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样,但比鞭子还重,吓得阿德大叫一声。 殷屿和贺连洲同时转过身,就见到阿德面前晃动的藤蔓,方才他们走过去的时候还没呢,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被砸中。”德米拉尔走在阿德的后头,清楚看见发生了什么,他对殷屿说道。 阿德捂着即便没有被砸中都有些幻痛起来的脑袋皱眉抱怨:“你太冷漠。” 殷屿笑了笑,他抬头往上看,树叶间扑簌簌地抖动,像是猴子一类地跑了过去。 “不过阴差阳错,这是个好东西。”阿德多看了眼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藤蔓,眼睛一亮,立马抓住,看向殷屿。 殷屿和贺连洲见状也认出来,这是水藤,顾名思义,里头有水。 殷屿把匕首递给阿德。 阿德随手一割,旋即便有清澈的水液从断口里流出来,他忙不迭地张开嘴巴接住,不过里头的储水似乎不多,没两口就没了,阿德不过瘾地咂了咂嘴,随后得意看向殷屿:“这水,你还要过滤么?” 殷屿看了阿德一眼,微扯嘴角:“水藤里的水可以直接饮用,相对干净得多。” 他说着,话锋却忽然一转:“不过你割得太低了,水都被吸到上面的藤上去了。” 阿德闻言呆了呆:“什么意思?” 贺连洲轻呵一声:“意思是你割错位置了。” 他直接抬手扯动水藤,然后拍了拍略高一些的部位,听个声响都知道这里头有水。 水藤里的水对从小生活在怪物堆里的贺连洲而言,就像是矿泉水瓶里的水一样常见,他从被怪物捡回林子里养,就知道喝水藤里的水得找高的喝。 至于阿德,就像他说的,哪怕他穿过多次刚达雨林,甚至还作为探险爱好者的向导,但他们总是全副武装,不缺任何物资,尝野果、找淡水,都是为了体验,而不是为了生存,因此更别提知道如何真正选择水藤喝水了。 殷屿朝着贺连洲手指的位置砍断水藤,就见淡水源源流出,直接让几个人都喝了个够。 “毛细现象。”殷屿看阿德还有些呆滞,不敢信眼前所见——明明都是同一根水藤,怎么他割断的地方就没水? 殷屿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砍得越高,水越多。” 别的解释了也记不住。 “雨林就如同一个巨大的超市,随取随拿,只要知道自己拿走的到底是什么。”殷屿说道,看了眼直播间。 阿德抿了抿嘴,只觉得刚才自己那恨不得立即扳回一局的得意样子蠢得丢人。 第392章 开局第二百三十九天 他们需…… 开局第二百三十九天· 雨已经停了整整一天, 刚达派遣的搜救队已经在大瀑布群搜寻了一遍,可惜一无所获。 这片瀑布群足有十来个足球场那么大,瀑布呼啸而下,溅起的水汽犹如水墙一般严密喧嚣, 汇聚成的底部河流奔腾汹涌, 造成视野上极大的阻碍。 而更艰难的是, 殷屿他们并不是掉到了最底部, 而是在半途中自救进入了雨林。 这更如同海底捞针一样。 搜救队只好将整个迪亚波罗斯瀑布群划分成上百个搜寻区域块, 一批一批地区域化搜寻。 他们不敢冒险长时间逗留在这片雨林里, 每隔几个小时,搜救队员便会返回直升机回程,换下一批人接着搜索。 “上帝知道等我们找到这群人的时候他们是死是活。”搜救队伍里的一个男人说道,“我听说他们里面还有一个重伤的?” “准确的说,三个, 一个腿部撕裂伤、失血严重、一个腹部贯穿伤、一个疑似脚踝骨折。”另一人复述道, “噢,还有一个似乎是后脑勺受到撞击,不过没有脑震荡,只是一些外伤。” “这群人在雨林里活不过两天。”队伍中有人断言,“甚至撑不到我们找到他们。” “这只能看上帝的旨意了。我听说不止是我们在找他们,这次失踪人员中有一名来历神秘的人士, 有两支私人搜救队都出动了。” “有钱人啊。” “听说是个直播网红, 这会儿还开着直播呢,说是方便我们定位, 但就这雨林,压根没人进来过,就算看见在哪儿, 也认不出是什么地,定位个鬼。” “还开着直播?他们有信号?不能传坐标出来吗?快看看。” “他们不是从船上逃出来的嘛,就算之前带了坐标定位器,逃出来的时候也没了。喏,就是这个直播间,你看吧,他们身上就只有一把消防斧,还有那主播身上的几把小军-刀,别的什么都没。” “嗐,还真是,他们甚至还抬着一个担架?他们有纱布?” “看着不像是纱布。他们找了什么来代替?” “不知道,不过看看他们!他们好像找到了一个山洞?” “这群人可真是……顽强,运气真好啊。看来他们还能再撑一天。” 搜救队坐在直升机上,交头接耳着,直到被通知可以下去了,一行人才收拾起来,准备下降至雨林里。 殷屿这边,几人已经钻进了山洞里,洞穴很浅,往里走不了几步就矮得只剩下半人的高度了,不过洞穴是封堵的,被检查清理后,黄海就被抬进了里处。 “要做个篱笆把洞口挡住。”殷屿说道,看向德米拉尔和阿德,“你们生火,我和他出去转一圈,找一些晚上可以遮蔽我们的东西。” 德米拉尔点头摆手:“没问题,你们去吧。” 