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 最快的下沙坡的方式就是跑沙,只不过沙坡的背面更陡,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连滚带爬地翻滚下去,基本不会有人这么尝试。 但显然殷屿是效率至上的人。 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在陡峭的坡面极速向下奔跑,沙随着他们的跑动而滚滚扬起,身形在月光的背面投下逆暗的轮廓,干脆锋利。 下到了坡底后,狮崽子和燕尾狗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们了。 殷屿扫了眼直播间,就见直播间这会儿忽然又热闹起来,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歪到了“幽灵船”上去。 什么幽灵船? 殷屿嘴角微扯,一边拍掉身上的沙土,一边开口纠正弹幕中的离奇猜测:“这艘废旧船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是因为幽灵也不是鬼怪幻觉。” “只是流沙把它带到了这片沙漠里,又把它留在了原地,就是这样而已,没有什么灵异古怪的光环。” “对,我们现在要过去。也许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 殷屿耐心地一一回答直播间里的问题,直到他们不知不觉中终于走到了这艘旧船面前。 只见这艘废弃旧船看起来像一艘海上的商货船,体量中小型,并不大,但看起来很新,绝对没有被流沙吞没太久,没有那么沧桑古老。 殷屿小心谨慎地确认了旧船周围的沙地是否坚实,随后才慢慢靠近。 狮崽子嗅闻着沙地周围的土壤,没有发出不安的呜吼。 贺连洲和殷屿围着这艘废旧船的外围走了一圈,它的船尾倾斜向上地翘出沙面,船头则已经完全没入地下,裸-露在外的船身上暴露出许多抓痕,甚至还有被抓挠出来的洞。 殷屿观察着这艘船上留下的痕迹,嵌入铜锈中的藤壶、还有缓缓从船身洞口中缓缓流出的细沙,都像是在无声地向殷屿和贺连洲诉说着某个故事。 “它看起来有很多经历。”殷屿开口道,他试探般地用力拽了拽从船尾那头落下的一根缆绳,非常粗长,没有腐烂,仍旧结实,牢牢地固定在船尾,沉重的船锚则不翼而飞。 殷屿抓住缆绳,腰腹一卷,极有爆发力,很快便顺着缆绳爬上了船尾的甲板。 他爬上甲板后,匆匆环顾了一圈四周,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又将缆绳丢回给了贺连洲,示意贺连洲向他刚才那样上来。 贺连洲看了看垂下来的缆绳,又看了看殷屿,他假笑一下。 不了吧,他可以用别的办法。 他不是走这个风格的。 贺连洲心念微微一转,便见黄沙垒实成一格格台阶,贺连洲拾阶而上,随着他的抬脚,那些黄沙又砰然散开。 327 开局第三百二十七天 ◎◎ 开局第三百二十七天· 殷屿看着贺连洲朝自己信步走上来, 帅是有点帅的,但殷屿还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摇摇头,懒得评价这人花孔雀似的行为。 贺连洲可不管殷屿的白眼, 他冲殷屿咧嘴灿烂一笑——殷屿翻白眼, 意味着把他的“开屏”都收入眼底, 那意味着承认他有多帅气。 得到殷屿的认可, 这就够了。 他哼笑着,就连商船上扑鼻而来的腥臭味都没法打消他的好心情。 “这艘船的结构还算稳定。”殷屿对贺连洲说道,“但尽量不往舱内走, 无法确定这片沙地的流动性, 还是安全第一。” 他话音刚落,狮崽子就从地上一跃而起, 轻轻巧巧地跳上船尾, 整艘商船发出一声“嘎吱”的呻-吟,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狮崽子感受到船体的晃动倾斜,顿时一动不敢动, 惊异地看向殷屿, 十分无辜的样子。 殷屿也微屏住呼吸, 感觉到身下商船并没有再出现任何幅度晃动移动后, 才稍稍松了口气。 “小心移动。”殷屿出声道, 看向狮崽子, 示意狮崽子尽可能地待在原地, 以免重量变化引起商船的失衡。 狮崽子“嗷”了一声,不高兴地叹了口气, 它明明是想来帮忙的。 殷屿挠了挠狮崽子的脖颈鬃毛安抚了两下, 便招呼贺连洲一道行动起来。 这艘商船也不知道究竟经历过什么, 虽然乍一看还挺新,但等两人登上船身近看,才发现船骨都受损严重,许多地方看着就像是被绞过了一样,撕裂般的留印绝非是流沙留给它的标记。 船舱的顶都破了大洞,像是被掀飞了天花板,殷屿往里看了一眼,沙子只淹了浅浅的一层底,绝大多数的固定物件仍旧清晰可见。 殷屿注意到驾驶舱里的保险柜仍是关阖上锁的状态。 通常来说,这样的商船驾驶舱里,都配有枪-弹这些热武-器,保险柜里恐怕会有好东西。 殷屿转向贺连洲:“我下去看一眼,很快上来。” 