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困意席卷,她无暇顾及走在前面的周依宁看到他们这样会不会想多,将脸颊贴在他衣服面料上,寻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下意识蹭了蹭,安心阖眼假寐。 这条路不长不短,回到佛堂时,付迦宜已经睡着。 程知阙刻意避开众人,寻一条小路,把她送回自己的厢房。 将人安顿好,用灭烛器熄灭蜡烛,正要离开,听见她轻轻嘤咛一声。 阒静的夜,檀香死灰复燃,付迦宜在睡梦中喊他名字。 第15章 第 15 章 在远山待了两天, 周末,一行人离开市郊。 一路舟车劳顿,付迦宜刚进家门, 听到楼上的动静, 知道叶禧回来收拾行李,越过客厅上去找她。 二楼是保姆房, 叶禧的卧室在走廊尽头,房门敞开着,里里外外摆满了衣服和日用品, 乱中有序, 各归各类。 付迦宜一时无从下脚,只得站在外面,倚墙看着她, “现在就要搬吗?这么急?” 叶禧从忙碌中抬头, 笑了下,“急倒是不急,先提前整理好, 走的时候也不至于丢三落四。我打算趁这段时间在学校附近找找房子,有合适的直接租下来,等安顿好了再搬走。” 付迦宜问:“不住学生宿舍了吗?” 叶禧说:“学校那边的宿舍要么是单人间,要么是双人间,费用太高了, 抛开房补还要每个月80欧, 不如出来住划算。” 付迦宜没再说什么,踮脚绕过去, 陪她一起收拾。 叶禧拉开行李箱拉链,掀开上盖, 突然想起什么,动作猛地一顿,“差点忘了一件事。” 她从地毯上起来,凑到付迦宜面前,又说,“我前两天在咖啡店兼职,新认识一个男生,第七大学的,他约我今晚四人联谊。小宜,你能陪我参加吗?” 付迦宜无奈笑说:“是谁说再也不谈恋爱了的?” 叶禧耸肩:“可是他真的很帅诶,金发碧眼,个子又高,满足了我对欧洲脸孔所有的幻想。” 这种扛暧昧大旗组团交友的活动,付迦宜高中时陪叶禧参加过一次,全程听对方尬聊,无聊得很。架不住叶禧的软磨硬泡,她只答应帮忙走个过场,绝不包售后。 叶禧连连称好,从衣服堆里挑出两三件,站在镜子面前比划,想着晚上穿哪件合适。 社交活动在付晟华的管辖范围内,除了老方,其余司机都不是自己人,付迦宜没用家里的车,晚上随叶禧偷溜出门,乘13号线地铁过去。 雨后持续高温,车厢内人挤人,叶禧担心她身体受不住,特意带了便携式风扇和冰凉贴。 约的那两个男生比她们先到一步,在快餐店点好吃食,还贴心点了两杯冷饮特调。 落座后,付迦宜几乎没怎么发言,左手托腮,用吸管将杯中的色素分层搅乱,听叶禧和对面谈笑风生。 叶禧随口提起,问对面学的什么专业。 付迦宜正百无聊赖,听到“化学”这个单词,打起一点精神。 坐斜对角的棕发男生发现她的细微变化,主动插话进来,笑问付迦宜:“你对我们学校了解吗?” 付迦宜摇摇头,“不太了解,我没去过七大,不过认识你们生物化学学院的一个人。” “那人贵姓?”男生说,“我们学院人不多,没准我认识呢。” “姓程,是个中国人。” 男生在脑子里快速检索几秒,恍然:“你说的是成师兄吧?他是维奇教授的得意门生。” 付迦宜笑一笑,“那应该就是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成师兄最近没在实验室出现过,好像被教授派去别的学校做交换研究了。” 付迦宜捏吸管的力道收了收,将对方的话在心里过一遍。 以为这是程知阙给自己找的相对合理的不在校借口,她没想太多,也没声张,三言两语结束了交谈。 门店挤满了人,空气清新剂覆盖了油炸本身的味道,很难不影响食欲。 知道付迦宜吃不惯垃圾食品,叶禧正要去前台点份果蔬沙拉,被她拦住:“不用点了,我不是不爱吃这些,只是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是一方面。 她突然发现,越是人声鼎沸的环境,越容易想起程知阙。 牵一发动全身,这其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暮色正合,付迦宜偏头看一眼霓虹夜景,决定暂时不挣扎了,顺意而为,在喧嚣声中给程知阙发了条短信,一边捏着手机毛绒挂件,一边问他巴黎有没有味道好点的中餐厅。 