殷屿给他们留下了打火石,还有早上收集起来的剩余木炭,有助于让生火变得简单些。 殷屿想找到的遮蔽物,最理想的是类似荆棘那样带刺的树枝,但附近没有,也就只好作罢,不过这里遍地都是树桠,想把山洞遮挡起来并不困难。 两人就近捡了些树枝,交叉堆在洞口,再用棕榈叶在最外面覆了一层,将山洞藏得严严实实。 棕榈叶尽管叶片阔大、叶脊坚硬,但出乎意料地轻,压在枝堆上也不容易压垮,因此也格外适合用来作为制造的材料。 殷屿砍了不少下来,除了用作遮蔽的,其他的全都塞进洞穴里,他有别的作用。 见天色还不算太晚,殷屿朝贺连洲递了个眼色,两人决定私下再往林子高处探一探。 带着黄海,无论如何,他们的行动都受限,很难带着他往地势高的地方走,但一直处于低矮处,殷屿就很难辨定方位、决定接下去的路程。 两人动作敏捷而迅速地翻上小坡,贺连洲伸手递给殷屿,轻轻拉了殷屿一把,好让殷屿减轻对坏脚踝的压力。 等殷屿和贺连洲爬到这片野坡的最高处,两人放眼眺望出去,就见起伏连绵的雨林像是会呼吸的绿色怪物,到处都是近乎一样的景色。 直播间里都是一片沮丧失落,然而殷屿却微微眯起眼,偏头对贺连洲道:“看到那片山谷了?” “长满蘑菇的山谷?想没看见都难。”贺连洲扯了扯嘴角,“你看那片山谷上沉的瘴气,我敢说绝大多数都是孢子粉和水汽结合的产物,所幸我们不在那儿的下风口。” 殷屿点了点头,看风向,正将那片瘴气吹往瀑布群。 “难怪在河上的时候,那些沉下来的雾气驱不散,原来主体压根不是雾。”贺连洲说道。 殷屿闻言皱了皱眉,看向贺连洲:“但我们在船上也没有受到它们的影响,像德米拉尔说的那些致幻情况并没有出现。” “船失灵了,那些巨口虎鱼疯狂地跃出瀑布,我们在高空做高难度的逃生杂技,这算不算呢?”贺连洲看向殷屿,“它未必促使致幻,但影响磁场、让情绪变得更加激进、冒险,它产生的影响微弱但累积,而我们几乎不会察觉到。” “直到吸入足够量的粉末,也许才会像德米拉尔说的那些人那样,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身体上出现异常。”贺连洲微微抬起下巴,示意着那片山谷中飘荡的浓稠瘴气。 风向将它吹往瀑布,但这些孢子粉仍会被带到各个角落,更不提他们四周就存在数不清的菌菇,只不过不如山谷那样地势下沉、容易集聚罢了。 殷屿眉头皱紧了一点,他明白贺连洲的意思,尽管他不认为他们在高空的那通逃生是出于激进冒险、谋求刺-激,那简直是胡扯…… 他想着,微微顿了顿,他在这么想?他知道贺连洲不是这个意思,同时他也知道他不该有这样起伏剧烈的情绪。 殷屿抬眼看向贺连洲,与贺连洲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他微点头表示同意:“所以,这意味着我们在这里多原地逗留一夜,都增加过多摄入的风险。” 并且他们需要额外彼此检查、确认,确认他们没有被影响、裹挟了情绪、操控了大脑。 “今晚我们还是在洞穴里休息,但是明天开始,我们连夜赶路,争取尽快离开这片地方。”殷屿说道。 殷屿和贺连洲没有在坡顶逗留太久,只是沿路返回的时候,又捡了点树枝回去。 德米拉尔和阿德在洞穴里已经成功生起了火,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能烧烤的食物,明亮的火光只能给他们带来一点安慰和温暖。 “你们就带了树枝回来?”阿德失望地不由提高了一点声音抱怨,“你们出去了那么久?” 德米拉尔有些诧异地看向阿德,旋即摇头说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有些太累、不舒服。” 阿德闻言微顿,张了张嘴,随后沮丧地垮下肩膀,捂着自己的脑袋喃喃:“好吧,抱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 殷屿见状和贺连洲对视一眼,他坐下来,将他们在坡顶看到的、推测的信息尽数告知。 那两人瞪大了眼,顿时彼此看了看,阿德倒吸口气:“所以我脾气变成那样、做一些蠢事……是有原因的。” 殷屿点了点头。 贺连洲在一旁轻呵一声,耸肩笑:“当然,我认为也不能全部赖到人家蘑菇头上,说不定也得自身找找毛病。” 阿德:“……” 殷屿:“……” “好了,从明天开始,夜里也要赶路,我们抓紧今晚,把明晚需要赶路的装备都做出来。”殷屿轻咳一声,岔开话题。 “赶路的装备?”德米拉尔看向殷屿,有些疑惑诧异地皱了皱眉头,“我们还有称得上是装备的东西么?” 殷屿淡声道:“没有,但可以做。” 第240章 开局第二百四十天 20:57新增1k…… 开局第二百四十天 德米拉尔和阿德生的火堆不算常见, 是两种常见生火方式的融合版本。 先是树枝根根插入泥土,形成一个漏斗倒锥型的架子,好将枯枝枯叶放置其中而不落地面,这样就能防止雨林这样的地方地面潮湿而打不起火。 然后再将一根根燃烧用的粗树枝一层层地往上叠加, 如同一个迷你型的平台, 火蹿得又旺又高。 这种火堆在野外燃烧的续航时间更持久, 往往是第一选择。 