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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舟面前咨询游老当年发生的事情细节。 “新节目?李女士的新策划吗?我倒是听人说起过一个……好像叫什么聚?” “类聚。” “啊,对,类聚。” 罗南曾经在星空会所,听览相观节目组的吉商,也是李柏舟的下属,说起过这个节目。出于对超凡种设计的尊重,脑子里还有点儿印象。 “好像这是个研究‘自我认知’的节目?探索里世界的‘新人类’思潮?‘我究竟还算不算人’那种?” “我们并不想预设立场。”李柏舟微笑着走出霞光笼罩的范围,主动伸手,和罗南轻轻一握。 她的手指纤长而微凉,近距离下,能看到她的脸型介于鹅蛋脸和瓜子脸之间,轮廓完美却过于消瘦,让她看上去更像一位生活在苛刻镜头下的影视明星。只是五官排布略显素淡了些,精致却缺乏特色,反倒是格外沉静犀利的眼神,给人以最明显的印象。 当然,最实际的,还是这具皮囊下,藏而不露的潜流张力。 两人手掌一触即分,随后就在游老的安排下,坐到了火盆对面的沙发上。 罗南坐到长端,李柏舟坐在侧面。 一个非常适合聊天、采访的位置排布。 保姆过来送上了茶水,期间李柏舟延续了之前的话题:“节目组只希望能够通过尽可多的采访和观察,得出一个相对客观的结论……甚至无需结论,只要能够作为辅助人们思考的扶手,也是可以接受的。” “听上去很有学术追求。” “仅仅是求一个稳妥。” “哦?” “在随时可能突破传统范畴的临界点上,最聪明的方式就是记录,而非轻下结论。” 李柏舟身姿放松,还往后贴到靠背处,看上去没有任何采访者的自觉。事实上,她很快就发出了自嘲: “至少这样,不至于被后人翻出视频的时候,再冠之以‘自以为是’的评价。” “做传媒的,不能这么瞻前顾后吧?”罗南听得就笑,“听你这意思,你们采访人永远客观公正,作为受访者,我们却要鲜明表达自己的观点?” “希望如此。”李柏舟答得理所当然,“我们也会尽可能记录你们的行为,看是否言行一致,是否真有一份明确的自觉。” “这样最可能在后世受到嘲笑的,不就变成我们了吗?” “可从另一个角度看,罗先生,难道你对李维先生的‘自我定位’和‘自我认知’,不感兴趣?” 罗南注视李柏舟,李柏舟也注视着他:“我也相信,关于罗先生你的同类问题和答案,李维先生也会非常感兴趣。 “这样的‘互有兴趣’、‘互相关注’,应该是这档节目最有趣味儿的卖点之一。 “对当事双方是这样,对于我们这些指不定哪一天就要栽进去的吃瓜群众,也不例外。” 罗南若所有思,下意识点头,拿起桌面上的茶杯,也不沾唇,只在手心打转。 这个女人话里带刺儿,并不客气,不过所涉话题着实能挠到他痒处。 没错,罗南对李维那边的信息非常感兴趣,绝不仅仅是90年那个特殊节点。他还需要很多其他的情报,越多越好,越详细越好。 他绝不会吝啬力气,去找寻有关情报。可李维躲在深蓝世界不出来,要找到直接信息何其困难。 罗南是把李维当成“天外恶客”来着,可他查过外接神经元资料库,并无收获,退而求其次,试图从各个侧面了解,结果却仍然模糊。 近期他考虑过,还是要从人际关系上入手:像是墨拉、山君这些出身或倾向性明显的超凡种,多少要涉及一些核心问题。 还有一些常在深蓝世界出入的人物,比如严永博,应该也有一些相关的思维记忆。就算他躲在月球轨道基地,也没什么。 还有那个袁无畏,眼高于顶,嘴巴却好似不怎么牢稳;颂堪,也可以侧面了解一番…… 哦,还有屠格。 那人的形神结构及其对应的来历非常有意思。另外,他对“新位面”的关注度也相当强烈,似乎还要超过李维……当然,是不代表李维意志的前提下。 他辛辛苦苦找了一圈儿,却没想到会在李柏舟这里,获得一个新接口。 至于接口的价值,当然要问一问才知道。 “所以,李维的自我认知和定位是怎样的?有相关资料吗?” 李柏舟身体略向前倾,直视罗南的瞳孔,呈现出应有的专业范儿:“罗先生,你这样问,也许类似的场景会出现在另一边。” 罗南无所谓一笑,反问回去:“李女士,你不是刚从深蓝世界出来?怎么,还要再去补几个镜头吗?” 李柏舟保持当下的姿势,也没有说话,只是眼波微转,旋又凝定。 罗南对她微笑。 夏城分会的情报,只说李柏舟从阪城来,并无李柏舟在深蓝世界出入的记录。可对于可以每小时出一版《地球超凡种实时点位图》的罗南来讲,确认相关的信息并无难度。 李柏舟是有些惊讶的,却很快回神,也不计较罗南如何得知的情报,坦然回应:“深蓝世界很大,李维先生也不一定总是停留在天启实验室里。” “李女士的专门拜访也不行吗?” “他并不是一个注重人际交往的人。” “人?”罗南把这个名词单拎出来,明显带着嘲讽。 李柏舟眉角上挑:“罗先生,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在置疑李维先生的类属呢?” 本来就不一样好吧? 罗南正要回答,火盆后面,一直安静看他们聊天的游老,忽然发了话:“但凡能思虑,有自觉,称他为人也没什么的。” “嗯?” 