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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而身处权限部门中枢的莫海航,自动脑补了里面的细节:“畸变种渗入的话……是上个月三闸安防立案的那个?” 罗南略感奇怪:“他们立案了?可是官方没有任何风声啊!” “这里面涉及到太多的敏感情资,向公众透露只会徒生其乱。” 说到这里,莫海航已经将罗南坦白的那些情况,形成了一个闭环。具体的时间、地点、事由、展都已经具备,现在连具体的例子也列出来。仅就逻辑链而言,已经有一个比较可信的骨架,剩下的就是各种细节。 但琢磨那些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莫海航再询问一些日常生活方面的变化之后,便停止了这一轮谈心交流:“现在你要怎么做?” “我……先这么做下去,也不错。”罗南含糊说了一句,又眼巴巴地看过去,“这些事情,要给姑妈说嘛?” 莫海航微怔,随即苦笑:“让我考虑考虑吧,你们父子两个,好像生来就要给我出难题一样。” 冷不丁涉及到那位,罗南也是一怔。接着就看到,莫海航起身要走的样子。 这就完了?蜻蜓点水的几个问话,就能过关? 罗南有点懵,本能跟着起身:“姑父……” 莫海航确实是往外走,一直到拉开门,才又回头叮嘱道:“能力者协会也是一个大染缸,在夏城他们的名声还不错,但你也要注意,不要走岔了路。” 罗南唯有喏喏而已,眼看着莫海航出门、关门,但在随后的感应中,他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去了书房,在那里怔怔思索。 朋友群里,剪纸就奇怪:“到这就算结束了?不对吧?” 竹竿就表示:“哪有那么容易糊弄?既然是sca的人,接下来几天,一系列求证肯定是免不了的……不过这种擦屁股的活儿,还是秘书干来最方便,咱们就不用操心了。” “那都散了,散了吧。” “谢谢诸位。”罗南在群里表示感谢,随即也关上了视角共享。躺倒在床上,闭眼回忆之前的说辞,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罗南的那些话,差不多有九成是真的,只是在某些关键的性质认定上打了马虎眼,混淆了个别时间线。 虽然莫海航掌握了比常人多出很多的情报资源,但毕竟不是里世界内部的成员。就像是初学一门外语,里面的意思能够懂得大差不差,可情感色彩、程度轻重,终究难以把握。 这就给了罗南模糊其辞的机会。 “真是……自作孽!”从回家到现在,也就半个小时不到,罗南却是身心俱疲,就是伏杀金桐的时候,都没这么累。 要不要把部分真相告诉长辈,罗南也是纠结了很久。但是何阅音告诉他:且不说姑父莫海航在sca的工作资源,只去考虑罗南祖父、父亲、母亲当年在荒野上的事业,以及相关的敏感事宜,就注定了他家的长辈和那些懵懂无知的普通人的本质差别。 瞒是瞒不过去的,只在于如何表述。 其实按照何阅音的意思,当断则断。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阶段,还不如将所有的事情通盘告知,然后立刻采取措施,将一家人牢牢保护起来。当然,这是以完全摧毁罗南一家正常生活秩序为代价,建立起来的安全堡垒。 而且就算是何阅音,也难有十足把握可以确保他们一家人从此真的高枕无忧。毕竟以夏城分会一方的力量,配合夏城军政部门这些立场不那么坚定的盟友,想真正做到万无一失是不可能的。 最终,罗南选择了部分告知,以疏导两位长辈心中的焦虑。既然定了这个目标,什么压力、危险之类的信息,通通都要瞒下――但瞒了什么,就要担起什么。无论是在家庭之中,还是在这广袤的世界上。 否则,也不过就是一个逃避现实、祸害至亲的蠢货罢了。 罗南觉得自己不够聪明,但蠢货…… 是与不是,就看这几日。 第三百零三章 连闯关 注射药剂之后的几天时间里,睡眠已经和罗南说拜拜了。他一夜无眠,而在家中,晚上能够了无心事睡去的,恐怕也只有莫鹏那小子一个。 不过,第二天的早晨时光,感觉就像昨晚的对话一样,蜻蜓点水般就过去了。此前罗南甚至还按照这段时间的生活习惯,跑出去晨练,顺便和分别了一夜的瑞雯打声招呼。 当他带着一身薄汗重回家门的时候,简直以为是时光倒流回了若干天之前。 罗南大概知道其中缘由:昨晚上姑父在书房思索了一个多小时后,告诉姑妈的信息,又经过了一层筛选。 姑父没有隐瞒罗南加入夏城分会的事情,只不过在他的口中,夏城分会变成了一个社会社团,类似于兄弟会性质的东西。通过这个类比,复杂万端的里世界,就变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交际圈子,相应的活动则更多的解释为“能力兴趣研究”。 能拿出这种解释,该形容为“姜是老的辣”吗? 罗南坐在餐桌前,牛肉片嚼在嘴里,却是了无滋味。他心里感觉有些荒唐,庞大的信息流,就这样三传两倒、层层递减,最终变成了一个彻底扭曲的答案。 每一次截流,相应的压力,都要由截留者背负。罗南有这份觉悟,姑父有这份觉悟,但是,姑妈真的会相信? 还有莫雅。 要说全家人里,莫雅对罗南的底细应该最了解的,相应的置疑也应该是最大的。