才扔掉的武器继续战斗,可是第二轮的几十箭无情地接连而至,很快,他们也是要害之处中箭,带着不甘与愤怒,倒在了尸堆之中。 慕容平放下了手中的大弓,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之色,问道:“大王,为何要对他们言而无信呢?他们虽然是敌人,但也应该正面击杀,诱骗他们放下武器离开,再从后面射杀,这,这恐怕…………” 慕容镇冷冷地说道:“恐怕什么?杀降不祥还是出尔反尔?阿平,叔父教过你多少次了?这是战争!战争就是要用一切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诱敌,欺敌,我连自己儿子死在城外都可以不管不顾,更不用说是对敌人了。他们自己蠢,信了敌人的话,那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慕容平咬了咬牙:“可是,可是我们明明可以轻松地解决掉这百余晋军,只要一两轮冲锋就可以了啊,就象我们杀那两千晋军,消灭张纲的木甲机关人那样!” 慕容镇勾了勾嘴角:“幼稚!现在什么对我们是最重要的?!时间啊!” 他说着,对身后的传令兵们沉声道:“全军出城,现在,不得停留,也不用收尸和斩首,踏过去等我!” 十余骑分散奔向了城中各处,很快,慕容镇身后的这两千多骑就呼啸着从他和慕容平的身边奔腾而过,而骑士们杀气腾腾,带着血腥味道的欢呼声,混在烟尘之中,直接埋没了慕容镇与慕容平。 慕容平叹了口气,转而想要驰马而出,慕容镇沉声道:“且慢,我还没有说完。阿平,现在我已经没有儿子了,你阿大当年战死的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现在我告诉你,他就是死于敌人的谎言!” 慕容平瞪大了眼睛:“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大,叔父大人,你这么多年一直对我守口如瓶,只说是当年西燕灭亡时他战死的,这中间有什么故事?!” 慕容镇咬着牙,说道:“阿平,当年我和你爹同为西燕大将,慕容垂当时为后燕帝,而我们为西燕效力,本是同根生的鲜卑一族,却因为皇位问题势成水火,打得你死我活,最后慕容垂技高一筹,率军越过太行山,围攻西燕都城长子,而在最后的决战时,你爹和我各领一军,我对上慕容垂,而你爹则与赵王慕容麟对阵!” 慕容平喃喃地说道:“赵王慕容麟?就是那个毫无信义,反复背叛,最后也被先帝慕容备德诛杀的反贼吗?” 慕容镇点头道:“正是,当时你爹是前军主将,与他对上,他在阵前喊话,说两帝相争皇位,与将士无关,他爹慕容垂是先帝之子,血统远比西燕主慕容永高贵,现在兵临城下,胜负已分,不必作无谓的争斗,只要放下武器,后燕一定会优待他们的。” 慕容平点头道:“我确实听说过这些事,当时西燕军大量临阵投降。”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一变,惊道,“可是我也听说当时后燕军斩首极多,这难道…………” 慕容镇的眼中隐有泪光闪现:“不错,你爹放下兵器,率所部三千人投降,可换来的却不是慕容麟嘴里的优待,而是直接纵骑突击,当场把三千降兵就杀死一半,其他的给追赶着溃逃,还冲散了后面西燕主慕容永亲自率领的押阵兵马,导致西燕大军兵败如山倒,而你爹,你爹也死于乱军之中!” 慕容平的眼中也开始流泪,他紧紧地握着马缰,咬着牙:“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难道大名鼎鼎的战神慕容垂,也是靠这样的方法才赢的吗?” 慕容镇叹道:“是的,当时就是这样,铁骑冲锋过来的时候,是你爹用身体掩护了我,把我压在身下的土坑之中,他在临死前叫我要好好照顾你和你娘,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我眼睁睁地,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马踏如泥,他的血肉,混合着泥土,盖满了我的全身,我到了今天,也忘不了那天的感觉,那血与沙给我的感觉!”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肌肉都在剧烈地抽动着,表情中充满了悲愤! 慕容平的脸上已经泪水横流:“怪不得,怪不得这么多年来,您对我比对你的亲生儿子还好,这次守城,您的儿子出去战死沙场,我却一直留在您身边,以前,以前甚至有传言说这是因为我是您的…………” 说到这里,他收住了话,低头垂泪。 慕容镇点了点头,拍着慕容平的肩膀:“是的,我对你好到别人都在说闲话,说你是我的私生子,甚至有人说长子之战是我害了你爹,为的是掩盖我私通大嫂的罪行。但现在我告诉你,我欠我大哥一条命,所以,我即使不要我的儿子,也要对你这个侄子好好的,因为,那是大哥对我最后的拜托。今天,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要你明白,战场上,信义和仁慈都是没用的,只有胜利者,才是不会给指责的,这就是当年战后,我当面大吼慕容垂和慕容麟时,他们对我的答复!” ===第三千六百零八章 国仇家恨孰为先=== 慕容平咬着牙:“背信弃义,出尔反尔,这跟兵法没关系,怪不得他慕容垂后面有这样的报应,诸子相争,以致灭国,而那慕容麟也是谋反不成,给先帝所斩杀,这些都是他们违背承诺的报应!” 慕容镇勾了勾嘴角,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这世上没什么天理报应的话,并不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要不然,苻坚和前秦也不会败亡,我问慕容垂的时候,他冷笑着说,难道我们西燕将士当年起兵反秦,以怨报苻坚的恩德,最后杀了苻坚,又一路之上多次火并诛杀西燕首领,本就是缺德无义之人,难道还要指望别人对我们讲恩德和信义吗?” 慕容平勾了勾嘴角:“这,这个好像,哎,叔父大人,你和爹爹当年为啥要跟着西燕走啊?给慕容垂这样反驳也没话说。” 