大概是嫌铜盆里还有火星,游老又往里浇水,同时慢悠悠讲话:“虽说畸变时代也有五十年了,世界上都是些过去人们看来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人说是妖魔,还有人说是神怪……可我这种老头子就认为,用以前的老经验就好了,喜怒哀惧爱恶欲,除此以外,哪来那么多玄虚!” 说到这儿,他抬头冲沙发上两人笑了笑:“这老古董的人设,可稳了?” 李柏舟微笑摇头:“聪明人哪可能给您老安人设?” 好像被教育了。 罗南想了想,又是展颜一笑:“好吧,我问个聪明点儿的问题:李女士,你觉得,李维是个怎样的……人呢?” 采访的双方,好像掉了个儿。 李柏舟并不在意,且不搞什么迂回:“据目前的观察,他表现在外的,有三项特质特别明显。嗯,也算是贴个标签吧:专注、沉稳、无情……和你的公共形象有些相像。” 罗南就很严肃地看她。 李柏舟的视线在罗南身上打了个转:“好吧,是和罗先生你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比较类似,比如,你和李维,都很像是视生命如蝼蚁的研究人员。” “嗯?” “已经有不少人形成共识。”李柏舟也问罗南,“对此,你是怎么个看法?” “研究人员……”罗南很认真地考虑,“他研究什么呢?” 短暂的静默后,李柏舟微笑回答:“深蓝世界的两个实验室,深蓝和天启,里面的项目琳琅满目。但主要是以深蓝的燃烧者……” 罗南打断她:“不会是机芯那种无意义的重复,深蓝实验室基本上可以确认是糊弄人的。” “所以,罗先生你的意见是……” “天启实验室看上去更靠谱些。我知道里面有两个长期项目,好像是叫‘勘探’、‘血脉’?” “是的,‘勘探’和‘血脉’项目在一定范围内并不是秘密。” 罗南用组织语言的方式,梳理自己的思维:“前面那个,姑且可以视为对‘新位面’的野心,后面的……” “据我所知,几个月前,罗先生在翡翠之光号上,和人有过关于‘完美体’的讨论。” “哦,好像是。” 罗南随口应了声,随即一笑:“明知故问……哦,不是说你,我是说李维。如果只是‘完美体’,这样的‘血脉’项目,不过是又一个‘深蓝’。如果他真的还有一点儿研究员的尊严,大概率是做别的设计。” 李柏舟表现明显的兴趣:“比如……” 罗南脑海中闪过瑞雯的影子,也因为如此,他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聊,直接转移话题:“而且我也不觉得,天启实验室就能代表李维的研究方向。作为研究人员,他的兴趣真的在这上面?” 李柏舟上身倾角加大了些:“所以,你认为是……” 罗南却有点儿走神。 人……之兴趣吗? 如果真的把李维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某个象征符号去分析,像他这样的“沉稳”的人,一些格外激烈的异常表现,应该更具参考价值。 这就和此前罗南琢磨的一些事情形成了呼应――虽然哈城的陷阱与冲突,是他们之前最激烈的一次战斗前奏,但还是戛然而止。 可还有一次,他们几乎就打上交道。 当时李维多半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至少一开始是那样。 罗南脑子里连续跳过几个影像和概念: 春城,子宫肌瘤,生化反应炉…… 相较于其他时候稳坐钓鱼台,那次李维的反应,算是比较大的。 罗南大概能猜到缘由:因为涉及到某个进阶配方采集: 伪神物化真种(仪式版)。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不应有(下) 知识便如同幽暗荒野上的火种。 自己可以随身带一点儿,但宏观来看,还是这边一团,那边一簇,分布得太散太细碎。大部分还是熄灭的,就是点着了、带走了,也随时可能在记忆深处湮灭。 所以但凡是到了文明层次,人们便一直在研究,怎么组织、携带、利用知识火种。以备于在某时某刻的关键节点上,让那团火光照亮幽暗,退辟魔影,争得胜机、生机。 天渊文明的知识火种组织体系,罗南只能管中窥豹,通过外接神经元的内部数据库得见一斑。 罗南刚学习不久的礼祭古字,算是模仿古神的存在特质,统筹编纂的另一套体系。 还有就是自家精神层面,模仿日轮绝狱的能量结构,以及湛和之主那篇巨著所刺激搭建的形象殿堂……大概也算是某种知识信息体系的一角? 所有这些,罗南都还远远称不上熟谙。可非常幸运的是,他所接触、点燃的火种,所在层次和强度,都远超同侪――虽然有些是过于暴烈了些,却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撑开他的视野,增长他的见识,提升他的思维,以至于在幽暗荒野的迷雾中,提前照亮更广阔的区域。 伪神物化真种进阶配方(仪式版)――这个由多个概念堆砌的名词,又经过转译,对于尚显懵懂的地球文明来说,多义而玄虚。 可在对应知识火种的照耀下,其实含义分外直白、简单,而且能够看出明显的贬义sè彩。 是的,这个表述,本就是站在正统立场――起码是天渊文明正统立场上的蔑称。 伪神,大都指神孽一脉。 真种,则多为古神的代称。 其他配方也好,仪式也罢,说白了不过是妄想与古神物我互化,消弥壁垒,最终实现鸠占鹊巢的手段。 然而这样的完整设计落地,只有六天神孽侵夺古神“昧”的首例……也是孤例。 