贺连洲往底下看了看,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小心。” 殷屿应了一声,他踩着驾驶舱顶部落下的水泥残垣,轻巧利落地几个跳跃间,就顺利下到了驾驶舱内。 他仍是先习惯性地检查确认了一遍周围的结构环境,确保周围相对稳定,才行动起来,快步走到保险柜前。 保险柜虽然上了锁,但早就生了锈,加上变形的缘故,锁孔根本不管用,殷屿一连重重暴力拽了数下,就听沉闷的哐当一声响,整个保险柜连门带锁都被殷屿拽了下来。 一堆沙子从保险柜里泻出来。 目睹了全程的直播间观众沉默两秒—— 殷屿挥了挥空中扬起的尘埃和细沙,微皱了皱眉,扒拉出被藏在保险柜里的东西—— 两把散-弹-枪、四块匹配的弹药匣、信-号-枪、信-号-弹数发…… 这些都是殷屿预料之内的东西,但唯独有一个不值得出现在保险柜里的物品引起了殷屿的注意力—— 他捡起了一本被特意装在防水袋中的日记本。 殷屿发出一声略带疑惑的轻哼,打开日记本简单扫了两眼,很快眼色微微沉下。 就见日记本的书签系绳坠头,竟然是一个微型的移动U盘,完好无损。 无论这本日记本中写了什么,这个移动U盘的存在都意味着它不是寻常的航海日志。 殷屿翻了两页粗略扫了扫,就见本子里大多记录着不同的数字,像是谜语一样,叫人捉摸不透。 殷屿本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日记本上,却没想到后面一页,就成了文字—— “我是阿芙娜号船长柯罗斯·哈尔本,我希望这本日记终将被好人发现,如果不是,那么我将为我的妻子、两个孩子哀悼,我知道他们将会死,但我仍需要冒险把这一切记录下来,并祈祷有一天,它会成为有力的证据。” “五年前,我开始为白头鹰集团偷渡人口,从不到十人、到后来几十人、上百人……我见到了各种皮肤、各种年龄、不同性别的人,他们大多瘦骨嶙峋、肮脏、惊恐,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将他们带到港口下放,然后拿到属于我的回扣。” “我为他们做了这件事做了整整五年,直到最近一次,有三名偷渡的孩子在我的货箱里抽搐死去,我才意识到,他们不仅是在偷渡买卖这些非法移-民,更是在利用他们进行毒-品的人体运输藏贩。” “那三个孩子死在我的货箱里,我不得不清理他们,而集团也意识到了我究竟对他们的‘业务’了解多深,他们很可能会解决我,又或者是拿我的家人威胁我保持安静、继续为他们工作。” “但我不能这么做了,我知道这些人一旦想利用我的家人,他们就会强迫他们沾染上毒-瘾,我不能毁了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们。我利用这次清理尸体的机会,尝试逃跑,海洋永远比陆地更令我感到安全,我希望我能够成功抵达彼岸,向警方坦诚我的一切。” “这本日记中的所有数字都代表着港口的经纬度,代表着曾经在那里下放的偷渡人口数量,而U盘中则记录了那些往来合作的不同运载车辆车牌、船只编号等,这是一份名单,也是一份电子监控存档,可以指引你们找到真正的合伙人。” “我希望我能够亲口向警方解释这一切,但如果我没有做到的话,那意味着我一定死了,上帝知道我也许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男人,但我永远爱我的妻子和孩子们。 柯罗斯·哈尔本 ” 殷屿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很快阖上了日记本,将其装进防水袋里,直接贴身收了起来。 直播间里的观众几乎被殷屿遮挡了视野,根本看不出日记本上的内容,他们无比好奇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能让殷屿脸色变化如此大。 殷屿本想看一眼直播间里观众是否有窥看到内容,却没想有人已经查出了更多信息。 他脸色一冷,果然这些走-私-贩-毒的集团手段狠辣,不管柯罗斯有没有供出他们,他们都不留活口。 不过看起来直播间里这些观众还没看到更多信息,并不知道这艘船上曾经发生了什么。 这让殷屿稍稍放心,但不论如何,他知道他恐怕也被卷进了麻烦里。 以当前直播间的人流量看,怕是不需要多久功夫,他发现消失的“阿芙娜号”的消息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了。 殷屿当机立断,立即决定索性让小蓝龙当信使,将这份防水袋里的东西送到他为数不多信任的人手中——钱文锜博士。 钱文锜博士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也有这样的巨大能量和助力去促成这件事情画上句号。 尽管殷屿心底有些抱歉乍然丢给对方这么一个信息炸-弹,但不论如何,在他脑海中筛选了一切可接收人选后,只有钱文锜博士是最适合的。 他让小蓝龙送完东西后,就乖乖待在游乐园里,不准再往这头飞了。 游乐园好歹有这么多怪物员工在,光天化日的,就算他们真的被盯梢上,也不敢轻举妄动。 