几分钟后,跟叶禧说了声,付迦宜拿起拎包,提前离场,打车直奔目的地,在一家米其林中餐厅门前跟程知阙汇合。 路上走得急,付迦宜微喘着粗气,等平复些问:“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我也刚到。”程知阙说,“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付迦宜生硬地信口胡诌:“我刚刚在挺远的地方,你从文华公馆到那边要绕很长一段路。”……总不能让他瞧见她在陪人联谊。 穿白衬衫打黑领结的侍者将他们领进包厢,室内典型的中式古典风,雕花屏窗,红木圆柱,方桌搭刺绣暗纹的太师椅。 程知阙将菜单推到她面前,问她想吃什么。 点完餐,付迦宜问:“你以前经常来这吗?” “嗯。” “那这家餐厅的味道肯定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做的好吃。” 程知阙弯唇浅笑,“这家主厨来自香港,有很多招牌菜,我不过是业余选手。” “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的。” 一壶阳羡雪芽被端上来,程知阙拿起白瓷茶杯,给她倒一壶热茶。 付迦宜喝一小口,舌尖微微发涩,很快品到一股甘甜,“其实我们家在巴黎有几间茶楼,专门做中餐,我觉得不太合口味,平常很少去吃。我爸爸和我大哥倒是经常光顾。” 程知阙淡淡道:“很少听你提起你大哥。” 付迦宜平静地说:“报纸上说他是个博爱的企业家——还有我大嫂,虽然跟他离婚了,对他也没什么负面评价。可能他真是个好人,只不过对我来说不是。” 程知阙面色如常,眼底的寡淡叫人看不穿,“好人这种设定太绝对,很容易崩盘。” 付迦宜一怔,端着茶杯的手悬在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的话蕴含几分微妙的讽刺。 来不及细品,看到热菜一道道上桌,她那点食欲不振立马得到了有效缓解,夹起一块脆皮腩仔肉,送进嘴里缓慢咀嚼,很快又喝掉小半碗云吞汤。 中途,付迦宜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听到手机震动两声,她湿着手,暂时没法看,托程知阙帮忙看一眼。 以为是家里保姆通风报信的短信,没想到是叶禧发来的。 程知阙似笑非笑,将短信内容慢条斯理转述给她:“今晚的联谊对象要你的手机号码,你朋友问要不要给。” 这一瞬间,付迦宜真的很想在心里吐槽叶禧的不专业。 去之前她明确讲过不包售后的。 再结合刚刚那段不想让他去接的插曲,付迦宜更觉别扭,正想解释点什么,听见他说:“交朋友不是件坏事,有对比才有更好的选择。” 听完这句话,按理来说本该松一口气的,但此时此刻,她像是不小心打翻了桌上那盏白瓷杯,茶水溅到皮肤上,不算烫,可水珠被蒸发的那十几秒里,只会觉得不断发凉。 付迦宜轻声问:“就不担心我骑驴找马吗?” 程知阙扫来一眼,语气带笑:“怎么好端端的把人比喻成动物?” 付迦宜没应声,不轻不重地攥住茶壶把手,给自己续杯。 后半程没怎么动筷,几乎都在喝茶。 回去路上,付迦宜有意避开和他的交流,打开iPod,随机放一首英文歌,额头抵着车窗,明显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距离文化公馆还有一段路,程知阙靠边停了车,落下车窗让风灌进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背风点燃。 付迦宜不知道他为什么中途停下,忍住好奇,没主动发问。 夜深露重,街头没什么人,偶尔冒出两三个流浪汉和醉鬼,两类人在垃圾桶旁互相掐架,用法语骂得很脏,很快引来了警察。 闹剧轰鸣的情况下,程知阙稍微侧过身,没拿烟的那只手缠住贴在她左耳的那条耳机线,轻轻扯下,塞进自己耳朵里,“在听什么?” 距离无限拉近,付迦宜呼吸不由自主地凝滞一下。 程知阙看着她,不疾不徐评价:“这首歌还不错。” 付迦宜顺他的话往下说,像是一语双关:“我以为我们有代沟,你不一定喜欢听这种。” 程知阙笑了,“意思是,在说我年纪大?” “我只是想说,你的淡然和豁达不是我这个年龄段能看透的。” 