除此以外,再也再没有谁做到。 古神嵌入宇宙时空框架之中,超出想象的边界。便是从常人认识一端来看,有位面梦幻泡影,轮转破灭;也有星系壮阔蜿蜒,周天运转,穷尽了物性的极致。 也正是从物性的极致作用、以至不可计数的可能性里,闪耀出“生命”的光辉,又因光辉所映照的极致之妙,让后继的生灵赞叹为“神”。 这些妙处,多数化入自然宇宙规则之中,内蕴深藏。但也有一些时空区域灵光外露,自具神妙,便被人称之为“神躯”。是无数人眼中的无上圣域;但也是无数人试图认知研究、乃至挖掘利用的宝地。 打这些神躯主意的,宇宙历史上数不胜数。六天神孽的空前成功,让不少野心之辈,起了模仿借鉴的心思。李维的进阶配方,大约便是如此。 问题是,中间横亘的量级天堑,才最真实。 无论怎么进阶,如何仪式,也不过就是趁着古神打盹,偷窃具有所谓“神性”的皮毛一域――在遗传种看来是偷天换日般的壮举,可古神又哪会注意身上飘落的皮屑呢? 刻薄点儿讲,这不过就是宇宙历史孤例的无下限低仿版。 罗南想着,心中不自觉有了些奇特的优越感和鄙夷心。但他很快就明白,这不过是知识火种燃烧时,所带来的虚无力量感。 知识火种的光热,照耀一时容易,内化于身心,何其难也。 这种幼稚病,也着实 可笑。 他真笑了出来。 李柏舟的视线在罗南身上盘桓,却无法进入他格外丰富的内心世界。但她作为媒体人,自然有一份穷究根底的执意,又一次追问: “罗先生,我越来越相信,你对李维先生有一份独到的认知,能分享一下吗?” “独到么,目前……或许。但有一点我大概能确认,他正在从事一场偷窃行为。” 李柏舟用上挑的眉峰做出疑问姿态。 罗南却再度认证:“是的,偷窃。” “我以为我们在说研究。”李柏舟吐槽,可下一秒就表现出了极度的兴趣,“罗先生你是在指证吗?意图明白无误?所谓的‘偷窃’,目标是指?” “深蓝世界。” “……” 罗南才不管李柏舟乃至未来可能的观众,会如何理解他的表述。他现在越发确认一件事: 是的,深蓝世界,唯有深蓝世界,这个李维长时间停留的神奇位面,才是其试图把控的目标。 哈城事件中,来自深蓝世界那惊鸿一瞥的“妖眸”,恰恰确证了,李维对深蓝世界的控制已经到了比较深入的阶段。 由此再进一步推论:深蓝世界,就是古神之躯……的一角。 哦吼! 地球本地时空的结构和变化源流,似乎越发地复杂且有趣起来。 这是一个全新的参数。 借助礼祭古字体系的宏观视角,罗南立刻就能找出好几种经典的时空演化路径。 而这时候,李柏舟找到了一个新的视角:“既然说偷,总要是有主之物,那么深蓝世界的主人是?” 罗南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新参数的应用上,差点儿连自己过来做什么都忘了,更别提什么采访。回答起来,也显得缺乏诚意: “一个未知的存在吧。大约与我们地球没什么干系。” 也确实干系不着。 李柏舟的目光像钉子。 罗南则顺便扒拉出更多线索:“倒是李维,很可能把地球当成了撬棍之类。” 他目前对古神的研究也谈不上什么全面,更何况局限于地球一域,不知道时空方位,也不可能获得更具体的信息。 可是这种配方、仪式,既然是师法六天神孽,往往是需要巨量高等智慧生命形成复杂的生物和思感环境,再通过天渊灵网的辐射放大作用,才能污染、撬动位面级的存在。 地球本地时空没有“接通”天渊灵网,但罗南并不认为,李维的配方和仪式,会彻底摆脱相应的“套路”。 李柏舟继续尝试从新角度切入:“你在强调深蓝世界的价值。” “我在强调撬动这不可思议价值所要承担的风险。” 罗南发现,从分析“人”的角度去思考,确实有很多灵感迸发出来:“李维在冒险,但他是占据主动的一方。他完全可以要其他人为他分担压力和风险。” “……可以换个更直接的表述吗?” “嗯,献祭?” 罗南不太确定,干脆扭头问游老:“这应该也是符合他的性格吧?” 游老没有回答,可这一刻,客厅里六识敏锐的三个人,都听到了一串细碎的崩裂声响。 铜盆里,大约是冷热相激的缘故,此前只用做摄影道具的龟壳,裂开了。 李柏舟的采访一直持 续到太阳落山,期间的气氛说不上特别和睦,这里面有专业话术的刺激影响,但也有罗南屡次脱线造成的荒唐。 不管怎样,当李柏舟主动提出告辞的时候,她对这次临时采访的效果,多半还是满意的。 倒是罗南,还真有点儿意犹未尽。 语言是思维的工具,有时候,还真需要有李柏舟这样的人,才能够给已成习惯的思维,施加足够的刺激,让它变得更活跃。 罗南通过喝一杯冷茶的功夫,重定心神,却还保持着思维活跃。他稍酝酿一下,便想趁此良好状态,从游老那里,检索出90年这个特殊节点的新细节。 “游老……” “李维是个低调的人哪。” 游老摆弄手中开裂的龟壳,莫名感慨:“别人都在迷雾之中,只有他开了地图挂,我小时候,这种人是要被真人快打的――偏偏还打不过他。” “呃……”罗南不太明白,这和“低调”有什么关系。 “他就在这个开了挂的地图上,维持着一局游戏几十年不散场,轻而易举地将真实藏在混沌中,来来回回耍弄人,操蛋得很!” 游老口吐芬芳。 罗南干脆不说话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操蛋式低调的人,九零年,却亮得刺眼。