殷屿没想到他多看了眼日记本,竟然看出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和麻烦来。 他阴沉下脸,再环顾四周围,已经有许多东西都被流沙和洋流破坏了,很难判断这艘“阿芙娜号”究竟是因为意外而沉没,还是因为人为的缘故。 “殷屿,上来,看个东西。”外面,贺连洲冷不丁地出声招呼殷屿。 殷屿听见贺连洲的声音,眉头微动,旋即双手一撑掉落一地的水泥石坂,三两下翻身爬出驾驶舱,快步来到贺连洲的位置。 “什么?”他出声问。 贺连洲指了指一半入沙的货箱,货箱的门是敞开的,里头几乎全是沙子,上吨的沙子堆在里头,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过殷屿很快意识到贺连洲让他看的不是货箱里面,而是货箱外。 就见货箱敞开变形的门阀上,完全干涸且暗淡的血迹几乎与铁锈红色的货箱融为一体,而货箱底部,与船甲板死死紧扣住的地方,那里更是有一大滩印记,即便被海浪冲刷、被流沙吞没,也没有完全褪色消失。 殷屿几乎能够想象得出那是属于船长的,他是如何被胁迫带到货箱前,被要求打开货箱,抛下那三具□□的尸体,然后又被一枪崩开了脑袋,让这艘“阿芙娜号”在咆哮的海域中流浪。 他深吸了口气,向贺连洲点点头,两人低低交换了几句私语。 这里的现场早就被破坏了不知道多少,这些血迹不知道能否再被校验出DNA来,但不论如何,殷屿还是尝试留下了坐标位置。 以小蓝龙的速度,天亮前估计就能把东西送到——他希望钱文锜博士不会因为深更半夜被一头龙敲了玻璃窗而吓坏——然后恐怕就会有相关部门来到坐标位置进行封锁和取证搜查,只要这艘沉船届时没有再度没入千湖沙漠的底部就好。 “我们先走吧。这里没什么是适合我们的了。”殷屿说道,他带走了保险柜里的所有枪-弹。 尽管他不打算用这些东西来对付蜷翼鱼龙,但有武-器在手总是一份安全保障。 尤其是现在情况又有些不太一样了,在他们刚才发现了那艘废船之后,这次的千湖沙漠之行,便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有武器在手,更安心一点。 要不是缆绳太重,殷屿也很想带走船上的缆绳,他总是缺一根绳子。 不过殷屿和贺连洲确实带走了船上的防水布,那是一块大约有5x5米大小的防水布,缠在了桅杆上,被两人合力拆卸了下来带走。 这样的防水布,在白天他们不打算赶路的时候大有用场。 狮崽子见殷屿和贺连洲搜刮得差不多打算走了,才稍稍挪了挪屁-股,抱怨似的呼噜了一声,它可等了太久啦!屁-股都麻咯! 它冲殷屿和贺连洲晃了晃屁-股,趴伏下来,两人见状骑上狮崽子的后背,狮崽子轻轻松松从翘起的船尾一跃数米而下,稳稳当当的,一点也不费力气。 燕尾狗摇着尾巴在地上等着,见两人一狮都下来了,它高兴地“汪汪”叫了两声,尾巴就差晃出残影来。 它就怕这两人一狮跳上去后便消失了,它以前就见过有动物这么消失的! 离开这艘陷进荒漠里的废旧船只后,太阳就懵懵懂懂地从遥远的地平线处探出了头,狮崽子驮着两人往沉船的西南面跑。 沉船的西南面,就是殷屿先前在沙丘顶时看到的三棵稀疏老树伫立的地方,也是燕尾狗记忆画面中看到蜷翼鱼龙的地方。 不过等太阳全部升起,殷屿还是决定先停下来,原地休息。 他们已经走了一整夜,再加上前一个白天,即便中间多次小憩过,但体力仍旧快要极限了,就算紧赶慢赶到了目标地点,也没力气再搜寻,何况那头蜷翼鱼龙很可能就在这一片范围到处乱飞呢。 殷屿正忙着给他们所有人支个“帐篷”出来,看到直播间里的弹幕,挑了挑眉。 白天的沙漠是烫,但昨天他们不也找办法躺下休息了一小会儿么?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寻了一片斜坡,很缓的小沙坡,他在斜坡的高点开挖,横向挖了一条足够长的小渠,将先前从废弃旧船上带下来的防水布压在了挖开的小沟渠里,然后再将先前挖开的沙全部填平回去。 这么一来,防水布就被严严实实地压在了沙子底下。 “这周围都没有能遮挡太阳的树荫,所以我们自己创造一个合适的环境出来。”殷屿对直播间说道,“别看只压着不到五分之一的宽度,但这已经绰绰有余,足够牢固结实了,即便我用力去扯它,恐怕撕破了都未必扯得出来。” 殷屿边说边示范,扯了几下被压在沙子底下的防水布,布被扯得绷得笔直,也没见压在上面的细沙松散多少,反而像是吸了水一样敦实而重地沉在上面。 “这会儿天刚亮没多久,斜面上的沙还没有吸收阳光热量,没有那么热,温度正舒服,没必要处理,但要是像昨天正午的时间,这些沙面滚烫,那么就需要动手往下挖,用不了多深,就会明显感觉到温度的差异。”殷屿说道。 他找了两根粗壮的树枝,分别支在防水布下摆的左右两角处沙地上、与防水布捆扎起来,这么一来,防水布就成了一个遮挡篷,它的防水涂层那一面同样能够有效地挡住太阳。 “这样我们就能在这底下多休息一段时间了。”殷屿钻进防水布下,不仅隔温,而且挡光,不能更完美了。 殷屿看着直播间的弹幕不由好笑摇头:“手残就别求生了,老实待在城市里。” 