慕容镇没好气地说道:“乱世之中,人不由命,哪伦得到我们作主?我当年也不想叛秦,也念着苻坚的好处,可是慕容冲他们起兵造反,秦人开始无差别地屠戮我们鲜卑慕容氏一族,我除了加入西燕军自保,还有什么办法呢?” “至于后面,我们无非是为了生存,象野兽一样战斗,他们上层中层的大将名臣们杀来杀去,我们这些下层将士哪知道?还不是只能听令行事。最后还算运气好,跟的是慕容永,算是他的心腹,才活了下来,要知道,当年多少西燕名将就这样死在自相残杀中了?!” 慕容平叹了口气:“这权力就是世上最惹人眼红,你争我夺的东西,叔父大人,你既然是慕容永的心腹大将,后来慕容垂又怎么会放过你呢?” 慕容镇叹道:“慕容垂,也就是黑袍,确实也算得上是一代帝王,我虽然当面大骂他,但他说他是为了慕容氏的存续起兵,慕容永起兵叛秦,也参与了多次西燕的政权屠杀行动,从慕容冲开始杀了三四任燕主,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这样的人,绝不配统领大燕,而他慕容垂在战场上欺骗敌人,是为了打赢此战,减少更多的流血,属于兵法的范围,并不是背信弃义。” 慕容平眨了眨眼睛:“那他可以让前军投降后让他们离开战场,何必这样赶尽杀绝呢?” 慕容镇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他要驱使放下武器的前军向后逃跑,冲散后面军队的阵型,而如果是他接受前军的投降,为他们让开一条通道,那反而可能是后燕军会出现混乱,给慕容永反败为胜的机会。从军事角度,确实如此。” 慕容平咬着牙:“但这毕竟是杀父之仇,对叔父你,也是杀兄之恨,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忍下来了吗?我可忍不了!” 慕容镇的眼中冷芒一闪,看了看四周,对着周围的几名亲卫沉声道:“你们管好出城的部队,让他们迅速列阵,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们守护。” 几骑心领神会,驰骑而去,而慕容镇也带着慕容平走到了边上一处僻静之处,叔侄二人站到一起,慕容镇低声道:“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再说你当时还没有长大成人,我得先把你养大。再图将来。慕容垂看在我是西燕难得的勇将份上,加上要安抚人心,所以放过了我,还让我带兵,只是每次都暗加限制,绝不让我真正地长期拥有自己的部队。我对此也心知肚明,所以,我不敢向你透露当年的情况,就是怕你一时忍不住去报仇,反而赔上性命!” 慕容平恨声道:“老天有眼,让他后燕国破家亡,慕容垂也算是遭了报应,只是他居然变成了那样不人不鬼的样子,难道,是想逃避亡国的责任,装死躲避吗?” 慕容镇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慕容垂后期加入了那个什么天道盟,似乎是有什么让人返老还童,延年益寿的药物,而他也因为一心求长生,而不理国事,这才会让诸子相争,最后国破家亡,后面他就以国师的身份跟着慕容德,来这里建国,自己则在后面暗中操纵。其实,我大燕的皇帝,一直是他,就算慕容德,也不过是他放在前台的一个傀儡而已!” 慕容平点了点头:“那叔父你屡次顶撞黑袍,甚至公开地指责他开启战争,招惹东晋,就是因为知道了他的身份吗?” 慕容镇叹了口气:“那时的我可不知道黑袍居然就是慕容垂,这点还是他后来回到广固时主动向我公布的,还当着你们的面,我跟你是同时知道此事,震惊的程度,不在你之下。他把俱装甲骑交给了我,是为了在晋军大敌当前之时,维持我们内部的团结,也是想惺惺作态,表现出个为临朐之败负责的态度。哼,这一切,倒是跟他一向的假仁假义相符合,只有我才知道,他不过是想借此战自保,先过了刘裕这一关,以后再继续以大燕的力量,追求那长生邪法罢了。” 慕容平咬了咬牙:“现在我们手上有俱装甲骑,何不借机诛杀老贼,然后跟刘裕和谈罢兵呢?” 慕容镇的眼中冷芒一闪:“我们跟慕容垂的恩怨,只是我们鲜卑人内部的矛盾,跟刘裕可是外敌的矛盾,就算要跟慕容垂算账,也得等打败了刘裕再说,我的两个儿子都死在晋军手中,我俱装甲骑几乎人人都有亲友死于敌手,这个仇,不比一已私仇大上千倍百倍?!” 慕容平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低头道:“小侄思虑不周,一时失言,还请叔父大人原谅!” 慕容镇叹了口气:“平儿,我不怪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一时间突然知道这件事,难免激愤难忍,口不择言也不奇怪,但是,覆巢之下,难有完卵,且不说我们此时想找慕容垂报仇,是不是将士们会追随,就说我们这时候就算杀了慕容垂,广固必破,到时候我们全城鲜卑人都成刘裕和晋军的刀下之鬼,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私仇先放一放,忙完了国事公事,再说其他!” ===第三千六百零九章 兵不厌诈皆可用=== ,东晋北府一丘八 慕容平点了点头:“这战叔父能率兵大胜,一定会在军中国内有着至高无上的威望,战后只要我们揭穿黑袍的真面目,让所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他这套挟天子以令全国的招数,就不好使了,到时候我们先夺他的帅位,再以勾结刘裕,祸国殃民的罪名,跟他算总账!” 慕容镇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必须要打赢此战,这不是为了黑袍慕容垂打的,而是为我们自己,为大燕的江山和族人们打的。这些年来,我从他那里学到了一点,那就是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就必须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之所以能生杀予夺,就是因为他是皇帝!” 