可自从在行政中心形成一点儿默契之后,她好像就真的全无兴趣…… 那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把饭食塞下肚,罗南不愿在家里久留,匆匆洗漱整理一下,就表示: “我去学校。” “我也要走了。”终究没有等到停课通知的莫鹏,精气神俱丧,只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便跟着罗南往外走。 两人刚到玄关,身后罗淑晴忽地开口:“时间不早了,我去送你。” “不用吧,就两步路的事儿……算了当我没说。”莫鹏翻个白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亲儿子比不过亲侄子这一悲哀之事,他早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大彻大悟了。 罗南却是暗叫一声苦也,这时候他能够感觉到,姑父和莫雅的视线都投注过来。 没法和瑞雯、秦一坤他们一块儿走是小事,一路上要怎么应付姑妈,才是关键。他又不能拒绝,以前或许可以,但现在这种敏感期绝对不行。 他只能回头,乖巧地应声:“哦,谢谢姑妈。” 过分客套的的回应中,罗南第一时间打开朋友参谋群,以意念导引,留言求助:“江湖救急!” 大概是昨天晚上的氛围还没散尽,也正好赶到饭点儿上,很快群里就都活跃起来。 章莹莹就大感慨:“你们家里开了地狱模式吗?过了一关还一关,在这种环境里面,没把你养成一个弱气小受真的是谢天谢地了!” 安保团队中的猫眼飞来一句:“我觉得他挺受的。” 竹竿紧跟上来:“你试过?哎,群里怎么多了一个人?乌鸦?这倒好,咱们这狐狸、乌鸦、章鱼还有猫,够凑一出童话故事了。” 章鱼了个“打呵欠”的表情:“新人快出来个红包提神!对了,乌鸦是谁?” “汗,新人?” “这不是罗老板的朋友群吗?” “罗老板介绍一下呗。” 罗南心里的答案刚变清清晰,爆岩已经试探性地问了一声:“瑞雯?” “嘎?” 这时候,猫眼上来一张和瑞雯的合影。 两人脸凑着脸,一个笑得灿烂,一个则冷漠无谓地看着镜头。在室内灯光的照耀下,一个妩媚娇艳,一个……个性吧。 “晚上比较闲,就把小姑娘拉上来了。看,其实打理一下头,很漂亮的,现在最流行酷帅的中性风。回头没事儿了,我就带着瑞雯去逛街,好好妆扮一下。莹莹要去吗?” “欢迎新人!要去要去!”章莹莹洒花鼓掌,带起了一波流。 气氛很热烈,而且或许是在猫眼的撺掇下,瑞雯竟然以“乌鸦”的名义,上来了一个表情,就是表情包里排在第一个的“微笑”。 和照片上的冷漠相比,更有一份反差的萌点。 竹竿这个经常捞外快的土豪,当即洒下金钱雨:“美女越多越好,交往越深越妙……乌鸦,约不!” 章鱼震精了:“三年起步啊喂!” 猫眼则回一个中指:“能活三秒我服你。” 就现实而言,猫眼说的是百分百的真理,可问题是,现在跑题了好不好? 罗南都来不及埋怨什么,他已经跟着姑妈出门上了车。进入独立的封闭空间,又看那位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他觉得还是自己主动上道儿比较爽快: “姑妈,昨天……姑父和你提了?” 罗淑晴女士启动车子,直接设定为自动驾驶,不咸不淡地回应:“我们的日子还过得下去。” 显然,罗南咬字不清,把“提”和“离”给混了。不过姑妈这么吹毛求疵,也就是个由头,后面肯定有更厉害的。 罗南只觉得自个儿的头都支楞起来,群里也渐渐平复了之前的喧闹,通过罗南的视角共享,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个通讯接入,而且是直接申请的视频通话。 罗南扫了眼,是翟维武。 他抬头,罗淑晴示意他做自己的事就好。 视频接通,其他的什么都没见着,就看见那孩子兴奋得有些变形的脸,然后就是快破音的尖叫声: “南哥南哥南哥,你太牛B了!” “啊?” “成功了,干爹他成功了啊!你看这个,这个!” 小家伙献宝似地将一颗悬浮状态的水珠轻拈过来,又用力捏碎,还碾了两下。可当手指离开一两秒钟后,水珠又重新凝聚起来,由小到大,岌岌欲坠。 就在翟维武报喜的同时,刚才一直隐身的剪纸,也在在朋友群里放了礼花,还学竹竿那土豪,洒出金钱雨红包: “成了,蹉跎五年,一朝功成,罗老板大才!” 知道翟工这事儿的,并不太多,群里人大都是一脸懵逼:“怎么了这是?” 剪纸如何给其他人解释,就不是罗南关注的问题。他也为翟工高兴,恰好这时,翟工的脸庞也显现在虚拟屏幕上,这位已经四十多岁的成年人,眼眶竟似微红,显然是动了情绪。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比翟维武更有眼色,一见罗南那边的背景,就知道不是多聊的时候,咧嘴一笑:“维武打扰你了吧,我这边也就再说一声,成了!而且也成功激了六耳的第三层功能,一步跨过两个关口。具体的咱们回头再聊……” 六耳的六个通讯层面,前三个分别是收音机、电视机和计算机。前两者只是被动接收信息,到第三个层面,就进化到人机交互阶段,按照夏城这边的标准,也就是合格的觉醒者了。 这就是说,翟工不但成功制作了一枚半永久性的“凝水环”,而且还借着这个神奇的结构,提升了灵魂力量层次,跨过了“觉醒”这个关口。 对于一位能力者而言,这绝对是“鲤跃龙门”的大事。就算罗南如今麻烦缠身,也由衷地为翟工高兴:“这是大好事,恭喜!” 