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在罗南眼中,魔符体内已经自成一片时空,中间是一片混沌结界,容纳血魂寺在其中生长变化,非常神奇。不过峰顶祭坛成形后,血魂寺的威能明显有着大幅提升,而这份威能很快形之于外,整个山体放出万丈血光,对周边混沌区域轰击过去。 无疑,血魂寺要与承载它的魔符争抢地盘。可是魔符这边,对血魂寺的控制力不减反增,任它血光万道,周边混沌区域都巍然不动,轻松消化了血魂寺的反冲。 这种控制力! 罗南颇有些惊喜,魔符确实是先一步进阶,此前猎杀烂嘴猿,多少也体现出战力增长。可在本质上,还是要看秩序框架的层次结构。魔符虽说来历神秘,但与同样神通莫测的血魂寺相比,究竟谁上谁下,以罗南现在的水平,还不好分辨,尤其是双双进阶之后,更难判断。 直到此时双方攻守对冲,罗南才真正可以确认,魔符确实在秩序框架层次上,稳稳压过血魂寺一头。双方都有进阶,两者之间的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进一步拉大了。 可是,进阶后的魔符究竟长了多少本事,罗南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毕竟受限于云端世界的单调生命环境,也没有遭遇强敌……真要魔符去和宫启放对,罗南还没有疯狂到那个地步。 罗南念头绕了几匝,血魂寺万道血光冲击也延续几轮,终究未果,最后也老实了下来,将祭坛成形获得的能量更多的作用在自身内部。 按照血焰教团透露出的信息,两千阶血火道已经完工,其整体结构就已经修筑完毕。剩下的一百二十阶,也就是第六阶段,将是对整个血魂寺的内化提升。 内化不内化的罗南没有看出来,但是在血光内收、层层作用之下,罗南就看到,血魂寺内部结构吸收血光的情况明显有所差别。 五个内部结构,最下部的石林是收拢转化杂气之处,岩浆成湖,血光总量最多,但时刻流转变化,存而不蓄; 第二层的院舍园林,是牧者印记的存放之所,原本是四枚,其中任鸿那枚已经被罗南用乌沉锁链硬扯出血魂寺,遭反噬而消亡,目前余下的三枚,分别是哈尔德夫人、殷乐以及已经死去的摩伦所遗。此时“园林”中血光如纱如雾,充而不密; 到了第三层结构,也就是傍山而建的石窟之中。这里毫无疑问集聚了最多的血光,以至于内化的血光到这边干脆就不再上行,拥堵填塞,形成波波血浪,一路推高,直至满溢。 一直到这个时候,内化血光才恢复了流动性,向着第四层的殿堂和顶峰的祭坛涌去。 罗南不再看上面的结构,注意力集中到石窟之中。说它是石窟,是因为这个地方和古时候东方佛教石窟的结构有些类似。特别是在石窟深处,依山势开凿出了一些模糊的石像结构,个个浑敦无面目,连形体也不怎么清晰。 可是在血光内化之后,石窟内部结构明显有些变形。在血光冲刷下,模糊的石像轮廓开始往外突出,上面还呈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更浓厚的血光岩浆便从裂纹中透出来,重新对石像进行塑形。 几秒钟后,石窟一角就有某个轮廓清晰的石像结构呈现。如同巧匠开凿,不说栩栩如生,也可谓形神兼备,因此罗南一眼就认了出来: 烂嘴猿! 罗南还没理清是怎么回事,原本在院舍园林中浮游的四枚牧者印记,忽然有一个受无形力量牵引,从园林结构中抽出来,循血光流向,逐级上升,很快就到了三层石窟之中。 在浓厚的血光潮汐下,牵引上来的牧者印记,被强行拍入了一处石像轮廓之中。霎那间,血光熔岩从中喷发,裂纹遍生,石窟震动。也就是几秒种时间,就在烂嘴猿石像的对面,又有一尊清晰石像凝就,同样是形神兼备。 其整体像一位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子,形容枯槁,但身姿板正,即使山石勾勒,眉目神采也大有凌厉之势。血光在石像周围缭绕,明暗间杂,光影莫测。 罗南的意识稍有顿挫,才敢最终确认: 摩伦! 那个,以诡秘莫测的黑烟魂躯与“最接近超凡种”的超级燃烧者田邦交战,最终力战而亡的血焰教团元老,已经死去多日的摩伦! 罗南的意识驻留在石窟中,内外穿梭,不愿轻离。石像不是活人,可在这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了里面跃跃欲动的生机。 这份生机从两座石像中透出来,与活人当然有些区别,秩序性差了很多,更直接更暴力,更具有破坏性的倾向,多半就是血魂寺力量的异化。 不过很奇妙的是,同样源于血魂寺力量,在两座石像之间,却还有着明显的差别。这座石窟不但为摩伦和烂嘴猿塑了像,而且还非常忠实的将他们二者之间的差异体现出来,从形到神,涉及各个层面。 真是不可思议。 罗南意念在石窟中徜徉,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越是体会里面的细微差异,越是觉得里面有些极深奥的道理,以至于他脑中不自觉就传起了别的念头: 这么神奇的石像塑形,这么细致的气机复刻,总不至于就是拿来供人瞻仰的吧?作为一个教团的祭器,总应该有一些更实际的功能。可惜血焰教团的那帮人已经跑到了上万公里以外的蒂城,承载血魂寺的魔符又没有灵智可言,罗南找不到询问的对象,只能自己瞎琢磨。 