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似乎也围绕着它来转动。 当然,也就包括了牵系在其上的复杂能量信息流转脉络,乃至整个格式化领域架构。 沙滩上,作为当事者的一众燃烧者们,最有感触。 恍惚中,沙球又像深沉的魔眼,凝视下来,将冰冷的压力,印在每个人的心头。 沙球无所谓瞳孔,可上面那复杂而时刻变动的转迹纹路,似乎随时都会拼接出类似的图案,旋转流动, 谁知它是对着那边呢? 这一刻,无人发声,整个沙滩都沉默下去。 作为处在这个区域内的唯一外人,章莹莹本就因为连续的变化而目不暇接,此时更是下意识倒抽口气,背脊有些发凉。 “亲儿子”所在的沙滩,莫名就变得极度陌生起来。她哪还不知,现在事态进入到了紧要关头,可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正进退维谷的时候,耳畔一声发动机响。 之前由她驾驶,硬冲上沙滩的摩托艇,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回了近海区域,且莫名启动,发出低低的噪声。 她哪还不知机,咬牙朝着正闷头爬行的“亲儿子”振臂挥拳,再不多言,踩着海水翻身上了摩托艇,沿着海岸线疾驰绕远。 至于直播什么的,还管它作甚! 就在章莹莹沿着海岸线飞驰之际,海面上那团灰沉沉的雾影,似乎是承接了新一波的海风,开始慢慢地涌上来,前端几乎要碾上了沙滩边沿。 再一秒,在深蓝行者实验机之前,因炫目光影效果极度吸睛的蒙冲,其摇晃的身躯猛地一缩,有嘶哑的低吼声,从喉咙里挤迫出来。 血焰飞腾,其中虚无的形象,似乎也要撕裂蒙冲的背脊,挣扎跳出。而蒙冲身躯,却是相应地做出反应,很明显地膨胀了一大圈,如同随风而长的牢笼,又强行将那妖魔虚影禁锢住。 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谁又敢说这不是一次更深度的融合呢? 肌肉骨骼的反常膨胀变形,使蒙冲再也保持不住平衡,他的身躯猛往前倾,由于那部深蓝行者实验机近在咫尺,他自然就伸手按住其冰冷的外甲,看上去很是狼狈。 问题是,驾驶舱内,正被一连串或明显或隐晦变故搅得有懵懂的施新和,在这瞬间,险些就惨叫出声。 狂躁的热力,透过本就不够战时标准的薄薄外甲,轰然导入。那一瞬间,驾驶舱就像被恐怖的铁水漫过,他的肢体和灵魂,感觉转眼就要化成灰烬! 都用不到施新和大脑反应,深蓝平台的自我保护机制已经发挥作用。格式之火乃至格式化领域自动触发了反击机制,刺眼的白光,从金属外骨骼内外强势迸发。 赤焰、白光,瞬间对冲。 短暂的抗衡之后,却是谁都奈何不了谁,下沉上喷,转眼间,双方所立之处的沙滩区域轰然炸裂,光射云霄。 沙滩前沿,由罗南留下的巨量水汽“板书”,在双方对冲第一时间,就全部扫灭殆尽。强劲的冲击波也不会因这小小的阻碍而放缓,反而是在第二波对冲力量的强势挤压下,以更激烈的势头,急剧扩散开来。 “我擦,什么情况!” 当沙滩前沿的冲击波强袭过来,掀起一场低烈度的沙尘暴,被迎面吹了满脸沙子的胡德,才真正理解了此前罗南某些话里面的意思。 比如“一会儿沙滩上可能会比较乱”啦;又比如“绝不能让任何冲击波打入这个圈子,伤到跑车”之类…… 他又回头去看罗南,在漫天风沙中,远处的面孔变得分外模糊,根本看不出究竟是怎样的盘算。 早知道你这哥们儿要作妖,可开场就是这么个局面,确定你到后面控得住场子? 呃,说不定真控得住。 因为胡德看到了,虽然沙滩前沿的“板书”第一时间湮灭,可同样是由脆弱水汽凝结而成、分布其他各个分划区域、各个人头顶的数字标识,在冲击波掀起的风沙中,竟然还字字清晰…… 这就太过分了! 胡德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实验、一次直播,突然就变成了这种样子。难道这就是罗南要达成的实验效果? 他这轮沙盘推演,究竟要推出什么! 胡德忍不住再度回头,只可惜他注定无法代入罗南的视角,看到那份存在于另一维度的“真实。” 罗南靠在跑车上,迎着漫卷的风沙,眯起眼睛。在他看来,相较于记忆中,眼前的一切显得过分简陋,有的甚至到了荒唐可笑的地步。 可那又怎样呢? 穿透风沙迷障,无数似是而非的构形拼接、碰撞、撕裂、粉碎,又挣扎着重构复现。渐渐还原出他记忆中的样子: 在他眼前,分明就是森然壁立的基地关隘,是喷薄汹涌的炽烈火焰,是蜂拥扑击的仆从异军,以及那超然于感知之外,却又随时可能倾压而下的巍巍云山。 第五百五十六章 棋与牌(上) 当章莹莹绕过那段危险的海岸线,扔掉水上摩托,微喘着气来到罗南身边的时候,沸石海滩,这处在蒂城小有名气的高级私人度假沙滩,已经彻底面目全非。 最前沿的区域,施新和驾驭的深蓝行者实验机,与几乎浑身燃烧的蒙冲,呈抱摔顶牛之势。 本来双方都是战士的类型,特别是蒙冲,也算是响当当的肉身侧强者,可在当下,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精妙的战技显现,只有最原始的角力碰撞。 就算是这样,也爆发出震动海滩的狂暴能量,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而在章莹莹这边,特别是当她从罗南所在区域的角度往沙滩上看,不免也冒出与此前某人相似的感受: 根本就是棋子沙盘吧,或者是战棋型游戏? 