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直不肯原谅他。 付迦宜当时没回答,但心里不是没闪过答案。 两个人由在一起到和平分开,一路穷极,各有立场,信任危机归根结底是道无解题,各奔东西是最好的交卷方式,无关原谅。 自始至终,他们之间只有丝来线去的绞缠,从没有过原不原谅这一说。 用来衔接的线断了也就断了,无从粘起。 程知阙目光投向这边,朝她走过来,笑说:“杵在这做什么?不冷?” 付迦宜凝神,“你怎么过来了?” “来当面邀请。” “什么邀请?” 程知阙不答反问:“你先跟我说说,你这两天有什么打算。” “正常过。先好好睡一觉,然后叫家政来打扫房间。” “一个人?” “……嗯。” 程知阙轻笑一声,商量:“走么。” “去哪?” “回老宅过年。”程知阙看着她,目光专注,“沈铭玉不放心你一个人。我也是。” 第50章 第 50 章 付迦宜愣怔住, 隔十几秒才开口:“程知阙,你认真的吗?” 程知阙微微扬了下眉,“我看着像在开玩笑?” 付迦宜正要说些什么, 瞧见沈铭玉从车上下来, 朝她招了招手,喊道:“小宜, 这里!” 付迦宜回以一笑,视线转过来,重新看向程知阙, 他眼里有不动声色的笑意, 耐心等她做抉择。 几分钟后,他们一同上了车。 知道他是好意,付迦宜还是有种不太自在的仓惶感。 程知阙或许料定了她不会拒绝特意来接人的沈铭玉, 连请她过去的理由都搬得合情合理。 她更看重友情, 也的的确确吃这套。 老宅叫锦园,是处红墙琉璃瓦的四合院,毗邻北海公园, 在西城二环里。 路上,付迦宜听沈铭玉叽叽喳喳地介绍,说这地方以前是皇家园林的一部分,周围不对外开放,路过正门那道关卡得查验证件, 有次她忘了带身份证, 愣是被关在外面,跟眼熟的工作人员刷脸都进不去, 差点没被活活气晕过去。 围墙高耸斑驳,盖过了那处私人住宅, 进门前,付迦宜拉住沈铭玉,再三确定:“真的不需要备些礼品之类的吗?空手上门,这样好吗?” “你是我的朋友,是我请来的客人——座上宾诶,招待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你破费?”沈铭玉叫她安心,笑说,“不过有一说一,小宜,虽然你没在国内出生,但这点礼尚往来的风气是一点也没落下。” 付迦宜笑了声,“就算没吃过猪肉,起码也见过猪跑。” 当初程知阙身上那些人情世故被她学得淋漓尽致,拿来走过场没有任何问题。 程知阙走在她们身后,扫了眼桥面薄薄一层冰,缓声提醒道:“看底下的路。” 沈铭玉忙扶住付迦宜的胳膊,兴致十足地说:“晚点我带你去附近逛逛,前面有条河,凿个冰窟窿出来能钓鱼——不过我估计你不会喜欢做这么无聊的事。” 付迦宜无端晃了晃神,微微一笑,“我的确不怎么喜欢钓鱼。” 腊月二十九这天,除了沈铭玉的二叔沈庭宇一家,其余人都到齐了。 进到堂厅,付迦宜没跟程知阙打过照面,被沈铭玉拉到里屋,先去见太爷爷沈仲云,又去见她爷爷和爸妈,一来二去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晌午开餐时间。 席间,听说她是付文声的孙女,从前又是程知阙的学生,沈仲云将常年佩在手上的石青嵌珠的玉扳指拿下来,送她作见面礼。 知道这东西无法用钱衡量,付迦宜不好意思收,下意识将求救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程知阙。 程知阙笑笑,叫她安心收着。 餐后,沈铭玉被沈庭安叫去,临走前,将付迦宜安置到偏殿歇息,说会尽快回来。 付迦宜在沙发上坐了会,有点犯困,趁四下无人,站起来拉抻身体,想借机清醒一下。 程知阙进来寻人,刚好瞧见她这动作,针织薄毛衣被阳光衬得几近透明,露出腰线的纤瘦弧度。 付迦宜生生顿了下,收回手,看着他泰然自若地坐到旁边的位置,身体往前倾,拿起摆在瓷盘里的一颗水果糖,不紧不慢拆开包装。 程知阙说:“沈铭玉一时半会回不来,怕你无聊,我来陪你待会。” 付迦宜跟着坐下来,“还好,没觉得有多无聊——她又被她爸爸训话了吗?” “嗯,有些糊涂事瞒不过,迟早要被发现。” 想起饭桌上沈庭安不怒自威的样子,付迦宜不由替沈铭玉捏一把汗。 程知阙问她:“看你刚刚没怎么动筷,不合胃口?” 