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重生洗白录 > 第2章

第2章

到付家任职前,阿伊莎领叶禧住在这里,最开始只租赁,前些年攒了一部分积蓄,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房子购置下来,也算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 花一下午时间整理遗物,又将房子里里外外清扫一遍,天色将暗,付迦宜留在屋里继续收拾厨房,叶禧去街区买菜,回来做了两份鸡肉夹馍和法式洋葱汤。 食材不算新鲜,付迦宜平时养尊处优,但对吃没太大讲究,多少也能入口。 饭后,叶禧从整理箱翻出一本旧相册,扯两把褪了漆的藤编椅,和付迦宜坐在门口消食。 相册里是母女俩的合照,薄薄两页,实际没几张。翻到一半,想起昨天下葬的场景,叶禧抱着相册,眼眶瞬间红了,“小宜,你是不是也很难过?” “的确很难过。” “……那你是怎么忍住不哭的。” 付迦宜安慰她:“阿伊莎临走前反复叮嘱过,让我们一定不要为了她的离世伤心。她不想看到我们这样。” 叶禧抬起手,一股脑擦掉眼泪,不忍再提这些。 付迦宜往远眺,石屋盘梯顶端悬着两个红灯笼,绣面用毛笔题了汉字,字迹斑驳,像是挂在那儿很多年了。 她随便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隔壁邻居是中国人吗?” 叶禧点了点头,回忆道:“好像是对母子,从北京来的。我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们,听说这家母亲已经去世快两年了,这房子一直空到现在,儿子没再回来过。” 简单聊了两句,付迦宜没太放在心上,拿过相册,用手擦掉上面的灰尘。 晚上风大,吹得嗓子发痒,她忍不住轻咳两声,胸闷气短,好一会才缓过来。 付迦宜小时候生过重病,在床上躺了半年,术后抵抗力极差,隔三差五要请家庭医生上门体检。 去年年初复查,身体几项指标异常,父亲付晟华让她休学在家将养,延期一年会考。同龄人和叶禧一样,已经顺利升到大一,只有她成了例外,至今还在原地徘徊。 这些年类似的事只多不少,司空见惯,倒也没什么新鲜的。 气温越来越低,不日又要下雨,叶禧把椅子放到原位,让付迦宜先进屋,自己去收晒在阳台的被褥。 这边条件实在有限,水箱老化,花洒时好时坏,卫生间的墙砖开裂。 付迦宜没冲澡,用湿毛巾简单擦拭一遍身体,换了件长袖睡衣,就温水吞一粒褪黑素,靠在床头看书。 叶禧在一旁收拾行李,拿出箱子里的黑色雨伞,又去装别的东西。 看到这把伞,付迦宜翻书的动作顿了下,记起昨晚,脑子里浮现出男人那张叫人过目不忘的脸。 当时寥寥两句对话结束,她道了声谢,礼貌问他贵姓。 “程。”他微挑着眉,语速刻意放缓,补充一句,“禾加呈的组合字。” 她轻声说:“程先生把伞借给了我,自己不会淋雨吗?” “我不着急走,可以慢慢等。” 她其实很想问他要个联系方式,日后找机会把东西物归原主。 但他好像完全没有要她还的意思。 他提醒道:“早点回去,这里晚上不适合久留。” “……我等朋友出来就离开。” 她讲话时,他始终在看她,目光沉静,深不可测,像隔一层暗礁的湖底。 大概是眼型的原因,狭长,眼皮很薄,目光有点漠然,偏予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深情。 外面风越来越大,刮得窗框吱吖作响,把房间营造得像荒郊。 付迦宜回过神,“啪”的合上书,掀开被子,平躺在床上,盯着棚顶光线微弱的吊灯。 她只知道他姓程,对其他一无所知。 到底是萍水相逢,露水际会。 他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 周五,两人提前回到巴黎。 叶禧请了小半月假,学校那边落下一摊事,没时间休息,直接去了教学楼。 付迦宜送她到校门口,瞧着时间还早,叫司机沿塞纳河左岸饶了会路,赶在晚餐前回家。 七区的文化公馆,19世纪建的一处私宅,大概三十几年前,付家搬到这,这些年稳扎稳打,日益鼎盛,在排外的白人圈里站稳了脚跟。 