沙滩上人人如棋,没有什么主观能动性,只是由罗南摆阵,各居其位,点一点动一动,放个招式算球…… 罗南似乎还在思忖后续的棋路,没有下步的动作。 章莹莹不及多想,她辛苦绕过来也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收到了来自武皇陛下的传讯,过来报信的: “老板怕打扰你,让我给你说,其他人大多还是知趣的,她也会帮你看着。你自己把握局面,不要太操切,别让某些人带了节奏。” “某些人?”罗南对渊区流动变幻的意念丝缕,也是大致有数,但具体是哪些,还真不知道。 “嗯,有的还好,但还有一些不安份……” 话说半截,不知道是不是武皇陛下隔空警告,她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下去。但忍不了几秒钟,还是积极暗示道: “就是方片类的几个。” “方片?” 罗南本来还挺明白的,结果让章莹莹一绕,真的糊涂了。 “你落后时代了……算了,回头说,你别分心哈!” 罗南不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要说他心里面基本还是有谱的,相较于在夏城那回,今天的重量级旁听者们,已经相当有礼貌了。又或者,罗南对于这个层面,也基本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 武皇陛下提醒得很及时,罗南控制得也很到位,最重要的是,持续改造的沙盘,以及训练了几个小时的棋子,渐渐也具备了他所需的三方对抗的雏形。 罗南本就是在追求相对封闭的时间架构,一旦基本形态对路,自然而然地就呈现出虚空扭曲封闭的效果。对于那些好奇或不怀好心人士的窥探,有一定的屏蔽作用。 在“囚笼”理论正流行的现在,精神层面强行窥伺和接触,说一声“性骚扰”,可是具备了相当的理论依据的。 类似的念头一闪,很快也就压下去了。 罗南继续注视着前方的沙盘。 在绝大多数人尚被沙滩前沿的“角力”所吸引的时候,却不知道真正的对抗主体,是沙滩上无形的领域结构,以及海上的已经开始翻涌流散的雾团。 蒙冲代表的“火狱暴君”式的冲击力量,虽说还有点儿似是而非,可在这个阶段,还是很好地完成了压迫性任务,如同一把重锤,将原本松散的领域结构,砸到变形,却也更加强韧。 以至于沙滩上这些人,终于稍有了些“战争领域”的架势,罗南顺势以切分仪粘合,以部分幻想拟态构形加持,使之越发符合梦境的中继站的基本形态。 至于外围海雾所架构“云母”,较之其真身无疑差得更远。就是这种差距,导致二者的碰撞,与罗南记忆中的模样,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但没关系,只有发现偏差,才好下手校正。 罗南此时倒觉得,现在的工作难度有所下降。 在他看来,之前的准备工作就像是在作证明、建模型,好像是数学考卷上最后面的大题,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所有的东西都要无中生有,逻辑上务求完备。 而现在这些,终究是有基本框架可以参考了,也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可供选择,类似于选择填空题,当然要省不少脑子。就算一时做错了也没什么,也没人扣分,最多有哪一块崩掉,重新再来就是了。 而且这还有点儿像雾气迷宫里的情况,类似的碎片拼图工作,罗南就更熟了。 以罗南现在调动的计算力,推进的速度相当之快,对云母的基本构形轮廓有越发清晰的认识。 当然,绝不可能一步到位,罗南也从没有这样的奢望,他只是想把根基再夯实一些,不再是大而化之的“全模拟态”,而是有一次真正的跃升。 从物质层相对单纯的饱和水汽结构,向生命层迈出那一步…… 咳,明显想多了。 不用真实作用在物质态上,单纯构形层面的“伪跃升”就可以,有蠢沙那种经得起考验的稳固基质模拟构形,他也很满足。 难不成还真指望硬生生造出一个磁光云母来嘛! 怀揣这样的标准,罗南觉得距离目标实现似乎也不太远了,他有这种感觉。 还差一点点,一点点…… 跃升是一种质变,就“一点点”,也许需要比前面都要庞大得多的积累,甚至可能要全盘推倒重来。 可是罗南有种强烈的预感,一种建立在扎实构形设计基础上的直觉,或许也算是“幻想学派”很看重的“灵性”所在: 方向应该没有错,就一点点! 那就把工作做得再扎实一些。 旁边章莹莹眯起眼睛,把手掌半遮在额前,挡住扑面而来的激旋风沙,努力锁定“亲儿子”的位置,也难免担忧。 唯一让她放心的情况是:现在沙盘上“棋子”们,除了最前端的两个,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当背景,不至于把蠢沙踩到。 可是后面会怎样,她就不知道了。 章莹莹扭头想问一句,又强按捺住,生怕造成干扰――此时的罗南,感觉中像一个专注的指挥家,在虚无的空气中,拨指摇臂,幅度不大,很克制,很冷静,却又比早先仿佛冷眼旁观的姿态投入太多了。 沙盘上见不到对应的变动,可是…… 章莹莹皱了下眉头,抬头看天: 阴天了。 