付迦宜如实说:“没,挺好吃的,主要是被安排到主桌,不太适应。” 程知阙笑了声,“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小了?” “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毕竟外人的身份摆在那,坐在那位置,有点受宠若惊。” 程知阙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加深笑意,“如果你想换个身份,我倒是不介意。” 付迦宜瞪他,没接这话。 没了刚重逢时那层生份的隔膜,他懒得再端着,似乎又变回了原来的程知阙,百无禁忌,讲话谩不经意,有彻底放开的趋势。 两人并排坐着,离得不远不近,付迦宜掌心抵住柔软的布帛面料,跟他隔开一小段距离。 难得见她露出这么鲜活的表情,程知阙稍微侧歪着身体,观察片刻,叉起一颗草莓递过去,“年前这两天晚上开餐晚,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省得到时饿。” 付迦宜没接,偏头看向他,欲言又止。 程知阙笑问:“怎么了?喂你?” 正僵持着,房门被人推开,五六岁的小女孩气喘吁吁跑进来,嘴里含一根棒棒糖,对着程知阙口齿不清地喊了声“小叔”,加快脚步踉跄过来,一头扑进他怀里。 程知阙被撞得向后靠,抱她到腿上坐,顺便摘掉了小姑娘脖子上的围巾。 付迦宜这才得知,这小孩是沈庭宇的二女儿,叫沈铭琦。他们一家人刚赶到老宅这边。 之前听沈铭玉说过,程知阙很招小辈们喜欢,原本没太大实感,此刻亲眼所见,心脏像被温水包裹住,形容不出的柔软。 沈铭琦搂着程知阙的脖颈,看着一旁的付迦宜,眨了眨眼,“小叔,这是小婶婶吗?” 付迦宜眉心一跳,以为他会掰正这句童言无忌的话。 程知阙不急澄清,顺势往下问:“怎么这么认为?” 沈铭琦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你们刚刚是贴在一起的!” 程知阙低笑一声,揉揉她的脑袋,“有吗?你看错了。” 过了会,沈铭琦把棒棒糖给了程知阙,自顾自往下爬,被保姆带到隔间玩。 偏殿只剩他们两个人。 屋里摆的都是上了年代的漆面黄花梨家具,空气中有股泛沉的木质调。 程知阙今天穿了件宽松白衬衫,领口蕾丝镂空设计,这元素搭配在他身上并不觉得有多女性化,反而别有一种味道。 付迦宜瞧着他指间夹带的那根草莓牛奶味的棒棒糖,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程知阙单手撑着太阳穴,懒散看她一眼,提议说:“出去走走?” 闲着也是闲着,怎样都是打发时间,付迦宜没拒绝。 付迦宜随他出了宅邸,穿过那座拱形桥,沿河边遛弯。 皇城内的四合院和寻常胡同口的不太相同,更显心惊肉跳的肃穆,建筑物顶端挂了红灯笼,张灯结彩,比外面更有年味。 付迦宜听着脚踩在雪面的嘎吱声,对他说:“你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寻常百姓家尚且还有几本难念的经书,更别提这种大隐隐于市的人家,人多眼杂,实力难测。 她不久前见过沈照清,大概能联想到他们父子为什么闹这么僵——把工作中的绝对领导地位放到生活中,任谁面对这样的人都会感到窒息。 知道她指的哪方面,程知阙说:“谋划着过。这世上这么多人,谁不是在为自己潜心打算。” 他没隐瞒,每一分算计和贪婪都袒露在她面前。 他从来都不是一心向善的好人。 付迦宜放空自己,轻声问:“那你过得开心吗?” 程知阙坦言:“比起我开不开心,我其实更希望你能开心些。” “我还挺开心的。” “我知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 程知阙想起毕业典礼那天,忽然笑起来,“大概能想象得到。” 不知不觉走到对岸。 这条河并不长,冰冻三尺,一眼望到头。 几个表亲家的孩子围在河中间,用工具凿冰,边上放着垂钓工具。 程知阙停下来,低头看她,“问你个问题。” “什么?” “真不喜欢钓鱼了?” - 付迦宜其实没想到,看起来似是而非的一大家子人,一起过年也会这么热闹。 