直播间观众闻言一顿,旋即纷纷捶胸顿足—— 殷屿看到了,但选择没看到。 他想想那几个字都起鸡皮疙瘩了,更别说说出口了。 而且他也不敢想要是他真这么说了,贺连洲会是什么反应,肯定会是麻烦。 殷屿干脆两眼一闭,缩在防水布下休息。 过了几秒。 “贺连洲。”他出声喊。 “在呢。”贺连洲半秒都不到就应声了。 “离我远点。”殷屿低声警告。 贺连洲就贴在他身后,跟个勺子似的舀着他,疯了吧,大沙漠的,平时也就算了! 这热乎的,跟个人体暖炉有什么差别? 贺连洲:“……” 有这么热吗?他们领主,又不会被热死!抱一抱怎么了。 贺连洲慢吞吞地往后挪开十公分。 不能更多了! 325 专栏预收求收藏-3- ◎0:45新增400◎ 开局第三百二十八天· 也不清楚究竟躺了多久, 殷屿忽然睁开双眼,清醒无比。 他的视线贴着地平线,就见视野的远处,半空中陡然腾生出一片翻滚的细沙, 如同龙卷一样被吸上高空, 很快又砰然散开, 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殷屿瞳孔微微紧缩。 贺连洲的手指压在他的手腕上, 轻轻点了三下,示意殷屿不要动作。 狮崽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就睡在殷屿的脚边, 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动静, 睁开眼。 它疑惑地稍稍抬起脑袋,左右四顾了一圈, 什么也没发现, 才又趴伏回去,懒懒地伸了伸四个爪子,绷得笔直, 扭着圆滚滚的身体在沙子上盘了盘, 又接着睡了下去。 贺连洲在殷屿的手腕上又轻点一下, 示意殷屿随他走。 两人静悄无声地起身, 狮崽子和燕尾狗见状, 立即一个打滚翻身, 也跟了上去。 殷屿和贺连洲绕到背坡, 趴在沙头上往远处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道庞然大物的青影正迅速隐入沙丘的起伏绵延中。 “蜷翼鱼龙?”殷屿轻呼出一口气, 压下一丝兴奋。 尽管它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但至少意味着他们寻找的方向没有错。 他想到先前看到的那卷吸上半空的细沙:“小风暴。” 贺连洲点点头。 两人又回到了防水遮阳蓬下, 殷屿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蜷翼鱼龙的行踪不定,但既然确定它的确就在这一片区域活动,我们就可以开始守株待兔了。” 殷屿扫了眼直播间,忍不住好笑。 “嗯?”贺连洲冷不丁就听殷屿突然笑了一声,敏锐地转头看过来,鼻尖一皱。 是谁!逗了他的伴侣笑!这和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漂亮有什么区别?有没有人懂啊,这明明是他的权利和义务! 殷屿弯弯嘴角:“有人说,你是我用来诱捕那头蜷翼鱼龙的饵。” 贺连洲:“……” 他堂堂怪物领主…… 贺连洲念头一转,向殷屿眨了眨眼,嘴角一扬,毫不介意地呵笑了一声:“你想怎么用我都行,我就是你的。” 殷屿一噎,深吸了口气,只想扯过防水布蒙上贺连洲的嘴。 这人的土话,这么多年了,没有一点进步,仍旧听得他很绝望。 殷屿不用看弹幕,都知道直播间这会儿密密麻麻的留言会是什么。 他飞快换了话题,只是回答先前弹幕的提问—— “守株待兔很简单,我们确定这头蜷翼鱼龙必不可缺的需求,这个需求就是我们所要守的树桩——比如最基础的,水。” “它也许可以做到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进水,但我们不行,所以找到一个水源地,既是对我们的保障,也是等待它出现的一个有利环境。” “现在是旱季,意味着想要在这片‘千湖沙漠’找到一片仍蓄水的浅水湖泊将非常困难,但这并不是一个坏消息,相反,这让它变得更具有唯一性,方便我们定位锁定那头蜷翼鱼龙可能出现的地方。” 殷屿的回答解释让原本不正经的直播间慢慢恢复了正常。 他一边回答,一边与贺连洲一道把防水布收了起来。 这防水布可是他们好不容易从船上捎带下来的东西,用处多得很,他才舍不得只用了一次就丢掉。 殷屿和贺连洲离开这片短暂停留的休息地。 …… 没过几个小时,这里就迎来了几组不速之客的脚印。 “是他们留下的痕迹。”一个声音阴沉说道,一只穿着高邦靴的脚踢了踢殷屿杵在沙地上的两根树棍——先前用来固定防水布的两角。 声音的主人弯下腰,在周围细细检查了一圈,拂过殷屿随手刨开的沙堆,信风还未将这里还原,他冷淡道:“他们在这里休息过,就算离开,也不会走太远了。” “吴,C队刚才汇报,说旧船那儿已经被官方介入围起来了,他们没法偷进去。”另一道声音响起,一个红发绿眼的男人拿起通讯设备看了眼,皱眉通知带队的华夏人。 吴法闻言面色不变,冷淡说道:“意料之中。让他们回来,不要被别人注意到。我们的目标只是那两人,尤其是其中那人身上有重要证据,务必带回去。” “带不回去,就摧毁。”