本来还勉强穿透雾气云层,秀一些存在感的太阳,在刚才一轮飞沙走石之后,彻底隐没在云层后面……其实,现在云层的边界和分际已几乎看不到了,只有阴沉沉铅灰色的一片。 章莹莹还能感觉到,大气中明显湿度增加,气压也在降低。这应该是一个持续发展的过程,只不过被早前风沙漫卷的声势压过去,到现在才勉强体现出来。 而这些都不是主要的,章莹莹发现这系列变化的最关键因素是: “打雷了?”她喃喃低语,由于大气中的震荡太过微弱,她不太确定,说不定是错觉呢。 “哦,错觉吧。” “擦!” 章莹莹给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种时候罗南还能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且和她聊天:“别分心啊你!” “没关系,我挺专注的。另外,有些时候,大气也很脆弱。” “哈?” 罗南笑了笑,仍然继续之前的动作,看上去他真的挺放松的,几秒钟后,甚至嘬唇吹起了口哨。 他明显不太有技巧,初时有些破音,但超常的肉身控制力帮助他迅速找对了路子,哨音越发清亮明脆,在后面又与激荡的风沙击打在一起,以至于格外激越,倒是和现在沙滩上的情况挺配的。 可后面渐渐转长、低回的调子,似乎又有些空旷与苍凉。 这哥们儿心情……哈? 章莹莹一时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吹口哨的时候,应该是心态轻松心情好吧,可偏偏体会不到类似的感觉。 “旋律不错,什么歌来着?莫雅姐新作的曲子?”章莹莹悄悄用了听音识曲的功能,然而没有任何收获。 “随便哼哼。”罗南也暂停下来回了一句,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哼……是“吹”出声来了。 嗯,是蔚素衣的歌,那首“赤轮”,显然他是被梁庐传染了。 梁庐在专注工作,而且心情好的时候就会这样。 罗南开始不太喜欢,在他看来,音乐会引动别的思绪,干扰正常工作。 可是梁庐振振有词,说什么造物学派最擅长的精密统筹,分划脑区,处理并行任务的时候,需要一个缓冲或者节拍器,有效规划任务节奏。 反正就是有充分的理论支撑。 当时罗南不予置评,可现在,他突然感觉…… 还不错。 他找了找感觉,又嘬唇吹出了声,那首至今也不太明白词义的歌。 就这抓耳却仍不够熟悉的调子里,他恍惚中真像是回到了中继站,在自己的工位上,在那封闭却又意外充实的环境中,面对着无数残破的机械,也挨着有趣又可靠的战友,让残缺的归于完整,让损坏的重组翻新…… 一切都很熟悉、流畅,且并不枯燥,仿佛可以一直不停地干下去,直到让整个基地都充满活力地运转起来! 好吧,现实中并没有那样的工位,那样的基地……便是战友似乎也只是虚无的代码重构。 可在此刻,在罗南的眼前,确实有不可计数的无形架构,慢慢推移变化,协调作用,使得一种奇妙的作用力,隐然生发。 即使其中还有许多不谐,但无形架构之间彼此摩挲,?耆徽鸬矗?直至杂音混攘,郁郁暗鸣。 第五百五十六章 棋与牌(中) 海岸线上的阴云,快速向内陆弥漫,蒂城的天空很快就阴了下去。当然,在始终没有拉开窗帘的房间里,这没有意义,与其探头去看窗外,还不如多费些心思,琢磨一下衣食父母情绪上的晴或阴。 在城区边缘某间别墅之内,狂欢party已经结束很久了,经过一夜的喧嚣和发泄,绝大多数人早就耗尽了所有的精力与荷尔蒙,该滚蛋的已经滚蛋,剩下的都是玩过头的,横七竖八的躺倒在沙发、地面、卫生间、泳池边,甚至直接浮在水面上,衣衫不整,有的还被酒水泡得傻了,睡得如同死狗一般。 这些都是有福之人,自顾自的玩儿,玩够了就睡,主人大把挥霍,从蒂城各处搜罗来的美女俊男,可以保证每一个参加party的客人都拥有天堂般的享受;就是受雇而来的特色服务人员,也能有远超标准的丰厚收入,正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然而,不管在什么样的群体中,总有那么几个倒霉蛋,比如已经困的快用脑袋砸赌桌的美女荷官,比如在同样困倦得要死却仍要保持微笑并努力为客人捏肩捶腿的按摩女郎。 或许也包括赌桌上两个纯粹凑场子用、现在已经快给扒成光猪的职业经理人。他们甚至要比周围的服务人员还要不堪,过度饮酒、过度熬夜、过度兴奋又过度恐惧,现在连玩的什么牌都快不知道了。 还好,桌上两位真正的大佬,也只是信手出牌,玩的是那个氛围。 如今,其中一位大佬也已经开始半真半假的打哈欠了。 这位此刻的形象并不比身边几个陪玩的男女好到哪儿去,他叼着烟,身上只穿了一条大裤衩,胸口还有已经干去的红酒残渍。最显眼的则是脑门儿上,紧挨着眉毛,被油性笔画了好几道又粗又长的平行线,横切过整个额头,好像是最劣质画家笔下的抬头纹,最上面还有一行字: 我是血妖,我是沙雕。 堂堂超凡种血妖大人,一念之差,引狼入室,如今对面的母狼貌似正开心,他则是有求于人,不好意思叫停,只能翻着白眼玩下去。 当然,总要想法设法暗示一下。 “海边没完没了……现在这些搞研究的,习惯拉长战线也就罢了,一个个还不会说人话,生怕唬不住人似的。” 