他的意识在石窟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层层探测,偶尔也想通过意念下个指令什么的,却通通没有效果。 难道还要念个咒语,比划个印诀之类?如果需要血焰教团的所谓秘法,事情可就尴尬了。 转了几圈而不得要领,罗南无法,只能按下心头疑惑,将心神从此间移转出去。 此时的血魂寺,倒是很专注地将血光力量内化到整体结构之中,但最后一百二十阶血火道,仍不见什么苗头。 其实如果按照血焰教团的计划,已经完成五个阶段的血魂寺,早就应该将魔符夺舍,成为祭器的一部分。就像那个已经死得干净的任鸿,恐怕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血魂寺没能将人面蛛反吞,丧失了最好的机会。 说到底,当初魔符吞掉了血焰教团的模具人面蛛,就注定了这个结果等等,照这么来说的话,现在的血魂寺和祭器形态应该是有差别的。 它是在魔符的肚子里面,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只靠魔符分润给它的精气过活。这种差异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罗南并不清楚,但也许可以…… 把这玩意儿吐出来试试? 全吐出来肯定不行,谁知道还能不能控制得住?但如果只是将血魂寺的力量部分外化,看看光影效果也是好的。 罗南早按捺不住心头好奇,尝试着给魔符送去指令。可转瞬又觉得,对于魔符的智商来说,这个指令也许有点复杂了。 正琢磨如何将指令做简单化修正,魔符丑陋的口器突然大张,螯肢震动。有团红光在阴森的口器深洞里迅速积蓄扩张,眨眼填满了整个口器,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放射出来,而是像一门正在充能的激光炮,持续积蓄着力量。 红光所蕴藏的力量,正是源于血魂寺。也不知魔符是怎么做到的,轻而易举地将这份桀骜不驯的力量分化出来,并层层积累。 罗南屏息宁神,看魔符下步要怎么做。 也许过了一秒,或者更长时间,浮游在云端世界的灵魂披风,倏地抖荡。幅度甚小,却从将直径数千公里范围内的所有动态,一一汇聚过来。 由于环境相对单调,范围虽然较广,信息量倒是不大,罗南很快就掌握了里面最具价值的一部分情报:披风覆盖范围中,四十七头烂嘴猿的位置、力量强度以及彼此感应的关系。 也在此时,罗南清晰察觉,魔符正将口器中积蓄的红光,对准了其中与其他同类勾连最少的那只。 目标:烂嘴猿x。 距离:一千七百二十三公里。 能量仍在积蓄,目标却不再变化。 真是激光炮?照侦测距离来看,说是轨道炮也可以的,能打那么远吗? 就在罗南胡思乱想之时,魔符口器中的红光无声击发。 在罗南这位精神测能力者看来,这是一次非常壮观的场景。性质莫测的澎湃力量从精神层面最深处直贯而下,瞬间打穿了成千上万层精神幕布,迅速接近物质层面,并开始干涉目标区域的环境。 不幸作为试验目标的烂嘴猿,在红光打穿极域的那一刻起,就有所感应,但为时已晚。红光罩落,那片区域就像瞬间压下了一座乱石嵯峨的山峰,隐然还有血魂寺的轮廓。 正是在“血魂寺图景”之下,目标烂嘴猿瞬间扭曲、撕裂、崩解,化为更污浊的血气,涂染了那片虚空,垒垒山石,奇诡结构,无不趋向实处。 第二百七十七章 知真伪 真是轨道炮! 可又不只是轨道炮,此情此景,让罗南想到了让他狼狈不堪的“位面弩”,乍看起来,击发形式什么的实在太像了。 不过,根据后续的研究资料,那个自称洛元之人所使用的“位面弩”,背后根基是一个类似于逻辑界那样的时空断层,而且对现实世界、逻辑界式的超凡领域干涉力非常强大,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运行机理。 涉及到这种深层理论,罗南的理解力已经不够了。他没有再往下想,继续看“轨道炮”命中区域的情况。 红光中蕴含着非常强大的力量,也对目标烂嘴猿造成了致命的杀伤。可这份杀伤与“位面弩”带来的毁灭式冲击还有不同。 罗南注视红光血芒中拔空而起的血魂寺,这是一幅如真似幻的干涉图景。究其根本,这是血魂寺秩序框架对目标烂嘴猿进行的充分干涉;或者说是在恐怖力量催化下,对目标进行的强制变形、解构。 唔,后续还有。 血魂寺图景一共显现了十秒左右,又趋于淡化。但其贯充的红光血芒倒是越发集聚,在荡空云气的虚空中,盘折蠕动;又像是烧红的钢水在无形模具中辗转成型。 待血魂寺图影淡化殆尽,留存在那片区域里的……还是烂嘴猿。身形看上去倒小了两圈儿,大约只剩三米高下,躯体还蜷缩成一团,看上去神智昏昏。 “……” 魔符不知道尴尬为何物,倒是有一瞬间,罗南有些类似的心情冒上来,很快又消散。 干涉图景是不会骗人的,目标烂嘴猿的变形和解构过程清晰留在罗南的感应记忆中,绝无虚假。那么…… 罗南稍定心神,通过灵魂披风移转意念,仔细观察目标的细节。然后他就发现,他所关注的烂嘴猿,气息上与早前锁定时已经有了显著的变化烂嘴猿与烂嘴猿之间的气息,也是不一样的,类似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最重要的是,这份气息变得非常熟悉。 