他补充。 “明白。” “B队呢?”吴法又问。 “B队已经就位,空中视角正在建立。” B队是隐形无人机队,每一架无人机都是一架自-毁式触发炸-弹。 吴法闻言微微点头:“一旦出现机会,先解决领主,他的能力诡异多端,不能给他反击的机会。” “收到。”红发绿眼男人出声,“空中视角建立完成,得到他们的影像信息了,他们往这个方向走了。” 对方朝着西南方向示意:“领先我们两个小时的脚程。” “很好,他们的感知很敏锐,B队保持高度,不要下降。”吴法说道,“他们身边没有龙,这是我们目前的空中优势。” “B队收到。” 一支只有六人的精英小队迅速移动。 这是一支受雇于白头鹰集团的国际雇-佣-兵,囊括了各国顶尖的叛离、又或是宣布死亡、失踪的特工,完成过的暗杀任务数不胜数,目标从富绅到政-府要员、黑-手-党首领,甚至是猎杀、采集怪物……无一失手。 而现在,这支队伍被派遣到了这片荒野大漠来,解决这场意料之外的事故发现。 /// 这会儿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殷屿时不时抬头看向半空,没来由地生出一股被盯视的古怪感觉。 贺连洲见殷屿心神不定地观察着天色,偏了偏头便道:“给你看个东西。” 殷屿心不在焉地哼了一个鼻音:“什么?” 贺连洲扬了扬手,地上的细沙就像是凝成了小石头,随着他猛一合掌,尽数腾空在半空,旋即射向天空。 狮崽子把一双蓝蓝的兽瞳瞪得浑圆,刚想伸爪子拨弄几下沙弹球,就看这些沙球爆射出去。 贺连洲又轻轻一个合掌,沙球在狮崽子的脑门上方纷纷扬扬地散开,抖了狮崽子一脑门的沙。 狮崽子:“……” 殷屿:“……” “不一样的烟火。”贺连洲解释。 狮崽子不解地抖了抖脑袋,它不讨厌被弄了一头沙的感觉,反正它平时也会拿脑袋抵着沙子刨坑,就是单纯不明白贺连洲在玩什么。 殷屿就更不明白了。 他忍住了翻上白眼的冲动,勉强吸了口气:“走了。” 贺连洲摸摸下巴:“是有点单调了,主要是因为资源不足,不然我还可以加点颜色、加点碎花。” “你不要有太多想法。”殷屿建议。 直播间里热闹极了,而半空中的B队无人机背后操作员则惊出了一声冷汗,手忙脚乱了好一阵,险些就被贺连洲始料不及的动作打了下来。 得亏他们及时把无人机群又拉高了。 果然,就像吴法说的,这两个人敏锐得很,还得是保持更远的高度才安全! 贺连洲抬头看向天空,黄昏的光线在空中折射出复杂而靓丽的饱满颜色,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随后才又挪开视线。 空中有异动。 他目光与殷屿交汇。 只是短短两秒的交互,殷屿不着痕迹地微微颔首,表示收到。 自从他误打误撞地拿到了那份防水袋里的日记本和U盘,他就知道后面这一路一定会有不受欢迎的“同行人”。 贺连洲的反应证明他的预感没错。 殷屿不想打草惊蛇。 就连空中都有东西的话,势必还有更多的力量藏在暗处——如果是他,他就会这样部署。 如果这时候他警惕起来,只会让暗中的势力藏得更深,更不会露出马脚。 两人默契地继续装作浑然不知的的样子往前走。 殷屿见直播间里观众留言,微顿了顿,很快开口,掩饰不自然:“事实上,或许直播间里还不明显,但这里已经有些起风了,伦索沙丘的沙非常细密,无孔不入,说话呼吸间便会钻进鼻腔喉管里,呛得人难受。” 起风也是真有些起了,但还不到殷屿说的地步,不然殷屿早就割块速干衣当蒙面的面罩了。 只不过眼下用来做借口,正合适。 殷屿看着直播间,轻轻嗓子,接着先前直播间里的提问说下去:“找水源不是无头苍蝇凭运气乱蒙,它有一个基本原则,即是海拔越低,越接近海平面,越容易找到水。” “其次,……” 殷屿刚要接着说下去,忽然就见斜前方不远处,凭空又出现一股极端气流,短时间里就将沙丘席卷上天! 他话猛地一止,旋即立刻招呼贺连洲:“新风暴!” “走!”贺连洲应声。 两人飞快翻爬上沙丘,在丘顶上耐心观察判辨新风暴的可能移动方向后,立即追了上去! 狮崽子的速度要比殷屿和贺连洲都快,冲在最前面。 凭空出现的风暴就像是沙漠龙卷风一样,出现得毫无征兆,消失得也又快又清。 等到狮崽子跑到近处,那片移动的龙卷风束就已经几乎完全消散了,只剩下近地面处打着旋的沙。 天色都像是被洗涮过了一通,格外干净,晚霞看起来都格外的红亮。 狮崽子低头对着打旋的沙嗅嗅,就连气味都消失得干净极了。 殷屿微喘了口气,扶着膝盖喘匀呼吸,皱眉摇头,他们得在风暴形成之前就追过去。 他这么想着,使用地势地貌侦察技能。 这项技能因为在野外总是常常使用,而被他升到了橙阶,地势地貌不仅能够帮助殷屿了解水源可能存在的方位,同样的,高阶技能下,最容易出现风暴对流的地形地貌也被预测在内。 只要那头蜷翼鱼龙稍有一些动作,鼓动翅翼,就很容易在那附近被发现。 殷屿扫了一眼,心里便有了数,扭头对贺连洲说道:“我们去追风暴。” 贺连洲顿了顿:“哪儿?” 殷屿不以为意,对直播间说道:“我们追的不是同一个东西,不能相提并论。” 