明明不久前还在口口声声说,以后有很多机会能让她看清。 眼下她有理由怀疑,那些话都是哄人的噱头。 程知阙拿过她手里的iPod,按了暂停键,“我刚刚说那句话,本没有任何歧义。” “……什么。” 他没答话,而是问她:“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反问句能让人回归问题本质,换个角度充分思考。 付迦宜隐隐懂了—— 他不介意她骑驴找马,无论前后多少个对比,他都有信心成为那个更好的选择。 程知阙说:“可是迦迦,有时候空有志气解决不了问题弊端。客观因素摆在那,我不一定真是你最好的选择,所以才说,交朋友不是件坏事。但不代表我赞成这种做法。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在情爱方面,他并非真的豁达,但也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左右她身边偶尔出现的其他可能性。 他们之间,年龄和阅历都有差距,他得替她权衡利弊。 相处这么长时间,程知阙讲话向来只表三分意,鲜少同她讲这么直白,付迦宜当然能听明白。 周围空旷僻静,闹事的那些人早被塞进警车,这条路乌灯黑火,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想,人果然存在劣根性,明知前路难测,越危险越忍不住靠近。 - 这头的事做完,付迦宜没在巴黎久留,按原计划前往马赛。 上次她和叶禧偷溜出去,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到头来还是被发现了。 付晟华没责备她,和往常一样,将连带责任转移给她身边的人,二话不说,直接辞退了原来那个司机。 启程当天,林秘书给付迦宜换了一个新司机。 退一步讲,从前即便是往她这塞人,也会提前打声招呼,她多少还能睁只眼闭只眼,这次未免太明目张胆。 付迦宜心里极其不舒服,跟这种以保驾护航为由,背地里监视她所作所为的人相处,简直一分钟都无法忍受。 毕竟在付晟华那有错在先,她找不到理由控诉,只能默默憋在心里。 车厢内几度安静。 去高速收费站的路上,程知阙临时改变行程,准备带她去第七大学见个人。 付迦宜不明所以,但没说什么。 车子停在七大对面的便利店旁边。 付迦宜跟在他身后,越过人群,穿梭在教学楼连接图书馆的鹅卵石子路上。 程知阙说:“南侧有个小门,一路直行能从另一边出去。” “不是要见什么人吗?” “无人可见。为了甩掉司机随便说的。” 付迦宜怔然。 “我们换个交通方式去马赛。” “……为什么?” “不是不喜欢被人时刻盯着?” 程知阙又说:“既然不喜欢,就直接逃出来。及时行乐最重要。” 风从脸颊呼啸而过。 付迦宜无端觉得这种逾矩出逃的行径太浪漫。 像在私奔。 第16章 第 16 章 SNCF有巴黎直通马赛的高铁, 途经里昂和四个南法小镇,程知阙问她中途要不要下车逛逛,歇一晚当散心, 等明天再赶路也不迟。 付迦宜说不用, 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1号车厢设了电控斜倚,用玻璃门跟其他车厢隔开, 面对面两个座位,中间放一张磨砂圆桌。 列车穿进隧道,程知阙点开掌控灯, 柔光洒下来, 不难从她眼中捕捉到一丝亢奋。 付迦宜出远门的次数不多,近程车接车送,再远些坐私人飞机, 平时很少能接触到这些公共交通, 自然觉得新鲜。 打量够了,她转过身,认真对他说:“其实我觉得, 生在像我这样的家庭有点悲哀。” 看似达到了寻常人无法比及的高度和眼界,如果抛开金钱至上的服务,实际和生活无法自理的小白没区别。 这些年她躲在付晟华的羽翼下,依靠阿伊莎和叶禧,实际从未真正独立过。 听出她的惋惜, 程知阙说:“人无法改变出身, 不如欣然接受它带给你的便利,好好享受当下。” 付迦宜有些惊讶, 笑说:“我以为你会说我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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