对面和他形成对局的,是一位化着典型夜店妆的女士,感觉非常浓艳,以至于几乎湮灭了自身的特色,与房间里的其他女性服务人员也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非要找一点不同,那么这位女士大概是别墅内外衣着相对最齐整的一个吧。目前只是脱去了外套,显出露肩的小衣。刚刚及肩的微卷黑发,在白腻肉感的肩头微微划动。 与此同时,属于不太走运的按摩女郎的手,也在这片区域慢慢揉捏,保养精致的纤手,与雪白紧致的皮肉往来摩擦,总体上相当养眼。 血妖却无心多看,瞥去两眼看看那位表情变化,便自顾自地笑起来:“不过这样也好,有这家伙作对比,咱们直观且富有视觉冲击力的生意,肯定会大赚特赚……”受不了血妖荒诞的逻辑,对面的浓妆女士终于说话了:“就凭你不搞杂志,改卖扑克的点子?一副牌你准备卖多少价钱?” “怎么是论副呢?要论张!” “果然还是卖扑克,你邀请我,让我到杂志当主编……现在难道已经变成印刷厂厂长?” “是副主编,主编只能是区区在下。” 血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来回摩娑手里的两张纸牌,仿佛是在展示他光明的未来:“我们只是换一种形式,就可以让这个除了一点儿八卦公信力,再没有任何价值的破烂杂志,浴火重生――为什么,因为咱们是天作之合!” “笃!” 用来“赔付赌资”的油性笔,擦着血妖的耳朵飞过去,直接穿透了他后面的墙壁,因为速度太快,其他人甚至全无所觉,只以为那玩意儿被甩到了看不见的角落里。 “我……擦!”血妖本能想爆粗,但看到对方浓重眼影之下冷诮的寒光,后面那个发音就给模糊掉了。 “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我只是说,有你的通灵能力背书,有我非同凡俗的风格把控,还有充满话题性的扑克牌式榜单,这个杂志,今后就是权威的信息发布机构,是要名垂青史的。” “你急着进历史,活腻了吗?” 浓妆女士讥讽一句,纤长手指灵活摆动,让已经形成黑杰克的两张牌,在指缝间往来穿梭:“这么看,你买下《牌组》杂志,是真准备大干一场?我还以为,你只是想折磨这两个可怜虫呢。” 另一边陪人搭台的两位“职业经理人”,同时也是《牌组》杂志的前任经营者,眼下已经快要瘫到赌桌下面,连陪笑的力气都快没了。 他们也是里世界人员,多多少少有些名头的,可在两位超凡种身边折腾了一夜,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磨损殆尽。 偏在这时候,血妖还笑眯眯地看过来:“坦白讲,是有那么一点儿类似的考虑……知道为什么吗,前任主编君?” 前任主编恍惚回答:“我们已经转到红心了。” “红心10。”血妖很严肃地纠正细节,“我就不说你们之前把我放到‘方片’花色的问题,可为什么转到‘红心’之后,还把我排除在人物牌系列外?而且是在马伦后面……你们是在表达不满吗? “全球**十个超凡种,你们只选一半,已经够胆儿肥的了;给大家分区排座,肥上加肥;最后连座次都表达出如此明显的歧视,你们是重度脂肪肝溢出了吧? “要不是血妖老爷我不计毁誉,出来力挽狂澜,你们还准备把这个方向性的错误放大到什么程度?” 完全相同的表述已经不只一次在两位“前任君”耳畔响起了,这回终于到了量,“前任主编君”白眼一翻,向后便倒,顺便很讲义气地带翻了自己的老搭档。 两人就此翻下赌桌,昏迷不醒。 浓妆女士依旧娴熟地转牌,对此情形视若无睹:“马伦能进人物牌,多少是有个第一副会长的身份加持――倒是你,从哪儿来的勇气,敢把自己摆进超凡种的前十六位?” “这只是个八卦杂志,有话题性不好吗?”血妖倒是理直气壮,“黑桃花色不选我,也还罢了;又把我这样的守法良民扔进‘方片’里去,和亚波伦、尼克、科尼这种人物做伴,难道他们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咩?哦,对了,还有波塞冬,一只畸变种。” 浓妆女士很认真地注视过去,并提醒他:“我是方片2。” “2是好位置。潜力新人,一代版本一代神,随时会一飞冲天,哪种花色都不重要了,就像四张a牌,不也是三教团四首脑的专属?” 血妖用眨眼来回敬:“当然了,如果你确实很介意,就更好了。我们立刻组成复仇者联盟,把这个狗屎一样的杂志……” “对不起,我不踩屎。” “形容而已,这是事业。给世界重新洗牌的伟大事业!想想吧,你做了副主编,拥有了牌面花色、数字的裁判权,难道不想给某些人调调位置?” 血妖把手牌完全藏进手心里,向着对面猛抛媚眼儿: “想一想,你肯定有想法的!” “倒也是。比如老巫婆,背地里坏事做绝,凭什么她在梅花序列里,当她的精神侧大宗师,我却要和一只畸变种并列?” “呵,呵呵……反正这就对了!” 明显牌局不利的血妖先生,借着放大的嗓门掩护,往身边美女荷官大腿根上抹了一把,在后者有些迟钝和含糊的娇哼声里,收回来又在嘴边吹了口气: “咱就是要一个翻天覆地……羸了!” 薄薄两张纸牌砸下去,竟是砰的一声巨响,绿绒面的赌桌上,已经分发完毕的明牌暗牌,乃至于已经码好的旧牌、新牌,全都给震了起来,来了个炒菜翻锅…… 翻砸了的那种。 “哎呀呀,劲儿用过了……不过就是这股劲儿,才有‘点石成金’的能耐啊哈哈哈哈!” 毫无诚意的反应中,血妖一手制造的超现实场面,让赌桌边上的女荷官面目呆滞,怀疑人生;也把另一边的按摩女郎给吓倒了,惊呼声中缩手往后退,却被前方的浓妆女士反手按住掌背,搁在其肩头处。 