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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 我是真的没耐心看着他继续装作深情的模样了。 系统无奈,只是不好意思道:“宿主,我知道你很急,我也很急。但是现在接收到的指令就是这样,你再等等。” 我也无奈,只能坐在树枝上晃动着双腿。 现在的灵魂形态已经并非七十岁老太太了,而是我原本十八岁的模样。 贺知白双手握在我的墓碑上,艰涩开口:“晓晚,你还记得吗?生容森那年,我是真的被吓坏了。谁成想你还同我开玩笑,你说自古女人都比男人多好几年的寿命,你让我放心,阎王不敢随便收你的命。这歪理,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当时我就想,这样也挺好的。如果你在我身后走,也挺好。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真的害怕自己一个人走到人生的结尾,我是真的害怕……” “晓晚,你看,我懦弱了五十年。二十多岁时和陈如语赌气娶了你,我不敢承认自己只将你当成工具。三十四岁,我和陈如语终于有了联络方式,我借着工作的借口多次去找她。我不敢承认我爱你但我也忘不了她。直到现在我七十岁了,我也还是如此懦弱,放不下你也舍不下她……” “秋柏走的那天,我真的好害怕,害怕有一天我失去你以后也会和他一样难过。但是如语她孤苦伶仃,秋柏也没了,她能依靠的人就只剩下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如语后半生真的没有一刻感受到过家庭的温暖,我只是想着,我们都这么老了,我总不能让她走的时候还留有遗憾,是不是?” “可我真的没想到,你都胃癌晚期了,我都没能发现。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 我捂住了耳朵,不想再听了。 助理拿着一沓资料递给他:“贺总,都查清楚了。陈如语的确在五十年前跑到国外去生了孩子。孩子十来岁的时候出了意外没了。” “那个孩子的确是沈先生的,沈先生自己也并不知情。当时陈如语是想要脚踏两只船,但是没想到最后怀上了孩子,医生说她的身体如果不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就怀不上了。陈如语这才跑到国外,消失了这么多年。” 贺知白静静听着,最开始是震惊最后是释然。 他摸了摸我的墓碑,叮嘱助理:“陈如语,在国外给她找一个疗养院安度余生吧。” 助理有些诧异,却还是点头照做。 忽然,系统对我道:“走吧,咱们现在可以走了。” 我问:“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我们要看到他的结局才能走吧?” 系统失笑:“怎么,你还真的想一直待在这啊?” 我大喊:“不不不”,忙不迭追上它的脚步。 忽然一道白光骤然闪过—— 蝉鸣声阵阵,一缕阳光透过树影照到我脸上。 一根直尺狠狠地拍在我的桌上,江老师微微皱眉:“张晓晚,都高三了,你还要不要上大学?” 我骤然惊醒,蓦地抬眸,教室里坐满了我高三时的同学,他们向我投来看好戏的眼神。 然而我起身瞬间,凳子与后桌撞击,发生剧烈的声响。 我急忙看向我的同桌林越然,我问她:“越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咱们现在不应该是在上大学吗?” 江老师动了怒气,五官都拧紧了起来,他没忍住一尺子敲在了我的头上:“就你这成绩,在梦里上大学呢?说什么胡话?” “你这么厉害,不如上来解解这道数学题?” 我下意识回答:“我都活了七十年了,你这中年小伙子能不能对我有些尊重?” 话音落下,满堂哄笑。 林越然扯了扯我的衣袖:“晓晚,这是2018年,你快别说胡话了……” 我看着教室里这一张张稚嫩的脸庞,这才反应过来,我是回到了我高考那一年。 江老师被我气笑,转头看向同学们:“这可是七十岁的老奶奶,大家平时对她多照顾着些。活了七十岁,张奶奶上来解解这题?” 我一时语噎,嘴唇张了张,几秒后才向他低头道歉:“江老师,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继续讲课吧,我绝对认真听。” 江老师听罢,又看了看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这才敛下性子转身回了讲台,又开始语重心长念叨了起来:“同学们,我知道高三了,你们压力很大也很累。但正因如此,我们在课堂上才不能打盹儿,必须集中精力,才能更高效地学习。” …… 终于熬到下课,我迫不及待拉着林越然来到天台。 “越然,这究竟怎么回事?回到原世界我们不应该是在上大学吗,怎么会倒退一年回到高考的时候。” 林越然双手撑在栏杆上,扶了扶眼镜:“我回来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但你想回到现在不是更好吗,给了我们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青春正当时,正是奋斗的年龄。不要总把我们自己当成老人来看。” 我愕然:“林越然!你倒是舒服,你tm干了一辈子的教授,你清北随便上。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 我无语。 我是切切实实在那个世界吃喝玩乐了一辈子,现在要我重新参加高考,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想当年,考上淮市的医科大学,那还是我妈重金砸在我的学习上,这才刚刚过线。 