翟工努力保持着笑容和声音的稳定,可最终只是哑声再道一句:“谢谢啊,南子。” 通讯挂断,朋友群里的喧嚣则还在继续。 照那帮人的说法,像翟工这种在觉醒关口蹉跎多年的能力者,随着年岁增大,相应的觉醒可能,只会逐步收窄。这是让占据十分之九份额的那些“非觉醒者”们焦虑乃至绝望的大问题。 而这次的成功,有据可察、有章可循,据此写一篇大论文是最起码的,甚至都有可能立个项目出来。 不管群里如何拔高此事的意义,罗南已经顾不得了,他第一时间看向姑妈,想着怎样来结合姑父的说法,做个妥当的解释。 罗淑晴女士却是很平静的样子:“是翟工?” “是啊,今天这事儿,咳,是有个困扰他很久的难题,我也是灵机一动,出了个点子,然后他试验一段时间之后成功了,所以来找我报喜……” 罗淑晴笑了笑,没说话,视线移向前方,看持续延伸出去的高磁轨。 要糟。 虽然在社会上,罗淑晴女士是一位喜怒不形于色的资深hR,每年不知有多少信心满满的精英,面对她把守的关隘,望而兴叹。但在家人面前,她还是很直爽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一旦沉默了,便说明有了很重的心事。 这样不行啊。 罗南很头痛,不管他怎么狠下决心,杀人震慑,那也是对外面。家庭氛围的变化,不是靠人体毁灭就能遏止住的。 他尝试沟通:“姑妈……” 话音未尽,就看到罗淑晴女士双肘前压,身体前俯,下颔抵住手背,整个人就那么趴在方向盘上,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这一刻,她不再是严肃的长辈,也不是时刻端庄的高管,反而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恍惚青春的年纪。 罗南愕然。 第三百零四章 父子才 因为罗淑晴表现出的莫名情绪,让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愈古怪。罗南不敢打扰,但他敏锐的感应则现,姑妈面颊左近的湿度,有些微的提升。 哭了? 车子就在低空交通层上行驶,晨间的车流涌动,在前后上下穿梭,没有人去关注这个普通的家用轿车里,是怎样的一番滋味。 罗南本能地想求助于参谋团队,可看到姑妈趴伏在方向盘上的身形,其中透出的情绪,是如此落寞低回,这是外人的参谋可以解决的事吗? 他本能觉得不妥,这时朋友群里也注意到了车厢里的情形,喧嚣退去,但古怪的是,并没有人给他出主意。 两边的沉默,让罗南骤然了悟:是了,家庭情感上的问题,怎么可能由外人去处理? 他下意识掐断了视角共享,也关闭了群聊,但这无助于提升他解决问题的能力,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候,姑妈突然叫他的名字,吐字微带着鼻音:“生日快到了吧。” “啊,我吗?我是在六月份……” “我是说你父亲。” 罗南一下子愣在当场,话说这些年来,姑妈知道他对那位的严重不满,已经很少主动提起,以至于罗南都已经缺失了相关反应。 他该生气、暴怒吗?有那么一瞬间,罗南的心口确实被某种负面情绪堵住了。可是,真正涌上头的份量,比想象的要少很多。 罗南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现,越是深入地修行下去,越是能够频繁地看到那个家伙的痕迹。 就算是怀念、钦佩母亲的成果,也不可能忽视那灿烂光芒下,若有若无,又时时刻刻都存在的影子。 更何况,还有外接神经元。 罗南忽然现,心头腾起的负面情绪,有相当一部分,是针对他本人的。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孩儿,明明是满心的愤懑,感觉占据了所有的正义和委屈,可当大人送来一个糖果,他却忍不住吧唧吧唧地吃下去,心里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 你的骨气呢?你的正义呢?你之前那么长时间的愤怒,难道就是为了一颗糖果而做出的虚伪姿态吗? “嗒!”罗南用拳头重重砸了下大腿,却忘了他的手劲儿今非昔比,一拳下去,声音不大,感觉骨头都给震酥了。 看他这副模样,罗淑晴反倒是笑了起来,仍带鼻音,却有一种报复式的快感。她终于偏过头来,眼眶微红,可笑容纯粹而悠远――那大概是眼神的缘故,明明是看着罗南,却像是看着一位远蹈天外的故人。 她不管罗南心情如何,自顾自地讲下去:“大概就是这种天气,嗯,那天是在下雪。你们祖孙三个已经回城了,就住在蓝湾社区,那时候,他已经是一身麻烦。” 罗南很想大声说“别说那家伙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但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封住了他的嘴,他竟然还能分析出里面的成分:既有他对姑妈的愧疚,也有心底某种破罐破摔式的冲动。 所以,他只是张开嘴,什么声音都没出来。隔音良好的车厢里,只是偶尔传来几声鸣笛,除此以外,就只有罗淑晴的嗓音在流淌: “那天他到我家来,商量你爷爷的案子,然后我送他回去。