按摩女郎右手被抓,很快反应过来:“抱歉,墨拉女士……” 说着,她试图抽出手,可是前面的墨拉女士,按下的力量出奇地牢固,而且还有余力空出大拇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 按摩女郎有些意外,但她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当即就做出最职业的选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连已经抽离的左手也放回来,继续之前的工作,至于随后工作性质会有什么变化,就不是她所能左右的了。 总体上,她并不拒绝与她服务的女性客户发生些什么,只要钱给到位就可以――像是墨拉女士这样,样貌不差,肌肤更是好到犯规的客人,简直是职场上额外的优待了。 虽然,眼前的一切有些魔幻。 为什么……只是有些? 第五百五十六章 棋与牌(下) 按摩女郎有些走神,也许正是这个缘故,她手下也有了些额外的感觉。既敏感,又享受,还有一份难言的酸涩滋味,往来翻搅。 便在此时,她耳畔又传来墨拉女士的话音:“我们体形很接近,都是身高中等,但肌体健美的类型……” “呃?” “口红是一个色号,香水近似,也许我们有同样的爱好……喜欢健身吗?”墨拉女士随手摆弄几下手中的纸牌,将其扔回赌桌上。看上去已经懒得和没有赌品的主家交流,倒是对后面的兴趣看涨。 魔幻场景在前,按摩女郎不可避免有些紧张:“健身,啊,是的。” “每周做几次保养?” “两……两次。” “妆也不错,隔离霜用的哪一种?” “……” “粉底液? “脱毛液? “bra?” 连续的问询,彻底将按摩女郎搞懵了。原本可以轻松回答的问题,也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总算这些都是女性的本能,最终她还是勉强回答完毕。 墨拉女士点点头:“真上心,可惜除了自欺欺人,再没有别的效果。” 按摩女郎:“……” 血妖在赌桌那边嘎嘎地发笑:“你又来这套。” “陈述事实而已。纹理明显、毛孔粗大、色斑多、油脂多、哦,还有体毛体味……抱歉我就是这么敏锐,特别是你还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个中老年妇女。” 墨拉的拇指,在按摩女郎手背上一路搓过去,直到手腕处才松开,末了还甩了甩,耸耸肩,让自己暴露的形体区域更有动感活力,也做出了完美的反例: “羡慕吗?干净、清凉、柔腻、零瑕疵。 “嫉妒吗?青春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在此之前还没来及得充实内心,那么此后所有的举动也只是绝望之下的无谓挣扎而已。 “你所羡慕和嫉妒的目标,你一辈子做不到,甚至都不能指望她堕落到和你一样的水平。这样的话,嫉妒就对了,丰富的心理活动是你身心框架里仅有的最高级的东西。 “当然它绝无法让你满足,而只能成为别人,比如说我的笑料……” 按摩女郎傻在那里,一时都忘了生气,完全不知道下步该作何反应。 血妖翻起了白眼:“你在这儿废什么话,人家经的事儿多了,别看种种比不过,心理建设说不定比你强大。早知道你还是这么恶劣,我就给你找个能力者,最好还是肉身侧的。” “哦?” “你说过嘛,俗人不堪入目,觉醒者开始好转,建筑师勉强可观,要到超凡种才可爱起来……问题是我这儿的事业刚刚起步,总不能找武??给你捏肩吧?” “这个期许好得很!” 墨拉放声大笑,暗红的唇彩与雪白牙齿,构成了极其美艳的直观视觉效果,虽没有一点儿女性的矜持,却是血妖最欣赏的那一挂。 不过,很快墨拉就摇起了头:“相比咬不动的铁石,我宁愿找个更粉嫩的,小男孩儿也可以的,味道好就行。” “呵呵,你一定是被武皇甩了。”“只是没找到烹饪方式而已。” “那就是看上了当前最粉嫩的超凡种?曾几何时,你才是‘粉嫩’的代名词啊!” “粉嫩?你是说罗南?”墨拉伸手向血妖招招手,后者会意,弹了根烟过来。 本来这时候,就该轮到按摩女郎体现价值,然而后者现在完全呆滞,全无反应。墨拉也不在意,叨起烟,都不用什么动作,香烟前端就自动燃起: “这是一个还在不断往锅里添食材的新菜式,菜谱看起来倒不错……” “明明是在下棋好嘛!”沸石海滩上的事件,不论他们言语中再怎么淡化,实质上都会留心用心的,只是程度深浅而已。 “别的不好说,对血焰教团的刺激法子,真的挺有趣……定式摆得新颖,架势支得漂亮。”血妖倒是想和墨拉好好讨论一番,“你不给他定个段什么的?说起来,他也是通灵者,你不是更好下判断?” 毕竟计划中最新一版的扑克,啊,是“杂志”,马上就要投入市场。该怎么给那位横空出世的新锐定位,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榜单的权威性。 就算玩儿,权威也是必须的。 他强购杂志是想找乐,又不是要扮小丑。 墨拉吐云吐雾:“我说他是菜,你偏往棋上走……好吧,他也能算得上是个厨子,有趣的厨子,想想确实让人挺馋的,但不是现在。嗯,还有一点需要强调,也不是所有的超凡种都可爱可下口,某些人注定了是腐朽和丑陋的代言人,也是嫉妒和怨毒的存钱罐……” “停停停!”