即使蜷缩着身子,目标烂嘴猿身上仍缭绕着强大而又暴烈的生机力量,偏又缺乏生命应有的秩序性,几乎就要内部冲突消解。可细究其来,这份狂暴的生机,在某种更具秩序性的无形框架下获得暂时的动态平衡。 罗南心脏怦然一动,分出部分意念,进入魔符体内,锁定血魂寺结构内部的石窟区域:对的,就是这里,与石窟中两个石像所呈现的感觉一模一样! 有意思了,有意思了。 罗南心中连迭闪过好几个念头,最终他执行的,是通过灵魂披风向目标烂嘴猿发出指令: “过来!” 毫无滞涩,这头小了两号的烂嘴猿,蜷起的身形再度收缩,竟化为一道冲天血光,向罗南指令驱使的方向狂飙突进。 正常的烂嘴猿,飞遁速度已似飞魂幻影,迅疾如雷。而这头烂嘴猿,身化血光,撕裂云层,速度快了何止数倍! 最多不过三分钟,这头“小巧”的烂嘴猿已经跨过一千七百公里的路程,来到魔符所在的云层之下。又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只有裂空未消的冲击余波还在扫荡云气,隆隆回响。 一千七百公里,三分钟,接近三十倍音速!这头烂嘴猿的速度堪比大功率电磁炮,追风掣电也不外如是。 “真是,真是……” 几分钟前,罗南可没有想到,血魂寺的力量外冲,形成干涉图景,到最后给他造了个新手下出来。 这显然与血魂寺第三层石窟的变化脱不开干系。 “好吧,就是个加速版的袁一,该叫它袁二吗?”罗南这样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真是不像当初控制袁一那样激动了,也就是留在现实世界的身体暗捏了下拳。 罗南更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拿出更多的心力,放在封闭体系的变化上。 虽然多了一个“袁二”,可生命星空中围绕核心星域运转的“信众星辰”并没有增加。倒是魔符,对周边星空的影响力明显提升,在整个大生产线上,它的加工制造能力也有了明显的增长。 这起码证明了经过解构重塑的烂嘴猿“袁二”,并不是新近收纳进来的信众,而只是魔符以血魂寺的特殊干涉方式“制造”出来的工具。 罗南努力给这个现象找依据也许就像他的“深海图景”需要有袁一作为支柱,才能架构起相对稳固的空间;血魂寺的力量,也需要这么一个基础,才能得以发挥。 唔,且不说之间能量转换的细节,用烂嘴猿换烂嘴猿,就算是加速版的,这笔买卖挺微妙的样子。但考虑到敌我关系、先期毁伤效果的话,又莫名之带感。 还有,这种强行转化,有成功率吗? 罗南大概考虑一下经济问题,也想进一步做下试验。这次是烂嘴猿换烂嘴猿,下回也许可以稍做变化…… 正往更深处考虑,罗南心头又是一动:有人来了! 几乎与他的念头同步,云层中魔符做出反应,无形波动传导,下方的袁二接到指令,瞬间重化于一道血光,投入魔符大张的口器之中,形影俱消。 还有这种操作? 罗南眼看着袁二所化血光重归于第三层石窟之中,与其石像融合在一处。受此影响,烂嘴猿石像上脉络列布、纹理渐明,几有血肉复生之感。 他没再细致观察,因为一千七百公里外,袁二之前转化重构的区域,一声霹雳响,宫启的身影从云端出现,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宫启的灵魂体状态,几与真人无异,甚至比资料上显示的模样更年轻一些。唯有一层青灰色光芒缭绕,散若烟气,凝如宽袍,闪灭不定。此时他身边并没有蛇语的身影,倒是属于罗南的灵魂披风,在周边微微飘荡。 极域层面的细波,以及分子原子层面的秩序变化,以极其巧妙的方式勾连在一起。对于以凝水环为运转中枢的灵魂披风而言,云端世界真是最友善的环境,水汽充沛,精神层面与物质世界像是迷宫一般错落交织,就算是有一星半点的波动,也都淹没在呼啸澎湃的高空气流中。 罗南放心大胆的观察宫启,而宫启对此一无所知。这位在云气中仔细感应察找,很快就捕捉到袁二飞遁的轨迹残痕,又一路追踪而来。可越是追索,他过分年青的脸孔上,就越是沉凝严峻。 一千七百公里的路程,宫启只飞掠了一半左右,就停下来,皱眉思忖。 罗南示意魔符跃入极域深处,仍然是用最谨慎的态度观察等候。 这种场面,一周以来已经发生了很多次。罗南在一点一滴地测试宫启的感应极限。而到目前为止,这位已经迈入超凡的副秘书长大人,都还没有任何值得他警惕的回应。 罗南也曾经担心,这是宫启在故作姿态,其实是暗中设套。但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之下,得出的结果始终无变化。 而且就在这种小心翼翼逐级试探过程中,罗南还发现了宫启一个很有趣的做法。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现实世界中,罗南通过六耳查看了一下时间。目前是夏城时间11月26日上午10点50分。 宫启在追索无果之后,就在那边稍稍调息,控制心情。随后身形急闪,又一声霹雳响,跃入虚空深处,等再出现的时候,已经隔了半分钟左右,距离则是一千两百公里开外。 如此这般又连闪了三回,宫启的灵魂体,便跨越了五千公里的遥远距离。 要说这种手段,比袁二的“三十倍音速”更不可思议。但宫启最终出现的区域,依旧在罗南灵魂披风的覆盖范围内。 