不过殷屿现在需要用火煮开东西, 因此他用额外引了一堆火。 火堆外围了一圈石头, 用来控制火势, 此外又挑拣了两根约莫拳头大小粗的木头,做基底的两侧,引火的细碎木绒木屑和枯细的枝杈放在中间,然后再往上平铺几根燃烧用的木材。 这么一来,这个构造就很适合用来烧煮东西了。 殷屿把先前从松树上刮下来的小疙瘩全部塞进了果壳里, 被称为“森林炮-弹”的刚达栗果果壳坚硬耐烧, 正适合加热。 把果壳放在火堆的正中间,然后殷屿便从阿德他们生起的篝火里引了一支火点燃。 “煮这?”德米拉尔疑惑地微微皱着眉头看,里头除了那一块块疙瘩块,什么也没有,“这能吃?” 阿德闻言扯扯嘴角:“这是松脂,烧开了化油, 吃不了。” 他说完, 若有所思地看向殷屿:“前面说明晚开始都得连夜赶路了,所以这是打算做赶路用的火把?” “对。”殷屿应声, “浸了松油的火把更耐烧些。多做几把,路上备用。” 他挑出几根足够粗、足够长的树枝,砍掉边边角角的小枝桠, 然后从一端切入十字型的、约莫有十公分左右的深度,再把先前捡的干松果用力嵌入其中。 接下去只要把过会儿烧开的松油挨个倒上这些松果上,差不多就完成了。 “这些火把做好了放哪儿?我们还要抬个他,手里拿着这些,太不方便了。”阿德皱眉,眉头一抬,朝洞深处躺着的黄海那儿一努嘴,按捺着烦躁,“总不能把这些火把都放他身上?” 殷屿听见阿德的话,眼睛也没抬,只是摆好固定好的火把,拿过搬回来的棕榈叶:“所以我们做一个背篓。” 阿德一顿,盯着殷屿手里的棕榈叶看:“就用这个?” 殷屿瞥了眼直播间,看见直播弹幕的插科打诨,失笑地摇了摇头:“这很简单。” “并且我确实喜欢棕榈,它在野外的作用太大了。质轻但坚硬的特点让它尤其适合承担各种制作的材料用途,此外叶子的特别构造令雨水更容易顺着竖直的叶茎往两侧顺势流下,非常适合避雨,绝对是我用来建筑庇护所的第一选择。” 殷屿一边回答,一边抓起两片大小形状都差不多的棕榈叶。 他将如同伞形的底部合拢在一起,摘除了最短的几根窄硬的叶片后,最后一根根缕开剩余的棕榈叶。 根根分明的棕榈叶从一侧开始编织,殷屿手上动作不慢,但干净利索,足够让人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做的。 “就像是的编麻花辫。”阿德看着殷屿手头的动作,很快总结出来。 殷屿点头:“总是记得用三根叶片来做这件事。” 他说着,已经编了约莫有四五公分长的麻花辫了,然后便缕出边上的* 一根棕榈叶加入其中,以此类推,所有的叶子都自然而然地编成了一个圆圈。 第一圈编完后,与第一根留下的长粽叶辫汇合,继续交错融入麻花辫的编式中,就这么一层层地绕上去,就是一个背篓的篓筐雏形。 殷屿编的背篓缝隙很大,但又不至于让野果漏出去——小颗粒的除外——棕榈叶尽管长,但光是两片还不够,殷屿一层层地叠上,直到彻底围上。 两侧各留三片位置对称的棕榈叶用作背带,其余的叶片全部编入麻花里。 “长度不够的话可以再取三片棕榈叶额外插入背篓的空隙里,和留下来的三片棕榈叶绑在一块儿作为加长的背带,同样是系成麻花辫的式样。”殷屿三下五除二地搞定了背带的部分,又扯了一条叶子裹在两个连接处,打了个结系紧,“更牢固一点。” 德米拉尔发出一声轻而惊讶的“哇”,这个背篓就在他们的眼前被做出来了。 阿德眨了眨眼:“你真做出来了一个背篓!你从哪儿学的?” “一点小技巧。”殷屿淡淡说道。 直播间热热闹闹的,殷屿检查了一下在他编箩筐时其他人作的火把,一共做了十根。 再看火上煮的松脂,也已经煮开了,化成一锅褐黄色的、冒着泡的液体。 殷屿捡了两根稍粗一些的树枝当夹棒,把烧得通红的果壳夹了出来,放在地上等待冷却。 等冷却够了,再把烧开的松脂倒在火把松果上。 完全浸润进去十根火把,也就勉强够用。 做完了这一切,殷屿将火把装篓,斜倚在洞壁上,篓筐的大小正合适。 所有准备工作完工。 “都休息一会儿,天亮我们再出发。”殷屿看向德米拉尔与阿德,往两处火堆里又添了些许树枝,便倚着洞壁闭眼休息起来。 他们躲在山洞里,又有树枝栅栏作掩护,倒是不太担心被野兽寻摸过来。 这恐怕将是他们在这儿的几天里,唯一能睡好的最后一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屿和贺连洲两人同时醒来,就听外头传来一阵阵刨抓的动静。 动静不大,但窸窸窣窣的频率极快,就从洞口的角落外传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试图穿过交错的树杈钻进来。 洞穴里的两处火堆都已经熄灭了,洞内几乎黑漆漆的一片。 殷屿和贺连洲迅速找到了彼此,对视一眼,贺连洲示意殷屿看向洞口的左下侧,就见那里不断地有泥土被扒拉进出。 不管外面那动静是什么生物造成的,它的体积不会太大,智慧程度也不会太高,不然不会轻易被这片栅栏困住。 殷屿不确定这算不算一个好消息,他只是摸出消防斧,慢慢移到洞口的位置,同时示意贺连洲叫醒另外两人。 