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还不知道这俩小东西嚯嚯了造陆多少花粉,他与贺连洲正在传阅廖庭、殷容他们这几天时间里复盘出来的怪物追踪路线图。 其中有三处都是已知的怪物类别,或是有较大的猜测把握,而其他的,绝大多数只是追踪到了异常的生物信号,而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目前在狱牢谷能够确认的怪物种类是三眼鹿,它们成群结队地出没,高度近三米,体重近两吨,虽然看起来像鹿,却是食肉的。”廖庭对殷屿说道,展示了一张笔记中的素描图。 “我们距离它们最近的一次,有幸看到它们共同围猎的场面,它们当时正在围猎一头成年雄性亚洲象,这是我们当时队伍里的记录员速记下来的画面。” 因为担心电子产品的异响和磁场波动会惊扰到这些怪物,他们极少使用现代化设备,而是利用最原始的速记本。 那是五头三眼鹿,它们有着爱尔兰麋鹿那样巨大而漂亮的鹿角,与它们的体型完美适配,它们的三个眼睛几乎是平行于头部分布的,看着眼瞳与它们的鼻子一样肥大。 这五头三眼鹿相比亚洲象的体型,要小上几圈,但在速记本中,这些三眼鹿利用它们的鹿角作为利器,深深顶入亚洲象厚实的皮肤,刺穿它的身体,汩汩的鲜血从伤口处涌出,地上早就汇聚了一大滩血液。 “据我们的预估,它们的顶撞力量恐怕远超上吨的力量,足以掀翻一辆重型坦克。”殷容开口,她轻声说道,注视着殷屿的眼睛,确保殷屿非常认真地听进了自己的每一句话。 她必须这么做,因为她正要将自己的孩子送到最危险的世界里去。 “而另一方面,它们的奔跑速度也非常惊人——我们尽管没有见过它们全速奔跑的样子,但是根据我们的专业估测——它们的全速移动时速,至少能达到每小时一百公里,考虑到它们如此庞大的身躯,和并不完全擅长奔跑的线条,这只是一个保守估计。” 廖庭在一旁微微点头,开口道:“所以你们可能并不能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接近它们,或是设法捕捉到它们,这有些困难。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应该能起到作用的特制麻-醉-弹。” “首先,它不是注入式的,它是挥发式的,所以请务必注意使用时,你们保持足够的距离,并确保自己位于上风口。” 殷屿闻言微微点头,他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特制的麻-醉-弹是挥发式的,这用来确保能够同时麻醉所有的区域内三眼鹿,以免注入式会惊扰到其余族群,导致受惊灾难。 “其次,它的剂量应当足够对这样体型的生物进行六小时以上的麻醉效果,所以六小时是你们的安全窗口,无论你们打算做点什么,六小时是极限,都听到了吗,孩子们?”廖庭的视线在殷屿和贺连洲两人的身上深深又来回地扫荡。 殷屿仍是点头,一丝不苟得像是进入了任务模式:“六个小时,收到。” “……收到。”贺连洲在廖庭的注视下不得不跟着应了一声。 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也被涵括在其中。 “孩子们”?他印象里几乎没有被这样的语气和声音称呼过,总是谁谁家的小孩,又或者是“几号床”。 贺连洲得承认这是一个比较新颖的体验。 “接下来是另外两处生物信号,其中一个位于塔拉干玛沙漠中的一处红鬼大峡谷,那里大概率分布着一种罕见的变色毒蝎,它们会随着环境、温度而变化自己的‘肤色’,已达到自我保护的作用。”殷容接着说下去,变换了一张的演示文稿。 “这种毒蝎的毒性不强,也没有主动攻击性,受到攻击或是领地侵犯后,大概率会逃跑,但也不要小瞧它们的攻击后果。” “被蛰伤后的痛苦指数从一到十,它一定是十,并且短短几分钟内,就会从蛰伤处飞快地鼓出脓包,起码要一到两周时间才会消除。” 这显然是实验出真知的结果。 殷屿微微拧起眉头,看见了演示图上的一张伤口脓包图,鼓胀起来的脓包几乎把皮肤撑得透明,一个接一个地布满了整片胳膊。 非常恶心。致死率不高,羞辱性极强。 贺连洲嫌弃地龇了龇牙:“我讨厌这个,别去找它了吧?” 殷屿嗤了他一声。 “而最后一个生物信号,它位于一座山峰之上。那里有一处未知深度的洞穴,信号来自洞穴深处至少两千米的深度。”殷容深吸了口气,打断了殷屿和贺连洲两人私下的小动作。 她沉声道:“我们没能继续往下探索,因为我们遇到了由接近水平通道组成的巨大水系统,它非常深,而生物信号就从水中发出的,我们不知道水里究竟有什么。” “但根据当地人的传说,那里是龙的栖息地。” 