一个星期的时间,就算罗南截取了封闭体系大生产线的绝大部分成果,但在云端世界的“友善”环境中,灵魂披风的扩张依旧是无休无止,至少五千公里已经不在话下。 宫启无论如何想象不到,他的灵魂瞬移神通连续施展之下,还有人能够牢牢锁定,须臾不离。 他只在云端再做调息,平复多次瞬移带来的损耗。如此大约六七分钟后,他身形再闪,依旧是用瞬移,不过只挪移了大约四百公里。 在这个距离上,误差已经非常小了,待其身形闪现之后,他的后方就是身披云纱的蛇语。 “宫秘书长。”蛇语恭恭敬敬地行礼,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宫启对此也不在意,负手做闲观云层状,数秒钟后才慢条斯理地回身,微笑道:“没有迟到吧?” “秘书长一向准时。” “也亏得这段时间协会那边没什么安排。靠点儿上下班罢了。” “哦,现在檀城……” “下午五点了。” “是嘛。”蛇语的面目都隐没在云纱之后,看不太真切,叹息声却是轻柔悦耳。 她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转入正题:“秘书长,今天我们怎么搜索?” “还照昨天的路子来,那十头血猿的轨迹测定完成了多少?”宫启口中的血猿就是罗南所说的烂嘴猿,只不过是称呼不同。 蛇语随手在云层中划动,很快就画出了一幅相对详尽的轨迹图。上面曲折的线条彼此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也亏得蛇语能把这玩意儿给复现出来,而宫启还看得非常认真。 “从今天起,咱们就去这块区域。”宫启着手安排,“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持续向深层探索,遇到特殊的禁制就按照我交给你的破禁手法尝试,如果不行,等我上来再作处断。” “是。”蛇语依旧恭敬回应,两人就此飞跃进云端深处。 虽然他们仍在灵魂披风的覆盖范围内,但是接下来,罗南已经懒得关注了。自接收了猫眼的确切情报后,今天的观察,从头到尾他只是明确了一件事: 宫启在撒谎。 虽然罗南也不是日日夜夜都盯在云端世界,但他却可以通过魔符的便利,时刻关注这里的情况。近两日以来,每当他关注云端世界的时候,宫启都会出现在灵魂披风的覆盖范围里。 虽然其经常在数千里范围内进行跳跃式的大纵深活动,也经常和蛇语分开,可罗南从来没有是的,从来没有见过他离开过云端世界! 而对照猫眼那边情报,宫启自从回归了总部之后,就一直闭关不出,哪来的什么按时上下班? 毫无疑问,宫启在对蛇语说谎。 为什么? 罗南心中早已有了相应的猜测,但他仍不急于下结论,他知道对一位超凡种轻率下结论往往就是作死的开始,虽然罗南本来就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 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观察一段时间! 罗南还需要一个更理想的机会,一个能够让宫启万劫不复的契机。 相对于他所期盼的结果,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决心。而相较于这个问题,网上什么喷壶男,什么吹,什么ree,又算个屁! 第二百七十八章 听心性 刚进入十二月没几天,一波寒流不期而至,气温零下二十度的降雪严寒天气,将夏城变成了冰雪之都。 窗外北风呼啸,知行学院某图书馆内,却是温暖如春。在专门开辟的工作室中,灯光昏暗,巨大的环形操作台上,层层铺开的投影结构,给周围青年男女的面颊涂上了一层彩?x,显得光怪陆离。 操作台很大没错,可是三五十号人围在一起,还是分出了内外层次。 内层紧挨着操作台的,地位自然要高一些,他们正在进行激烈的讨论,形成了嗡嗡的合音;至于外层,有人是踮起脚尖盯着,还有人则事不关己,干脆聊起了天。 当然,还有一种人,和当前的环境格格不入。罗南就是这样。他倚在靠墙的角落里,打开仿纸软屏,信手在上面涂画,几乎没有存在感,也很少有人理会他在干什么。 罗南乐得如此。他在这个房间里,只认识那么两三个人,关系最亲近的薛雷,就在工作台外围,凭借高壮身躯,居高临下看热闹。 这位可以轻易格杀狮虎的强悍朋友,呼吸声微之又微,心跳的频率也降到了每分钟二十次以下,然而强大的气血之力在其血管肌肉筋膜中激涌胀缩,形成某种已经接近次声波区间的轻微震荡,在常人无法感知的层面,扩散开来。 那份沉凝厚重的节奏,如果用音色来形容,大概就是黄钟大吕,钟鼓齐鸣,在满室社员之中,堪称一枝独秀。 这是生命层次上的差异。 而在更贴近现实的层面,话语音、低笑声、呼吸声纷杂错落,声波峰谷或冲或合,造成了复杂的变形。如果再计算语义的因素,无疑是涂抹出一片毫无美感的幕景。 作为“记录者”的罗南,不免摇头。手上却时刻不停,勾勒出越来越复杂的线条结构。 眼看新建页面已经不成样子,有一道更具指向性的音波投入罗南耳孔:“南哥……” 这个“哥”字儿说得有点儿含糊,像是“呵”和“的”的混血,其是就是“南子”向“南哥”过渡的异化。 在年龄和年级都高出一截的情况下,让田启这样的年轻人主动改易称呼,自居弟位,实在有点儿难为他了,但这也是田启自己的决定。 