可现在,那些知识再次捡起来谈何容易。 林越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楼下那些正在玩乐的同学们:“晓晚,好好珍惜现在吧。你看咱们现在多幸福啊……” 是,她是幸福了。 我还想说些什么,她又指了指天台一脚正在睡觉的少年。 清隽的侧颜,额前微盖的碎发,长睫扑闪扑闪。 她问:“你还记得他吗?” 我一愣,关于原世的记忆恍若隔世,我太多事遗忘在脑海。 我摇了摇头,道:“我记忆里可没这个人。” 林越然走上前,一掌落在他的肩头,‘温柔’唤醒了他:“同学,咱们校花来了,你也不快快起身行礼。” 我被这话尴尬到了,脸色立马红温,旋即绕到后门偷跑回了教室。 上课的时候,林越然白了我好几眼:“张晓晚,你可以啊,留我一个人在那。” 我没理她,她总爱做些让人尴尬的事。 但我看见她,总又会想起她一刀刀割开自己的动脉,想起那触目惊心的鲜血。 如今能看着她活蹦乱跳,也挺好。 上到自习课,后桌依然是空荡荡的。 我忍不住好奇,问林越然:“这人何方神圣啊,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林越然顿了下,放下笔,饶有兴致和我解释:“他叫林北,人计算机天才。早就拿到清北的入场券了,不然你以为老师会不管他?” 说完,她又露出了花痴一般的笑:“人长得还帅,是真好……” 我无奈转过了头,烦躁地拿起书翻了翻,这么多知识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补起来。 …… 放学。 林越然不急不慢收拾着书包,一边问我:“你哥不是说来接你?让他一起送我回去呗。” 我记得从前林越然总喜欢和我哥斗嘴,两人在一起一定会闹得鸡飞狗跳。林越然也发誓,只要有我哥张淮年在的地方,就一定没有她林越然。 如今,看着她一反常态,我也很意外。 我抬起头:“林越然,你不怀好意!” 林越然讪讪笑着:“怎么又成了我不怀好意了,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吃你爸妈做的饭了。再说了我都活了一辈子的人了,怎么可能还和从前一样,和你哥一个小毛孩计较,你放心吧。我这年龄都能做他奶奶了,我现在很沉稳。” 我看着她拍拍胸脯朝我保证,我才点了头:“走吧。” 刚出校门,张淮年就穿着白衬衫站在车旁,看见我还不忘嘲讽:“今天我可遇见你们班女同学了,人都和我告状了,说你在课堂上说自己七十多岁了,要人老师学会尊重你。” 话音刚落,他才扫到我身旁的林越然,他像耗子见了猫般止住了声音。 林越然矫揉造作的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淮年哥,今天麻烦你带我一起走。叔叔阿姨邀请我一起去咱家吃饭。” 咱家?我满脸震惊,从前林越然看见我哥恨不能杀了他,现在怎地变了一个人。 张淮年继承了我妈的完美基因,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狭长的眸,如峰鼻梁。 他光是站在这,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哇,这是谁的男朋友吗?长得真的好帅呀。” 我赶紧拉着我哥上了车,谁知林越然却抢先一步进了副驾驶,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对我哥说:“哥哥,麻烦了。” 我哥打了个冷颤,脸色一沉:“林越然,你吃东西吃坏了脑袋是不是?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三天的饭都要被你恶心得吐出来了。” ????????????????????????????????????????????????????????????????????????????????????????????????????????????????????????????????????????????????????????????????????????????????????????????????????????????????????????????????????????????????????????????????????????????????????????????????????????????????????????????????????????????????????????????????????????????????????????????????????????????????????????????????????????????????????????????????????????????????????????????????????????????????????????????????????????????????????????????????????????????????????????????????????????????????????????????????????????????????????????????????????????????????????????????????????????????????????????????????林越然没生气,相反还笑着对我哥哥说:“淮年哥,你不能这么说我……” 我轻咳了两声,对林越然道:“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 张淮年默了瞬,等红绿灯的瞬间,又回过头来叮嘱我:“张晓晚,你今天最好也给我消停一点。