除夕夜,台上余音袅袅,几十号人待在偌大宴会厅看戏,等着吃年夜饭。 几个跟程知阙关系好的小辈过来讨红包,程知阙毫不吝啬,来一个给一个。 付迦宜得空扫一眼红包厚度,心里感叹他的大方程度还真是无人能及,撒起钱来一点也不手软。 吃完年夜饭,付迦宜入乡随俗,零点前一直在守岁,中途实在困得不行,套件外套,去外面逛了一圈,等稍微清醒些,原路返回。 程知阙站在门檐底下的台阶上,像是专门在等她。 等她靠近些,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给你留了一个。” 付迦宜笑了笑,“我早就已经过了收红包的年龄。” “沈铭玉都能收,自然也不会差了你的。” “你是她叔叔,不是我叔叔。” 程知阙笑得无辜,刻意放慢语速,“我也不是很想当你叔叔,差辈了不是?” 不远处三五个年轻人在堆雪人,时不时望向他们这边,目光探究。 付迦宜转过身,背对那些人,接过他手里的红包,往前迈出半步,将东西原封不动装进他口袋。 她只想赶紧速战速决,可这动作反而平添几分暧昧不清。 程知阙垂了垂眼,盯她颈侧那块净白皮肤。 她身上有股中性调的馨香,不同于前些年用过的花果调的香水。 时移世易,外貌在变,味道在变,本能的生理反应却难以改变。 她靠近他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手指,耳廓微微泛红,跟以往相比没有任何不同。 落地窗边上架一台巨型中式实木座钟,坐北朝南,悬浮钟摆左右摇晃,分秒必争。 零点将过,程知阙温和地喊她:“迦迦。” 付迦宜仍不太适应这称呼,但也没说什么别的话,稍微仰起头,安静等他后话。 其实这一秒,她不是不好奇他接下来的言行举止。 数九寒天,渴望温暖是还淳返朴的本能,抛开盘算,人总该眷恋点脚踏实地的余温。 程知阙抬起手,捋顺缠在她颈间的一头长发,温热指节贴近她发凉的皮肤,低声说:“新年快乐。” - 程知阙送她的那份红包她没要,但隔几天还是以另一种形式纳为己有。 初三,从锦园离开当天,付迦宜没急着回住处,和程知阙去见了他的几个朋友。 见面才知道,这些人都是他发小,有的中间差不多隔了十几年没见,感情依旧维系得不错。 聚会地点在西三环的一幢独栋洋楼,来的人不多,男女都有,彼此熟悉得推心置腹。 他们这群人打发时间的方式大差不差,无非是喝酒打牌,要么就是骰子的各种极端玩法。 来北京前,付迦宜只偶尔玩一玩这些,不算精炼,自从认识沈铭玉,不知不觉精通了很多游戏,但依旧不是很热衷。 牌局很快组起来,程知阙问她会不会玩。 付迦宜没把话说满,只说不是特别会。 程知阙笑说:“想玩吗?你顶我的位置。” “那你做什么?” “给你当军师。”程知阙说,“放心玩,输了算我的,赢了全是你的。” 周围几个人一直在明里暗里观察她,付迦宜没扭捏,硬着头皮坐上去。 程知阙扯把椅子过来,坐在她斜后方,帮她理好筹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洗牌。 桌上其他三个都是男人,许是看程知阙的面子,虽然不知道她身份,依旧待她过分热络。 杨自霖在对面坐着,故意没问程知阙,笑着套她的话:“姑娘,你和老程什么关系啊?” 付迦宜不卑不亢地笑说:“师生关系。” 杨自霖跟其他人交换一个眼神,了然地笑笑。 他们这圈子奇葩事太多,别说把各式花样放到台面上聊,就算真的舞刀弄枪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翻来覆去就那么些人和事,见得多了,习以为常罢了。 付迦宜已经过了不谙世事的阶段,大概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缓缓补充一句:“他真是我老师,
相关推荐:
清冷美人手拿白月光剧本[快穿]
甜疯!禁欲总裁日日撩我夜夜梦我
误打误撞(校园1v1H)
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蔡姬传
斗罗绝世:圣邪帝君
痞子修仙传
屌丝的四次艳遇
【快穿】嫖文执行者_御书屋
【刀剑乱舞】审神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