田启,名字和宫启相同,但只是一个希望用神秘学去泡妞的发情期青年,就算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却也比那位副秘书长可爱多了。 此时他就凑到罗南耳畔,低声提醒:“南哥,集体活动的表现都会记档积分……” 没错,现在罗南所在的地方,就是神秘学研究社“秘仪解构组”的集体活动地点。作为秩序俱乐部的会员,他之所以会参加这次活动,就是因为在几个月撕逼时间结束后,神秘学研究社终于战胜了建工社,获得了秩序俱乐部唯一资产北岸齿轮的所有权。 由于神秘学研究社原来的场地还未到租期,各种设备搬迁购置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社团搬迁暂时还没开始。但作为秩序俱乐部的“留守人员”,按照学校“一个也不能少”的原则,他和薛雷一起并入了神秘学研究社,开始了全新的社团生涯。 今天是罗南和薛雷并社后,第二次集体活动。头一回相关负责人还专门对他们做了些介绍,这次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造成这种半遗忘状态的原因,固然有罗南不怎么合群的缘故。但前任社长杜雍杜娘娘破门出户,新任社长血牡丹唐仪拍拍屁股跟导师到荒野上去做课题,社团短时间内群龙无首,各打算盘,或许才是更重要的因素。 罗南倒是听某娘炮哀嚎多回:既然要当甩手掌柜,当初干嘛要夺我位子? 不管怎样,罗南到了个新环境,多多少少要适应一下,而田启的奉迎给他省了不少功夫。正是由于田启的卖力推介,让罗南和薛雷在这里不至于一开始就被彻底孤立,至少能有几个点头之交。 正因为如此,当然也看在田思的面上,罗南对田启也是比较温和,不介意和他多聊两句。 “小组课题是厄琉西斯秘仪的复原,我对这些东西其实挺感兴趣,只不过一窍不通,需要收集信息。” 罗南肯回应,就让田启松了口气,忙坐到旁边,卖力自嘲:“又有谁通呢?这可是公元前19世纪的老古董,传说中的古希腊时代,其核心阶段就已经是秘密中的秘密了,眼瞅着22世纪了,时隔四千多年,还能剩下什么,大家都是不懂装懂。” “还好吧,有些人的想法挺有趣的。” 罗南并没有说客气话,真正进入到神秘学研究社之后,他对这边倒是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这个社团里面,除了那些嗑药闲玩儿的富二代之外,各项活动的开展还是挺有条理,挺有深度。 像是罗南参与的这个“秘仪解构组”,就是针对古文明神话中的秘密仪式开展研究,并试图用更具有现代性的神秘学概念加以解构。 听起来神明降世、加持这些东西很荒唐。可是如果将这些概念换一个说法,说成是精神与物质的交互干涉、精神力量的干涉图景,是不是一下子就和超凡力量挂起钩来了? 不但思路有趣,这里面一些魔法阵构型之类,看上去也非常专业,以罗南在神秘学上的二把刀造诣,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田启是想表达自己的关心来着:“南哥,寒假结束后,可是要分配专门实验室的,学分评分很重要……” 罗南微笑:“今天交的作业里,我已经参与了最初的戴维之星结构搭建,并有两条建议被采用,本学期的05个学分修完了。” 虽然找了协会的朋友作弊…… “哎,也对。”田启恍然大悟。他可没想到“作弊”这一茬儿,在他看来,以前任社长杜雍的神秘学造诣,当初在极光云都都还眼巴巴指望罗南解惑,可想而知罗南在这上面的水平如何。 正要顺口拍两句马屁,却听罗南道:“寒假后应该去齿轮了,在那里有没有专门实验室,别人说了不算。” “呃……”田启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要说田启对罗南的第一印象比较一般,可随着熟悉程度加深,特别是那天在极光云都走了一遭,心理定位就整个地颠覆了。那天他是全程打酱油,却也看到罗南强大的朋友圈,以及在朋友圈中的核心地位。 杜雍的事儿就不说了,顶级纨绔谢俊平和胡华英在罗南面前简直就是跟班,还有他一直视为在学院最大依靠的堂姐田思,就因罗南一两句话,直接和本部的学生会副主席陈维灿撕破了脸。 这样一个“有能量”的人,真要硬怼神秘学研究社,不管胜负如何,那也是神仙打架,他这个凡人连站队助威的资格都未必有。 想到此后可能发生的冲突,田启一时有些愣怔。罗南也不管他,此前他聊天的时候,绝大部分精力还放在对声音层面的收集解析上,一直在仿纸软屏界面上涂涂画画,记录心得。 田启沉默久了有点窘迫,下意识探头朝上面扫了两眼,看到绘图界面,眼神就有些发散: 难道是他智商低?怎么完全看不出这里面的条理?那些混乱的线条、随手抹画的符号,简直是对人类理性的极大嘲讽。 罗南知道田启发晕,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不管是聊天还是沉默,他始终没忘记自家的心力究竟该投向何方。 自从罗南对云端世界、对宫启定下了“观察等待”的基本原则之后,就逐步收摄心神,在保持观察的同时,去做那些更实际的事情。 最初他还很担心,一个不留神,宫启就会突然有所突破,洞彻云端世界的真实,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不安的心思渐渐沉淀,他投向云端世界的眼神越来越冷静。