那强光打穿迷雾,虽然还让人看不到他隐藏的东西,却暴露出遥远边缘地带,那些若隐若现的影子。” 游老很清楚罗南的来意,也知道罗南想听什么,对此并无保留: “小罗啊……” “游老。” “其实我不比欧阳他们多知道多少。可我一直觉得,当年李维肯定明白,他一反常态的后果,但他还是那么做了。这里面肯定有权衡、有判断,确认了哪种方式最有利,哪种后果更严重……可是,这种强烈反差,里面纯粹只是权衡算计?” “也许……”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人’,但我认为,不能排除这方面的考虑,而我唯一比其他人多感知到的,也只有这点……聊作参考。” 罗南知道游老的意思:这位资深通灵者,认为当时在夏城外海巡游的李维,是带有某种生物情绪的。 很有道理,可是……不应该啊! 罗南并不是认为李维没有人类情绪,只是觉得,他所设想的当时情境,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结合当时李维巡游,和父亲在树洞的留言,罗南其实已经做出判断: 90年,李维是冲着父亲来的。 至少一部分是。 可越是明白二者实力和层次的差距,越能确认一个事实: 就算父亲知道李维是天外来客,知道他的一些根底,并对疑似其布置的“原型格式”项目进行实质破坏…… 有意义吗? 罗中衡,这个名字对罗南来说很重要。但对李维的刺激……存疑。至少从李维一贯的表现来看,是相当没道理的。 除非,李维在担心别的、更重要的问题。 一个会对他造成实质威胁的问题。 一个地球上不应存在的问题。 罗南放下几乎被捂热的茶杯,思绪却飘飞域外,到混沌破碎的时空深处,日轮绝狱……边缘。 那艘破烂飞舰。 还有从未见踪影的、飞舰的主人。 谁呢……梁庐? 第六百六十七章 缺失环(上) 李维的情绪……或曰忌惮之类,很符合逻辑。但具体到“梁庐”什么的,当然是罗南瞎猜。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只是因为“梁庐”这个名字,既出现在罗南立身的现实里,又大量充斥在他奇妙的中继站经历中。 而引导罗南进入中继站场景的外接神经元、还有与破烂飞舰布局高度对应的“内宇宙”模拟器,又是如此契合统一。 当然,“重复”能代表大概率,但也可能仅是一个巧合。 罗南曾高度怀疑外接神经元是梁庐的手笔,是父亲通过某种方式,从那艘破烂飞舰,或者别的什么渠道中获取,再传到他的手上。 从“内宇宙”模拟器的对应程度看,外接神经元与破烂飞舰主人的关联度极高。 但要将此二者,硬与“梁庐”凑在一起,罗南还没有任何决定性证据。 他查阅外接神经元内部资料库,这里并没有作者生平,有的只是署名梁庐的论文数篇。主要集中在机芯及相关设备的工业化生产、灵芯设计制作、构形理论研究等方面。 但其他人的论文,资料库里也有的。 比如也曾在中继站场景中出现的升占校官,作为构形、布法双绝的“大师范”,相关领域的论文,比梁庐只多不少。 相比之下,隐默纱,这件曾分裂成两半、分别落入宫启和蛇语手中的奇妙造物,也是在梁庐叠层干涉技术基础上形成的标志性作品,在佐证力度上,反而要有力得多。 罗南也曾经在外接神经元数据库里,把中继站有关资料、还有里面所有记得名字的人员搜了个遍。 然而间或出现的名字,基本上只与学术相关,根本串联不起一个完整的事件。甚至于“孽劫世”之后,有关含光星系的信息就很少了,像是有意做了限制。 除了权限限制以外,受礼祭古字和内宇宙模拟器启发,罗南也怀疑,外接神经元资料库可能有特殊的设计和查询语言,要通过专业语言才能进入深层系统,高效充分地调取数据。 无论如何,要想深入求证,还是需要提高权限。 罗南询问过系统,得到的答案是: 考试。 只有通过类似于“中继站”场景那般的升级考试,才能一步步获得相应权限。可受他上次带出“孽毒”的影响,内宇宙模拟器仍在功能修复阶段,短时间内他很难再有类似的机会。 想走这条路,罗南暂时也只有“学习备考”而已。 说来说去,他还是被堵在外接神经元最核心的秘密之外。外围的知识固然已经相当丰富,可当他试图深挖的时候,便会铲到坚硬冰冷的钢板。 唔,似乎也算正常,但总觉得有丝丝的别扭。 从游老家里出来,罗南的思路飘得更加不负责任。 有关梁庐、外接神经元的猜测只是其中之一。 其他的脑容量,大概都深蓝世界的“神躯”属性、地球本地时空的宏观结构、日轮绝狱的历史沿革、疑似古神的存在疑云……当然还有李维的所谓“人格特质”瓜分掉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想得很辛苦,可纷繁的思路,验证了收获的价值。 一切都是从对李维的“人性”分析开始的。不再单纯把那家伙当作是一个概念上的“对手”,而是一个有情绪和欲求的正常人――陡然间就多了些质感,还有就是可供切分的维度。 游老的点醒很及时,也很犀利。 所以,当罗南从纷繁杂乱的思绪中,慢慢沉淀下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按照这个思维模式,去套那些还未解决的问题。 