今天我有个朋友来我家吃饭,你别乱说话。” 什么朋友?我哥的朋友我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一个冷面学霸江言川。 清北大学法律系的尖子生,人长得倒是挺帅的,就是不爱说话。 那时上高中的时候,年龄实在是太小了,所以看见这样的人难免被吸引。 想来,那时还闹过一个笑话。 我刚上高中,我哥就把他带回家过中秋。 餐桌上有酒,我学着电视剧里的模样,偷偷喝了几杯,到最后晕晕乎乎地倒在江言川身上,还扬言要他娶我。 他面不改色,倒是把我爸妈吓了一激灵。 我爸妈连忙将我拉过去:“不好意思啊,言川,晓晚这孩子自幼没规矩惯了,你不要介意。” 如今想来好丢脸。 林越然还在前面和张淮年你一句我一句地扯着。 我抓紧手机,开始斟酌见面后应该怎么和他打招呼。 难道说前年的事实在是因为年幼不懂事?要是他早就忘了或者不放在心上,那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倒还显得她一直记得这件事。 再要不然就是装作不记得这件事? 对,没错,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正想着,一抬头却发现车已经停在了我家别墅门口。 我懊恼地挽着林越然的手:“等下餐桌上要是尴尬,你一定要替我解围。” 进了家门,爸妈已经坐在客厅等我们,江言川乖乖坐在他们的身旁。 将近两年没见,他的下颚线越发分明了,长得也更加帅了。 江言川看见我,走过来低头敲了下我的脑袋:“长大了,哥哥都不会喊了?” 他依旧神情寡淡,但他陌生得让我心慌,以前他可是不苟言笑的,如今还会开玩笑了。 张淮年没好气得看了我一眼,解释说:“阿川都工作了,你最好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 我猛怔了瞬,十七岁的脸,七十岁的心。 此刻却再次跳跃,红涨得发烫。 江言川只需要站在那,我就好像再次回到了青春时代。 从前其实我有想过和他表白,但是后来绑定系统,无奈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他眉眼微敛,勾下唇笑了瞬:“怎么?以前是你要我多笑笑,别天天冷着一张脸,现在看见我话都不会说了。” 我妈段微过来戳了戳我的手臂:“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连人都不会叫了。” 我在众人的催促声里,才嗫嚅开口:“阿川哥……” 林越然也学着我喊:“阿川哥……” 我哥没好气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林越然,你高三学业不重吗?快点吃饭,吃完饭我帮你叫个出租车,别学人夹子音。” 张淮年一语双关,这是在讽刺我夹子音。 我向妈撒娇:“妈,你看哥哥。我本来就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声音是天生的甜。哪里和张淮年一样,小时候就不学好,现在二十四岁,就一口的烟嗓,多难听啊。” “与其教训我,还不如少抽点烟,小心以后找不到老婆。” 张淮年听完,得意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江言川的肩膀:“那你还不如担心你这个哥哥,上学时满脑子只有学习,现在满脑子只有工作。整天摆着一张臭脸,只差写上活人勿近四个字了。” 最后,是我爸招呼我们过去吃饭才终止了这场闹剧。 餐桌正面对着一面大大的落地窗,我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清明的月色。 熟悉的味道钻入舌尖,我却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一边吃眼泪就一边融在饭粒里。 七十年,现在想来就好像是恍若隔世。 直到自己为人母,才知道我的妈妈有多么的不容易。 那七十年就好像是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梦里我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老太太。 我总说我不在意,但提起我的儿子我还是会觉得难过。 在他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到最后他对我只有恨。 又是妈妈最先注意到我的异样,她抽了几张纸递给我,语气温柔:“哦哟,这是谁惹我们的小公主生气了?” 我看着她,吸了吸鼻子,却是哭得更厉害了:“妈……没事……” 七十年孤苦无依,再次看见爸妈会是何等的情绪,我并不知晓。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很庆幸,庆幸我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也庆幸我还有能在父母膝下尽孝的机会。 我哥嫌弃看了我一眼,说:“这不才高三吗?至于那么大的压力吗?哪科薄弱喊你阿川哥给你补课,反正他现在也自己成立了律所,很多案子都可以交给手底下的人了。” 我抬起泪眼,可怜巴巴看向江言川。 我妈激动得一把握住江言川的手:“小川啊,这会不会很麻烦你啊。如果你能给她补课,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江言川沉默了好久,最终才放下碗筷,对上我那双朦胧的泪眼:“高三时间很紧,我也有工作,这样吧,我协调下工作,周末时间尽量空出来。” 