慕容平的脸色一变:“叔父,你的意思是…………” 慕容镇冷笑道:“慕容德膝下无子,突然就冒出个来历不明的慕容超,还有那个奸臣公孙五楼,这两个人来了大燕之后,就是祸事不断,想那小子慕容超,能有什么心机见识?完全不过就是黑袍的傀儡罢了,现在这几个月,城中文武百官,所有的将士,无人能见慕容超一面,此人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如果这回我们要扳倒黑袍,那慕容超也没必要留。” 慕容平的双眼一亮:“那这皇位,一定就能落到率众打退晋军,揭露奸贼的叔父大人您的身上啊!” 慕容镇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一闪而没,转而长叹一声:“我经历过这么多为了权力的刀光剑影,手足相残,本来对这皇位是没有兴趣的,想要大权,也不过是为了报仇保国,在这乱世中守护我大燕,佑我慕容氏族人的平安而已,打退晋军之后,再也不能让慕容垂继续兴风作浪了,但是除了他之后,这大燕上下群龙无首,如果没有能威服众人的领袖站出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地,接此大任!” 慕容平沉声道:“大仇得报之后,平儿愿意拥护叔父大人做任何事情!” 慕容镇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一战,我的两个儿子战死沙场,将来能继承我大业的,只有你平儿了,我已是年过花甲,来日无多,以后这大燕的天下,是要落到你手中的,所以,今天这一战,我必须要为你立威,刚才你说我杀那百余敌军,是背信弃义之事,平儿,我现在郑重地要告诉你,这种妇人之仁,普通人的是非道德,作为帝王,是万万要不得的!” 慕容平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嘴角:“如果是为了大战胜利,使些诈术倒也无所谓,可是就百余伤兵,我们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打垮,又有何必要这样做呢?” 慕容镇摇了摇头:“他们是重甲步兵,装备精良,知道必死的情况下,守在缺口那里,结阵死战,我们想要一举把他们消灭,并不容易,而且会浪费很多时间,万一跟之前那些晋军一样,靠着地形和视死如归的斗志,挡住我们几轮冲锋,给城外晋军的集结争取时间,那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一回,我们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攻击敌军城外的主力,这才是我们唯一要考虑的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用任何手段,都是值得的,包括这次的诈术!” 慕容平深吸了一口气:“叔父大人的教诲,平儿铭记于心。之前的那些个胡言乱语,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慕容镇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你刚才说的也有些道理,也许这冥冥之中,亦有天意,是非善恶,可能真的会有什么轮回报应,我慕容镇此生多次改换门庭,所以老天也让我断子绝孙,不过,这次的命令是我下的,与你无关,即使真的有什么报应不爽,也是由我慕容镇来承担,你只要好好继承大业就行,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希望你不要再用有损阴德的诈术!” 慕容平咬了咬牙:“平儿愿意代叔父承受任何…………” 慕容镇摆了摆手:“这种话不要说,你才是大燕未来的希望,我宁可自己受苦受累,也不想你有什么闪失,好了,平儿,现在你立功的时候到了,城外我们的部队已经集结,而且你看…………” 他们站的这个位置,正好是缺口的一侧,从这个角度,一直可以看到斜对面的城外晋军的动向,也正是因为晋军的调动尽在眼底,北海王才能一口气跟慕容平说这么多,他这会儿拿着手中的大戟,一指城外的晋军,只见晋军正在迅速地转向,换阵,刚才还向西门前进的步兵大阵,中队后队以及侧翼,已经转向了后方,甚至骑兵也开始在阵前列阵,显然是要当先发起冲击。 慕容平喃喃道:“变阵变得好快啊,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愧是北府兵,不过,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想把大车从前面移到后面,设立防线,起码还要一刻钟呢。” 慕容镇冷笑道:“这一刻钟的时间,就是所谓的诈术争取来的,不然要是我们正面硬冲那百余晋军,没准要收拾完他们就要一刻钟,甚至更久,但现在我们已经出城列阵了,第一批的两千骑已经整好了队形,平儿,这一战,没有任何取巧,就是以力破之,不要管他们骑兵的骚扰和纠缠,就这样直冲过去,然后直扑晋军的步阵,檀韶的帅旗就在中军,给我冲上去,砍倒它!” 慕容平大声道:“平儿必然不辱使命!” 他说着,精神抖擞地转过身,大吼着向着前方奔去。 慕容镇看着慕容平奔行远去的身影,嘴角边轻轻地勾起一丝冷笑。 一个全身上下隐藏在斗蓬之中的军士,鬼魅般地从一边的废墟里出现,他若无其事地跨上了一边慕容镇的副马,面容仍然深深地隐在斗蓬之中,只有一双晶亮的眸子,闪闪发光,伴随着他低沉的话语声:“想不到北海王在自己侄子的身上,也是兵不厌诈哪。” 7017k ===第三千六百一十章 神秘来客犯险至=== ,东晋北府一丘八 慕容镇的脸上肌肉跳了跳,咬着牙,扭头看了这个斗蓬客一眼,冷冷地说道:“我怎么就对平儿兵不厌诈了?” 斗蓬客平静地看着远处已经开始对着晋军的阵线发起冲击,而自己冲在最前面的慕容平,说道:“也许我的表达不够确切,你的庶长子给你兵不厌诈地忽悠去了东城,你的世子则给你激将去了北城,现在轮到了你侄子,他们每个人都听到了你描绘的美好未来和爱国之心,都发誓用全力战斗,取得胜利来作为你取代黑袍的本钱,现在你的两个儿子战死了,就剩下了最能打的这个大侄子,为此你不惜编出一个他爹当年给慕容垂害死的感人故事,北海王,你激发士气的本事用在了你的子侄身上,我真的是很佩服啊!” 