梁庐……好吧,不管是不是梁庐,那个破烂飞舰的主人,外接神经元最可能的设计者和制造者,身处日轮绝狱边缘的恐怖环境,活下来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而此人造出外接神经元这样的灵芯妙物,安排了层层递进的考试和权限序列,并让罗中衡这样的地球“土著”有机会发现并取走…… 一系列的设计,应该也是有目的,有所求吧? 或许是想着有人发现并继承; 又或者是单纯要有一个传递信息的渠道。 不管怎样,考虑到地球本地时空的现实情况,偏偏还搞了一套确权程序,这么神秘迂回,入门难度超高…… 如果罗南不是意外获得了“我”字秘文加持,打通了语言关,即便灵芯在手,想要搞清楚里面的奥妙,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这就是最别扭的地方。 要么是制作者本人还在,充当了初步筛选的责任;要么就应该有一套更基础的引导模式,才符合人之常情。 以罗南现在的权限,仍没有发现的原因,可能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意外――可基本上也成功了。 似乎在他所不知道的背景中,引导程序已经完成。 唔,对的! 他的父亲,罗中衡理论上才是外神经元第一位接触者。 罗南不可能忽略那位的存在。 但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去考虑――很有可能,开锁的任务已经由罗中衡完成,罗南只是隔代的传承。 似乎说得通。 可是…… 罗南忽然站定,在夏城喧嚣的街道上,怔怔发呆。一团新的疑云,如同逐步降临的夜幕,无声无息笼罩下来。 罗中衡,他的父亲,在罗南心中,大多数时间也只是概念性的存在。 那么,同样的思维模式,第三次套下去: 罗中衡一切的行为背后,除了必然的、理性的考量以外,又是怎样一副情感逻辑呢? 罗南对父亲的了解很少,扒拉出记忆里仅有的一点儿存货,能想到的,也最愿意想到的,就是枯树沙洲上,树洞里的留言。 罗中衡的留言感觉非常仓促,挡在留言前面的,是他设下的百年序列的考题,但那只是一次游戏式的测验。 罗南顺利通过了考虑,由此得到罗中衡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可以建构在雾气迷宫中的“树洞空间”的设计图。 这个设计图,让罗南得以在更近的位置观察“日轮绝狱”――破碎的雾气时空,其实已经没有远近的概念,只能证明树洞的结构,与日 (本章未完,请翻页) 轮绝狱周边环境达成了某种规则上的“契合”或“共鸣”。 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日轮绝狱当然是一切事件线索里面,最核心的核心。罗中衡的留下的信息,有它无以伦比的价值。 可从“游老模式”角度去看,从一个正常人,一个非能力者、非强者的角度看――事实证明,树洞空间的观测手段,让罗南懵懂着进入了“日轮绝狱”的辐射圈。 那种危险的东西,他老爹真的做好准备,让自家儿子去接触吗? 他可不知道,罗南如冰川深海的灵魂力量积累,还有洒布全球的灵魂披风、祭坛蛛网傍身,可以作为信息洪流的缓冲区。 如果是一位父亲…… 人行道愈发稠密的人流中,罗南依然站定,用拳头轻轻捶打额头。几十秒钟后,他放弃了强行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选择了更高效的方式。 罗南拨出一个通讯,很快那边就接通了。 “南子啊,我今天加班……有事儿?” “嗯,姑父,想请教你个问题。” “稍等。” 电话另一端,莫海航大约是和同事说了一嘴,找了个相当僻静的地方,才又道:“你说吧,别太难为人。” 罗南无声笑了笑,运使意念屏蔽掉四周的杂音,让隔空对话更加清晰: “姑父,您作为父亲,会给孩子规划怎样的道路呢?” 那边静默了大概半秒种,莫海航就用比较轻快的语调回答:“稍理想化一点儿:大概就是安全并有尊严的活着,让他们生活在秩序、知识和力量庇护下。” 在罗南细问之前,莫海航又进一步解释:“我希望自己去维护秩序,并传递给他们相应的理念;让他们掌握知识,善用知识获取力量……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对形势有清晰的把握。” 罗南想了想,连消化带询问:“所以,无论如何不应该对孩子做关键信息遮蔽,是吗?” “这个嘛,特别复杂的认知,我希望能够在整体上分阶段告诉他们,最好还能随时在旁边补充修正……永远不要小觑因为激素产生的叛逆期,还有片面思维带来的麻烦。” 莫海航以为,话题会继续深入下去。却不料,罗南几乎是把前面的问题,再重复一遍: “所以,对孩子做大规模信息遮蔽,不告知关键问题的来龙去脉,是很蠢的,对吧。” “呃,可以这么说。” “我爸,他不蠢吧?” “……他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之一。” “谢谢姑父。” 罗南挂断通讯,抬起头,看五光十色的都市楼群。错落迷乱的灯火和建构轮廓,看似复杂,其实在精通速写的专业人士看来,寥寥几笔,便足以勾勒神韵。 所以,聪明人的设计,应该是怎样的呢? 