贺连洲微颔首,他移到德米拉尔与阿德两人身后,直接晃醒那两人,在对方脱口而出轻呼前,他直接一手一个,捂住了两人的口鼻,声音阴冷而低:“嘘——” 阿德蓦地睁大了眼,吓得顿时一动不敢动,睁大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恐惧的泪水。 德米拉尔也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反应过来,等双眼适应了黑暗后,他依稀能看清洞穴里的情况,视线飞快地寻找洞穴里的其他人,寻找殷屿。 殷屿就在洞口,注意到身后的视线后,他转过身,迅速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转回洞穴口。 德米拉尔和阿德不由顺着殷屿的动作看过去,就见一根根宛如蜘蛛节肢一样细长的爪子不断地捅入洞穴的角落里,越来越近,越来越深入洞穴。 阿德倒吸了口气,旋即便感觉到自己的口鼻比捂得更紧实了,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连忙拍打贺连洲的胳膊。 在阿德几乎快憋昏过去的前一秒,贺连洲才不耐烦地低头一看,才注意到男人几乎要把眼睛翻到了自己的后脑勺后,贺连洲眼皮微微一跳,迅速松开胳膊。 阿德长吸了口气,才好险没被捂晕过去。 殷屿听见阿德那边的动静,分心投去一个眼神,就见贺连洲迅速朝自己摆出一张极为无辜的脸,微微摊手耸肩。 殷屿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贺连洲,只是收回注意力,全神贯注地盯着洞口。 殷屿没有考虑过主动出击,一来,不确定外面生物的体型、数量、攻击能力,二来,夜里视野太差,对他们来说完全不占优势,三来,洞里还有一个几乎没有行动能力的黄海,要是外面的生物不止一个,就极有可能突破他们,攻击中伤其他人。 现在,殷屿只希望等到天亮,希望他竖在洞口的那片枝杈栅栏能再坚持得久一点。 他有些庆幸自己坚持在洞口深扎了足够多的枝杈,以至于外面的生物无法那么轻易简单地突破进入。 但还不够。 殷屿紧盯着角落,那里已经被外头的生物刨出了一个浅坑,越来越多属于爪子的一部分肢体能够探入洞穴了。 “噗噗”抓刨的声响让所有人神经紧绷,当那只爪子再一次伸入洞口,殷屿注意到它不是再一味地往里深入,而是探向了周围的洞壁、还有挡在旁边的树枝。 殷屿见状瞳孔微微一紧,当即不再迟疑,猛地抡起消防斧,朝着那截肢体竖直重重劈下! 就听外头生物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叫,猛地收回了其余的部分,只留下那截被砍断的部分,在地上狠狠地抽搐着。 没给其他人好奇端详断肢的功夫,就听外头的枝杈栅栏传来一阵阵被撞击的晃动声! 栅栏根本经不住外力的撞击,没两下就已经几乎要被撞开了。 殷屿脸色蓦地一变。 然而,没有等到下一个撞击。 从遮挡栅栏被撞开的一角,一道初晨的阳光钻了进来,仿佛驱散了恐惧和疯狂的夜晚。 外面的动静忽然停止了,甚至,就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殷屿和贺连洲不由对视一眼。 贺连洲松开了对阿德和德米拉尔两人的控制,他起身走到洞口,看了一眼殷屿,见殷屿微微颔首,弓起了漂亮优雅的颈背,就像是一头随时打算出击撕咬的猎豹,贺连洲微弯起嘴角,一脚重重踢倒外头的栅栏。 外面是山林间的朦胧清晨,有光穿透薄薄的烟气,宁静的丁达尔效应就在他们的眼前徐徐生动。 没有凶恶的野兽,没有奇怪的惨叫和咆哮。 什么都没有。 贺连洲视线转了一圈后,最后落在了他们的洞口,殷屿与他一道走出来,看着洞口外壁上留下的所有痕迹。 那些抓痕,细尖而深,凌乱错杂地遍布整个洞口。 他们不得不微微抬起头,视线从低处一直延展向洞口的顶部,那些抓痕甚至连那上面都密密麻麻地散布着! 殷屿轻轻吸了口气。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洞穴里,德米拉尔忽然吃痛地大叫一声:“什么鬼?!” 殷屿猛地回头看过去,就见德米拉尔跌坐在地上,紧紧握住自己的虎口,而他的虎口上,则被那截殷屿砍断的肢体狠狠抓住不放。 黑红的鲜血顺着德米拉尔的虎口蜿蜒流下。 第241章 开局第二百四十一天 …… 开局第二百四十一天· 殷屿见状立即上前, 贺连洲按住了德米拉尔不断试图后退畏缩的身体。 “别动!”殷屿低喝一声,同时抽出匕首,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把那截抓在德米拉尔手上的断肢削走。 德米拉尔痛得抽搐一下, 旋即紧紧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虎口, 恨恨看着那截在地上扭动的断肢:“那是什么鬼东西?!” 