血妖赶忙叫停,“言行必有迹,我知道你和死巫婆不共戴天,但不要在我这儿添乱好不好?我现在是有产业的人,经不起折腾,尤其经不起两个通灵者折腾……她远在布城,可徒弟在蒂城啊,你去折腾他出气好了。” “星巫也在蒂城?倒是挺孝敬啊!另外,我又没说是她,是你说的。” “……” 墨拉长长吸一口气,那根香烟就直接燃到了底,然后就喷出去,烟气如箭,打在血妖脸上,即而起身: “可惜,我只是路过,不能久留,走了!” 血妖倒不介意,只是奇怪:“蒂城难得这么热闹,都来了你不插一脚?” “探亲啊,归心似箭。” “你个天煞孤星有什么亲?总不成是血脉感应……这倒是很通灵者。” “私人问题,恕不回应。” 墨拉不再多聊,拿过一边的外套,顺势在按摩女郎的面颊上亲了一口,随即就大步出门去了。 在门后,她忽又回眸一笑,以指点唇,向按摩女郎多附赠了个飞吻:“拜拜,婆婆,希望这个世界上又多一个恨我的人。 一语即罢,她的身影快闪,转眼不见。 “我草!” 血妖终于是回过神来,跳起身想跑,最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墨拉此前施加在按摩女郎身上的禁锢,由于时限和强度的问题,无声破裂,溢散出最后的灵波。 来自某个不确定遥远区域的阴森意念,就像是雨后烂木根上快速生长的毒菌,在按摩女郎身上快速显形,并驱使她的眼珠,在眼眶里稍做移位,冷冰冰地看过来。 该死! 血妖心里咒骂一声,但很快控制住表情,对着已经沦为临时寄生者的按摩女郎,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巫婆婆,您老怎么有闲过来?星巫老兄天天当您的信号塔,也真是辛苦了……” 被“种了蘑菇”的按摩女郎盯着他,张开嘴,却没有话音,事实上她“说”了,只是灵肉不谐,意念和肉身未能同步而已。 血妖也不奇怪,即便这个死巫婆是世上最强的通灵者,但隔着遥远的距离,经过两次转接,再突破另一个超凡种级别的通灵者布下的禁制,操控一个陌生**,也实在是太困难了。 “死巫”,也就是他嘴上的“巫婆婆”、心里的“死巫婆”,从来都不是有耐心的家伙。 再隔一秒钟,按摩女郎浓妆艳抹的脸面上,表情骤然变得很奇怪,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然后扭曲、错位……以至开裂。 另一侧的美女荷官,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想尖叫,却让空气灌入了喉咙,整个人都抽搐了。 整张面孔支离破碎前的那一瞬间,终于有话音传出来: “我是主编。” “我……好的,好的,如虎添翼!”血妖迅速与这位达成了共识。 至于这位究竟是单纯与墨拉较劲儿,还是有更深入的盘算;日后这个过分豪华的编辑部,又会惹出怎样的乱子,哪还顾得了。 对话结束,按摩女郎也结束了使命。 被超凡力量强行支配的后果,就是其整张脸面,乃至胸部以上的皮肉骨胳骤然撕裂分解,就像一个被乱劈风刀法照顾过的的烂西瓜,喷溅出大量体液粘汁,扑倒在赌桌上。 美女荷官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喉咙,踉跄着往后退,但十二厘米的高跟实在支撑不住一个战栗的身体,没两步就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尖叫声也给震散了,只是手脚并用,死命地往后退,要拉开与这恐怖场景、恐怖之人的距离。 对那边,血妖连眼皮都懒得撩一下,只是伸手,在自家光赤的胸口上抹了一把,不出意料地,蹭了点儿血浆。他就叹了口气,伸到嘴边舔了舔,尝尝味道: “酸了。” 一口唾沫吐出去,他就伸脚,踢了踢被血溅上了身却还在昏迷的“前任主编君”:“喂,醒醒,我的主编室要改成社长室,加急的。” 待到这位呻吟回神,血妖才又回头看一片狼籍的赌桌:“得,恨你的人不增不减,生意也不赔不赚……就当找乐了。” 远去的墨拉多半是听不到的,血妖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又叹了口气,转而看向已经精神崩溃的美女荷官,露出很坦诚的笑脸: “别害怕,我可没墨拉那么较真儿,向来荤素不忌。反正都这样了,咱们干脆放飞一下,也乐呵乐呵?”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注定无法逾过别墅的围墙,但极端惊悸绝望之人放射的灵波,对敏锐的通灵者来说,要比任何声波都来得尖锐。 街道上,正双手抄兜、信步而行的墨拉,在此刻撇了撇嘴,视线却是投向天空,看那阴沉的云色,也试图捕捉那隐约存在于更深层的“暗区”,以及恍若错觉的滋滋杂音。 第五百五十七章 异乡魂(上) 罗南这辈子都没有出过海…… 明显的谎话,但是以一个“正常人”的方式,乘船进入大海,亲身体验与惊涛骇浪搏击的场面,确实是头一回。 是的,他没有享受到章莹莹预告的悠闲夜钓生活,而是碰到了南太洋上骤起的狂风巨浪。 也许,是还没有完全入夜的缘故? 在苍茫大海上,一旦遇到风浪,船体的稳定程度,多半是与体积呈成比。如果是“翡翠之光”那般的豪华巨轮,寻常7、8级风,7、8米的浪,轻轻松松碾过去了。 