罗南又用拳头砸额头。 脑宫深处的外经神经元,似乎随着这微微的震动,流转光波,灿然如电。 这是他父亲的赠予……不,严格来说,罗中衡赠给罗南的,是一块仿纸软屏。 第六百六十七章 缺失环(中) 罗南回到家,结果正好和下班的罗淑晴撞在一起,他匆匆打了个招呼,闷头往里去,走到半截又回头问: “姑,我以前随身的笔记,你没动吧?” “我动它干嘛?”罗淑晴在门口换鞋,头也不抬。 “我是怕上回误封装了。啊,我刚刚打了电话,姑父不回来吃了,还有莫雅和瑞雯,她们在外面吃……合同您看了吧?” 罗淑晴的嗓音追着他上了二楼:“你漏了一个莫鹏。哦,还有你。” “我?” “你在家吃吗?” “呃,我争取早回来睡觉。” 罗南不敢多说,在自家卧室,顺利找到了近期封存不用的分页笔记本,还有嵌入其中的、已经放空了电的仿纸软屏。 充电什么的,罗南身具电磁向构形,完全不在话下。他也不耽搁,再给罗淑晴打声招呼,就又出了家门。 下一个目的地,是知行学院的北岸齿轮……旁边枯树沙洲上的树洞空间。 在超凡力量加持下,空间距离上罗南可以一步到位,可他脑子里的思绪,却如同刚刚开裂的冰河,疑惑的冰凌和逻辑的冷流混搅在一起,徐徐流淌。 罗南无意识地翻动分页笔记,顺着几成本能的手感,只一下子就翻到了仿纸软屏的那页。 但他没有细看。 这块仿纸软屏早己不是父亲送给他的那个――去年他在拦山舰上,和李学成一帮人起冲突,原版的仿纸软屏被踩坏,修复的话,需要更换多个元器件,他最终也没有下手。 也正是那一回,罗南发现了外接神经元的存在。后面随着这件灵芯妙物藏入脑宫,与他神经系统实现直连,仿纸软屏的实用意义,自然而然地消退了。 那块礼物软屏,现在也没有放在家里,而是放在了枯树沙洲的树洞中。 随着事态走到这一步,知道了很多以前不了解的细节,再回首前尘,罗南都不免有些庆幸,或者说后怕。 罗中衡,他的老爹,当时为什么会想到用一块仿纸软屏,来做礼物……来做外接神经元的载体呢? 2090年的罗南,还是一个对不负责任的父亲充满了怨恨的儿童。他是否接受那件礼物,都是个未知数。 好吧,那个时候,虽然罗南还没有正式开始格式论的研究。但心中已经有些念头萌芽, 只要做出选择,他几乎必然是从格式论着手,必然会涉及到爷爷的笔记,作为生日礼物的软屏,也无疑是最适配的…… 可终究还有别的可能性不是吗? 罗南可以肯定,父亲是希望他通过这块仿纸软屏做一些事情的;肯定希望罗南能够发现深藏在这块软屏中的秘密。 现在想想,深藏软屏之中的外接神经元,是一连串事件中,关键中的关键;是罗南发现齿轮之秘,找到树洞,进入云端世界,发现雾气迷宫的唯一钥匙。 便是罗中衡藏在杰瑞身上的留言,也要通过它来呈现。 可以说,只要罗南拥有外接神经元,到知行学院来,这一连串事件或早或晚都会发生。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但还是那个说法:一切真就那么板上钉钉? 电子设备是更新换代最快的,少年人一年一换,两年一换再正常不过。如果当时的罗南真的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把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礼物,扔进了垃圾篓,哪怕是锁进了抽屉,是不是后来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难道他把这一切都交给了命运吗? 不,不对!应该是有某种引导的,哪怕只是一个最微小的暗示。 可是,作为过来人的罗南还是要说: 在他辛苦摸索的那段时期,在他拿自己做药物实验的那些年里,引导性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太少了! 就算是获得了外接神经元之后,罗南能够在不到一年的短暂时光中,获取惊人成就,倒有一大半是他不顾一切,横冲直撞的结果。 过程中稍有偏差,眼下他坟头草怕都三尺高了。 罗南能够理解,在李维弥盖地球的阴影之下,保守秘密的难度。换做是他,在那种情境下,对自己的孩子,也多半不会在最初级的、尚未入门的阶段,暴露最核心的信息。 姑父也说了,整体上分阶段嘛。 这没问题。 可是,他都发现外接神经元了,已经触碰到最核心的钥匙了,罗中衡这个当父亲的,还要在种种关键信息上,吝啬笔墨吗。 不应该啊! 是哪个环节出了状况? 是罗中衡有不可言说的苦衷,还是自己在此前频繁且连续的冲突中,或是自身偏见的影响下,忽略了某个关键信息? 坦白说,罗南有逐帧回溯分析拿到仿纸软屏之后六年人生的冲动。久经锻炼的思维,让他更加疑惑: 真就一点儿余量也不留? 罗中衡先生……对你这样一位优秀设计师来说,可一点儿都不专业! 在快速拥堵的疑惑挤迫下,罗南终于还是跳过了拥堵的夏城下班高峰,进入枯树沙洲的树洞里,来到最上层。 他先打开了桌板上的投影相册底座,让母亲的形象呈现出来,投影照片中,母亲指向镜头的手指,仿佛是与罗南打招呼。 罗南也对她笑了笑。 然后才从下方储物格里,拿出那块被踩裂的礼物软屏,将其摆在投影底座边上。 最后才是从家里拿出来的分页笔记。 万事俱备……嗯,还差杰瑞。 谢俊平的干儿子,此时正在丛林里撒欢儿。