慕容镇咬了咬牙:“这次我没有骗平儿,他爹当年确实是这么死的。” 斗蓬客笑了起来:“可是当年劝他爹投降,放下兵器的不就是你吗?这点你怎么不说了?!” 慕容镇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厉声道:“你提这个做什么?当时我也是不得已为之,慕容垂已经打过了太行,兵临城下,谁都知道此战必败,慕容永又不是我们的爹,犯不着为他殉葬!只不过我没想到慕容垂居然背信弃义,当场就攻击放下武器的我们…………” 说到这里,他看着地上蒯越他们已经给踏成血泥,不成人形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就象我们攻击这些晋军一样。” 斗蓬客淡然道:“兵不厌诈嘛,不过北海王,你这样给你侄子画大饼,不就是想说自己没儿子,以后大位要给他,这皇帝谁不想当呢,慕容德可以传位慕容超,你就利用这点去刺激慕容平,让这个你手下现在最能打的猛将,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 说到这里,他看着远处的战场,两边的骑兵已经开始了对冲,骑射之后,慕容平一马当先,杀进了晋军的骑阵之内,所过之处,晋军的骑兵纷纷从马上给击倒在地,居然无一人是他的三合之敌,几乎给慕容平一个人,就生生地从这骑阵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直通后方。 斗蓬客微微一笑:“都说慕容平是你手下的第一勇士,酷似当年那慕容凤,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之前北门出击的,你可没给他去,这么说来,其实你还是爱儿子胜过爱侄子啊!” 慕容镇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的两个儿子都太要强,太倔强,我应该把他们留在我身边才是,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受。” 斗蓬客淡然道:“战士的结局,就是如此,你如果不让他们有立功的机会,他们会比战死更恨你。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慕容平也是有野心的人,你把他的这个野心给勾了起来,当心以后他对你下手,提前自己上位。” 慕容镇冷冷地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权力面前,哪怕父子都是得留一手的,这可是你教给我的道理。好了,我不想就这个问题多废话了,你现在过来,想要做什么?” 斗蓬客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头顶的城墙,叹道:“想来看看你啊,这么关键的时候,可是要跟你在一起随时商量要事呢,你看,我混进晋军里爬城,这回可是把命都给押上了,要不是知道这城墙会塌,早作了准备,恐怕这会儿也跟那上万晋军一样,埋尸城下了呢。” 慕容镇笑了起来:“说真的,我现在都不太相信,你这家伙居然真的自己爬城进来,不过,有这个必要吗?要对付檀韶,只要按我们之前的计划行事就行了,我有充分的把握。” 说到这里,慕容镇看着前方战场,只见慕容平之后,千余俱装甲骑已经冲破了蒯恩所率骑兵的冲击拦阻,三四百骑留在原地跟晋军骑兵混战,而大部队则跟着慕容平,直接冲向了还没有完全列阵的晋军步阵,他的马鞭一指:“你看,这战事的进行非常顺利,晋军步兵虽然精锐,但面对甲骑的突击,仓促列阵,仍然无法抵挡,我军将他们冲散,只是个时间问题,等我指挥第二波铁骑迂回侧面,再给他们狠狠一击,然后割裂他们各阵之间的联系,我有足够的把握,让这两万晋军,片甲不回!” 斗蓬客点了点头:“你确实可以做到,但我这次犯险而来,可不是为了这些晋军的,而是为了…………”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南城方向,欲言又止。 慕容镇的眉头一皱:“你不应该来,也许这会儿,慕容垂就在注视着我们。” 斗蓬客笑道:“我现在就是你的亲卫啊,他看到了又如何,闲话少说,直接谈正事吧,我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消息,公孙五楼行刺黑袍不成,被其反杀,而且,慕容超现在也完全在黑袍的控制之下,你刚才说的要连慕容超一起干掉,自己坐上皇位,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慕容镇的脸色一变:“什么?!黑袍居然真的对慕容超下手了?!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我刚才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没真的想对慕容超怎么样,毕竟,他是大家都认可的皇帝,我本想借他手下令诛杀黑袍,然后把他当傀儡控制一段时间,收服人心后再行废立,你这么一说,看来慕容超是留不得啦。” 斗蓬客点了点头:“黑袍对慕容超下手,有公孙五楼为了自保,对他行刺的原因,黑袍索性是一不作二不休,连慕容超一起也除掉了,毕竟慕容超跟公孙五楼自幼长大,情同手足,知道公孙五楼被害绝不会再放过黑袍,不过,这也说明黑袍已经想好了,战后绝不会再留着你,所以你要提前下手,等到仗打完,城守住了再出手,恐怕已经迟了!” 慕容镇勾了勾嘴角:“我总不能现在就去带兵杀黑袍吧,难不成说是去救驾?” 斗蓬客微微一笑,看向了城南方向:“不是还有刘裕么!” ===第三千六百一十一章 两面夹攻近帅旗=== 慕容镇的眉头一挑:“刘裕?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黑袍不会来这里,而是会直接自己去扑刘裕?这是那人告诉你的吗?” 斗蓬客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个分析绝不会错,你想想临朐之战,黑袍也是用尽计谋,让各个方向的燕军突击,可他自己最后却是长驱直取刘裕本人。