第852章 开局第一百八十二天 也正是…… 开局第一百八十二天· 殷屿将狮崽子和小蓝龙暂且先“寄养”在了造陆上, 他们第一个要去的目的地就是狱牢谷,寻找三眼鹿的栖息地。 针对三眼鹿的特殊习性,行动人数越少,越安全。 殷屿和贺连洲隔天就出发了, 投喂狮崽子和小蓝龙的日常任务就落在了廖庭身上, 身为生物学家的廖庭对投喂两头小怪物兴致盎然, 甚至在研究要不要用活禽喂养。 殷屿由着廖庭去了, 反正狮崽子和小蓝龙, 一个是签了“饲养条约”的, 一个是亲和力拉到满值的,随便廖庭如何折腾,他也不担心这两个小家伙会被养出野性不受控制。 “别喂胖了,到时候一个跑不动,一个飞不起来, 这是虐待。”殷屿临走前唯一只叮嘱了一句这个, 有造陆的例子在先,殷屿一点也不担心两个小崽子被饿着,只怕养过了头。 廖庭拍着胸脯向殷屿保证。 殷屿告诉狮崽子和小蓝龙,自己得离开几天功夫,它们就待在造陆上撒欢玩儿。 两个小家伙一点也没障碍地理解了,等殷屿说完, 便像是得到了原地解散的命令, 直接自顾自地撒欢跑远了。 这片造陆可是一直在拓展呢,每天都有新鲜的土地能巡视标记, 狮崽子和小蓝龙玩耍的新鲜劲都还没过去。 反正之前殷屿也总隔三岔五地离开消失一段时间,两个小家伙都习以为常了。 “我看它们和你也不亲。”廖庭在殷屿边上小声嘀咕。 殷屿:“……” 还得和造陆说一声,免得狮崽子和小蓝龙没轻没重地把造陆给惹毛了, 直接丢海里去。 贺连洲听见殷屿的嘀咕,忍不住笑了一声嘲弄道:“你就算把你那乐园都搬到造陆身上,那些游客全都接上来,它都不痛不痒。” “想惹毛它困难,除非它觉得不安全,那指不定它会卷着主茎秆遁逃。”贺连洲琢磨了一下,耸耸肩又补充。 殷屿闻言不由嘴角微一抽,想起在淮岭遇到的造陆,显然就是要卷根跑路的样子,估摸着是被周舟他们火烧周边的虫巢吓着了,感受到了威胁。 只不过最后还是来救他们了。 这么一想,造陆脾气确实很好。 ——樊南和周舟要是知道殷屿和贺连洲的想法,恐怕有一肚子的话要反驳,这两人至今都还没踏上造陆过,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招惹了造陆,被更大更粗的藤条抽。 /// 前往狱牢谷约莫要飞四个小时,殷屿和贺连洲搭乘的是关山的专机。 到了距离狱牢谷最近的一座城市惠南后,在机场再换乘直升机进入狱牢谷的深处。 “只能将你们放在这附近了!”直升机驾驶员大声说道,“再往前有高山强气流,无法悬停!” “明白。”殷屿应了一声,“我们就在这里速降!” “收到!” 殷屿扭头看向贺连洲:“我会把你扣在我的安全锁扣上,我带你速降下去!你只要抱紧我,别的不用管,明白吗?” 贺连洲扬了扬眉梢,只是弯起嘴角微微上扬,点头应下:“抱紧你,明白。” 殷屿没有再理会贺连洲,他飞快检查了一遍两人身上的装备和安全扣,确保无误后,最后向飞行员发* 出速降示意。 直升机舱门打开,一团速降绳被投下。 直升机悬空地面足有近四五十米的高度,从打开的舱门望下去,只能看见密集的植被绿叶,完全不知道底下是什么情况。 狱牢谷,这里并不是华夏占地最广阔的雨林地带,却是最危险也最诡秘的西南角落,这里的毒虫种类是全世界之最,许多中外合营的探索组织队伍都钟爱来这里进行地质与生物的考察。 但绝大多数考察队,都不会深入到殷屿现在所处的坐标位置。 一旦往里深入超过七百米,狱牢谷的瘴气就会成为第一重阻碍,而越过瘴气,便是一重接一重更深的绿谷。 狱牢谷之所以称之为谷,便是因为它由数十个低矮不一的低谷相连,最低的地方甚至在海平面之下,常年被瘴气覆没,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曾经有考察队飞入数架无人机进去探索,却无一不被损坏,坠落在谷底,根本无法回收。 殷屿速降得很快,或者说太快了,看得飞行员都有些心惊胆战,因为殷屿身上多了贺连洲的重量,降落得远比一人快得多,也更容易受伤。 直到底下传来了安全离开的信号,飞行员才松了口气,回收了速降绳后调头离开了这片瘴气诡谲的山谷。 “每次往这儿开,我心里都不得劲。”主驾驶员向自己的副座说道。 “正常,你看哪里有山谷如咱们这儿的?这一坡坡的绿,头一回能觉得绿色绿得那么令人慎得慌。”副座说道,吐出一口气,“我听说,有人在这儿看到过两米多高的巨人!” “两米多高就巨人啦?嗤,你看打篮球打排球的,也不少。” “不一样!他们说看到的都是扎堆出没的,就躲在林叶高树后边,压根不可能有人的高处,却藏着一张张人脸,你说那多吓人!”副座强调道。 “嘶,真的假的?都哪儿看到的!?” 副座耸了耸肩:“那不知道了,我也是先前在吧台上喝酒听了一耳朵,是一队逃出来的考察队喝多了酒在嚷嚷。” “噢,酒后胡言,就你能信了。” “这叫酒后吐真言好吧。”副座反驳着,直升机飞快地离开了这片云雾氤氲的深山山谷。 