我欣然接受,笑了:“好的,阿川哥。” …… 当天晚上,我就喜滋滋地加上了江言川的微信。 与此同时,林越然的消息弹出来—— “行啊你,不会是看上你哥朋友了。我可要提醒你,你现在可是未成年,江言川那可是淮市著名律师,要是跟你谈恋爱了,那他律所的招牌都会砸烂。” 我答非所问:“越然,过往的七十年就好像是一场梦。” 那边沉默了很久,才回我:“是啊,就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我们就应该开始新生活了。” 我又问:“越然,你遗憾过吗?或者说你后悔嫁给沈秋柏了吗?” 她隔了很久,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艰涩:“他……怎么样了?” 其实我知道林越然虽然很傻,但是她其实一直比我要勇敢,敢爱敢恨。 所以行到最后一刻,是自己做的选择,她不会遗憾也不会后悔。 我问:“你想要他有什么结局?” 林越然说:“和他结婚五十年,他对我是真心好过的。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什么遗憾,直到最后,我也是觉得累了,我想回家了。” “至于他,我知道他一直念念不忘陈如语。可是我总会一次又一次欺骗自己,我和沈秋柏已经五十年了,我们的感情是坚定的,是不会被动摇的。” “可直到陈如语回国我才发现我输得彻底,不过也没关系了。我现在才十七岁了,我何必浪费时间在那糟老头子身上,这世上还有很多比男人更有趣的事。” 她说得淡然,但我又如何不知。 在这淡然的背后,是一段怎样惨痛的过去。 若非真的无法承受,林越然那么怕痛的人,又怎么会选择割断血管,亲手放干自己体内的血。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眶已经濡湿。 我起身倚在了窗旁:“沈秋柏他在你死后真疯了,每天来问我,你是不是给他留下了什么话。我回复他说没有,后来他不来找我了,你们金婚的前一天,他去了曾经向你求婚的玉龙雪山。” “警方说是意外坠落死亡。” “但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去,没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意外坠落的。” 到最后我很久很久没听见林越然的声音,我以为她难过了。 正想要开口安慰,林越然却释然道:“多大点事,人老了,总会死的。我和沈秋柏早就已经结束在我割腕回来的那天了。现在的我,是十七岁的林越然。” “晓晚,咱们的人生已经是一个新的开始了。所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们停留在过去吧,我们都应该往前看。” 是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她话锋一转,又道:“听说咱们班会来一个转学生喔,你说帅不帅?” 我没接话:“赶紧睡吧,晚安晚安。”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辗转反侧,我总是难以入眠。 索性起身打开了抽屉里的日记本,这是高三开学爸爸送给我的,还没写过。 我写下—— …… 第二天,大片大片的阳光落在我的被子上,房间里还有淡淡的果香味。 我猛吸了一口,害怕是一场梦,又急急忙忙跑到镜子前,直到确认现在的自己仍旧是十七岁的少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胃癌是真的痛,我可不想经历了。 刷视频的时候,总会看到有人骂别人诅咒他们得癌症。 以前的我一笑置之,总觉得骂了就骂了,反正也不会真得。 可如今看来,这却是最恶毒的诅咒。 张淮年忙着接手我爸的公司,在外面买了房子,很少回家。 所以接送我上学的重担,又落在了司机李叔的肩上。 李叔不敢催促我,只能不停在门口来回踱着步,时不时抬起手腕上的表看看。 忍不住又会假装打电话给老婆:“啊?什么,女儿上学又迟到了?我都说了性子要急躁一点,幼儿园是多么重要的一个阶段啊,现在要是没好好学,她的人生就毁了。” “幼儿园的重要性还需要我和你重复吗?我早都和你说过了,幼儿园的重要性。现在要是不好好学,怎么跟得上小学的进度,再说了,现在就是扩散思维,现在要是没好好扩散,那以后理科就学不好。” 我看着他这样,颇觉无奈。 只能一手抓着面包,猛地灌下一大口牛奶。 从阿姨手上接过书包:“好了好了,李叔,咱们走吧。” …… 学校。 刚好踩着铃声最后一个踏进教室。 谁知江老师进门就开始骂:“高三了,你们就不能自觉些吗?难道还每天像小学生一样,需要老师每天来守着你们读书才会翻开书吗?” “再说了时间是你们自己的,虽然每天迟到的时间是八点,但你们自己要学会早点来学校晨读啊。这一年多少人在血海里拼杀,只要熬过这一年,随你们几点起床老师都不会管你们了。” 讲台下,同学们翻书的声音此起彼伏,试图盖过江老师的说教声。 他叹了一口气,指着我们怒不可遏:“你们真的是——” “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同学们抢了他的台词,他无话可接。 恰在此时,一个清瘦的男生站在了教室门口,五官轮廓利落分明,额前微盖的黑发,那双眼眸深邃又明亮。 江老师看见他,像是找到了台阶下,立马招手唤他进来。 “同学们,大家先停一下哈。这是咱们班新来的转学生,人家是从国际学校转过来的,成绩非常之好。” “他叫……”江老师沉思了半天—— 最后还是那位同学抢了话:“同学们大家好,我是贺知白,希望接下来的一年,能和大家好好相处。” 