呵,那时候,真的是愁云惨雾,我们都不说话,我就这么趴在方向盘上,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呢,就和你一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也在出神,直到有人打电话给他。是个年轻人,当然,比刚才那个孩子大多了,好像也姓罗。我就记得,他在那边带着哭腔喊:成功了,成功了!罗中衡你个逃兵、你个垃圾,你个废物……你真特么的真是个天才!” 难得罗淑晴会把那人话中的细节,都学得惟妙惟肖,包括脏字儿,包括哽咽。 罗南呆呆地看过去,看姑妈眼中氤氲的潮红水光,看那在唇角轻微颤抖中,依然流露出来的笑容:“你爸爸就那么笑了。他回了什么,我忘得一干二净,可他就是笑了,从他回城以后,我第一次看到,第一次……” 泪水终于溢出来,漫过鼻翼,斜着滴落在方向盘上。罗淑晴没有擦拭,她仍然趴在方向盘上,侧脸注视罗南,只是伸出手,轻触侄子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那个人说得没错,刚才那个孩子说得也没错,你们父子两个,都是天才,一个点子,一个建议,一个方向,就能让人受益,毫无疑问,就是天才!” 不知从何时间,笑纹再也没下过她的唇角,她就那样表露着自己的心情,无遮无拦: “我很高兴,很高兴!” 此后一路上,罗淑晴都没提任何有关协会、能力者,又或其他相关的事项。她只是在问翟工的事,问翟维武的事,问瑞雯的事,她只想知道那些与罗南有关的“天才的事迹”,至于其他…… 她知道那并无意义。 车子穿过四个城区,抵达知行学院。罗南下车,送走了姑妈,仍站在原地不动,只觉得有些恍惚,有些缥缈,有些复杂,可是心底深处某个位置,却渐渐稳固了下来。 直到学校里人流渐密,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罗南才醒悟,他呆的时间太长了。而这个时候,秦一坤他们也该带着瑞雯过来了才对。 罗南重新打开朋友群,却见这帮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任何与他的家庭有关的事。现在他们讨论的主题,还是围绕着翟工,围绕他突破关隘,成功觉醒的具体过程和方法。 剪纸是真为翟工高兴,在那里疯狂安利“凝水环”的奥妙,当然也包括了罗南神奇的思路和指点。瞧他那架势,恨不能直接就说“武皇之后,罗南当立”了。 罗南看得有些脸红,心里的情绪也给冲淡了些,他干脆了个“脸红尴尬”的表情上去。 剪纸才不管他现在是啥心情,直接一个大红包塞过来:“把你介绍给老翟,真是我这些年最英明的决定!回头让他请你,大伙儿坐陪!” 罗南下意识点开红包,惊见里面竟然是五个荣誉积分,这可不是钱能换算的,当下就惊了: “这不合适!” “没事儿,我高兴。而且五个点换一个觉醒,特么太赚了!” 竹竿“双拇指”夸赞:“剪纸哥豪气,罗老板大才!”下面纷纷跟随排队,连瑞雯都混了个“8”的吊车尾,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动手,还是猫眼帮她操作的。 罗南干脆就在下面问:“到哪儿了?” “停车场a4口。” 这时候,频繁的信息量,将这两天一直陪修馆主猫冬、也司职守护的薛雷都炸了出来,一脸懵逼:“怎么了这是?” 不提薛雷在众人提醒下,辛苦地去翻历史消息,那边的章莹莹a罗南:“看过来,看过来,你赢得新绰号的机会来了。” 罗南回之以“挠头问号”。 章莹莹难得正式地了一大段话:“老板对你和翟工的思路和做法很感兴趣,觉得这是滴水剑应用的新方向,对那些未觉醒、刚觉醒的同道,都有帮助。正好初级培训班要开了,罗南你快点儿做教案,今年就让你上了。” “……”罗南只回个省略号。 其他人却是愈地兴奋起来:“恭喜恭喜,以后可以叫罗老师了。” “还是罗教授更有逼格!” “boss还没上过讲台吧,要不要先小范围练练?我们会给你留几分情面的。” 罗南了个擦汗的表情:“不是吧,我刚结束基础培训才几天?而且我就是一个想法,真正趟出路来的是翟工,要让也该翟工上啊?” “一个也跑不了,翟工要参与经验交流的,剪纸快通知一声,不,干脆拉进群里来,现在用六耳肯定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去拉人。” 剪纸去邀请翟工入群,罗南的心思倒是愈坚定了:“有翟工就够了,我凑什么热闹?你们知道,我现在实在是焦头烂额,分身乏术……莹莹你帮我向武皇陛下解释一下行不行?” “唔,也是哈。” 看到群成员列表中,寥寥几次言的“乌鸦”,章莹莹也觉得有点儿强人所难,罗南现在遭遇的麻烦,他们这帮人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皮要炸,再分心去做教案,实在是有点儿…… “那我给老板说说?” “说说,说说,谢谢您了啊!” 好不容易推托出去,罗南也已在地下停车场出口,见到瑞雯他们一行。 “先去齿轮吧,以后我上课,瑞雯可以呆在那里,由猫眼陪着就好……嗯,要是我家里人去福利院查岗,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瑞雯微微点头。 罗南让瑞雯去齿轮,除了好安置,也是有别的想法。还没等他向猫眼面授机宜,六耳?昀?