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众人便被将校押送着,在雪地里行走。 雪不大,风也不大,就是冷,明明在走路,腿却冻得发麻。陆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呼吸都是能看得见的白气,想要揉一揉捏一捏僵硬的双腿,但手一想动,就会被枷锁提醒有圈圈固定着手。 没事,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可以短暂地解开枷锁了。 陆安在心里安慰完自己,一抬眼,就看到一辆结实的大马车徐徐而来,高大的黑马踩得雪地吱呀作响。 这种高头大马在薪朝是身份的象征,寻常人家买不起,就连普通官员也用不起,只有高品级的官员才能买到。 玉如意自帘内伸出,撩起了苍青色的窗帘。第五旉那张可恶的脸在帘后出现,冲着这群犯人勾起嘴角,马车不紧不慢地从他们身边经了过去。 真的……好欠打。 陆安清楚听见走在她身边的陆七郎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还有其他的陆家人被那权奸高高在上的蔑视姿态刺激到,一个个看那马车的目光恼恨不已,心里恐怕不知割了那第五旉多少刀了。 “快走!”将校们催促着,示意地扬了扬手中鞭子,于是陆家人便只能继续迈着那双颤颤巍巍的腿,从雪路的这一头,走到雪路的那一头。 从清晨霜花初绽,走到午时枝上积雪融化,将校一声开饭,简直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救赎。 反正陆安就没看到过陆家人不是松了一口气的。枷锁一下,第一反应都是揉脖子,动作飞快,生怕慢了一步那个脖子都能酸坏了。 将校开始发送冷硬的烧饼和装在囊袋里的冰水。 此地本来该是一片小树林,但树木全被砍伐掉,或许是被拿去做燃料了。地上只余一片木桩。陆安随意找了一个木桩坐下后,对陆五娘笑道:“五妹,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陆五娘一脸好奇地走过来,然后接到了一枚草戒指。 “生辰快乐。”陆安顿了顿,轻声念了她的闺名:“沂舟。” 陆五娘愣愣看着这枚草戒指,手下意识摸上抄家那日,被强行剥下戒指的地方,眼圈立刻就红了。 “阿兄……” “嗯。我也不知道你手指大小多少,这戒指你先收着,往后脱困了,阿兄送你更好的。” 耳畔回响着对方的和声细语,陆五娘抱着自己的胳膊,几乎要哭出来了。 阿兄,不,魏三姐姐这样的好人…… 陆安静静看着这一幕,温柔的眼眸底下,是一片冷静的审视。 这样对方应该就不会把她在驿站里要书来读,还打听一本书通常卖多少钱的事说出去了。 虽然说出去后,陆山岳和陆七郎也不一定猜到她要偷偷去考科举,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在陆五娘感动得泪眼涟涟看向她的那一刻,陆安立刻换上了温煦的神情。 “别哭。”她说:“你是这个家唯一待我好的人。你待我好,我也待你好。” 陆五娘——陆沂舟眼睛一亮,她用力点点头,面向陆安的眸子里已是全然信任,将她当亲姐姐看了。 第10章 刷完陆五娘的好感,陆安吃起了烧饼。 古代没有保温箱,大雪天这么一走,寒风一吹,烧饼又冷又硬,陆安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板硬的东西。 而且做法也别具一格——味道很淡,绝对没有放盐。 连着喝了几口冰水,陆安才把那个烧饼吃完。正要再喝两口水解决那噎嗓子的感觉,远处突然传来响动。 “匪徒!前面好多匪徒!快跑,快跑啊!” 前去探查周边情况的将校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手臂疯狂摇晃着,人也因跑动而晃着,像一个在风中飘摇的充气玩偶。 这呼喊声在将校和陆家人之中引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拿起武器要去前面守卫,有人偷偷想跑,还有人没头苍蝇一样乱撞,闹哄哄一团,场面如同乱麻,剪不断扯更乱。 “砰——” 一声巨响将场面滞停,大伙儿条件反射看向声响处,第五旉站在马车车厢前面,他将手中刚敲过辕木的棍子往雪地里一扔,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冷斥一声:“闭嘴!” 此时已经能看到匪徒了。 大约三十来个劫匪沿着山路行走,与他们撞了个正着,双方约摸五十步的距离,跑是跑不了了。而那些看到他们的匪徒,居然会些许兵法,直接拿着刀、叉、木棍从左右两侧包抄而来。 “听我号令。” 雪天的阳光并不盛,但也还是为第五旉的外观铺了一层金粉。 “陆家会武的站出来,顶在左右两方,自家老弱妇孺自己不保护,那就休怪将校保护不力了。” ——为了以防万一,将校们是准备了多余的武器的。 陆家人没有面面相觑,他们眼睛里露出强烈的光芒。 陆二郎毫不犹豫地接过一根棍子,站在最左边。 陆七郎自觉自己也还算健壮,要了一把刀,也顶了上去。 陆家锻炼过身体的人陆陆续续上前。 薪朝的文人并非全部不会武——这个社会有一个不会明说,但是绝大部分文人都会偷偷做的事,那就是暗地里习武。 万一……咱们是说万一,文试考不过,又觉得自己以后都没希望了,那我转进如风去考武试也很正常吧? 没有东华门唱名尊贵,但过了大大小小也是个官啊! 第五旉又指挥:“将校往最前面。老弱妇孺在最中间。” “动手!” 喝完后,他将从车厢里带出来的弓箭举起,毫不客气地挽弓就箭,箭头晃着太阳光,“嗖嗖”直射,顷刻之间没入一个匪徒的胸口。 匪徒冲势吓得一停,但又掂量着对方人不够他们多,一咬牙又嘶吼着冲上来。 陆七郎大吼一声,举着刀,直接跳入匪徒群中,试图大杀四方。一开始真让他用精妙的刀法伤到几个匪徒,但是当更有战场经验的老匪徒拎着铁叉靠过来,也没有什么招式,就是快速地一抽一插、一抽一插,平平无奇,但是打乱了陆七郎的招式,他一下子就懵了,想不起来下一招应该出什么,被撞得连连后退。 陆二郎倒是表现得相对好一些,但战场上的惨叫、呐喊、血花四溅都让他面色煞白,几欲呕吐,好在他运气好,直接一棍敲破他对面人的头,匪徒倒下后,那两边本来在一起围攻他的匪徒心下一怯,下意识转身就跑。他们一跑,带动着好几个匪徒跟着跑,毕竟不是军队,看到队友受伤就会想要溃散。 但跑的人并不多,其他人又把他们顶回来了。 陆二郎继续勉力进攻,却没有注意,以前围绕在他身边的同龄人,并不似往常那样护着他,只是在闷头自己战斗。 其他陆家人,还有将校身上都挂了不少彩。这些将校倒是经历过不少真正的战争,但是古代冷兵器打的就是人数和士气,在二者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官兵还真不能说稳胜匪徒。 第五旉摸了一下自己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调好的扳指位置辅助着弓弦的拉开,他立在辕座上,又是数箭射出,每一下都能精准扎进匪徒的咽喉。 铁叉扎入血肉的闷破声,长箭撕破空间的呼啸声,朴刀砍肉的剁骨声,惨叫声,怒吼声,各声交杂,陆安几乎要大声喘息,这个时代的残酷性穿越死生的界限,第一次在她面前撕开。 肉渣飞溅,身体本能地恶心。茫然、恐惧、畏怯、悲哀……种种情绪将大脑搅成浆糊,直至最后汇聚成一个清晰的想法: 当官!考科举,当官!这个时代,只有这条路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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