听到这个名字,我和林越然猛地抬头。 却在看见那张陌生至极的脸的时候,猛然回落。 她在我耳边小声嘀咕:“放心吧,名字相同很正常,人都七十岁了,不可能还跑到这个世界来。” 我犹疑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才垂下头:“我也觉得不像,这小同学比贺知白可要好看一些,你觉得呢?” 林越然刚含进嘴里的水,没忍住,“扑哧”一声全喷了出来。 江老师狠狠剜了她一眼,警告道:“有些同学最好给我收起小心思,高三这一年了,咱们都得好好奔向更好的未来。” 话落,唏嘘声一片。 江老师明明是整个高三唯一的男班主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比女人还婆婆妈妈。 每天早上,都有一大堆鸡汤等着我们。 不是我们不愿意听,实在是没有什么新花样。 幼儿园老师讲故事都挑着讲,今天讲白雪公主明天就讲灰姑娘。 而他一成不变,每天都是—— 高一了,这是你们至关重要的一年。这一年对于很多学生来说就是一道分水岭。所以这一年你们给我拼命学,给我不要命地学。 高二了,这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很多同学开始有了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也有了自己努力的方向。但是老师要提醒你们,很多同学就是在高二这一年成绩开始滑落。所以这一年你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高三了,我都和你们讲过多少遍了,这就是你们改变人生的一年。如果现在不努力,你们以后会后悔的。从现在开始,你们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浪费自己的人生。 最后,贺知白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江老师去给他领教材的五分钟里,前排梁乐乐转过头来和我们八卦:“这位不仅长得帅,那我听说家里也是嘎嘎有钱,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不好好待在国际学校,以后直接出国留学。还非要来咱们学校,徒添我们高考的难度做什么?” 梁乐乐真不愧是我们的学习委员,即使面对美貌的诱惑依旧波澜不惊。 只是淡淡一句:“增加高考的难度。” 一天很快过去,我们在靠窗的角落,贺知白在靠门的角落。 我们同他也没什么交集。 …… 终于到了周五,江言川很忙,所以我是抱着数学书去他的律所学习的。 放学的路上,我的脚步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路过贺知白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抬头看我。 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吧,这个世界上同样的名字很多,不可能是他。 其实本来可以不用那么麻烦,江言川很忙,所以我不一定非要找他来给我补课。 我完全可以找一个专门针对高三的退休教师对我进行辅导,但是谁叫我的确有那么一点私心。 比起面对那些头发花白的老头,我更喜欢眼前这个长得好看的男人。 面对老头都面对这么多年了,我现在好不容易十七岁,现在还不见见帅哥啥时候见。 江言川的助理将我带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他还在忙工作。 他的办公室在顶层,还能看见夕阳余晖。 比朝霞更好看的,在我眼前。 他敛下眉眼,漫不经心翻动着文件,声音清冽:“你先看看书,找套卷子做。等我忙完,再来检查,讲错题。” 我轻喔了声,没再说话。 我坐在他办公室里的待客黑皮沙发上,拿出一张卷子却是一筹莫展。 虽然我已经极力习惯高三的生活,可是毕竟我上次高考已经是五十多年了,面对这些变态的高三题,我还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 正做着题,江言川的助理进来,将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放在我的桌上:“江律给你准备的,妹妹加油学习喔。” 我接过奶茶,礼貌道谢。 从前见到江言川,我总觉得他太高冷,所以到后面我也害怕和他亲近,我怕少女心事被他察觉。后来哥哥以为我是讨厌他,之后再也没有将他带回家。所以高考之后我也再没见过他。 如今想来,其实江言川也没想的那么讨厌。 做完一套卷子,夜幕已经降临。 江言川这才从文件里抬起头,缓缓朝我走来:“等久了吧,把卷子给我,我看看你写对了几道。” 毫不意外,数学真题试卷上,赫目惊心的叉。 他无奈叹了口气:“之前明明听你哥说,你高二的数学成绩还可以啊,怎么到高三了,成绩下滑这么严重了。” 说完,他又低下头来看着我,慢慢凑近,我的心跳都好像漏了半拍。 他将手撑在我趴伏着的那张桌子上,低声道:“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摔了一下数学卷子,故作生气:“阿川哥,你别胡说,我今年就得高考了,我得全身心投入。” 他笑了笑,低过头来认真给我讲解题目。 等到讲完,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我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江言川好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道:“走吧,哥请你吃饭。” 