因为,在打倒刘裕这件事上,他不会相信,更不会假手任何人,只会相信自己。” 慕容镇若有所思地说道:“是这个道理,毕竟,还有慕容兰这个情况可能会阻止他,不过,当时在临朐,他也是跟我一起突击刘裕的帅台啊,只不过最后的那一步,会自己上,这次好不容易在西城打开了缺口,他不从这里走,还能从哪个方向突破呢?” 说到这里,他一指前方,慕容平带着的上千俱装甲骑,已经呼啸着,吼叫着冲进了晋军的步兵方阵,几十名的晋军给冲得直接飞天而起,而上百名铁骑突击的时候,槊上甚至还串着一个以上的晋军尸体,继续向着奔驰着,没有拒马,大车顶在前面,甚至也无法通过骑兵对冲来降低俱装甲骑那可怕的突击速度的晋军步阵,只一个照面,就给全线突破了。 虽然晋军各队各阵的军官们,仍然在大声呼喝着坚守防线,给突入的步阵之中,侧面和后方也伸出不少矛槊攻击着越阵而过的俱装甲骑的侧面与后方,也有不少甲骑在冲阵之后从马上被打倒,但总体来说,这一轮的突击之下,第一线好不容易列出的十个左右的步兵方阵,已经被大半突破了,地上一片片一排排的都是倒下的晋军,很多人已经战死,剩下的人则挣扎着想要起来作战,但往往刚刚起身,就会给后续接连突阵的骑兵,再次冲倒! 斗蓬客看着这个场面,点了点头:“以前很难想象什么叫铁骑蹂之,这回看到了,没有坚固的反冲击工事,只靠血肉之躯匆忙列阵,就算是北府军的重甲步兵,也难挡俱装甲骑的突击,只不过,这突击的机会,没这么好找的,你这回终于算是抓住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慕容平,在晋军的阵中,这个深蓝色的身影,格外地显眼,厚重的晋军方阵,矛槊如林,如同钢铁森林一样指向前方,但他喑呜叱咤,迎着些枪林槊海,直接就冲了进去。 慕容平那骑槊的长度,在突阵的一瞬间突然能弹出三尺,直接让他能抢先刺中列阵的步兵,在一片盾牌碎片的飞舞与血雨的纵飞中,他的骑槊之上,顶着一具给贯穿了的尸体,就直接撞进了晋军那严密的布阵。 如同炮弹爆炸时的冲击波一样,慕容平冲阵时的可怕冲击力,震得后排与侧面的晋军一片片地倒地不起。而慕容平的连人带马,也从这些给震倒,混乱的步阵之中,当先直入! 在他的身后,数十骑呐喊着纷纷跟进,所有企图从侧面攻击慕容平的晋军军士,很快就给这接连而来,持续不断的后续打击给击倒,前方的军士还在不停地倒下,而之前冲过的地方,后续骑兵杀入时的冲力,造成的人体满天飞舞的情况再次重现,几乎只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这个二百人组成的加强步阵,就给慕容平和身边的四十多骑完全摧毁,几乎是片甲不留。 斗蓬人看着慕容平冲击的方向,已经直接向着檀韶的大旗而去,他勾了勾嘴角:“你的大侄子还真的是想斩将夺旗啊,不过檀韶也是著名的猛将,所部精兵是从檀凭之开始就跟着他征战多年的老兵了,慕容平能突破一层,二层,甚至三层步阵,但想要冲倒檀韶的大旗,可没这么容易。” 慕容镇点了点头:“我跟你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了,本来黑袍说会跟我会合,他亲自带着国师卫队从城门出,与我两面夹击,一举破阵,不过现在…………” 他看了眼城门的方向,绿色的悦部俱装甲骑,如同一片青色的海水一样,凶猛地扑向了沈林子所带的五千步兵的正面,但得益于之前正面推进时还摆在前方的上百辆辎重大车,这会儿虽然已经撤了大半,留下不到四十部。 但这四十多部大车,还是挡住了大部分的正面,两里多宽的正面,大部分的晋军步阵前,都有两三部大车作为掩护。 大车之上的弓弩手,站在障板之后,严阵以待,对着冲锋上前的铁骑不停地射击,甚至连八石奔牛弩也在不时地怒吼着,这让青甲骑兵的突击,有所忌惮。 阵前百步以内横七竖八的人马尸体也已经不下两百,甚至挡住了后续骑兵正面突击的路线,完全形不成慕容平突击时那种气势如虹,摧毁一切的可怕冲击。 悦寿的将旗,在迅速地移动着,绕向了沈林子所部的侧翼,企图从长围和沈林子之间的缺口,重新发起攻击. 而显然,沈林子也发现了他的这个意思,晋军侧翼的步兵也开始转向,后排的军士们甚至在迅速地卸下重甲,把这些铁家伙堆在侧翼的阵形边上,后面列着大盾,临时形成一个个一两尺高,两三丈宽的障碍. 而散乱在战场上给打坏的攻具,木排之类的,更是成为此时最好填充材料,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尽可能地为侧翼提供足够的掩护,以迎接俱装甲骑下一轮的冲击。尽管所有人都能听到身后的中军主阵方向,敌骑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人人都心急如焚,但迫于军令,大家仍然在全力地迎战当前的这些青甲骑兵,至于身后,无论是敌是本军,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慕容镇叹了口气:“悦寿毕竟不是一流名将,就这样傻乎乎地强冲正面,晋军就算转向,也必留下精兵断后,现在冲阵不成才想着迂回侧面,只是战机已失,靠他们打破敌阵,怕是难了,若是黑袍领兵突击,何至于此啊!” ===第三千六百一十二章 腹黑来客竟是他=== 斗蓬客勾了勾嘴角,冷冷地说道:“这对你未必是坏事啊,你若是后面想要扳倒黑袍,自己坐上皇位,那这个悦寿作为开国元老家族,统领数千悦部俱装甲骑,也会是你的竞争对手,让他打得差点,对你并不是什么坏事。” 慕容镇笑道:“仗还没打完,就想着这些战后的争权夺利,这不是我的风格,就算要推翻黑袍,也得是以后的事,黑袍如果不在了,就悦寿这小子,或者是韩范他们,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好了,现在…………” 他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看着微笑不语的斗蓬客:“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要在这战的中间对黑袍…………” 斗蓬客点了点头:“是啊,你任何时候想对黑袍下手都不容易,别以后战后你就有机会了,黑袍同样起了战后除掉你的心思,晚下手不如早下手,而你最好的助力,就是刘裕!” 