而他观察的目标,却在日复一日的奔忙和做作中,变得烦闷焦躁,特别是在独处之时,已经出现了狂怒发泄的情况,而且越来越频繁。 罗南就像看一头坠入陷阱的困兽,即使没什么伤势,却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绕圈儿,在不可逾越的障碍前挣扎,直至负面情绪的毒素层层渗透,腐蚀理性和意志。 当然,宫启的负面情绪也是有反复的。不管怎样这位都是世上最顶尖的人物之一,他懂得如何调节情绪、恢复理性,保持状态。 这种反复,有时会让罗南有前功尽弃的挫败感。 可也是这种反复,逼着罗南去习惯,逼着他打磨耐心,使他渐渐懂得,事态发展的曲折反复才是常态。他甚至从宫启身上学到了一些调节手段,也明白了如何把握自己的节奏,用扎实有序的态度方式,一点点磨去心头的毛刺,磨去那些可能影响判断的情绪杂音。 十多天晃眼即过,罗南开始觉得,他的状态正变得越来越好。既能够稳定扎实地做事修行,又时刻保持着对观察目标的敏感和警惕。 坚定和敏锐,就像淬火出锋的宝剑,兼具韧性和锋利,却又敛藏于鞘中,还不忘周到保养,只等沥血相祭的那一刻。 “嘶。” 罗南口鼻间呼出的气息,似乎都带着金刃劈风的吟啸,那是与周边所有生灵都不相同的别样意象。 当罗南从自家气息中,听取出奇妙意象的刹那,由各式音波交织架构的世界,也仿佛被利刃斩落,分了死结杂绕,骤然通透。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周山 罗南是精神感应的大行家,外界信息结构的整合重构,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他倒是更关注体内的情况。 此时他腰脊两肾处微颤发热,随即心肝脾肺都有呼应,气机交织如网,密布全身。显而易见,九窍六根内修之法,已经到了一个关键时刻。 做了两回深呼吸,罗南大概适应了一下当前状态,又给薛雷发信号。后者闻讯,忙从人群里退出来,往这边走。 罗南收起电子笔,再扫了眼一片狼藉的绘图页面,保存退出。刚退出到初始界面,他眉头就皱了下,稍后一秒,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这位就是罗学弟吧,终于见到真人了。” 田启见了来人,忙起身喊了声“费学姐”,心中却暗叫不妙。这位费槿费学姐是社团里比较有名的二代,属于“带资进组”的那种,一贯任性,偏偏还颇有影响力。最重要的是,曾经与罗南结怨冲突且仍在院治疗的社团干事黄秉振,就属于她这一脉,严格来说,两边是有旧仇的。 前段时间,社团里还颇有些声音,要给罗南点儿颜色看看,难道这就来了? 田启很发愁该怎么给罗南提醒一下,但此前他必须做介绍:“南哥,这位是费槿学姐,是社团外联部的总干事……” 他有意在“干事”上咬字,希望能够引起罗南的注意。只可惜,他这点儿小心机全砸在水里,罗南怎么可能想起来一两个月前,某个对他结仇生怨的杂兵的名字、职位? 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在工作室昏暗的光线下,费槿的容貌也只是隐隐见出一个轮廓,称得上秀丽端正,具体而微的细节,罗南没有兴趣深究,只是点点头,继续收拾东西。 倒是费槿笑嘻嘻走上前,发出一声比较夸张的感叹:“哇哦,罗南学弟,久闻大名。你那个视频我也看了,真的超帅!学弟你难道在练习传武吗,是不是真有内功那回事儿?能不能教教我?” 在田启瞠目结舌的表情下,费槿拿出的简直是粉丝面对明星的态度,双手合什轻拜的姿态,还真有点少女感。 田启从没见过费槿这副模样,脑子有点懵,下意识问了一句:“视频?” “在校园论坛上非常火的那个啊!” 费槿真的不见外,径直坐到罗南另一边,身体侧过来,自然而然的将丰盈部分半贴住罗南手肘,探手滑过仿纸软屏,进行操作。这时嘴上才打招呼:“我在上面还有留言呢,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哇,上面的app好少,这个是什么?还没下载完?” 费槿带着点好奇,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轻点屏幕上半部的灰色图标,理所当然地毫无反应。 罗南的眼睛眯了一下,直接伸手,将费槿的手指拨开:“不用再看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缘起,是上回市政广场事件的当天,罗南住在海天云都,早起后在学校跑步锻炼,期间吐气成箭,呵出的热气射出老远,视觉效果一流。当时不知被哪个好事人拍下,发到了学校论坛上,这段时间倒是炒出了不少热度。 田启这货,遇到女人脑子就不转圈儿了,忘了上回社团活动,正是他拿这视频说事儿,在他那个小圈子里,将罗南和薛雷吹嘘为“东方神秘学”的气功专家。 罗南合起笔记本,站起身来。 田启猜到罗南不高兴,屁股上仿佛针扎似的,一下子跳起来。而另一边的费槿起来的也不慢,好像全然不介意罗南刚才的冷硬举动,还勾着罗南的臂弯,挺粘人的样子。 “学弟,加个好友,以后常联系啊。” 此时薛雷已经走到近前,好奇地打量这边情形。 