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技淫巧,可当一个东西和民生挂钩,那这就不是奇技淫巧了,这叫心怀天下苍生。 ——当然,如果有人借此攻讦,只要人多势力大,那也能攻讦成功。 有士子知道陆安出自金溪陆氏,便好奇发问:“陆兄是如何想到格出这个东西的?难道在陆家,陆兄还时常下厨?” 陆安从房州知州手中接回吹火筒,重新放入腰包之中后,才开口回复:“非是如此,实是此次流放,万事万物需得亲自动手,待要烧汤时,陆某方知百姓烧火不易,便想着能否造出一物,令百姓不必苦于灶洞难热。” 那俊青年听完,当即抚掌:“微小见大,陆兄仁善,心怀百姓,身随心动!倘若你去治《论语》,不需要你进科场都能让你上榜。” 最后一句全然是嬉笑。 赵提学拼命咳嗽:“咳咳咳!” 他知道此人行事素来轻佻,但没想到连这话都能说出口! 和这位相比,他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居然也能称上一句迂腐! 俊青年听到这咳嗽声,便转了话题:“没想到你们陆家如今竟过得这般苦,烧火都烧得如此狼狈。” 陆安回道:“流放哪有不苦的。” 俊青年面上含笑:“我还以为因着鸣泉先生声名远扬,流放路上总会有人给他示好,如此看来,是某想错了。” 赵公麟听完这话,立刻反驳:“你当然想错了!哪有什么示好,我刚见陆兄那天,他双手都烂着冻疮呢!” 赵提学脸色一变:“大郎!” 赵公麟嘟囔:“我说的是实话。陆兄本来就过得不好。” 陆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压下眼底的赞许。 赵兄弟真是个好人。冻疮这种事情,如果她自己说,就显得很卖惨,只有别人说才能起到惹人怜惜的作用。 好了,现在房州绝大多数士子都知道她手上有冻疮,流放路上过得不好了。 至于陆山岳好不好,流放路上有没有受到照顾,和她一个手生冻疮的人无关。 俊青年面对赵公麟的嘟囔,只是笑:“赵公,你这侄子真是赤子之心。” 赵提学:“让大王见笑了。” 其他人——包括房州知州和房州通判都是一惊。 大王这个称呼只会用在封王的人身上,所以……这是皇室成员?! 而这个皇室成员明显对陆安十分感兴趣,一双眼睛直在陆安身上打转,面对赵提学的话也只是笑着摆摆手。 赵公麟默默地往后缩了缩,不敢看叔父瞪他的视线。 ……谁知道这人居然会是一位大王啊!而且,大王怎么了,就是官家来了,他说的也是实话! 而此前挑衅陆安那人,一听到俊青年实乃皇室成员,实在欲壑难平,有心再争一争对方的赏识——而正好,他发现了陆安一个致命破绽。 “陆兄。”这人面色沉重,似乎很为陆安惋惜:“你既说’心即理‘,又说’应向内寻‘,可你格物格出来一个吹火筒,这分明就是在向外寻啊,如何能说是向内寻?” 其他人这才把注意力从吹火筒以及突然冒出的皇室成员身上移开,看向陆安。 对啊! 这……这悟出的道理和做的事情怎么会相反? 但也没有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都是注意着陆安的表情,看陆安怎么解释。 赵公麟捏紧了拳头,很想砸在那“沉重”面色上。 ——哪有什么沉重,这人分明就是在得意! 对方确实很得意。 然后,下一秒,他就听到他要争取赏识的那位大王说:“你怎么这都想不明白?就这样还怎么科举?” 言语中充满了对脑子不好的人的嫌弃。 找茬的这人都愣住了。 赵公麟一点也不给他面子,直接爆笑出声。 朱延年适时地开口:“这位大王的意思是,陆兄格竹子,从开始格物,到格出外物——也就是吹火筒……” 听到此处,赵公麟本来止住的笑声重新复起,笑得惊天动地,笑得挑衅的人气愤无比。 他辨得明白,朱延年这厮故意说什么“也就是吹火筒”,分明是在用这话来挤兑他,暗示他脑子不好,需要人特意将格出的外物详细说明白是什么——简直奇耻大辱! 挑衅的人磨着后槽牙。 朱延年说着话:“陆兄格出了吹火筒,若是寻常人,早就对此满足了。可陆兄为人素来精益求精,他必然是又去思索,继续格下去,而后发现除了向外求,还可以向内求。向外爱民,向内修身,不知我说的有无不清楚之处?” 赵公麟接话:“没有不清楚,十分清楚,就是不知心有偏见的人能不能想清楚了。” 你才没想清楚! 你才心有偏见! 某个“心有偏见”的人觉察着其他人那些古怪的目光,心里的不快都要把自己烧死了,还只能忍着不爽,银牙咬碎:“原、来、如、此!多、谢、解、惑!” 从头到尾,不需要陆安多说一句话,便已有人自发为她冲锋陷阵了。 那大王扫了一眼其他人,只觉此地除陆安外,皆是庸才。 便很是随性地将手指放入口中,吹出一声嘹亮的口哨。 众人条件反射地看过来。 赵提学抬手用袖子捂住脸。 轻佻,太轻佻了。 那大王侧头看向陆安,笑问:“若有人抨击你这吹火筒乃奇技淫巧,你要怎么答?” 陆安沉吟片刻,道:“勿以善小而不为。” 那大王颇为意外,没想到陆安会引用刘备的遗言,而众所周知,刘备最在乎百姓——这可真是一语双关了。 那大王追着说:“不许说是为了百姓。” ——真是好霸道的大王。 陆安笑说:“除此之外,我也确实有私心。” 那大王:“哦?什么私心?” 陆安慢慢道:“此次流放艰苦,家祖日日身冷,我等过往不曾学过生火,现学又做得极为艰涩,难有汤饮。我实在忧心祖父身体,可惜当日未曾想出办法。这些时日我也经常在想此事,或许也是因此,见到竹筒才能想到能用其吹火。” 她孝顺祖父,有什么错! 看到周围人都点头表示赞同,陆安深深觉得,还是有祖父的孩子好,祖父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以后有任何出格的事情都可以推祖父身上,她可是大孝孙,事事为祖父着想! 陆安:“而且夫子都说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火候若不好,饮食如何能精,如何能细?便是从此道讲,吹火筒也不能说是奇技淫巧。” 她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学子恭维:“尚未决定治《论语》便能如此活用了,若是陆兄下定决心深学此道,想必定能大放异彩。” 那学子旁边的人对他怒目而视。 合着你不治《论语》,你就可以放心这么说是吧? 第28章 陆安给自己定制的人设就是谦谦君子, 面对旁人过高的夸赞,她只是微笑地接过话:“哪有那么容易,背书容易, 解书难。我祖父曾说,他幼年时学《千字文》,到如今亦不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此句真意。我今岁才十七, 怎敢言大放异彩。” 比起面对傲气的人, 人天然就喜欢和谦虚的人相处,陆安这话一出,大伙儿听着都很舒服,于是连忙抬轿子。 这个说陆兄太自谦了, 那个说九郎今日雅集上几笔淡墨已然勾勒出异彩,人有本事还这么谦逊, 实在是吾辈楷模。 唯有赵提学在旁边感慨:“陆鸣泉竟如此说……他这才是得学问三味, 这次竟是我落后于他了。” 那大王在旁边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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