慕容镇的眉头一皱:“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说,你跟刘裕也有联系?” 斗蓬客笑着摆了摆手:“我跟刘裕怎么可能有什么联系?这个时候我不能也不敢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他不会跟他的敌人做任何交易和妥协。你恐怕对刘裕此人,还了解不够多吧,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你们向来只是战场上的对手,没有什么私下的联系。” 慕容镇勾了勾嘴角:“那你说什么借刘裕之手除掉黑袍?又没设什么计划!” 斗蓬客平静地说道:“我刚才就说了,黑袍绝对是要自己亲自去突击刘裕,现在包括你做的所有攻击,无非是要调开刘裕的兵力,尤其是把他南城的攻城主力调到你这里,或者是东城方向,去援助给突袭的各城兵马,黑袍如果想从西城突破,刚才早就出现了,我之所以前面一直不现身,也是不敢确定我的这个判断,直到你杀出去了他都没出现,这才最后确定,黑袍一定是从南城出击!” 慕容镇笑了起来:“怪不得你早就上了城墙,却这么久才出来,原来也是不确定黑袍是否会出现啊,也难怪,你反正一直怕他就是。这一次,如果我能帮你灭了黑袍,你可就解脱了。” 斗蓬客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一闪而没,转而笑道:“你这个嘲讽,是为了刚才我说你兵不厌诈的报复吗?北海王,看来你的心胸气度,并没有太大的进步啊。” 慕容镇冷笑道:“我们鲜卑男儿恩怨分明,有仇必须报,有气不藏着,不象你们,一肚子坏水都要埋肚子里。老实说,朋友,我最不喜欢你的,就是这点。”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现在是盟友,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黑袍。” 斗蓬客微微一笑:“是啊,但跟我们有黑袍这个共同敌人的,还有刘裕啊,黑袍是想杀刘裕,但刘裕同样想要他命啊。最后黑袍冲击南城的时候,是他自以为最凌厉的一击,但最大的危险,也随之到来,因为刘裕一定不会打无准备之战,就象在临朐时那样,黑袍自以为最有把握的一击,说不定就是刘裕的陷阱呢。” 慕容镇的眉头一皱:“那怎么办?黑袍必须死,但不能死在刘裕的手上,不然晋军打赢了,广固城破,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我不能为了杀个黑袍,就把自己和家国都送掉了,你提醒了我,我得去救黑袍这次。” 斗蓬客笑道:“你怎么救黑袍?” 慕容镇沉声道:“尽快击垮当面西城的晋军,然后率铁骑去南城,与他合攻刘裕,至少,把刘裕击退,击垮,这样他总不可能有什么埋伏来杀我们了,之后再慢慢找机会收拾黑袍。” 斗蓬客摇了摇头:“我说过,之后你未必有机会杀得了黑袍了,如果这战中真有人能杀得了黑袍,那一定是刘裕,他在南城如果有布置,一举击杀黑袍,这时候才是你该出手的时候。” 慕容镇的眉头深锁:“这样并不妥当,黑袍一死,我军可能全军崩溃,到时候军心大乱,还怎么出手?” 斗蓬客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那你有没有想过,黑袍靠什么去攻击刘裕呢?” 慕容镇突然双眼一亮:“你的意思是…………” 斗蓬客沉声道:“燕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俱装甲骑在你的手上,而贺兰卢在南城也是苦战,黑袍手中哪还有什么大规模的军队?就是什么国师卫队,黑甲俱装,也不过千余左右,靠这些兵力,能消灭刘裕的南城大军吗?” 慕容镇咬了咬牙:“这么说来,黑袍还隐藏了实力,有什么鬼兵,机关人之类的东西来助他。”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甚至,是你的好师妹吗?陶公。” 斗蓬客微微一笑,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陶渊明那微黑的脸,展现在了慕容镇的面前:“如果不是师妹告诉了我黑袍的一些布置,我也不敢进城,不敢跟你说这些话。而我要告诉你的是,黑袍自以为机关算尽,一切都在掌控,却可能会在最关键的一步出错,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可以让黑袍和刘裕同归于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慕容镇深吸了一口气:“若是刘裕不死,如何是好?两大高手对决,这生死胜负可是一念之间,就算有外力,也是无法精确控制的。” 陶渊明澹然道:“就算刘裕不死,只要能击破他的各路攻城兵马,他也不得不退军,黑袍死了,城中还有你,还有慕容兰,可以跟他约和,他攻城损失巨大,后方又有劲敌,未必是非灭南燕不可,这些都是后话,而我来这里,就是助你一臂之力,让你达成这个目标,怎么样,大王,干吧!” 慕容镇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合作以来,还算是效果不错,我能从黑袍手下活过来,也靠了你的帮忙,以后,我相信我们还有长期合作的机会,现在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陶渊明的眼中冷芒一闪,戴回了面具:“我和你一起出城,以最快的速度,先解决檀韶再说!只有西城兵败,刘裕分兵,黑袍才会出手,干吧,大王!” ===第三千六百一十三章 战报牵动将士心=== 慕容镇咬了咬牙,也戴上了铁面当,一张冰冷无情的青铜脸,展现在了陶渊明的面前:“我现在去做我的事,不过,在我出击之前,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办法让黑袍出击呢,就是你的师妹,也不可能左右黑袍的想法吧。” 