那头蜷翼鱼龙移动得太不定性,速度太快,总是没等到他们靠近,它就已经没有了踪迹,但凡他们能再领先一步,指不定就真的能用贺连洲把它引来了。 殷屿一边想着,一边重新背起先前从船上保险柜里搜刮出来的几把枪和弹匣——刚才喘气休息的时候,贺连洲就随手把这些沉重的枪-械丢地上了。 他将枪带挎上肩膀,回头就见贺连洲也正背起他那把。 殷屿微眯了眯眼,忽然提醒:“还记得怎么用吧?” ——他看贺连洲这生疏的动作,就觉得这人怕是不记得了。 果然,贺连洲顿了顿,偏头回忆两秒,然后肯定地点头:“三点一线。” “别拿打摊位气球的口号糊弄。”殷屿嘴角微抽,这人果然是忘记了,他抓过散-弹-枪,对贺连洲道,“看我。” 他估摸着追逐在他们身后的人,应该差不多拉近了,贺连洲好歹不能浪费利用手里的武器。 他示意道:“拉保险,开枪,射完,空匣,换弹。” 贺连洲在一旁认真模仿殷屿的动作,就听殷屿说道:“最重要的区别是换弹匣这一步,不要认定自己不会误扣扳机就松懈,枪口永远不要对准自己人,首先确保拉回保险……” 他话没说完,就听旁边一声响亮枪响,旋即空中什么东西缀着黑烟砸落下来。 狮崽子吓得吼了一声,睁圆了眼睛瞪过来。 殷屿猛地转头看向贺连洲,就见贺连洲讪笑一声,小心移开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散弹枪的枪口正对着天空,枪管上还升腾起一小缕热烟。 “……这应该就是你想说的反面教材案例。”贺连洲眨眨眼。 殷屿一时间无话可说,只是警告贺连洲拉上保险栓,他飞快跑向之前那道黑烟坠落的沙面。 只见沙地上,被贺连洲误击落的隐形无人机失去了隐身的特殊功能,滋滋地原地冒着火花和浓烟。 殷屿还未完全靠近,本就带有自-毁-式撞击触发炸-弹的无人机,就“砰”地一声在沙地里炸开,殷屿离它还足有好几米远,都能感觉到脚下的沙坡仿佛都滚动震颤了一下。 贺连洲听见动静,瞳孔一紧,立即冲了上来。 “无人机炸-弹。”殷屿沉声说道,猛地抬眼看向半空。 到底还有多少隐形无人机群?现在还在原地吗?还是说现在被意外发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现在打算向他们发动攻击了? 这些看不见的高科技武-器力量要比人更让殷屿不安,那集团显然在他们身上下了重金了。 贺连洲脸色阴沉,没有料到他竟然默许了这样危险的东西尾随跟了一路。 一股怒气和说不上的后怕庆幸直冲理智,他就不该与人类绕圈子,要是这东西一声不响地靠近而来,近距离爆炸?要是殷屿刚才跑去的速度再快一点? 贺连洲眼周的那片红纹都越发狰狞深红,仿佛还在往皮肤深处钻入一般。 狮崽子仿佛感受到了贺连洲的激怒,它难得地在贺连洲身边向后平飞起两片小耳朵,一副蓄势以待又乖顺紧张的模样。 领主震怒! 刚原地飞走没多久的蜷翼鱼龙陡然一僵,一股令它惊惧的威压仿佛按在了它的身体上,令它猛地砸落倒地。 蜷翼鱼龙惊恐踉跄地爬起来,迅速朝领主的方向移动。 贺连洲虚空一抓,四周沙丘陡然升腾起数十道粗长沙带,笔直冲向凌空。 无人机群背后的B队操作员也没料到他们会这么猝不及防地被发现,急忙通知行动总指挥吴法:“我们被发现了!重复一遍,B队无人机被发现!已被击落一架!请指示最新命令!” 吴法所在的A队还在徒步靠近中,本已经打算再接近一些后,远程狙击,根本没有料想到这边竟然会横生变故。 他愣了不到一秒,旋即飞快道:“立即轰-炸!启动轰-炸自毁程序!” 吴法话音刚落,就见正前方,陡然一股飓风卷来,B队操作员倒吸了口气: “那是什么东西!?沙子!?” “不行,无人机被卷入强对流里了,我们失去控制!” 吴法脸色一变,立即招呼C队与其他队员随他加快速度赶过去。 他们刚提上速度,就听正前方一声巨响,整片沙丘都仿佛狠狠一震,吴法几人全都被震倒在地。 他迅速抬头看去,就见前方卷起的飓风中,无人机群爆炸的火焰熊熊滚起,如同绫带一般缠绕在飓风中,令风都仿佛有了实体! 不断碰撞、爆炸的无人机群在飓风中闪烁着星点的火光,无数零件裹着火光被风吹得纷纷落落坠下。 吴法震惧地盯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呼吸都仿佛被剥夺走了。 他注意到飓风下,两道人影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那些砸落下来的火焰像是与他们绝了缘,精准地落在他们的四周围。 其中一人朝他这头偏转了一下,吴法呼吸一紧,立即招呼所有队员趴伏下来,藏在沙丘之下。 他小心地寻找视野观察,抿了抿嘴,犹豫了不到三秒,他狠心一动,打了一个手势:“趁乱突入!” “收到!” 329 同款完结文《在求生综艺招惹前任他叔》可宰! ◎0:27修改——◎ 开局第三百二十九天· 贺连洲眼色阴沉地盯着他们身后的沙坡, 那几支人类的队伍竟然还敢在明知暴露的情况下逼近。 他不由笑了起来,不知死活。 殷屿的视线随着贺连洲看去,风暴扬起遮挡视线的风沙,一片黄土弥漫, 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但他能够感觉到十数股活人的波动正从那侧接近而来。 