付家曾祖一代曾是广东茶商,在北京做茶生意,后举家外迁到东南亚。到了付迦宜爷爷这辈移民法国,靠进出口贸易和茶叶生意起家,现如今涉猎较广,主文化投资和房地产开发。 付迎昌身兼要职,最近几年越来越忙,每周五仍会回来陪付晟华,几乎雷打不动。 今天不知什么原因,晚饭没吃,早早离开了。 茶几上放着一份对半折叠的报纸,最中间的标题加粗了字体,一长串发文,内容跟参选有关。 付迦宜经过客厅,扫了眼已经放凉的茶杯,回房换身衣服,到二楼见付晟华。 书房的门敞开一条缝隙,檀香烧出的白烟飘到走廊。 香炉里的线香已经燃到三分之二,付晟华一身暗纹唐装,头发花白,双手合十,虔心礼佛。 听到脚步声,不看声源方向,对着观音像缓缓道出一句:“回来了。” 付迦宜轻轻应了声,走到屏风另一侧,拿起火柴,在遗相前点了三炷香。 相片里的女人一袭堇色青花长裙,眉眼精致,气质清淩。 付迦宜有七八分像她,实际上对她并不熟悉。 付晟华将摘下的奇楠手钏缠在掌心,问道:“这几日在外面过得如何?” 付迦宜看着地面,公事公办地回答:“您放心,有叶禧在,她一直很照顾我。” “身体是你自己的本钱,冷暖自知,我有什么可不放心。” 一阵沉默。 付晟华忽提起:“听说新来的家教不合你眼缘。” “没有。” “不过才上了几天课,就变着法子赶人家走。”付晟华拿起梨木桌上的瓷杯,呡一口茶,平声静气地说,“你是在跟外人置气,还是在跟我置气。” 付迦宜听了,背后一阵发凉。 从小到大,付晟华没对她发过一次脾气,做错事不训诫,但会让她身边人为错误买单。他习惯插手她的人生,处处约束,从不让她自己做决定。 坦白讲,她厌恶极了独断的教育方式,同时也承认,自己对他温和表象下的不容商榷感到惧怕。 这种惧怕使她不敢挑衅来自父亲本身的威严。 过了半晌,付迦宜终于开口,主动递去一个台阶,“我没想跟您置气,只是觉得这笔家教费花得不值。” 付晟华面不改色,温声道:“你倒说说,哪里不值。” 付迦宜找理由搪塞:“他讲课的方式不伦不类,内容繁琐,我其实听不太懂。” “这不过是小事,不足挂齿。既然之前那家教不适合你,换人就是。” 付晟华撂下瓷杯,又说:“下半年你大哥忙着备选,届时会在家面见不少重要客人,你留在这里不方便。马赛适合养病,不如就到那边待一阵子,顺便过去探望你祖父,尽一尽孝心。” 依旧是心平气和的命令语气,轻而易举替她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行程。 付迦宜突生无力,尾音短促地说了声好。 她不是没有反骨,但不至于为这件事唱反调。 离开巴黎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像没什么不好,起码那边空气浓郁,不会时不时让人感到窒息。 - 今年并非付晟华逢十的大寿,外加人老了更倾向于由奢入俭,也就没繁花似锦地往大了操办,只请了些平日来往较密的客人到自设的茶苑小聚。 晌午准点开餐,筵席流水过,主厨是前几日特地从北京请来的,从前专做国宴。 付迦宜在二楼雅间坐着,放眼去看一楼堂厅,席间有不少西装革履的法国人,手里捏双筷子,故作斯文地夹菜、品尝,说不出的怪异。 下午,付迎昌和几个堂兄弟随付晟华待客,不需要付迦宜露面,她跟守在厢房外面的付晟华秘书打了声招呼,打算先回去。 明早去马赛,很多贵重的私人物品不方便带,要归纳封箱。 走前,林秘书叫住她,转述付晟华的意思:“新家教已经找好了,七大化学系的在读博士,明天会跟你一起走。这样的话,去那边也好有人时刻照应你,你父亲多少能放心些。” 付迦宜说:“我以为像这种需要经常泡在实验室的高材生会很忙,没时间陪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林秘书微笑说:“有些繁忙可以延期,聪明人会把时间留给更重要的事。” 付迦宜跟着笑了笑,没说什么。 以照应的名义进行监视和教学,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样的工作大有人愿意放下手头的事,不管不顾地前扑后继。 她从小耳濡目染,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变通。 