陶渊明微微一笑:“北海王,你是兵家,应该知道兵法上顺势而为的道理,如果你是黑袍,又想着亲自解决刘裕,那你会怎么办?” 慕容镇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一战中,出其不意,直取刘裕,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现在是攻城明战,地道,偷袭这些战法都不能用,想要直取刘裕,那就得突然杀出城去,直扑刘裕的帅台。” 陶渊明点了点头:“你这次能直扑檀韶的帅旗,是因为把三百多步宽的城墙直接弄塌了,然后引檀韶亲自上前勒兵布阵,再设计在城门方向吸引檀韶主力过去,然后从这缺口处突然杀出,两面夹击。一丝一环,全都是连环杀招。所以才让檀韶如此被动,顾此失彼,但你这里的行动,又何尝不是黑袍的一环一扣呢?” 慕容镇笑了起来:“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这里突击檀韶,打崩晋军的西城兵马,引得刘裕必须分兵来救,黑袍则趁机可以突击刘裕的帅台,只不过,他是从天上飞过去,还是挖地道钻出,还是毁城墙冲出去,就不是我们所知道的了,对吧。” 陶渊明正色道:“是的,不管他用什么手段,都要直取刘裕,而且只有在刘裕分兵,正面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有你这里打得檀韶顶不住,要崩溃,刘裕才会分兵,黑袍才会出击,现在你打檀韶,就是给黑袍出击创造条件,而黑袍只要发动,我这里就可以后续针对他了。” 慕容镇点了点头:“你要当心,黑袍一向谋定后动,就算是你的师妹,他也不会完全信任,会有防范,别弄得不好,收拾黑袍不成,反而给他引出消灭,那可就完蛋了。” 陶渊明微微一笑:“这是我们消灭黑袍的最好机会了,只有让他跟刘裕拼到绝境之时,才可能有机会消灭他。北海王,你尽快解决檀韶和刘裕的援军,关键时候,我还需要你的助力!” 慕容镇长啸一声,策马而出,他的声音顺风而来:“看我的吧,下次再见,当是南城刘裕帅台之上!” 陶渊明看着慕容镇和他身后那两千多如蓝色海洋一样的骑潮,嘴角边勾起了一丝笑意,转而把斗蓬重新套在了头上,很快,他的身形就一闪而没。 南城,帅台之上。 刘裕稳稳地坐在帅位之上,神色从容而平静,可是整个帅台之上,却是气氛沉重得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一个时辰前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都已经消失不见,人人愁眉深锁,就连王妙音和刘穆之,也是表情凝重,坐在各自的位置之上,一声不吭。 一阵马蹄声急促地由远及近,背插双旗的斥候骑到了台下,甚至顾不得向刘裕行礼,直接就在马上说道:“西城战报,我军骑兵反突击未能成功,没有阻止敌军的冲击,敌军十余员骁将当先冲锋,后续大队跟进,我军一线的步骑阵线已经被攻破,战死者七百有余。” 刘裕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知道了,再探!” 全副武装站在刘裕身后的丁午咬牙道:“寄奴哥,这下连大壮都不好使了,别再犹豫了啊,快派兵去援救啊。” 刘裕摇了摇头:“不用太担心,敌骑只不过攻破了我军的前阵而已,我相信檀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捧着宝剑的刘钟忍不住开口道:“可是,檀韶所部毕竟是仓促应战,转向迎敌,没有任何的防具,更没有大车,拒马这些防突的东西,只靠血肉之躯硬顶骑兵突击,是顶不住的啊。” 刘裕平静地说道:“两千余骑想一个冲锋就把我军冲垮,那我们北府军这些年来岂不是白练了?檀韶就算没有大车和拒马,也是梯次布阵,二道阵线之后皆列的是外方中空的方阵,我料敌骑的突击气势已经到了尽头,再难近檀韶的帅旗一步了。” 正说话音,又是一骑飞奔而来,从百步之外,就拉长了声音,一路呼啸而来:“报…………,顶住了,顶住了,檀将军顶住了!” 就连台下列阵的中军将士们,也全都喜形于色,尽管军法严令不得喧哗,但仍然有不少人激动地跟左右同伴交头结耳:“好,太好了,终于顶住了啊!” “是啊,担心死我了,也不知道我兄弟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哈哈,我就说嘛,韶将军是什么人?那可是跟大帅身经百战打了二十年仗的大将啊,有他在,什么俱装甲骑也不可能打穿他的!” 帅台之上,也一下子气氛活跃了很多,就连几个奋笔疾书的军吏,这会儿脸上也开始绽放起笑容,写字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刘穆之脸上的肥肉跳了跳,端起面前的茶碗,轻轻地呷了一口,自从西城城墙塌陷,慕容镇的铁骑杀出的战报传来后,他就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东西,这还是这一个多时辰来的第一次,他看着那个奔到台下的斥候,平静地说道:“细细说来!” 那斥候的脸上也早已经是汗水横流,汇成河溪,可他根本顾不得用手去擦,连珠炮也似地说道:“檀将军在第二线布下的是外厚内宽的空心方阵,让迎着敌骑的军士只有两排,蹲踞于地,步槊斜插向敌,敌骑冲来之时,迎敌三步之内的军士迅速向两侧散开,只留插地步槊阻敌骑来袭。” 刘穆之满意地撸着下巴上的短须,说道:“很好的战法,有槊斜插于地,就算无人,也可以减敌骑速度,在没有大车和拒马的情况下,算是最好的应对了,后面的空心方阵,也让敌骑不至于借着冲力,把整队的战士冲倒冲伤,檀韶所部毕竟训练有素,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用空心大阵挡住了敌骑,不容易啊。” ===第三千六百一十四章 万弩齐发退铁骑=== ,东晋北府一丘八 王妙音也轻吁了一口气,她已经足足有半个时辰不说话了,粉拳一直紧紧地握着,这会儿也松开,看着那斥候,说道:“如此说来,第二线的空心方阵,已经彻底挡住敌骑进攻了?” 