罗南瞥了眼自家手肘,见费槿的手指贴在上面,轻拢慢绕,好似不经意地做些小动作。他倒也没有刻意甩脱,只道:“今天算是和学姐认识了。以后若还有往来,我会考虑这个因素……” 费槿微怔,抬头看时,便碰罗南寒冽冷澈的眼神。她心头一激,手指僵住,那些小动作也就没了下文。 偏在此时,两人排在一起的手环,同时亮起来,这可不是加好友的操作反应。 两人的手环品牌型号虽不相同,但在此刻浮起的虚拟屏幕上,都呈现出一个表盘似的乱码界面,破碎的符号穿梭游动,最终拼接成一个经典的dna双螺旋结构。 随后手环震动,提示有信息查收。 罗南毫无反应,视线在手环上一瞥,径直前行,很快把费槿抛在后面。后者也没有再追上来,但原本有些僵硬的面容,重又柔化回春,唇角勾出微妙的弧度。 “南哥,南哥!”田启快步追上,脑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堆了一层汗。 罗南才懒得和他计较,只道一声:“帮我请个假,还有雷子的。” “哦,好的,好的。” 田启只能止步,看罗南和薛雷并肩出门。 “那人谁呀?身上没功夫,单纯来搭讪的?”在图书馆走廓上,薛雷低声询问。 “应该是神秘学研究社背后哪方资金的代表吧。小股东,占比不高,我在资料上看过,有点印象。” 在齿轮归属确定之后,罗南也是做过功课的,否则今天他不会刻意拿出冷硬的态度。在齿轮的问题上,他和神秘学研究社投资人的矛盾或早或晚都要爆发出来,就目前来看,晚爆不如早爆。 他不介意早早亮明态度。 倒是两个手环同步传来信息,是在预料之外。那个dna双螺旋图形,是一个“高端活动”的品牌标识,由明堂文化的艺人部沙主管拍马屁推荐。 派对主办方每隔几天都会发送一段信息,一方面是倒计时提醒,另一方面也对参与者进行摸底,发掘客户的“爱好”。 罗南对所谓的“高端腐化派对”有些好奇,但并没十足的兴趣。只是考虑到可能涉及畸变感染,甚至那个神秘的“洛元”,才保留这么一条线索。 那个费槿也是活动邀请的客户,本身不奇怪,凑到一起,多少有些巧合。 罗南没有在上面费太多心思。费槿的做派其实不算太过分,只能说是善于利用天生资本,但很不幸的,她选择了一个很糟糕的时机。 和薛雷坐电梯来到图书馆一楼,罗南不再说话。在工作室的听音观测骤然通透,表明他的耳窍火候已经圆满,此后肾气流注,五脏元气呼应,证明修习多日的九窍六根之术,进入了一个关键阶段。 薛雷离得近,隐约有些感应,也早早闭上了嘴,同时通知在楼内楼外待命的秦一坤和高德。 罗南几步便出了图书馆,踏入到仍有零星飞雪的阴沉天空下。零下二十度的寒气层层进逼,不过更关键的,还是这一刻涌动过来的巨量和信息和刺激。 颜色、形体、温度、声音、气味、乃空间远近高下的布局等信息,一层层堆积,又一次次重组。这样的外部环境,又使得罗南必须作出对应的反应,同时区分反应有无意义,重新塑造自己的本能。 在这点上,精神感应上的独到造诣,帮了罗南大忙。他很清楚信息判断、整合的方向和技巧,几乎不需要走弯路,也得以将更多心力,放到肉身变化上去。 建立在东方古典哲学基础上的九窍六根之术,从来都是将修行视为一个彼此联系的整体。此时耳窍圆满,肾气萌动,一身精气骨髓都有感应,绵密震动,使一个遍及全身的骨架结构逐次通达。并引动心肝脾肺、眼耳鼻舌、筋骨经络、皮肉毛发等,层层呼应、穿插、覆盖。 这是对人体结构的再整合、再认知。 而在罗南看来,这又像是一双无形的造化之手,统驭操控一切可感可测的物质微粒,将它垒砌融合,形成恢宏而精密的建筑结构。 相应的结构引导着能量信息,从低到高,逐级攀升,先搭起了物质的基础,构建了生命的载体。然后进一步细化引导,形成了处理信息的精密形式,从最基本的反应,最基本的情绪,到相对清晰的念头、思路,直至高等思维和情感,最后,一步踏入恢宏的精神殿堂。 似曾相识的过程,时刻与罗南的感受觉悟相对应,让他拥有了更清晰的认知:没错,这就是一座从物质层面修建起来,通向虚无精神层面的恢宏建筑,既根基于肉身,又超脱于其上。 是打通精神与物质区隔的巴别塔; 是贯通天人之限的不周山。 虽然它没有脱离罗南既定的秩序框架,只是做了一次演示般的重塑,却也使得罗南的神轮与身轮的耦合关系,切入了更深邃的层面。 冰冷深寂的神轮之海底部,有光芒上冲,精神干涉物质,物质干涉精神。在古典哲学概念上,则是阴阳摩挲,清浊相交,引发电光贯击,灿烂的电火遍及神轮、身轮结构的每个角落。 在此力量作用下,前后生死窍顷刻通达,体内浑然一片,山石无不密,流水无不至,看似矛盾,却是不同维度层次上的交汇贯通。 因为维度层次上的拓展,相应的作用区域,自然不再受限于基本的形神结构,而是向外自然扩张,在周边虚空,荡起无形的涟漪。 自我的逻辑,自我的框架,对外部世界形成了微幅的扭曲。 罗南一震止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到了一处桥面上,脚下就是划分校区南北两岸的穿林长河。 身后薛雷三人齐齐上抢一步:“怎么了?” “唔,我好像,觉醒了。” “……” 恰好一只湿地丛林的特色留鸟白头鸭,摇摇摆摆到河边,或许是被浮雪迷惑,一脚踏上冻起的湖面,猝不及防之下,嘎嘎叫出了声。 身后那三位,心情概略如是。 第二百八十章 屋飞雪 撒花撒花,恭喜某个弱鸡终于摆脱了候补帽子,正式进入七万人大集体。