可现在罗南乘坐的,却是一个半体闲性质的游艇……虽然是大号的。这艘昂贵的大玩具,相对显得修长,体长大约有近百米,而甲板舷高不过十五米左右,在浪与浪之间一个起伏,就好像要直接钻到海里面去。 在这样的天气、海况下,即便是游艇,也真是毫无任何舒适度可言,不系好安全绳,都要在舱里玩人体保龄球了。 尤其是它还在以高达四十节的速度航行,狂风巨浪之下,简直就是从一个浪尖,飞行到另一个浪尖,在激烈的动荡中把握脆弱的平衡。 偏偏罗南就在船头,在船体与巨浪角力的最前线,支着胳膊,架在甲板栏杆上,就像是观看海景的游客,任扑面而来的成吨海水扫过。 这个场景有点儿作,不过他在这里的,只是一具水汽之躯,全部打散了也没问题。相比之下,章莹莹才是真的头铁娃儿。 安顿好了自家“亲儿子”的保育箱,确定不会因起伏颠簸受损,她便迫不及待地冲上船头,任海水把自家浇个湿透,踉跄中还哈哈大笑,尽情享受这疯癫的快感。 由于海风巨浪的咆哮压制,她所有的话都要有喊的:“爽吧!老板亲自掌舵……” “爽!” 罗南必须承认,武皇陛下真的会给人惊喜。 说从海上走,就给安排上了。而且纡尊降贵,亲自上手,将一艘休闲性质的游艇,玩出了花儿来,真不像是平日里沉静幽深的模样。 罗南开始信了:也许武皇陛下确实是一个探险家,骨子里就有疯狂的因子。 不过…… “你来凑什么热闹?” 成吨的海水扫上甲板,冲击力惊人撞击声以外,也发出低沉嘶哑的响声,让人怀疑,其结构强度是否真的适合当下的环境。 钢铁已如此,何况人类。 罗南还真有点儿担心章莹莹的安全:“你准备到龙宫里当妃子咩?” “这你就不明白了,这种天气对我来说就是‘本命’啊,姑奶奶的白虹,就是在这种时候顿悟开锋的……” 说话间,水汽饱满的大气中,嘶然鸣啸,一道扑面的海浪,竟是当中分划,强行分离。 所谓抽刀断水,正应如是。 罗南干笑着拍起巴掌,给章大小姐助兴。 不过,有关章莹莹的能力觉醒细节,罗南倒真是第一次听说――有些传奇色彩,但很合理,毕竟谁也不是天生的能力者,在极端情境下能力觉醒,生成“白虹”之独特气机,非常符合人类的思维逻辑。 “怪不得,你在夏城闭关修行的时候,都要去海边。” “是啊,潜海、击浪给我的感觉都很美好……这种时候,就是要燥起来!” 罗南继续干笑,继续有气无力地拍巴掌。 章莹莹乜眼过来:“话说,有心事!” “哪有。” “呵呵,那你摆这张臭脸给谁看呢?连蠢沙都瞒不过好吧。” “呃,我可以确定,目前它对人类情绪无感的。” “再说我劈了你信不信……实验不顺利?不对吧,我看你迫不及待地结束实验,大伙儿全让你搞得一脸懵逼,跟偷了鸡似的。” “有那么明显吗?”罗南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管理,但很快又放弃了,只是坦承回应,“实验很顺利,就是想到了一些事儿,和做梦似的……停,你不用这么看我,这事情很私密的,我自己琢磨就行了。” 看章莹莹瞬间发光的好奇星星眼,罗南赶忙加上补丁。 章莹莹撇嘴:“那你就瞎琢磨去吧。” 罗南也笑,笑到半途,忽又叹息:“有些事情是经不起琢磨的……” 说到这儿,罗南的情绪又有些低落。 正如他所说,有些事情是经不起琢磨的。 就算是一场完全发自虚无的梦境,也会被各种心理分析穿刺解剖,直至鲜血淋漓。更何况,是那样真实的场景呢? 没错,罗南现在就在琢磨有关“梦境”中的事情。 沸石海滩上,印刻在心中的“赤轮”旋律,首度在现实的空气中缭绕,当时还不觉得怎样,如今想来,却是一次堪比孽毒撕裂次元壁的冲击。没那么直接,却不知不觉泄露出来,等罗南惊觉的时候,情感和理智的层面,都已经被划上了深深的印记,又怎么可能以“梦”视之呢? 好吧,罗南以前也没有把“梦”当梦,可由于那份梦境与现实的距离感,他便本能地回避使二者更密切联系起来的现实逻辑链条,没有去深入琢磨遥远“含光星系”那波澜壮阔的星际时代,那在绝境中奋力挣扎的天渊帝国,为什么会与目前仍然孤悬在宇宙中的地球,形成这样奇特的联系。 但事实就是,目前的地球上,罗南所接触到的与超凡力量相关的东西,往往七绕八绕,就能和对面链接在一起。 其他的也还罢了,最典型的就是“燃烧者―深蓝行者”的体系。 燃烧者改造所必须的机芯; “格式化空间”与“战争领域”; 当然还有深蓝平台……特别是这个,四部会炸吧! 所谓四部,就是天渊帝国第四装备部的简称,是帝国轻量化装甲的研发和制造中心。罗南在中继站场景中,但凡是涉及到战甲故障的诊断和修理,就绕不开这个,听得耳朵都要痛了。 为什么四部会炸? 就是深蓝平台的粗劣模仿啊!也许里面是掺了些“新东西”,可它最基本的设计思路,作为在中断站里接受了维修兵培训的罗南,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后期的成熟版本也还好,至少根据地球材料加工能力的具体水平,做了一些不错的适应性调节。可之前的那些,特别是罗南在沸石海滩上用到的那部实验机,真的完全是照着“四部经典模具”的路子照猫画虎描出来的。 原本的经典设计,因为能源、材料、人工智能以及“璇晶阵列”等诸多关键环节的缺失,显得破绽百出。 ……这些都不算是重点。 藏在这些表面现象背后的深层信息,才是让罗南忍不住去深思、去猜测的东西: 深蓝行者,还有它的“移植者”,是和天渊帝国相关吗? 那个“移植者”,是怎么从不知何方的含光星系来到地球上的? 