一声响,尖哑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同步出声的还有人工语音: “编号5357,根据分会财务委员会调整计算,系统已经扣除你上周所有的资源开销,共计荣誉积分137点,你现在的荣誉积分为-124点。由于积分出现负值,系统自动调整为信用模式,并预备关闭有关权限。 “若有不同意见,请尽快向财务委员会提起书面申诉,相关权限关闭时间倒计时开始。” 正是这一刻,六耳的虚拟视界上,1:59:59的倒数开始。 什么情况?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艺术展 一分钟后,罗南看着财务委员会传来的账单,已经忘了走路。 上面详细列举了自12月3日以来,他所有的荣誉积分收支情况。这其中,罗南的进项只有几分钟前,剪纸封的那个大红包,其他的统统都是开支。 其中,只有计算空间的开销,是罗南记忆中存在的,花了他整整1o个积分。可剩下那127点,那些个莫名其妙的名目…… “出场费?情报支援?人脉消耗?律师费用?做账成本?这什么跟什么?”罗南有些不淡定了,要知道协会荣誉积分,就是通过官方渠道兑换,也是一分一百万,这就是上亿级别的负债了――且还是单向兑换,即只能以分换钱,而不准以钱换分。 事实上,不可能有人给你换。荣誉积分是协会资源交易平台唯一的流通货币,平台上面的珍稀资源,除了以物易物以外,也只有通过这种虚拟货币才能完成交易。 这些离罗南有些远,他现在就是搞不明白,这些开支项目,究竟是啥意思! 眼下找何阅音何秘书肯定是没错的,那边闻讯也很惊讶,又了解了下情况,才给罗南一个较详细的通报: “财务委员会认为,你从8号晚上开始,相应的作为消耗了分会的大量内部资源,包括但不限于协会成员的调动、人脉使用和情报工作等。而接下来,为了确保你的家庭成员应对方案取得效果,还必须有相应的资源进行配合,那里面很多都是协会甚至是私人独有,所以如果要执行方案的话,必须要付出相应的报酬。” 当然,在里世界的报酬,信用点之类是无意义的,也无法衡量。能够用来支付的只有协会内部流通的荣誉积分。也就是说,以财务委员会的新计算方式,如果罗南的姑父动用sca资源,对罗南的现状持续深入调查,相应的开支还会增加。 “目前,你的协会权限,已经改由信用体系支撑。而协会对你的预期信用为一千点,但需要每月偿还部分本息。如果入不敷出,一千点信用扣完,就真的不妙了。所以……” “所以?” “你得罪了武皇陛下。” 何阅音的结论简洁清晰,直指核心:“武皇陛下是财务委员会的话事人,所有的账目都要经过她的签字确认,她有权力调整有关账目的计算模式,并就某些权限做出评估。” 罗南有点懵,昨天还帮着遮风挡雨呢,今天怎么就翻脸了? “你是不是在哪儿冲撞了她?” “怎么可能,我也……等等!”罗南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抬手就给章莹莹了通讯请求。 那边接通后,罗南也不说多,直接把他的账单和处理意见过去:“我算不算找到头了?” 章莹莹以“目瞪狗呆”的表情回应,然后匆匆回了句“稍等,我问问”,便撂下这边,找武皇陛下确认去了。 然而她一去就没了回音。 罗南无奈,只能先把瑞雯安置好了,这时已经是上课的点儿,他又匆匆赶往教室。 今天第一节就是大课,罗南正好与薛雷凑一块儿。两人碰头之后,都有点儿愁眉不展的意思。 罗南不必说,他现在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麻烦,随时都可能街头横尸,也随时都可能杀个血流漂杵。夏城第一麻烦感染源就是他没错了。 对薛雷来讲,今天已经是1o号了,距离雷隼武馆段宏的冬至约战,只有12天时间。到现在他也没找出一个万全之策,而罗南那边的麻烦,他也不能袖手旁观,脑子也是胀得生疼。 课上老师讲的什么,两人都没听进去。 偏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上大课的那位老师,不知怎地,竟然罕见地在这种课堂上玩起了提问游戏,而且一击就命中薛雷。 薛雷就算有万夫不当之勇,此时也只能是傻站起来,尴尬表示“学生智力不足,请老师为我充值”。 罗南难得笑了一记,可紧接着,六耳的通讯音,以及老师“旁边那位同学”的传唤声,一并响了起来。 可怜罗南就算知道全教室学生的内裤颜色,对老师脑子的标准答案也是徒负呼呼,更何况还有六耳那边姗姗来迟的通讯分他心神。晃悠悠站起来两秒钟,他的眼睛也只能投向天花板,放出了2o96年13级学生最经典的应急答案: “老师,我请假……肚子疼。” 在大课堂近五百学生的哄堂大笑中,罗南伏窜而出,三五步路的功夫,就把教室里的经历当成是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他疾步下楼,同时联系秦一坤:“安排车,我们去天草艺术。” “哪个?” “天知道是哪个,说是在天运塔。” 秦一坤了解了,旋又询问:“现在去?都去吗?” 罗南看了眼章莹莹回来的电子请柬,上面只写了他一人的名字,便摇头:“你和我吧,高?愿绾兔ㄑ叟闳瘀┚秃茫?反正那边没必要搞什么安保。” 夏城最北面的行政区是天台区,那里倚山建城,地势不平,全城的“三高”建筑,即海拔最高、价位最高、逼格最高的建筑“天运塔”就位于其间。 罗南要去的天草艺术,就在天运塔之中,是那种只看门牌号,就知道钱少免进的所在。 