斥候沉声道:“第二线的十五个步阵,每阵百人,中空,敌骑受了第一线的方阵阻拦,冲击我军第二线阵列时,无法同时攻击,冲阵骑兵每阵不过十数人而已,我军军士见敌骑来,左右四散,以槊迎敌,敌军入阵时无法撞击杀伤我军大量士卒,而入阵后四方军士全集,困敌于阵中。” “我军士气大震,沈田子将军率吴地轻兵奋击,槊手攒刺困敌骑兵,而刀盾手上前砍剁马腿,入阵敌骑几乎尽数被消灭,杀伤三百余,敌军的攻势,也为之停滞。” 丁午这下咧嘴大笑道:“好,太好了,我就知道田子这家伙有点东西,前面就是有过步兵下马砍铁骑的战法,这回又用上。” 胡藩点了点头,正色道:“那也是需要经过前锋骑兵对冲,加上第一线的步兵用血肉之躯硬顶住了敌骑的全力冲击,降低了他们的速度,这才让第二阵的空心方阵发挥作用,只有骑兵停下来,轻装步兵刀斧手才能上去砍杀,不然的话,一个照面就会给撞飞啦。” 刘裕仍然面无表情,说道:“还有别的战况报告吗?” 那斥候摇了摇头:“小的来时,只看到这里,后续战况,还请等后续斥候来报。” 刘裕点了点头:“辛苦了,再探!” 这斥候行礼上马,刚刚奔出几十步远,后面的一骑接连而至,但他没有跟这个斥候一样,老远就拖长了声音报捷,所有人看到他时,都不免脸色微微一变,好不容易浮上脸的笑容,也都消散不见了。 刘裕倒是一直神色如常,看着这个斥候,说道:“前方战况有何变化?” 这斥候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胡须刚刚长出,说话也比前两个斥候要细声一些,他拱手行礼道:“敌军的青甲骑兵,绕道我军大阵侧翼,已经和敌军的蓝甲骑兵取得了联系,两军合骑三千左右,在我军侧翼与长围之间来回驰骋,扬尘张天,两里之内,只见骑影,只闻蹄声。” 刘裕的眉头轻轻地一挑:“他们有没有上前突击?我军侧翼如何防守?” 斥候说道:“檀将军有令,把辎重,后军的盔甲扔到侧翼军阵前,以为阻挡,而侧翼所有方阵转向,盾牌在前,弓弩手在后,不到百步,不许放箭。” 刘裕点了点头:“这个应对非常好,不过,第一线的军士,是空心方阵,还是实阵?” 斥候迟疑了一下,说道:“侧翼的阵形,因为是刚刚转向迎敌,未及变化,皆是以实阵迎击。” 刘裕咬了咬牙,看向了站在台上的王仲德,拿起箭壶中的一枚令箭,说道:“仲德,你速带八千人马,马上出发,去驰援檀韶。” 王仲德二话不说,上前接过令箭,大步而下,几乎是与那个斥候,并肩而驰,很快,前军帅台前已经列阵良久的八千步兵,就跟在二骑之后,以急行军的速度向着西城奔行,一阵烟尘过后,本来密密麻麻的前方,变得空空如也了。 王妙音的秀眉紧蹙:“大帅是担心敌军从侧翼突击吗?” 刘裕正色道:“皇后殿下所言极是,檀韶的正面布置很好,但这侧翼,无车阵,无拒马,甚至没有可以阻挡敌骑突击的,现在敌军前后两股骑兵会师侧翼,下一轮的攻击,必是从侧翼开展了。” 刘穆之叹了口气:“现在分兵去救,是不是太晚了点?而且八千步兵,能挡住慕容镇的突破吗?” 刘裕摇了摇头:“西城是我们主攻城池的方向,但黑袍显然有备而来,把所有的俱装甲骑放在这里,还弄塌了城墙,现在攻守异势,但我军虽然陷入苦战,也没到崩溃的程度,将士们皆有必死之心,有这股气在,即使侧翼给敌军铁骑突击,也不至于顿时崩掉,而且…………”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我料檀韶会把大量的八石奔牛弩,集中在这个方向,若是敌骑真的从这里全线突击,那迎接他们的,恐怕会是千弩齐飚啊。”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从王仲德所部驰奔的烟尘之中,又是一骑斥候奔来,这个斥候,隔着两百步远就开始扯着嗓子一路高歌,大声道:“战报,战报,战报!” 刘钟哈哈一笑:“这小子一看就是带来好消息了,寄奴哥,一定是给你说中了啊。” 刘裕面不改色,却看向了前方城门一线,源源不断的步兵,还是在从城门进入,而刘敬宣则骑着马,带着四五百中军骑兵,在城墙之后的阵线后方来回奔驰,可是他跑的位置,却是越来越向着西门。 刘裕叹了口气,对帅台下一个早就骑在马上的传令兵说道:“去告诉冠军将军,让他不要向西城那里跑,去南城门方向,那才是他应该在的位置!” 胡藩讶道:“大帅,难道你以为黑袍会从南城门杀出?” 刘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向了已经奔到台下的那个斥候,说道:“西城那里,战况如何了?” 这个斥候一脸兴奋,大声道:“敌军绿甲骑兵千余,突然从侧翼的烟尘中杀出,直扑我军侧翼,檀将军在这里早早准备了三十余部八石奔牛弩,加上五百弓弩手,万箭齐发,敌军当场倒毙二百余骑,无一骑能近我三十步内,所有残骑,已经全部退下,我军侧翼,稳如泰山!” 台上暴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就连那些军吏们也兴奋地击掌相庆,丁午摸着自己满是汗水的额头,笑道:“可是担心死我了,就怕侧翼突击,顶不住呢,哈哈,这下有个几百具人马的尸体挡在前面,敌军想要冲击,怕是也难了吧!” 刘裕咬了咬牙,突然说道:“西城城门方向,敌军有何动向?还有,慕容镇在哪里?” ===第三千六百一十五章 濒临崩溃各为阵=== ,东晋北府一丘八 刚才还欢声笑语,一片轻松的帅台,一下子又空气凝固住了,刘裕的这句话唤起了所有人心底深处的担心,是啊,慕容镇这个主将的动向,才是最大的问题,甚至在刚才悦部青甲骑兵出西门时,刘裕就几次问及慕容镇的去向,以至于当慕容镇突然从缺口杀出时,所有人的脑袋都“嗡”得一下,瞬间空白。 而这回,那一个时辰前熟悉而可怕的感觉,再次回来,胡藩的眉头紧锁,说道:“大帅,你是担心慕容镇会从城门那里杀出来吗?” 刘裕点了点头:“综合刚才的情报来看,敌军从缺口突出,直扑檀韶的后军,虽然打了我们一个转向不及,没有大车掩护的空当,但是我军毕竟作出了应对,靠着骑兵反击,空心方阵,还是勉强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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