什么时候摆一场,大伙儿给你贺贺,我会抓条鱼回去当礼物来自海底的贺电。 看这势头,里世界的评级公司都要炸,军方情报部门大概要天天拿你大头照当靶子扔飞镖玩儿。要不要我从老高那儿拿几叠符纸镇一镇忠厚的工艺品店老板。 我觉得欧阳会长才真的炸了,他的自我逻辑理论肯定要出修订版。这两天协会生物组天天抽我加班,我自已的论文都没法写怨气冲天的医务工作者。 精神侧变态以肉身侧的模式觉醒,这其实算是走岔了道吧!也许下一刻就走火入魔,呕血身亡悲观主义信众。 擦,肉身侧有什么不好?南子要不你到荒野上来,不用走多远,咱们再来个突击训练,巩固一下正进年度修行的前特种兵。 主要还是看战斗力提升了多少,其他的都没意义,我可做个陪练低调的刺杀者。 错,一切问题都是经济问题。最重要是看身价提了多少。现在想找罗老板留种的实验室已经增加到十二家,这只是正式提出申请的数目哦。我觉得,光卖精子,海天云都那个大家伙,都可以换所有权了博学的狗头师爷。 灵波网上,罗南被强行拉入了某个临时话题组,里面几乎包括了他认识的所有协会成员。某种意义上,大家也算是热情高涨,贺言雪花般飞来,只不过到后来,方向性未免有些偏差。 对此,罗南翻个白眼,简单回一句“在上课,回头我请”,随即将话题组的信息设为“接收但不提醒”模式。然后抬起头,继续和薛雷一起,认真看修馆主写字。 此时他身处的环境环境比较古怪,零下二十度的雪天,整个屋子的前后窗户依然洞开,而且没有暖气、空调等取暖设施,内外温度几乎毫无差异。以至于雪花都飘洒进来,在窗台、地板上积了薄薄一层。 虽是面见修馆主,但这里已经不是神禹道馆,只是一处单身公寓。面积不过五十平米,但由于修馆主用到的家具和生活品并不多,大部分又塞到了楼下储物间,房间里倒也不显拥挤,甚至有些空旷。 在书房里,也只是一桌一椅罢了,墙角倒是堆了些纸质书籍。桌面上倒是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镇纸压住宣纸上端,然而侧行的气流吹过,纸张边缘还是微微颤动。 但不管怎样,笔锋尖毫所落之地,纸面都是平整安稳,只见墨迹流转,一气而下,三十二字,联结成文,其词曰: 天地设位,乾坤阴阳。变动不居,往来无常。运化坎离,为道纪纲。穷神知化,德配苍苍。 书写之时,修馆主随口解释,这段话的大概意思就是:人身一天地,身外一天地,二者变化无常,修行之人,一定要把握最核心的纲纪。由内到外,把握秩序,天人贯通,才能做到德配天地,道冠古今。 这里面的字眼儿,就是“纪纲”二字。 罗南深以为然。 “纪纲”就是秩序,就是效率,就是格式。 在他觉醒以后,形神干涉,维度层次扩张,掌握的资源增幅惊人,多维度多角度交错感应之下,精度也大幅提升。不说外部世界如何,就是单论自身,当罗南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已经可以感受到神经细胞膜细微变形,作用在神经末梢,导致某种生物电的流动变化,乃至形成具体神经冲动的全过程。 一根神经已如此,整个神经系统计算下来,相应的信息量可想而知。 再从细节扩展开来,涉及人体复杂的结构。在细胞层面,人体其实充满了拼装的痕迹,在微观层面,每个细胞都相对独立,又精妙的组合在一起,源源不断地生产生命所需的基本源质,以及维持生命的能量。 再往大了说,五脏六腑、筋膜血肉,每部分都是人体系统的构件,供能、传导、做功,实现人体的各种机能。 如此复杂精密的系统,要想完全驾驭,控制每个细节,除非将人脑换成超算,还要外挂超强的能源和散热系统才行。 所幸人类漫长进化过程中,已经形成了一套相对完善的基本信息处理模式,足以应对正常生活中的大部分情况。 掌控的资源和相应的处理模式结合在一起,就是一种“自我格式”,只是比较模糊和低端。 但对于能力者、觉醒者来说,要驾驭远胜于常人力量,接触更深远的层次,甚至从广阔天地之间有所收获,就必须要有更高效、更简洁、更精密、更具针对性的选择。 “你的格式塔、薛雷所得的符种,军方的格式之火……其实也包括一切能力者修行、应用的惯常模式,都是纪纲、都是格式。只不过,这里面有粗糙、精致之分,有小径、大道之别。” 修馆主洗去笔上残墨,归于笔架原位,口中言语亦如在笔洗中润开的墨汁,轻淡入无:“一切纪纲格式,都要有细节、法度填充,否则只算是谈玄论道,听着都对,其实不着边际。在这一点上,我不讳言,传武流派的积累仍然粗浅,直感体验和哲学思辨过多,在实际发展中,已经远不如吸收了相关经验,并举全世界之力推进的原型格式研究。” 他轻描淡写地否定了自家最擅长的领域。对此,薛雷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罗南则面色沉静,细细思量。 修馆主面向罗南:“到了觉醒者阶段,没什么可教的了,毕竟你还是走的精神侧路子,不必与人近身格杀。我只是提醒你,人类多年来的研究成果已经非常丰硕,闭门造车是最愚蠢的行径……如今这时代,就算大家齐心协力,也有填不上的天堑,何况其他。这一点,薛雷也要记住。” 罗南和薛雷同声应是。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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