不过它已经收到了罗南的指令,正往这边赶。 在小家伙到来之前,趁着这里安静,罗南准备再理顺一下思路。 他盯着树洞的弧形内壁,回想这里曾经出现的奇妙投影。那看上去简陋的光影效果,却构成了他人生认知发生巨大改变的重要节点。 话说,当时通过杰瑞,触发这里的机关时,出现的就是仿纸软屏的经典系统界面呢。 罗南再度打开分页笔记,再点仿纸软屏,已经充满电的屏幕亮起,显示出清爽得有些过分的系统界面,只不过,和他记忆中的还有些差异。 电子 (本章未完,请翻页) 设备就是这样,系统更新……当然还缺少了关键元素。 罗南脑宫中电光灿然,外接神经元的信息流,隔空导入仿纸软屏中。下一秒,清爽界面上,便多出四个非软屏自带、也非从商店下载的app图标。 这四个貌似app的图形操作入口,是外接神经元自带……乃至渐次激发出来的。 如果存在新手引导或提示,对于尚属萌新的罗南来说,也只能出现在这其中。 头一个,自然是绘图软件。是罗南收到生日礼物那刻起就显现的,后来才知道是根植于外接神经元。 这个app存储作品的资料库界面,以格式塔模式呈现,事实上是罗南的核心构形的映射,几经改易后,如今已是自我格式星图化与外在生命星空的融合。 第二个是齿轮控制app,是罗南进入北岸齿轮后,以外接神经元对接后显现出来的,他也由此发现了枯树沙洲上的树洞。 第三个是观想图形,呈现经典的格式论几何结构。是罗南在水邑青石酒店,与人面蛛正面对抗,并“俘获”猫眼之后呈现的。 从出现那刻起,它就是下载安装状态,其进度受罗南形神结构多次变化或其他什么因素刺激,出现了几次比较大幅的跃升,但距离下载安装完成,仍遥遥无期。在长时间999%的瓶颈期后,突破了10%,现在……1999%。 也不知是什么标准。 第四个就是虚脑图形。是罗南学习了万院长的统筹秘术之后,激发出来的。 它的运行模式极其趋近外接神经元的内核,对罗南触及、掌控的各个关键元素,包括魔符、血魂寺、生化反应炉等,都进行持续性的解析。现在甚至把磁光云母都加进来,与魔符平行,只是叫“磁光云母(幻想仿生版)”。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这个app界面,已经与绘图软件的第二层资料库互通。 这四个app,要论当前的作用,当然是虚脑app最为重要。但这不是罗南现阶段考虑的标准。 罗南现在最关心的是,这四个app中间,有哪个是父亲希望他早早看到、了解且能够充分深入运用的。 这样,功能最强大的虚脑app反倒要第一个淘汰掉,原因无他,入门太不友好了。一水的天渊文字界面,如果不是罗南意外解析出“我”字秘文,得以磕磕绊绊地翻译,恐怕现在还在初级装备界面折腾。 同理,观想图形这个也要淘汰,罗南当下的层次还不足以“下载安装”,这新手引导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剩下那两个,绘图软件是父亲预置进去的,关键性不言而喻;齿轮控制app直指枯树沙洲的树洞,倒是最像引导信息的一个。 这两个入手要求都不高。绘图软件完全没有任何门槛;齿轮控制app则是在初步掌握外接神经元之后就可以做到,只需要有一个“我心如狱”的格式容器前置。 以罗南的进度,只要不死在那些精神药物刺激下,就算没有拦山舰那出,大约一两年也就做到了…… 等一下,拦山舰? 第六百六十七章 缺失环(下) 好像有哪里不对? 罗南身子往后仰,思绪再度飘飞。 说起来,拦山舰也是一个很关键的节点。在这里,罗南“我心如狱”的容器格式初成,并由此绘制出第一幅通灵图,由此将潜入他形神框架的燃烧魔影,给提溜了出来。 哦,罗南后来将燃烧魔影起名为“魔符”。 这个被归类为“暗面种”的诡谲造物,是因量子公司实验失败,逃逸出来的。当时搅得夏城天翻地覆,也把罗南一把推进了里世界的圈子里面。 快一年的时间过去,罗南已经从最初的懵懂,渐渐打通了事件几个关键环节。他知道,这起事件背后,正是天启实验室的“发掘”任务在驱动。 前几天还刚得知,公正教团也有参与。 基本上可确定为,是针对“新位面”的一次探索行动。至于主事者是否对目标有更明确的指向性,还要再观察。 回归到罗南这里,“我心如狱”映射出了魔符,牵拉出来了“乌沉锁链”等关键元素,正是罗南修行突飞猛进的发端。 ……突飞猛进! 这时候,杰瑞的长尾拍打着步梯,三两下就蹿了过来,再发力一跃,就撞进罗南怀中――当下应该特别符合它所熟悉的情境,也不管自家微潮的毛皮,在罗南怀里折腾,调整姿势,将眼珠对准弧形树壁内侧,随时都可以进入“投影”模式。 罗南并没有着急启动,他轻抚杰瑞的脑袋,捕捉刚才突闪的灵光: 从“拦山舰”事件之后,罗南的修行,就进入到一个膨胀式发展阶段。 乌沉锁链控制住了魔符,魔符本身又处在分化状态,不断捕捉吞噬同类以求恢复――血焰教团的祭器就是那么没的,期间还反馈给罗南力量。 再加上猫眼那个撞上门来的倒霉蛋、黑杰克事件中瑞雯和魔符的祭坛升级之战、在霜河实境事件中急剧扩张的感知等…… 格式论的特质,加上魔符的诡谲,还有奇遇式的经历,所有的一切,都让罗南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了一个菜鸟向强者的跨越。 