殷屿一刀插在断肢上, 紧钉在地上, 让它不能再乱跑, 看了德米拉尔一眼道:“没见过。不过它怎么就攻击上你了?” 阿德抢先回答道:“我们想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结果没想到它还会有反应,突然就朝我们跳过来。” 德米拉尔脸色不佳地微微点头:“我抬手挡脸,它就抓住了我的手。” 殷屿闻言皱了皱眉,他抓住德米拉尔的手仔细检查,伤口的地方看着有点深, 恐怕需要缝针, 难以想象这是一截已经被砍断的残余肢体造成的伤害。 而更关键的是,这些流淌出来的鲜血,带着让人不安的淤黑。 殷屿不确定这是什么,但不管如何,让血液流淌出来的颜色重新变得干净鲜红是必要的。 他看向德米拉尔,显然德米拉尔也知道这些血液的颜色看起来有多么不详, 他微微点头, 抿了抿嘴低低道:“来吧,我知道得这么做。” 殷屿应了一声:“会有点疼, 忍着点。” 贺连洲在一旁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我就没听你这么轻声细语地对我说过。” “我没有?”殷屿一边给德米拉尔挤血,一边抬眼看向贺连洲。 贺连洲摇着手指撇嘴:“顶多告诉我,没树枝让我咬, 多忍着点痛。” “不都一样?”殷屿下手力道重又狠,德米拉尔又痛得抽搐畏缩了一下,被贺连洲按得紧紧的,挣扎不得。 贺连洲表示就是不一样。 殷屿浅翻了个白眼,懒得和贺连洲掰扯。 他低头看看德米拉尔的伤处,见流出来的血都是鲜红的了,流得也不多,便松了手,转而又去研究地上那截爪子。 这爪子也是厉害,被砍断了还能继续攻击人。 殷屿若有所思地用消防斧抵着那截扭动的断肢,一把拔出插在上头的匕首,就见那断肢果然还挣动着,朝着殷屿的方向试图跳动攻击,只是被斧头压得有些动弹不得。 “你看它这爪子上,呵,还怪多触角的,难怪断了肢还能准确找到目标。”贺连洲蹲在一旁,见状轻啧一声。 殷屿见状微微点头,这些触角看着并不分明,就像是一撮撮的绒毛,遍布在枯细的尖爪上,不细看根本意识不到是触角。 被砍断的尖爪细瘦而短,颜色呈深绿色,覆着一层薄薄的肌理,看着没有多少弹性,松松垮垮得仿佛撑开后又回缩的皮肤,底层没有一点脂肪,肌理皮肤完全皴在了一块儿,如同风干的橘子皮。 四个尖趾蜷缩在一起,就像是发育不良的萎缩模样,偏偏又骇人灵活极了。 殷屿看向贺连洲:“见过这种生物吗?” 贺连洲拿了根树枝戳了戳那爪子,像玩含羞草一样,只不过被触碰的树枝被卡擦卡擦一节节地抓碎。 “说实话?长得差不多的有不少。不过畏光、只在夜里出没的话,那范围就小了许多。”贺连洲无聊地把玩着,一根树枝被抓碎了,他又拿了另一根,继续给那截断肢磨爪,看得殷屿眼皮直跳。 “为什么断肢了还能攻击?”阿德忍不住问。 他不关心这玩意是怎么分辨他们方位的,他更在意这东西为什么都被砍断了,还能接着攻击他们。 殷屿抬头看了阿德一眼,说道:“中枢神经还活跃着,就像蛇,砍断了蛇头,与蛇身分离,但只要在蛇头前摆放一个物件,它还是会攻击。很可能这东西的神经也如蛇那样遍布全身,能够单独维持原有的动作功能。” “反之,具有高级神经中枢,并且几乎都集中在大脑的灵长类动物,比如人类,大部分的动作都是需要大脑下达指令,因此如果被斩首或是脑死亡的话,身体各个组织器官都会停止运作,不过人的大脑在被砍下之后,可能还会再动一会儿。” 阿德惊讶地睁大了眼:“什么?被砍首后还会动?是身体抽动还是……” “是头。”殷屿解释,“曾经有一个被执行砍首的死刑犯与侩子手达成协议,在他头颅落地后,数他是否仍旧还会眨眼。而事实是,他仍眨了11次眼睛。” “好吧,这绝对是我醒过来后听到最诡异疯狂的故事……”一道虚弱的声音从洞穴的另一头传出,黄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看起来似乎恢复得不错,慢慢撑起了自己坐直起来,看向殷屿这边。 他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了地上被匕首钉住的那截枯爪上:“……我错过了什么?” “你会感谢自己错过了。”阿德插话道。 殷屿摇了摇头,只是目光重新回到这古怪的尖爪上。 “不过这么一说……”殷屿眼底闪过一抹暗光,“有这样的反射能力,绝大多数是因为它们的共同点,它们的高级神经中枢并不发达,而低级神经中枢决定了一切,这些行为都是在脊椎神经中完成的,一个无意识的本能反应……” 德米拉尔不由打断了殷屿的喃喃:“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在你要说的结论变得有些听不太懂之前,能用简单的话来总结么?” 殷屿顿了顿,他咽下了所有的推测依据,只是说道:“只是猜测,那大概率是一种爬行类生物,它全身的神经分布非常广,所以仍旧能在肢体被砍断后,维持原有的攻击动作功能。” 听见殷屿的话,德米拉尔的视线落到那截断肢处抽搐的神经,污血留了一地。 