我有些担忧:“我妈不让我这么晚在外面吃。”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发黄的灯光下显得很欣长也很好看,他一边给我收拾书本,一边说:“放心吧,我都给你哥打过招呼了,到时候我把你送回家。” 他话音落下,便迈着大长腿走开,我立马屁颠屁颠跟上。 我低着头走着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就猛地撞到了他坚挺的背上,他转过头来盯着我看:“张晓晚,走路不看路在想什么?” 我看着这样的他,只觉得恍惚。 从前他总是摆着一张冷脸让人觉得无法亲近,现在又总是让人觉得若即若离。明明知道他总是将我当成妹妹,可是蓦然对上他的眸光,一个隐秘的故事就在我的大脑徐徐展开。 电梯门打开,狭小的空间内,静谧得我们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度尴尬。 最后,还是我找了话题:“阿川哥,咱们去哪吃饭啊。” 江言川拿着手机一边回复消息一边回复我的问题:“楼下随便对付两口吧,楼下一家烧烤店很不错,我和你哥经常来吃。” 这是第一次和江言川一起单独吃饭。 我和他相差了五岁,而他这个人虽然现在竭力得表现自己很随和,可我却总是感觉不寒而栗,比他冷脸还要可怕。 出了公司大楼,我看着他西装革履的背影,一溜烟跑进了门口的蛋糕店。 然后在一排蛋糕里,选了一款最简约的提拉米苏。 我拿起手机正要打开付款码,一个手机就覆在了我的手上,声音很冷:“扫我。” 我拎着店员打包好的蛋糕跟在他的身后:“阿川哥,给你。” 他一愣,猛然回过头来问我:“这是你给我买的?” 我像小兔似的重重点了几下头。 虽然我活了七十年,但说说话,我被贺知白保护得很好,所以除了在商场上我并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我随性惯了。 可在面对江言川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关心他脸上的喜怒哀乐。 我知道他很累,所以我就想买块蛋糕给他。 他接过蛋糕,紧拧的眉心终于才舒展了一些:“谢谢你。” 很快,我们来到了一个烧烤摊前。 摊主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脾气很好,长得也很随和。 他看见江言川,就立马过来迎:“小川啊,怎么又才下班。” 他无奈地用指腹拧了拧眉心:“没办法呀,给我们看着来一些串吧。” 他看了看我,不忘叮嘱:“微辣吧。” 那天的烧烤格外好吃,我吃得满嘴流油,江言川就笑盈盈地看着我:“明天周六,我有个案子要开庭。你先在家自己做做卷子,明天我忙完再来你家给你补课。” 开庭?其实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江言川在法庭里的样子,所以我迫不及待放下串:“阿川哥,虽然我已经高三了。但是我的生活也不能只有学习呀,之前林越然就总跟我说特别想看法庭现场,您能不能也让我们开开眼啊?” 他的筷子还没用过,他拿起来就敲了一下我的头:“想什么呢?我那是去工作的,又不是去玩的。” 我失落地答了声好,他又补充道:“不是我不让你们去,这个案子的确是比较特殊。等下次吧,如果找到合适的案子,我就给你发消息。” 我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谢谢阿川哥!”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啦!” 他吩咐司机把我送到了家门口,一直目送着我离开。 我指了指他手中的蛋糕:“装开朗其实也挺累的,阿川哥,你就做你自己吧。做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说完,我就赶紧转身进了门。 这句话是真心的,我是真的希望他能够做他自己。 从前还小时,我总对他说。 “阿川哥,你笑起来好看,应该多笑笑。” “阿川哥,你为什么老是不和我说话,这样我以后都不会理你了。” 直到后来,张淮年和我说江言川家里的事。 其实他生活得并不算幸福,爸爸杀人被判了死缓后来又改成无期徒刑。妈妈受了刺激,染上了精神疾病。 而他就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每天不仅要读书每天还要照顾妈妈,妈妈发病的时候对他非打即骂,恢复些理智又会抱着他泣不成声:“小川,妈不是故意的。妈真的真的很爱你,你一定要好好长大,一定要成为一个有出息的人。别和你爸一样。” 其实江言川知道他妈并不爱他。 他妈之所以在他面前一遍遍说爱他,是因为她已经没人可以依靠了,她害怕,害怕江言川会离开自己,所以她用他的爱将他牢牢锁在自己的身边。 从前,江言川也曾以为过他的妈妈是真的爱他。 可后来,当别人家的孩子都有妈妈关心的时候,他妈妈却拿着钱打麻将也不愿给他交学费。 当别的孩子还在母亲细心的呵护下成长的时候,他却被自己的妈妈用开水烫脚:“如果不是你这丧门星,我怎么可能会嫁给你爸,又怎么会过上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生活。” “你看你爸,每天不是在外面鬼混就是喝得烂醉,要不是我天天打麻将运气还算可以,你早就饿死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可以找个正经的班上,找个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又怎么会在你爸这里蹉跎了我这一生……”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咬紧牙,一声不吭。 