四十分钟后,罗南和秦一坤抵达天运塔,并乘电梯到第222层。出了电梯,长廊南侧就是一整列高强度落地玻璃幕墙。虽然相对于天运塔整体,这层也不过就是刚到胸腹部位,可由于地势的缘故,往南眺望,整个夏城似乎都已在眼下。 当然,对罗南来说是无所谓了,冰冷雨水覆盖之地,都是他的感应领域,这景儿,他不稀罕。 可真要从感应领域说事儿的话,如今在他眼前,还真有一片区域迷蒙不清。而且,他也在不断地靠近过去。 “这里!”章莹莹隔着十多米,就向这边招手,生怕罗南看不见。 今天的章莹莹走的是轻熟风,穿着一身橘红色的羊毛呢长外套,皮裤短靴,还戴着一顶颇有些艺术感的黑色大檐帽,似明艳,似活泼,站在那里便是光彩照人,回头率爆表。 不过,罗南抬手示意之后,全副注意力就被章莹莹身侧,那位倚着玻璃幕墙,低头读书的长女性所吸引。 相较于章莹莹的浓墨重彩,这位女士只穿着简单的牛仔裤,搭配着略嫌肥大的白色亚麻薄毛衫,仍像是活在秋季。外边略暗的天光,与半边的轮廓、垂落的幕,轻持的书卷等种种元素汇集在一起,已经形成了近乎的完美的构图。 罗南不是想解读什么,只是在这一刻忍不住去想:这位看书而不赏景,是因为同样观睹,书中的世界,比单纯的景致更为寥廓深邃吧…… 咳,我也是这么想的。 身侧的秦一坤“咝”了声:“真是武皇陛下!” 本来就是。 虽然请柬的名头,是个莫名其妙的“慈善艺术展”,可是请柬的章莹莹,遵照的却是武皇陛下的旨意。 在这儿等他的,毫无疑问就是武皇陛下。有这位老大在,安保工作之类,真的没什么意义了。 “老板,南子他们到了。”章莹莹担心武皇陛下看书入迷,又加以提醒。 武皇陛下并未故作姿态,径直合上书本,卷握在手中,向罗南颔致意,微微一笑。也许是妆扮的缘故,这位女士看上去并没有凡种的威仪,倒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老师,或者艺术家之类。 罗南在心里默念“137”,让自己摆脱这种错觉。到现在为此,他也不知道武皇陛下为什么会对他出邀请,就像他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武皇陛下…… 还好,面前这位的语气,总算是带一点儿应有的锋芒:“来得不慢,也很巧。讨人厌的仪式刚结束,我们进去就好。” 什么自我介绍之类,都没必要,四个人就顺着稀疏的人流,慢步进入天草艺术馆。这里明明是一个慈善艺术展,门禁却颇为森严,有专业的保全公司把门,必须凭电子请柬入内,每位受邀者只允许携带一名随员。 罗南见如此场面,下意识就觉得,馆中展出的,必然是不俗的艺术名作。也是屏神静气,都不用精神感应,而是想以最传统的方式,认真欣赏。 可这份心思,在半分钟,就被扑面而来的诡异色调、扭曲线条、奇葩结构、辣眼造型给腐蚀殆尽了。 靠,为什么没告诉我,这是个前卫艺术展? 就在罗南努力眨眼睛,以消除光线带来的强烈刺激之际,武皇陛下轻音入耳:“听说你是一个不错的画师。” “只是在写上稍微有点心得。” 罗南想谦虚一下来着,不过面对四面八方铺设出来的各类造型、图画,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像这些风格,我不懂,也欣赏不来。” “不懂没关系。现在这个社会,画的让人看不懂,只要能够在解释上自圆其说就可以了。一个成功的表达、一次成功的运作……到底这是一个看结果的世界。” 武皇陛下的声音不算大,但也没有特意降低声调,难免有些人为之侧目。不过他们信步走着,很快就与那些“用力”欣赏画作的人拉开距离。 “功夫在画外。当你了解了这次艺术展的前因后果,也许会对着里面作品的价值,有一个重新的评估。” 第三百零六章 投资方 “前因后果?”罗南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也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武皇陛下却没有长篇大论的意思,这时候,就轮到随员出场了。 章莹莹正对着某幅画作……外的玻璃倒影,修正自家的帽子位置,接到自家老板的命令,便对罗南眨眨眼,顺势一挥手:“现在这家艺术馆里,一共展出214幅画作,以及67件其他类别作品。它们的创作者呢,包括15名市议员以及4o多位议员亲属、好友之类的。认真计算一下,大概能涵盖市议会五分之一的席位吧。” “呃,是吗?”罗南大概能领会这其中的意思了。 章莹莹往上挑了挑帽檐,用抑扬顿挫的语调继续:“活动主办方相信,这将是一次成功的展出和慈善拍卖活动。你一定没看请柬的附件吧,每一件作品的起拍价,都在二十万以上,最高可以到两百万,没有一定权限信用和财富基础的人物,连大门都进不来。 “艺术展的收入的,全部进入特定的基金会,那可是运行开支不过七成五的良心基金。而买到这些作品的慈善家们,支付了那么一大笔善款,所得的,也不过就是和艺术家们共进晚餐而已。” 罗南忍不住翻个白眼:“直接说行贿就好了,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不是愤世嫉俗的那种人,但自小的经历,也没法让他对官商关系抱持任何正面期待。 “啪”的一声轻响,却是旁边的武皇陛下用书卷轻敲他的肩膀。 罗南不明所以,愕然看她。 武皇陛下微微而笑:“接收情报的时候,不要被莹莹不专业的陈述方式迷惑,应该听到结果再做判断。