他喃喃道:“那真棘手,它能活跃多久?万一它还要跟着我们呢?” 殷屿把半夜熄灭的篝火重新点燃,把那截断肢丢进了燃烧的火堆里:“烧成炭就跟不了了。” 德米拉尔见状噎了噎,这倒是……一了百了。 就看火焰吞噬着这截断肢,慢慢燎成了彻底的黑炭。 殷屿盯着那截断肢彻底烧得炭化了才收回目光,他看了贺连洲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招呼其他人可以上路了。 他们今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黄海尽管清醒过来,但仍旧无法走动,只能继续被抬着走。 殷屿与贺连洲走在前方开路,殷屿压低了声音问贺连洲:“所以,爬行动物、畏光、夜间行动、那样的爪子,你的脑海里有对应的生物了?但是他们不该知道?” 贺连洲应了一声:“与其说他们不该知道,不如说他们最好不知道。他们听到会惊慌失措,那就很麻烦。” “这里被称为邪神之眼,也就有关于邪神的传说散布。我不知道这里既然没有人活着走出过,那为什么还会有传说被散播出来。”贺连洲轻耸肩膀,低声与殷屿耳语,“但无论如何,邪神并不存在,只有一种捕食猎物、储存猎物为喜好的生物符合传说。” “它生活在泥潭里,喜欢将捕猎到的猎物活着储存起来,埋在泥地里,直到饥饿时再挖出来咀嚼充饥。”贺连洲说道,“往往这些猎物会被泥地里的其他生物分解啃咬,痛不欲生,这些生物的巢穴附近通常也是它们储藏口粮的地方,总是充斥了惨叫和哀嚎。” “因为这些猎物被埋在地里只露出一个头部的储存方式,就像是被祭祀了一样,所以邪神的外号也随之而来。但在别处,它们被称为‘夜鳗’,身体与鳗鱼很像,但长有更多更长的爪子。” 殷屿眉头紧皱,难怪贺连洲没有当着德米拉尔几人的面继续那个猜测话题。 他敢百分百肯定,那几人会对贺连洲的“介绍”惊恐无比。 “那它是群居还是喜欢单独行动?”殷屿问贺连洲。 “群居。”贺连洲轻声说道,“它们集结在一块儿,身体彼此纠缠,看起来比它们的原本面貌更大。” 殷屿闻言嘴角抽了抽:“更恶心了。” 贺连洲轻笑一声:“但起码它们不会在白天出没,至于夜晚……就看运气了。” 殷屿看了一眼身后,他们这群人,伤的伤,残的残,他低低道:“他们需要的不止是运气。” 第242章 开局第二百四十二天 贺连洲对殷屿的评价不置可否, 他们确实需要的远不止运气。 “我们只需要撑过一个夜晚,我们有火把。”贺连洲指出道。 洞穴外的那些夜鳗直到后半夜才出现,是有原因的。 他们的火堆先前一直保持着燃烧的状态,一定是到了后半夜才逐渐熄灭, 也因此, 才让那些夜鳗找了上来。 而且一天一夜、再加一个白天的徒步跋涉, 应该足够带他们远离那些夜鳗的活动领域。 殷屿应声, 尽管制作火把的初衷并没有和这么危险的命运时刻紧系。 但他们确实还有十根火把, 运气好的话, 至少能撑过一个晚上。 两人一边低声彼此耳语,一边往前走,直到殷屿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贺连洲见状问。 同时,他们两人身后的三个人也不约而同地打起精神问:“发生什么了?” 殷屿没有料到会引来那几人的同步反应,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有些无奈, 他只是摇头:“只是发现了一点东西。” 他的解释并没有让身后那几人放心, 反而更紧张了。 殷屿不得不补充道:“我保证是好的方面。” 他说着,捡起地上的随便一根树枝,轻轻戳了戳地面的几片腐烂的叶片,就见叶片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等殷屿将叶片用树枝挑开,便见底下是一小只不知道死了多久的乳白蛴螬,而一支队伍整齐的蚂蚁小列队正遍布它的浑身上下。 这些蚁群的移动速度很快, 非常繁忙, 就仿佛是匆匆掠过了这只死掉的蛴螬一样,但殷屿没有错过这条蛴螬正在不断被撕碎的事实。 “行军蚁。”殷屿轻声说道, 像是怕惊扰到这些小东西一样,“好消息是,这支看着像是和大部-队走岔路的小分队。” 他身后的德米拉尔与阿德两人脸色变了又变, 听见数量不多才松了口气。 天知道这种蚂蚁是他们在刚达雨林里最不想遇到的生物种群之一。 他们曾经在河面上见到过一片密密麻麻过河的行军蚁群,场面之壮观,令人头皮发麻。 他们回到岸上后,甚至都忍不住一天里洗了十几次澡,这样近乎刻板、不受控制的疯狂行为持续了近一个月,才勉强停止皮肤底下仿佛有蚂蚁爬走的错觉。 “我听说这种蚂蚁所过之处,会吃掉任何沿途出现的生物?”黄海战战兢兢地出声问,“我们真的没事吗?” “这几百上千只的行军蚁做不到这一步。”殷屿摇头,“我曾经遇到过一片集结了足足有十五米宽的行军蚁海,那才是真正的……” 他顿了顿:“如同军-队。它们秩序分明,行动统一,前锋与两翼排布着长有巨颚的兵蚁,中间是工蚁。