无数无人机碎片带着燃烧的烈焰陷落坠毁, 天空中卷腾起叠叠的蘑菇云。 殷屿微眯起眼, 身形微动,压低声音,语速短促地对贺连洲道:“这些人是雇-佣-兵,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火力充足,往往不留活口, 小心。” 贺连洲面上的红纹愈红愈深:“巧了, 我也不留活口。” 殷屿闻言顿了顿,旋即就见沙坡上的沙正以一种规律、规整、且不起眼的速度慢慢移动起来。 ——这完全与蜷翼鱼龙拍击翅翼鼓吹起来的风沙不同。 他见状心底闪过一抹猜测,还未与贺连洲核实, 就见沙坡那一边的沙地陡然往下一泻! 那十几个雇-佣-兵猝不及防地扑摔倒地, 身体肉眼可见地正被细沙一寸寸覆盖吞没。 那一整片沙地竟是都变成了移动的流沙带! 细沙犹如有生命般地吸附上这些雇-佣-兵的肢体, 像是沉重的水泥, 拖拽着他们不断向下沉入。 这些经验丰富的雇-佣-兵从未预想到他们脚下坚实的沙地, 竟然会在顷刻间突然变成吃人的流沙, 他们毫无准备地跌入其中, 惊惧地看向彼此,旋即极快地做出反应, 迅速平趴下来, 试图向身后踢打双腿来摆脱流沙拖拽他们下沉的阻力。 贺连洲见状冷哼一声, 眼色一冷,流沙的移动陡然加快。 雇-佣-兵们察觉到了流沙的变速,惊叫一声:“它有自己的意识!它是活的!” “放屁,这是领主搞的鬼。”另一名雇佣兵喝声骂道,奋力地试图挣脱,他已经快摆脱出一条腿了! 但没过几秒,他的右肩猛一下沉,就见一条体型不大的黑白小狗竟是跳上他的肩膀,足有二十多斤的分量令他的整个右肩都没入了流沙里! 哪来的狗?! 十几个动弹不得的雇-佣-兵紧张不安地盯着面前陡然出现的黑白小狗,就见它蹦蹦跳跳,从一人身上跳到另一人身上,一颗脑袋跳到另一颗脑袋上。 被燕尾狗踩中的雇-佣-兵甚至来不及躲闪,一头就扎进了流沙坑里。 殷屿都不知道这燕尾狗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他看看那十几个完全被困住、几乎失去战斗能力的雇佣兵,视线一一扫过这些雇佣兵身上的装备,眉头微皱,猛地意识到不对劲:“至少还有一人不在这里。” “带队的呢?”殷屿转向这些雇-佣-兵喝问道。 没有人回答。 殷屿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抹反光在不远处闪烁而过,他猛地抬头,旋即就见一束红色激光准线从另一侧对准而来,并没有瞄准他,而是略过了他这一侧,对准了贺连洲! 殷屿心跳陡然漏了一拍,瞳孔猛一缩:“贺连洲!” 就在他开口的同时,子弹飞射出轨道。 贺连洲反应很快,一堵岩石被他猛地移到身前,应声碎成散块。 第二发、第三发……!数发连射,贺连洲不得不移动躲闪。 而被困在流沙中的雇-佣-兵们顿时感觉到那股压迫重力消失了,他们急忙抓住机会,试图将自己从细沙中抽离出来。 狮崽子见状敏锐地咆哮一声,纵身一跃,直接跳到沙坑的中间,冲每一个正在试图抽身的人类龇牙咆哮。 这没能吓住本就在刀尖上舔血的雇-佣-兵,一旦狮崽子背朝着他们,他们就开始挣动起来,而狮崽子无法盯全这十几人。 它没有得到殷屿的允许,不敢擅自对人类动手,只能发出低低的咆哮,愤怒地在每一个雇-佣-兵的身侧沙地、又或是岩石上留下威胁的抓痕,勉强让这些雇-佣-兵的动作稍顿。 它试图寻找殷屿,索要对这些雇-佣-兵的攻击权力。 殷屿呢? 殷屿在贺连洲察觉躲闪开第一发冷枪后,就立即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贺连洲不需要他的担心,就算这人平时表现得再不正经,那也是曾经令人类联-合-军-队都无法抵御的领主,如果不是当年规则插手其中,到底哪一方被屠戮可不好说。 殷屿深吸了口气,目光向贺连洲那头投去一眼,用力抿了抿嘴,强压下心底的担忧,借着贺连洲躲闪中扬起的黄沙,迅速隐去了自己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样消失。 他暗中观察着这些子弹的射击轨道,迅速确定了狙击手的方位,背着枪无声无息地靠近。 殷屿眼中暗光一闪而过,找到了。 他收起视线,没有再盯着,他非常清楚像这样常年在前线舔血的人,对视线的敏锐度有多高,如果不是这会儿对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贺连洲身上,恐怕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他。 殷屿静默无声地托起枪柄,瞄准吴法。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吴法似乎生出一种本能的、对危险的直觉,猛地一个晃身,枪响的同时,吴法从斜坡上滚落。 殷屿见状迅速起身,几步追上坡顶,迅速瞄准翻滚而下的吴法,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一个弹匣打空后,扳机骤然一松,殷屿立即斜枪换匣,补上新弹药。 