否则,是对不起每天2个积分的开销的。” 您能不提积分吗? 罗南难免腹诽,章莹莹则是直接声抗议:“我怎么不专业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知道答案,而不是猎奇式的聊天。让他多出一分钟真正用于思考的时间也是好的。” 武皇陛下轻拢长,看上去女人味儿十足,然而口中所言,却是世间最肮脏的角落之一:“这是行贿,但更重要的,是试探目前夏城官僚系统的立场。” “与此同时,还有针对军方的布置。就在昨天晚上,军方与博玛公司合作多年的研项目突然获得突破,这种外太空生存系统一旦成功,将有效强化月球、火星以及木卫二的前沿开基地工作效率。军方甚至可以直接派驻深蓝行者进行单兵式的探险,开效率大大提升。这个项目的进度比预期提前了两年,可为空天军省去研费用近2oo个亿……话说你那位秘书,她的家族这次应该会有小赚。” 论据在论点之后,一切为论点服务。虽然武皇陛下也没有直言,但罗南还是隐约有了答案 武皇陛下最后总结:“如果再加上里世界的骚动,各路人马纷至沓来,形成直接的压力。那么,这波操作称得上是条理清晰,远胜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垃圾。” “是那些对瑞雯有想法的资本方动向!”罗南彻底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也明白了武皇陛下将他叫到这里,部分实质层面上的意义。 他下意识就想以精神感应搜检艺术馆,看是否能够抓到幕后黑手。但很快他便醒悟,他不认识那些人! 况且这是一次全方位的试探性进攻,除了里世界那些贪婪之辈,其他的操作都是在资本和政治的层面,看不见摸不透,一时间又哪能触碰得到? 心理的作用是巨大的,罗南虽未真正动手,目光所及,对这个本就莫名其妙的艺术展,更是厌恶到了极点。行走在这貌似高雅的展厅中,他却觉得一脚踩进了粪坑。 偏在此时,武皇陛下的言语,透出了针砭的锋芒:“相比之下你的做法就让人很无语了。具体的分析我不用再说,你自己应该也能体会得到。既然你的写不错,为什么在社会上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幼儿的信手涂鸦,信笔由之,没有一点儿逻辑?” 突然被当面训斥,罗南也是愣了神。 章莹莹见他有些尴尬,忙缓颊道:“老板你也要看看他面对的那些势力啊。他进这个圈子才几天?稀里糊涂的情况下,能见招拆招就不错了,谋篇布局要讲天赋,更要讲条件啊。” “条件?”武皇陛下倏地站定,带得其他三人都停下来。 罗南便感觉到,武皇陛下的眼波凝定在他面颊上,带着温度、锐度和力度:“我们就讲讲条件吧,从你目前享受的条件开始。” 这是要说起“-137”的前因后果吗? 然而出乎罗南意料,武皇陛下切入的角度比较宏观:“社会不外乎就是资源的分配与生产。仅以效率为标准计算的话,在这个既定的社会秩序中,每个人的待遇应该是不同的。 “孩子们没有劳动能力,但有孩子们的待遇,他们可以任性胡为,但必须有一个人身依附关系;大部分成年人具备劳动能力,可以不依附谁,却必须依附于社会规则和生产秩序;少部分专家拥有特殊的地位和尊严,因为他们可以让这个社会更加高效的运转,自然导致社会的资源向他们倾斜。但在实际情况下,倾斜是有限度的,就算是第一流的科学家也有需要跑项目的时候……” 章莹莹越听越不对味儿,这时候终于醒悟过来:“等等、等等!老板,这明明是罗南他爷爷的格式论嘛。” 现在的夏城分会,研究格式论的可不在少数,章莹莹作为罗南的朋友,对此也是下过一番功夫。别的不说,最起码的格式塔分级还是知道的。 “没错,最近除了看佛经,也在研究格式论,还有它的阐者。那位罗远道先生,如果把他扔回两千年前,或许也能混上一个释迦摩尼的地位呢?” 武皇陛下貌似随意地评价,却让罗南颇是受用,也就决定暂时略过之前被训斥的些微不快。 不过,他的感受并不在武皇陛下的关心范围内。这位世界顶尖的凡种继续她的论述:“从这个理论生开来,世界上确实还存在一种人,可以获取整个社会近乎无限的资源。其最基本的标准就是,可以引导整个社会,实现脱胎换骨的改变――你觉得,你有这份资格吗?” 罗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武皇陛下又将书卷搁在他肩膀上。罗南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意义,但武皇陛下的结论还是很清晰的: “我相信你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应该获得特殊的待遇。但从某段时间开始,夏城分会为你倾注的资源,已经模糊了应有的界限,而你呢,总会给人以惊喜,让人觉得物有所值。可惜,细究起来,那未必是实际的产出,而有可能是资本市场上的一个新故事。 “世界资本市场上,每天都有故事泡沫崩掉,还有更多泡沫吹进来。作为一个理性的投资者,我们现在就需要看一看,故事背后的项目,是否真的具有继续投资的价值。” 武皇陛下言语直白,完全就是资本的交易模式,坦白讲,与她逸洒脱的气质打扮极不相衬。 但罗南并没有太生气。人家都出头为你硬顶凡种了,还要怎地?更何况,从格式论这边生开来,就算只是似是而非的模拟,也让他心中可以接受。 