当它们前进时,就如同汹涌的潮水。” “它们确实几乎不会为一个猎物停留,当它们路过猎物的时候,它们会直接将目标撕咬成随便,以便携带,而不是搬运一整个庞然大物。” 这正是为什么这些行军蚁会在雨林这样的地方,也仍旧享有一个响当当的恶名。 这些小家伙凶猛野蛮,它们直率攻击,无视任何一个个体的死亡,永远以大局为重。 殷屿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用树叶拦截了几只长着巨颚的兵蚁,将这些兵蚁引到了树棍上。 他大步走到了德米拉尔的身边:“给我看看你的伤。” 德米拉尔不知所以地抬起左手。 他左手虎口的伤口很深,并且时不时地就因为行动而撑裂开,四周围已经开始发红痛痒起来。 他知道这很糟糕,他的伤口无法被缝合,在雨林这样湿热的环境下,再久一点,就会感染、发烧…… 殷屿见状提醒德米拉尔:“等下别动,你的伤口要缝合。” “我知道要缝合,但没有针线……”德米拉尔说着,忽然眼睛瞪圆了,就见殷屿用拇指夹起了一只行军蚁,放到了他的虎口伤口上! “这是兵蚁,看它肌肉发达的头部和巨大的上颚就能判断它是什么,而它有一种特性,就是当它咬到任何目标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口。”殷屿低声说道。 他刚说完,便见那只兵蚁果然一口咬住了德米拉尔的虎口两侧,德米拉尔嘶得倒吸了口气,下意识地就想缩回手,却被殷屿早有预料到一般紧紧扣住。 “不是说了别动?”殷屿皱眉低喝道。 德米拉尔轻吸着气:“你没告诉我要拿行军蚁咬我!” “是缝合。只是利用它的巨颚咬住了你的皮肤边缘。”殷屿纠正,说着他便摘下了那只行军蚁的剩余身体部位,只留下咬住皮肤的巨颚留在原地。 “如果被它叮咬上,行军蚁的毒性会让你剧烈刺痛上好几天,现在你没这个感觉。” 德米拉尔忍不住在看见殷屿拧断蚂蚁身体的时候闭了闭眼,然后小声道:“没有,没有那样的刺痛。” 殷屿呵了声,如法炮制,将其他几只行军蚁都一一引到了伤口上,然后留下一整排行军蚁的脑袋大颚。 德米拉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旁阿德和黄海都发出嫌恶的嘶声,谁都不忍多看两眼,瘆得慌。 殷屿听见脑海中的提示声响,不由顿了顿,才想起这个被遗忘的任务目标。 这样就算是粘合剂?殷屿打量了两眼德米拉尔的“缝合线”,还剩下两个目标,还剩下两天的时间,殷屿呼出一口气,这有些棘手。 但不管怎么样,起码还是让他找到了一个,有了进度不是么? “怎么了?有问题?”德米拉尔见殷屿微皱着眉打量他的伤口,还深呼吸,不由神经一紧。 “嗯?没问题,丛林缝合法,完美。”殷屿回过神,放下了德米拉尔的手,“剩下的就等伤口自己合拢愈合了。” 德米拉尔闻言喃喃:“我不敢相信你想了这个方法。” “这不是我的原创。”殷屿纠正,“很早以前就有学会如何与丛林相安无事共处的人类找到治愈自己的方式,我只是……学习。” “好吧,谢谢你好学。”德米拉尔点头说道。 殷屿噎了噎,摆摆手,“伤口情况如果有恶化的话再告诉我。” “什么?!”德米拉尔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殷屿。 “任何因素都有可能导致它变化,我只是说‘如果’。”殷屿看了德米拉尔一眼,何况他也没尝试过用行军蚁缝合自己的伤口,就像他说的,他只是在别处学到了这个方法而已。 殷屿没有告诉德米拉尔更多,只是接着往前走。 德米拉尔忍不住低头看了眼伤处,然后浑身抖了抖—— 狰狞的巨颚、肌肉发达的蚂蚁脑袋,七倒八歪地排了一排在虎口上,恶心得他不能多看一眼自己的手。 黄海的恢复状态、长时间被包裹起来的腿部伤口,几乎要让直播间里的观众忽视了他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撕咬。 但黄海的确恢复得要比预期好很多。 起码被殷屿预期得更好。 殷屿猜测或许是系统的药物提升了黄海的体质和免疫系统,才让他的身体得以在这样的伤势和环境下,继续与炎症、失血做抗争? 不管如何,殷屿知道他们都必须尽快赶到刚达河的支流汇合处,只有他们顺流离开了这片深坑,他们才有最大的获救可能。 一行人边走边休息,贺连洲背着殷屿编织好的背篓,里面存放了所有的火把、空酒瓶、栗果壳……他们的绝大多数“物资”都在里头。 阿德仍是抓着担架的脚侧,他走在前面,身形微微有些晃动。 黄海关注着阿德的动静,见状不由出声问:“嘿!你还好吗?” 阿德闻言精神一振,旋即很快点头说道:“我没什么。” 殷屿听见身后动静,便停下来走到阿德身边打量对方:“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事。”阿德摆手。 他只是被黄海伤口的气味熏得头疼想吐。 此外就是一点对药物的渴求瘙痒……但他不能说出口,这太羞耻了。 