他的妈妈将自己所有的不幸归咎到他身上。 却从未想过把他带到这世上,将这些痛苦与苦难加诸给他的人是自己。 所以其实他的沉默寡言到后面,已经成为了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他害怕受到伤害,所以习惯用一层厚厚的壳将自己保护起来。 那天以后,江言川对我的态度改变了很多。 我的生活照旧,每天上课下课,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到周五能够去江言川那里补课。 而我也在逐渐适应这充实的高三生活。 好在我的脑瓜子还算灵活,所以经过将近半个学期的努力,我的成绩也正在恢复正常。 对此,我的爸妈感到很欣慰,非说是江言川的功劳,还说要拿出爸爸珍藏很久的酒来好好招待他。 当晚,我爸爸对我是再三叮嘱:“这次咱们是招待小川的,你别喝两口马尿又开始胡闹。今天你妈给你准备了橙汁,你未成年,不准喝酒。” 我一时语噎。 我爸妈两人加起来的年龄才够我一个人活的年纪,如今我却还要受他们的窝囊气。 谁让我现在才十七岁呢。 年轻就是好,年轻有人疼有人爱,也必须受人管着啊。 我不喜欢这些酒局,在上一世替贺知白去的酒局已经够多了,所以我吃过饭,就回了房间。 我握着笔,看向窗外,窗外的星星很亮,月色也很好看。 我翻开日记本,又写下一句—— 「20190215,距离这日子又快了。那天的画面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只记得房间的火烧了好大好大,漫天的火势蔓延,我和越然始终无法找到逃生的出口,于是我们一直被困在火海中,明知是人为,却找不到凶手。最后我们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里失去了性命。如今经过七十年的蹉跎,我和越然终于有了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 快速写完这一段,我翻开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特意写得很慢:“在很远的未来,晓晚一定成为了想成为的人。” 学医其实并不是我的初心,我最初的梦想其实是成为一名演员,可我妈总说女孩子家家,这辈子就应该安安稳稳的,有个编制有个铁饭碗比什么都强。 于是我在爸妈的安排下,进了医学院,也成为了一个自己不想成为的人。 每天面对专业课,我都非常的痛苦。 所以上天竟然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把握,成为一个自己想成为的人。 期末考试前一天,我的课桌里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林越然以为是情书,在我旁边举着信封笑得乐呵:“不是吧,有谁能看得上你啊?这情书,先给姐妹把把关。” 我长得漂亮,有人喜欢我,给我写情书并不意外。 所以我并未当成一回事,只是对林越然警告:“别人的心意,我虽然不接受但你也不能乱拆。” “别人的心意,我虽然不接受但你也不能乱拆。” 林越然调皮地朝我扮了个鬼脸。 我们俩都曾体会过真心被辜负的滋味,因此更能深刻地共鸣彼此的感受。 唯有经历过暴雨侵袭,深知衣物湿透、心扉冰凉的人,才会想要为他人撑起一把伞。 课后,我轻轻拆开了信封。 里面的内容出乎我的意料,没有出现我以为的“xx同学,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之类的字句,而只是寥寥几笔——「晓晚同学,追逐梦想,无论何时都不算晚。」 我瞬间愣住,环顾四周却不知道这究竟是谁写的。 林越然又凑了过来,用笔戳着自己的下巴,一脸好奇:“怎么说,谁啊,写的啥?” 我用笔敲了敲她的脑袋,将信仔细叠好收入了课桌中:“你这脑袋瓜,都七老八十了,怎么还对别人的事情这么好奇?” 一直到放学,我都对这封信捉摸不透。 我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起过我的梦想,所以到底只是一句无心的话,还是他真的熟悉我的一切过往? 百思不得其解。 放学回家后,刚走到家门口。 就看见张淮年着急地接起了电话:“到底怎么回事?我马上就来。” 我含着棒棒糖,张淮年看了我一眼不忘叮嘱:“爸妈出差去了,阿姨给你做了饭。记得吃,我有点事要去处理。” 话落,他又对着电话那端道:“阿川,你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那你把我这个兄弟当什么?” “别说那么多屁话,你家出事我不可能不管。” 说着,他猛地挂断电话,拉开车门。 我趁他不注意,拉开后座车门坐了上去。 他不掩烦躁,直接拽住我的衣袖就往下拉:“你没事吧,我是去处理正事,又不是去玩的。祖宗,你快点下来,回去做作业然后早点睡觉好不好?” 我死死地拉住车门,不肯下车:“哥,阿川哥的事我也想去看看嘛,一起去呗,也不妨碍你啥……” 他又急匆匆接了个电话,这才上了车,警告我:“我们这是去处理这事,到了那你就老老实实待在我旁边,要是你不听话,我就让爸妈没收你所有的零花钱。” …… 车子停在一家养老院门口。 江言川低垂着头,眼眸猩红,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此刻却蜷缩在角落里,嘴唇有些发白。 