隔天早晨,付迦宜的几个行李箱被搬进车里,等待出发。 叶禧没急着去学校上早课,不舍溢于言表,拉住她的手不放,“定好了吗?在马赛待多久?这次一走,什么时候能回来?” 付迦宜想了想,“要待多久还不清楚,不过六月份应该会回来一次。” “回来参加会考吗?” “嗯……总不能一直是休学的状态。” “倒也是。”叶禧叹了口气,“只希望这次的家教别太市侩,之前那个为了在你爸爸那显山露水,整天跟你面前还原FBI办案的情景,我都佩服他的演技。” 付迦宜笑笑,“我其实已经放弃挣扎了,无论换多少个人都一样。” 说着话,两人并肩走到院外。 叶禧将事先备好的保温壶递给她,“昨晚熬的雪梨汁,里面放了柚粒和桑叶,清肺解毒。路上一定记得喝呀。” 付迦宜接过,“禧禧,谢谢你。” 她住的别院离主院不算远,但叶禧是唯一一个送她出行的人。 他们总是忙的,忙着在商言商、踏驭仕途,行程表里没有她再正常不过了。 付迦宜靠坐在后座,车厢里有股橡苔熏香的味道,闻着有点难受,她按住一键升降的按钮,将车窗打开。 新鲜空气灌进来,意识到这条不是去A5高速的路,付迦宜问司机:“方叔,我们这是要去哪?” 司机是早年间跟着付迦宜爷爷走南闯北的老师傅,操着一口流利的北京话:“先到第七大学接人,晚些再赶路。” 付迦宜差点忘了,今天同行的还有她素未谋面、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朝夕相处的家教老师,据说姓程。 提到这个姓,她不由联想到了在勃艮第有过短暂交集的另外一个人。 很凑巧,他也姓程。 学校开放式,周围不设围墙,咖啡店门前有块空地,划分了用餐区域,LED屏的涂鸦版面用珠光白作底色,带些细闪,离远看很吸睛。 比起任何静物,更吸睛的是坐在玻璃圆桌前耐心等候的男人。 他跟之前似乎不太一样,穿了件绸缎衬衫,疏松的垂感,比之前穿得稍微正式了些,姿态偏有种气定神闲的颓散。 过分好看的男人如果有了危险矛盾体的加成,吸引力已经超越了皮囊本身。 老方要到附近买包手卷烟,从钱包里抽出一张5欧面额的纸币,好生将男人迎过来,就近拐进一家便利店。 付迦宜看着逆光站在车外的男人,有一瞬间恍惚,意外“他们”竟是同一人,难怪同样都姓程。 她晃了晃神,很快反应过来,伸手要去开靠马路内侧的车门,想等他坐进来再打招呼。 “咔哒”一声,车锁自动解开,门刚打开一条缝隙,被一把拦住。 他掌心撑着窗框,手指修长,腕骨白皙嶙峋,修剪整齐的指甲呈干净的弧形。 他目光锁住她,表情似笑非笑:“好巧,又见面了。” 第03章 第 3 章 车子驶进高速路口,付迦宜瞟一眼窗外快速轮换的景物,伸手关上了窗户。 车厢里有股杜松子薄荷的味道,似有若无,好像来自他身上。 大概十几分钟前,她从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中知道了他的名字——程知阙,按道理的确该叫他一声老师,开场白刚到嘴边,直接变成了一句“你好”。 他好整以暇地笑笑,并无所谓,似乎不介意她自动忽略这称呼。 座椅中间隔一道实木棕的固定扶手,付迦宜忍不住拿余光打量,注意到旁边的男人翘腿坐着,小臂随意搭在扶手上,正百无聊赖地面向窗外。 周遭安静,很长一段时间都无人出声,车里没开空调,没一会就觉得冷。 付迦宜用手背碰了碰发凉的脸颊,试探体温。 深茶色玻璃刚好映出她细微的动作,程知阙右手支着太阳穴,透过车窗看她,“马赛现在是旱季,温度不比巴黎,越往南走越冷。” 这话来得突然,付迦宜眉心一跳,扭头看过去,猝不及防闯进他的视野范围内,被动对上窗户里表面轮廓模糊的一双眼睛。 一实一虚的对视,叫她想起在墓园躲雨那次,场景不同,观察角度却相似。

相关推荐: 吃檸 (1v1)   致重峦(高干)   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快穿之炮灰的开挂人生   郝叔和他的女人-续   镇痛   氪金大佬和菜鸡欧神   误打误撞(校园1v1H)   五夫一妻的幸福生活   醉情计(第二、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