他忍不住抓了两下胳膊,见殷屿还在盯着自己看,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羞辱感,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强调:“我说了我没事!” 他吼完便觉得整个脑袋更疼了,让他忍不住蓦地放下担架,转身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殷屿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但阿德只是扶着树干重重喘了几口,抹了把嘴,不打算给殷屿更多检查的机会。 他目光一瞥,忽然注意到自己手扶的树下,顺着斜坡,似乎有一片水潭? “那里好像有水的反光!”阿德兴奋地沙哑嚷道,用力挥手指向不远处,“看到了吗?” 殷屿顺着看过去,果然像是水潭。 一行人当即快步赶过去。 然而等走到近处,才发现反光的水面并不是水潭,而是一片浑浊厚沉的泥潭。 阿德失落沮丧地重重一踹旁边的树:“草……” 德米拉尔也失望极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喝到水了,除了沿路喝了些露水、嚼了一些多汁的叶茎,但什么也比不上大口喝水的畅快。 唯有殷屿,并没有露出明显的失望,相反,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泥潭,仿佛泥潭里有什么额外的东西。 “不走吗?”黄海问。 “等等。”殷屿低声说道,轻抬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动作说话。 没过两秒,泥潭表面忽然荡起一圈涟漪波纹。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飘落下来一样,但所有人都看见了,并没有东西落到水面上。 又过了一会儿,几乎是同一处,再次荡起了一圈涟漪。 是泥潭里有东西。 第243章 开* 局第二百四十三天 殷屿不甘心放过这么一个小小泥潭里的生物,他们这一行人已经有近一天一夜没有摄入过像样的食物了,几口虫子、几个野果根本不够他们每天的行动消耗,这是他目前看到的最接近的食物,必须一试。 他抓着绳子又是迅速地来回左右两下拉扯,下一秒,泥潭里的水猛地被搅浑,击打起猛烈的水花! “咬钩了!”黄海惊呼一声,兴奋激动地甚至坐了起来,惊讶地盯着水面。 殷屿反应极快地一手拖声往外拽,一边拿着长竿重重击打水面,水面震荡的波动很容易让水里的生物短暂地晕眩昏迷,可能只有几秒的时间,但对殷屿来说,就已经是足够的空窗了。 殷屿一边抽打水面,一边狠狠拽着绳迅速冲回岸上,直接将手里的绳连着钩上的东西,都一股脑地甩上了岸。 只见一长段滑溜溜的扁身白肚长着两个小鳍的大鳗鱼在岸上疯狂扭动着,背上泛着青色,乍一看就像是一段蛇! 阿德轻呼一声:“大白鳝!好大的野生白鳝!我的天!它得有,十斤?十多斤吧?!一斤就能卖四百,这里能有五六千!” 计算价钱完全是阿德的下意识反应,五六千对刚达人来说,能过三个月了。 阿德热切地盯着看,而下一秒,他就发出一声惊叹,就见殷屿反手一斧消防斧,直接砍断了大白鳝扭动的脑袋,腥血飙溅了一地。 “起火,填饱肚子再赶路。”殷屿扭头看向德米拉尔和阿德,脸上还溅上了好几滴新鲜的血,被他偏头蹭在了衣领上。 阿德低低“啊”了一声,但旋即打起了精神,他还没吃过野生的大白鳝呢,四五百一斤的奢侈货!要是死之前能吃一口,也不亏了! 他立马应声去寻摸起火。 德米拉尔惊诧地看向殷屿,又看了看地上的白鳝,喃喃道:“泥潭里……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一条喜欢在泥潭石头底下打洞的白鳝。”殷屿点头,他没有寻摸到其他生物的波动,他咧咧嘴,为即将到嘴边的热乎鱼肉由衷高兴起来。 黄海喃喃着:“这要是在我厨房里多好啊,我给它整个最肥的中腹段清蒸,再爆炒个尾巴尖,喷油一嗞,焦香脆黄的,骨头都能嚼着吃……” 殷屿的肚子狠狠响了一声。 他看向黄海,抽抽嘴角。 第244章 开局第二百二十四天 一行人吃饱上路,殷屿的目标没有改变,仍旧是朝着既定的方向走。 “我们要寻找的是任何活水,无论是小水塘还是小溪流,不仅是为了获取淡水来源,更重要的一点,是任何活水最终都会汇入更大的水体。”殷屿说道。 哪怕是隐入了地下,它也只是短暂地消失在了陆地上,但总会以另一种形式再度出现。 只不过这不是殷屿想要的,他更希望运气好一些,能找到一条指引着他们直抵更大水体的活水。 阿德闻言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刚达河,哪怕是它的支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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