这个……是不是等同于“跳级”啊? 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导致一些“步骤”给跳过了呢? 至于是哪些步骤,他哪知道! 难道真要逐帧分析六年的细节? 罗南摇头。 如果真的必要,他会那么做的。但是,出于对那个直观印象已经模糊了的老爹说不出的信任,他想用别种方式,反推一下。 之前,罗南在学习设计“新位面”的时候,也学过一些游戏关卡设计知识,如今他就用一个半调子设计师的思维去考虑: 人生是开放式的,但绝不是游戏,随随便便打出几个结局,还能开档重来的。 在希望只有一个结局的前提下,设计师就必须给出足够多的提示,还有相当严苛的约束性要求。 这种非开放式的设计,最经典的方式就是有一个关卡,只要缺少一项或几项元素,就通通打回去,并给出明确的提示说明,确保前置的元素全部收集到位。 然而这种关卡,在罗南过往的人生中, 似乎并没有出现。包括他高度怀疑的外接神经元自带的4个app中,也没有见到。 罗中衡似乎并不打算成为儿子的人生设计师,至少那份心思并不强烈,任由罗南被命运洪流推动,投向不可测的未来。 对这种认知,罗南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思路卡壳,似乎真要回到“逐帧分析”的笨法子上去。又或者拆开礼物软屏,看能不能发现更多的细节? 罗南视线转移到桌板上。此时杰瑞又在他怀里吱吱低叫,还晃动脑袋,大约是被拘束得久了,有些不耐。 罗南轻按它的头皮,本意是安抚。却忽然想到,这小东西被他老爹驯化改造,驻留在北岸齿轮周边,平日里打扫树洞,以至一尘不染…… 这样的精力、功夫用下来,便是要最大限度的保留故地,可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别的期盼? 罗南的指头定住。 喂,要说“关卡”,这里不就是吗? 虽然是已经非常“后期”的阶段,已经丧失了约束能力,让他几乎是一路平推过去,可他终究是碰到过的: “通识教育水平测试模拟系统”……啊不,是父亲的留言。 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通过? 不,不是,还要再往前一点。 罗南手上用了把力,杰瑞刚发声抗议,让它难以抗拒的规定性力量,就渗透进来,调动起它血肉肌体中断续错落的构形元素。 与此同时,外接神经元调动仿纸软屏功能,将投影工作区映射到前言半圆柱形的树壁内侧。 一切前提条件就绪,仿纸软屏的主界面呈现在投影区,然后,绘图软件自动打开,已经刻在罗南记忆里的手绘界面,逐步呈现出来,最终显现为一个看上去比较简陋粗糙的选择界面。 又一次看到这个界面,罗南已经没有最初那份被情绪支配的恍惚,代之而起的,是充分调动起来的思维状态。 所以,罗南立刻抓住了一个先前忽略的细节: 绘图软件。 为什么自启动的,是绘图软件? 从“引导性设计”这个角度去思考,这个最早出现在软屏主界面上的自带软件,果然是有着特殊地位的。 罗南记起来:前些年,他也不是没动过更换软屏的念头,但有几次,都是因为在各个应用商店都找不到这款绘图应用,各种克隆、迁移软件似乎也不顶用,更找不到这么简洁好用且又暗含格式论架构的手绘app替代品……这才熄了念头。 可他早年真的也花时间研究了,为什么毫无所得? 难道是一些编程方面的线索? 罗南有些头痛,那可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简陋界面的光影扑打在他脸上,也提醒了他,暂时先不要在枝节上纠缠。他定了定神,重新将视线投向选择界面。 以天渊文字书写的选项,一共有两个: 上一个是“看得懂就点我”; 下一个是“看不懂也行”。 罗南上次毫不犹豫选择了头一个,后面就是百年序列的考试内容。后面一路通关, 看到了他老爹的留言。 看上去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如果点选另一个呢? 或者是点选了头一个,后面那套试题却做不出来,考不过去呢? 罗南之前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现在他需要试试。 他抬起手,指尖在投影的莹光中稍稍一顿,随即就点中了下方“看不懂也行”的简易字块。 交互行为完成后,界面翻页,出现了一张空白页,手写字迹的效果在上面徐徐呈现。 这字,已经不再是天渊通用文字,而是换成了罗南最熟悉的母语: “如果你不是故意点选这一项,而是碰壁之后无奈的选择,说实话,爸爸有那么一点儿失望哦!” 流畅潇洒的墨迹线条,好似娓娓道来的低语,在罗南感官之间流动游变,给予他别样的体验。 罗南深吸一口气,胸口有些发热,却又忍不住失笑: ……还真这么简单啊! 墨迹持续书写转折,如同次第展开的信笺,主导了观看者的阅读节奏:“我不想故弄玄虚,但是,儿子,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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