我怔怔地看着他,全然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张淮年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妈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说完他又叮嘱我:”你不准乱跑,你就待在这,陪着阿川。” 我现在虽是十七岁的身体,但我毕竟已经活了七十年,所以此刻我当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养老院门口,失魂落魄的江言川,一定是他妈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怔了瞬,从书包里翻出一张A4纸,然后垫在数学书上,画下一个鬼脸,然后说:"阿川哥,你现在的表情就像这样。放心吧,我在。” 经过了解,才发现是江言川她妈放在这家养老院已经很久了,虽然她有精神类的疾病但是这几年恢复得很好,所以她的病情几乎是稳定了的。 但是今天江言川忽然收到消息,说他妈在养老院犯精神病,做出了各种自残行为,但是江言川来到养老院,看见他妈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伤疤不像是自残会有的行为。更何况他妈从前也发病,但从来不会有自残行为。他带着疑惑,让养老院的保安调出监控给他证实,但院方这边一直踢皮球。 安保部踢给前台,前台踢给老板,老板又说需要董事一起签字才能调监控,说这已经涉及到了养老院其他人的隐私。 江言川当然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是院方说的那么简单,他问他妈的时候,他妈说压根不是那样,是养老院的护士嫌弃她动作太慢对她非打即骂。她想要打电话给江言川,但是手机却被没收了,院方说老人需要闭目养神,不能一直玩手机。平时见到江言川的时候,也总有护士陪在身边,护士不允许她告诉江言川,甚至还出言威胁。 “你可以看看是你儿子厉害,还是咱们养老院的势力大?我们养老院反正现在已经赚得够多了,大不了就是换个地方重新开业,但是你要替你儿子想想,他一个律师一旦染上了什么黑点,他的人生就毁了。” 所以江言川他妈这才一直忍着没说。 江言川蹲在地上,半晌才起身,对院方负责人说:“我妈在你们这里受了非人的待遇,我已经报警。同时我的律所也会对你们进行调查取证。” 张淮年看着院方负责人,神色淡淡,就像一切尽在掌握中:“你把我的名片给你们老板,让他滚来会议室见我。” 负责人是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淮年和他停在门口的车,一改对江言川的态度,笑着对张淮年说:“好的,还请几位到会议室稍等。咱们这件事肯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回复,我们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张淮年拍了拍江言川的肩膀:“放心吧。” …… 会议室。 公司老板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青年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模样,脖子上还纹着一条猛龙。 我扯了扯江言川的衣袖,小声道:“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要对他有什么好脸色,一贯喜欢欺负平民老百姓,实则对稍微有点权势的人就像是一条哈巴狗一样。” 张淮年见到他,直接开口:“这件事,想必你们这边应该给我朋友一个解释吧。” 张淮年的手指不经意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那年青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好意思,张总。实在是不知道这位阿姨是你朋友的妈妈,是我们院方这边照顾不周。那护士并不是我们院方聘请的人,而是因为现在人手不够,所以人事不得已就从外面聘请了一些兼职过来。” “不管怎么样,我们这边肯定都不会推卸责任,对于那个护士,我们也已经给予追责和辞退处理了。这监控咱们也查过了,确实是那个护士自身的问题。我已经让安保拷贝过来了,等会你就可以查看了。” “这件事确实是咱们的过错,所以我们也不会推卸责任。对于这件事,我感到十分的抱歉。所以咱们院方准备了一笔补偿金,另外如果江律师不嫌弃的话,那我们会给阿姨免费升级svip客户,还希望你们能够接受我们最诚恳的致歉。” 会议室一片沉默。 张淮年腿搭着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老板战战兢兢地抬头瞥了我哥一眼:“小张总,您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妥善解决呢?” 张淮年手一紧。手机握得更牢:“你还得去问问受害者的意见,毕竟我朋友才是真正受委屈的人,对吧?” 江言川手指交叠在桌面上,沉吟了会儿才开口:“我是个律师,得从法律的角度给你分析分析。首先,院方招聘员工肯定得查查他们的底细,出了岔子自然得院方负责。再者,我要求查看监控录像,这是合情合理的,你们没权利拦着我不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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