他心中只奇怪一点:这种话似乎在哪儿听到过? 他们一行四人站在过道里,俊男说不上,美女的质量却是高,还是挺招人眼球的。武皇陛下并没有被人当艺术品欣赏的嗜好,收回书卷,继续前行。同时,她问罗南: “你的特殊之处在哪里?” 罗南心中哪有定论,便反问回去:“陛下觉得呢?” 武皇陛下没有绕圈子:“我认为,是你知道自身的展方向,并且为此而努力,更幸运的,是该方向极具前景和展潜力。像你这样的幸运儿真的不多,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包括莹莹在内,并不清楚他们真正的方向,必须要碰过钉子、受到挫折甚至在生死边打个转,才能明白,可那个时候生命和精神的状况已经不允许他们改变了。 章莹莹努力做活跃气氛的那个人,又声抗议:“能不能不要拿我当负面例子?” 武皇陛下不理她,又道:“特殊并不等于有价值,至少在一定阶段是如此。你是少数的幸运儿之一,但你最大的价值在哪里? “从资本的视角来看,你是你的祖父理论的最终成果。在你之前,为了验证这个理论,无数人失败了、死掉了;唯独你,依靠一个简单的笔记本,凭借着能力、意志还有运气,最终活了下来。现在不少人都想看接下来的展,看你这样一个孤本,最终能不能成为一个成功的范例,值得无数人去拓印、模仿、学习。 “但这些人的眼光是非常挑剔的。格式论并不是一个稀罕的项目,早在2o年前它已经严重曝光过,资方尝试过它的产业化,但事实已经证明这是一条死路。 “然后他们根据现实情况找到了一个代言人,对格式论进行了普世化的变形,那就是严宏和他那个实验品儿子――原型格式的出炉,代表着人们走通了一条路,但对你而言这条路反而被堵死了。” 罗南开口回应:“我没想着要走这条路。” “志气可嘉。但你要走什么样的路呢?对于一个投资者而言,无法产业化、无法实现盈利的项目是没有价值的;对于一个学者而言,无法获得认同的理论更是一场悲剧。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你真的想好了吗?” 罗南重新进入沉默。 第三百零七章 万人敌 章莹莹觉得今天的老板,话有点儿多,而且太没有人情味儿。忍不住就扯她的衣角:“老板啊,你拉他过来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打击他吧?” “只是投资人的一点牢骚而已,你也可以理解为迁怒。” 武皇陛下用书卷轻敲掌心,态度毫不遮掩:“你没有见过实验室那些书呆子,我说‘现在这些拿出来可以先赚点儿钱’,他们却说,这不是我的方向不要来打扰我的研究――你以为我在说谁?是欧阳辰那个王八蛋!” 罗南相信,这是“王八蛋”一词最文雅的表达之一,但两位凡种之间的争战余波,还是让倾听者颇感尴尬。而他作为“王八蛋预备”,更是压力山大。 章莹莹横了罗南一眼,意思是“你欠我一顿”,随即转向武皇陛下,代替罗南做狗腿子的角色,眨起了星星眼: “某人年纪虽然小,但不至于到那个程度。他还是很有上进心的。喏,老板你看,他那么乖乖牌,肯定很听话的,当然肯定会有点儿笨,可能听不懂太深奥的东西,您要有什么要求、什么看法,就直说,直说呀!” 这边又是敲边鼓、又是做手势、又是眨眼睛的,罗南再不跟上就真是完蛋了。 对他来说,武皇陛下是当世最顶尖的人物,接受人家的指点和教育不丢人,罗南深吸口气,还真的乖乖请教: “希望陛下指点。” “也好。” 武皇陛下似笑非笑:“我们说完了地位和价值,就再说说优势吧。你认为你的优势在哪里呢?” “我……” “相对于我而言。” 罗南差点儿被这个前置条件噎死,章莹莹和秦一坤也都是不忍卒睹的表情。可是武皇陛下的眼神,却是认真得很,罗南犹豫了半晌,只能咬牙道: “我估测不到您的能力层次,不过,我想有可能在观察的角度上……” 武皇陛下竟然颔认可:“你的纯粹观察能力,目前确实是宇内独步。” 如此定论,让罗南心神为之一振:这可是一位凡种的评价! 非但如此,武皇陛下还进一步品评道:“能够想到这一点,总算没有笨到家。你站在格式论的架构上,应该能比这星球上的其他人都要看到更多东西,包括凡种在内……没有人不想获得这些的能力。” 秦一坤与章莹莹面面相觑。 然而,武皇陛下话锋一转:“但以你目前的理论基础,让你去解释那些现象和背后的真谛,传授修行的方式,肯定是一场灾难。毕竟,你只是一个‘结果’,还没有倒推出‘过程’,如果现在就推广你的经验,任何一位投资者都要赔得倾家荡产。说到底,格式论仍是一个‘实验室作品’,它揭示出了一些真实,破坏了经典的范式,却并没有在废墟上建立起新的体系――你们甚至不知道,宇宙中是否存在这样的体系。” 罗南觉得,武皇陛下这段话末端,意义有些含糊,理解起来有些困难。但没等他深入解析,那边已经切入了现实层面: “就实际应用而言,现在人们并不需要特别本质的东西,就是给了,他们也触碰不到。其实你只要把看到的情景描述出一部分,为修行人、为研究者、对这个星球的社会系统提供真实是视角,也是有着相当的价值――当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瞎子,一只导盲犬就是无价之宝。”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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