斜坡沙面上零星落下点点滴滴的血色,一道人影就躺在沙坡的底部,撞上了一块大岩石,一动不动。 殷屿见状眼色微沉,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弹匣,两个弹匣都清空了,不然他铁定还再补一枪。 直播间里的观众见状都沸腾起来,短短不过两三分钟的功夫,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直播间热热闹闹,殷屿则沉下呼吸,小心谨慎地下坡靠近。 他用散-弹-枪口拨弄检查吴法,确认这人究竟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就在这时,枪-口下的身体骤然一转,一个黑黢黢的枪口对准殷屿。 吴法瞳孔猛地一紧,没想到殷屿早就有所准备,甚至比他更快一步地直接近身,扣住吴法的手腕,抓枪便是压着吴法的手,对准沙地连发数弹,迅速打空了子弹,眼睛都没眨一下。 殷屿熟练地卸下枪,手腕一转,眨眼功夫便把枪拆了散落一地。 他手拿枪柄,猛地一个反手敲上吴法的太阳穴。 吴法眼前黑了一瞬,但很快又清明回来,双腿一勾,向上扣锁住殷屿的腰,用力一扭,直接勾着殷屿就是一个抱摔。 两人扭打成一团,近身肉搏的技巧和力量居然不分上下。 殷屿敏锐地察觉到吴法要去拔腰间藏的手-枪,他一个翻身按住,直接手握成拳,毫不迟疑地对准吴法的头猛锤三拳,逼得吴法不得不双手抱头相护。 他同时看准时机,迅速抽出吴法身上的枪,对准吴法:“不许动。” 吴法动作一僵,他停下动作,喘着粗气,慢慢抬头看向殷屿:“……你到底是什么人?” “起来,把身上的枪和刀都丢出来。”殷屿没理睬他,只是低喝命令道。 吴法盯着殷屿看了几秒,起身。 “放慢动作!”殷屿警告,“让我看到你的两只手。” 吴法微眯起眼,然后缓慢示意着自己的手,他从上身装备内侧丢出一把□□,然后是腰后一把、脚踝左右各一把、弹匣数发,甚至还有一枚手-榴-弹和一枚闪-光-弹。 殷屿看着吴法清空了身上所有可能藏起武-器的地方,才喝令吴法往贺连洲的方向大步走去。 没了吴法的射击骚-扰,贺连洲迅速夺回了先前的那片流沙坑控制力。 原本好不容易爬出流沙坑的几个雇-佣-兵,正在试图帮同伴脱困呢,一转眼,身下的沙又陷了。 雇-佣-兵们绝望地意识到,只要他们仍在沙漠里,他们就没有脱身的可能,任何角落,任何地方,都会随时随地成为怪物领主的陷阱。 而当殷屿押着吴法走来的时候,所有雇-佣-兵们都明白他们没有希望了—— 价值数千万的无人机群全毁,以他们所有人作为脱身障眼法、暗中偷袭的队长也已经被俘获,他们深陷流沙,连自主行动都无法保证,又拿什么来脱困? 吴法的肩膀上,被殷屿击中的伤口汩汩流着血,他唇色苍白,被殷屿押着一步步走进流沙里。 贺连洲迅速检查了一遍殷屿,视线集中在殷屿破皮出血的拳头上,脸色黑了下来:“受伤了?” “我?”殷屿顺着贺连洲的视线看过去,舒展了下手指,扯了扯嘴角,“这个?算不上。” 他说完,又上上下下扫了一通贺连洲,反问:“你呢?” “他这点能耐,哼,伤不了我半分。”贺连洲说道。 燕尾狗和狮崽子在殷屿和贺连洲说话、检查彼此的功夫,愤愤对着困在流沙坑里的人类报复惩罚回来,精准踩跳过每一个人类的脑袋。 殷屿听见流沙坑那边传来雇-佣-兵的闷哼和惊叫,下意识看过去,嘴角一抽。 贺连洲见状哼笑一声,流沙忽然就这么静静地停止了移动,只是令眼前这些雇-佣-兵们几乎全部埋在了深坑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又或是鼻孔以上的部分。 ——一些被燕尾狗踩中脑袋扎进去的倒霉蛋,只能勉强侧过脸,确保自己还能勉强呼吸。 他们的胸口被紧密的黄沙死死地压埋住,每一下的呼吸都带着被压迫、被勒住的恐慌,他们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肺部是如何在压迫下艰难地扩张、收缩。 殷屿一一扫过这些人的面庞,沉声问道:“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人吭声,每一个雇-佣-兵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淡漠和麻木。 吴法满意地轻笑:“我们不会开口的,我们就是这样被训练的。” 殷屿脸色一冷,他走到吴法身前,吴法的双臂全部没入了沉重的流沙下,吴法动弹分毫,但不影响对方挑衅的目光在殷屿身上扫射。 殷屿抓住吴法的肩膀,声音冷淡:“没有什么不会开口的,除非是哑巴。显然你们不是。” 他说着,大拇指冷不丁地扣入吴法流血的枪伤伤口里,就听吴法吃痛地低吼一声,瞬间整张脸都爆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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