他究竟持怎样的立场? 这个家伙,是不是目前见首不见尾的李维? 当然,也许可能并没有这么一个人,只是像罗南的“外接经元”,或是金桐的“束神箍”,来自于一个“飘流而来的文明遗迹”? 就像,就像在云端世界之后的迷宫里,浑茫无边的时空碎片深处的“深渊日轮”,还有它边缘那艘破烂的飞船…… 飞船的主人又是谁? 梁庐吗? “外接神经元”与那边的高度相关性,让罗南忍不住这样猜测,当然也只是猜测。 问题在于,一旦起了这样的念头,就有连迭的证据,仿佛此时咆哮的风浪,扑面而来。 不只是在外接神经元的资料库里那一篇叠层干涉技术的论文,毕竟资料库的论文可以来自任何渠道――那里面可连湛和之主的文章都保存着呢。 可就算不说论文,说实物吧: 与论文高度配套的“隐默纱”,这种无论哪个时代哪种文明,都必然高度稀缺,甚至已经被梁庐确认为“极难重复”的高级人工造物,为什么同样沦落到了地球上,又被撕成了两半? 为什么“内宇宙”模拟器的第一个场景,就切入到了与梁庐高度相关的中继站里面去? 罗南忍不住又想,梁庐,还有中继站的那些人,最终是怎么样了? 那个场景是虚拟出来的情节,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 那些人究竟是模拟出来的数据,还是切实存在的……至少是曾经存在过的投影? 如果,如果它真的是某一段真实影像的复刻,就算罗南可以给中继站的战局,想象出一个“happyending”,可后来呢? 就算排除掉“梁庐最后漂流到了地球上”这个太过巧合的想法,就从他的“叠层干涉技术”本身去看,罗南很难想象,那会是梁庐的发明、会是天渊帝国应有的环境。 除了对精神层面的戒备谨慎一如既往,那种严苛冷酷的所谓“神明”压力,是罗南在中继站场景中从没有体会过的。 含光星系对“赤轮裂隙”的冲击最终还是失败了? 天渊遗族几千年的努力最终还是灰飞烟灭? 现在的含光星系是沦为了孽毒的地狱,还是成为了幻想种又或域外种的乐园?又或者是某个星际文明的治下? 是星盟?是诸天神国?还是别的什么? 前哨4号行星中继站里,那些人,那些面孔,又是怎样的命运? 罗南想知道,无论如何都想知道。 第五百五十七章 异乡魂(中) 不管是出于虚幻的情感也好,出于本质的好奇也罢,罗南有这样一份寻求答案的动力,而且随着他的思维不断深透进去,这份驱动力还在不断地加速膨胀。 罗南曾试图从“内宇宙”模拟器中寻求答案,但没有任何结果。倒是越挖越多的大片空白,呈现在眼前,无从填补;更有种种细节透露出来的模糊趋向,只脑补一下,就能让他的心脏揪成一团。 暂时来说,罗南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也许他用力过度,反而会变成一个追逐虚幻梦境的蠢才。 可是,罗南又相信,只要他在这条路上按照现在的节奏一刻不停地走下去,早晚有一天,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它会触碰到那个虚幻的梦境边缘,触碰到它留在现实中的痕迹。 不管是现在的深蓝行者,还是隐藏在深蓝天启实验室背后的那个魅影,也许还有其他潜藏的更深的东西。 罗南对这些,具备了高度灵敏的分辨力。 只需要去等待一个接触的契机。 事实上就像“超构形”理论所描述的那样,只要自身的存在性增加,在幻想层的“超联系”、“超干涉”的作用力下,外部环境乃至于整个世界都会扭曲成自己所希望的模样。 ……好吧,他想得有点儿多了。 现在罗南想得再多,也不可能让宇宙的真实随他的意志转动,最多就是让扑面而来的风浪更大一些。 章莹莹很懂得给人以空间,她并没有缠着罗南寻根究底,任由罗南在这边瞎想,她只在旁边陪着,顺便好好享受了一番“本命”巨浪的加持――白虹连斩十七八回,有的斩浪成功,有的力有不逮,直浇得浑身湿透,看罗南的注意力重新归于现实,才微喘着消停下来。 “今天的浪确实有点儿大,老板说,不只是气象的原因哦。” “嗯,这个嘛……” 罗南定下心神,正想和章莹莹聊下去,又有人顶着风浪走上了前甲板,沉声道:“先生,海里的畸变种群有些躁动,情绪化现象很明显。” 过来的这位是蒙冲。 相较于东倒西歪的章莹莹,这位脚下就是稳当太多了,身上更有一层黯淡红光,如同将熄的火苗,似乎随时可能被风浪击破,但总能保持下去,永不熄灭。 这是沸石海滩上当“棋子”之后留存的后遗症,与烂嘴猿的气机揉和还有些问题,脱离之后又不能快速消解渊区血魂寺的极端力量冲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调整适应。 对他来说,慢慢修养是一种路子;但跟着罗南,及时请教调整,效率会更高。所以,他就以“为先生跑腿”的名义,直接跟着罗南上船了。 罗南无所谓,作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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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身酒
我在末世养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