殷屿这边在落地后分开了两人之间的锁扣,殷屿背上背包和武-器,低声提醒贺连洲:“背上枪,上-膛,但别把枪-口对准我。” 贺连洲抽抽嘴角,按照殷屿说的做好每一个步骤。 在出发前,贺连洲被殷屿拉到了关山训练场,突击学习了一下如何使用枪械。 虽然贺连洲不会用枪,但好在学习天赋够强,殷屿验收了一下学习成果后,勉强满意。 ——不过用周舟的话来说,殷队的勉强满意,放正式队伍里那也是很能看的程度了。 贺连洲给枪上-膛,分明的“咔哒”一声响后,他问殷屿:“所以,为什么我们有麻醉弹,还要准备用这样的实-弹-枪?” 殷屿回头看了眼,见贺连洲乖乖把枪口挪开,才又收回视线,按照廖庭、殷容给出的前进路线向前移动,一边回答道:“狱牢谷是我国和邻国缅金的交界地带,很多走-私-毒-贩、偷-猎-者,都会冒险走这条线,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第一个照面就会开-枪,所以这些是用来自我保护的。” 贺连洲闻言眼皮微微一跳,随后道:“你是说装备精良的考察队还不如这些走-私的在这里走得深?” “别小看这些人。”殷屿轻啧,“这些人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穿梭生存,了解这片山谷的程度远超过考察队,他们就像是这片狱牢谷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这片狱牢谷之所以那么危险,也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殷屿低声道。 谁知道那些被击落的无人机、消失死亡的考察队员,到底是被狱牢谷里的野兽生物攻击,还是被那些人攻击了? 由于狱牢谷的地理位置和毒虫、瘴气等凶名在外,它成为了华夏与邻国之间的天然屏障地界,只有在交界处才有一条修筑的土路和岗-哨士-兵。 而林子里的其他区域,则令绝大多数人分不清究竟在国内还是国外。 也正是这样危险与混乱并存的环境,才成为了挑战法律者的隐秘天堂。 “现在我们走进来了。”贺连洲闻言开口,他微微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看看到底是谁更危险。” 第853章 开局第一百八十三天 “十年…… 开局第一百八十三天· 这一次出发不受任何限制, 是带足了充分装备的。 殷屿身后背着上了膛的枪,手上则握着一把开-山-刀,一边往深处走,一边劈开一条林间的小道。 这里的毒虫多, 走不了几步就能看见一条腹足都是花色的毛虫在树干上一拱一拱地扭过, 被殷屿用刀尖挑飞得远远的。 又或者是蜘蛛垂在蛛丝上吊挂下来, 漏斗大小的花蜘蛛, 一眼就是剧毒。 两人的装备都是从头护到了脚, 以防被哪只小东西嘬了一口, 他们的背包里还备着四支强效血清,做足了最坏的打算。 不过所幸,也不知道是领主的威压,还是贺连洲腕间的小蛇威压,这些毒虫虽然出没在殷屿与贺连洲的视野里, 但都默契地没有接近。 隐约间, 两人周围像是有一片生物真空地带。 殷屿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蹲下-身,抚着地面上湿润的泥土。 应该是几小时前刚刚下过雨的缘故,地上的叶子被踩进湿粘的泥巴里,叶面上留下了一个没有被雨水冲刷掉的蹄印,依稀还能在乱糟糟的泥巴印里认出一个形状来。 而泥巴地上的印子则或许是被别的纷乱足迹盖住了, 已经混乱成一片, 根本辨认不出任何有用的细节线索。 贺连洲见状微微眯起眼,这是他们进入狱牢谷以来几个小时唯一的发现。 殷屿抬头看向贺连洲, 他说道:“今天我们就在这边先扎营下来。” 贺连洲没有异议。 两人都带了帐篷,直接就地将帐篷搭了起来。 等殷屿已经钻进帐篷里铺好了防潮垫,一转头, 就看贺连洲还拿着帐篷的鱼骨站在原地,进度趋近于零。 他眼皮微一跳:“愣着干嘛?” “你搭得太快了,看都来不及看。”贺连洲皱了一下鼻子,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索性塞回背包里道,“算了,和你挤挤吧。” 殷屿闻言噎了噎,一只胳膊抵开了贺连洲兀自就要低头钻进来的脑袋,好气又好笑地高高挑起眉梢:“帐篷还不会搭?先前在淮岭……” 他说着顿了顿,先前在淮岭,有周舟几个在,倒是他们搭起来的,等他们取了水回去后,已经是现成的了。 行吧。 殷屿吐出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就教一遍,看好了。” 贺连洲不高兴地又皱了一下鼻子,不情愿地哼声应下:“不能睡一块儿吗?又不是没睡过。” “娇气。”殷屿冷笑着嗤了他一声。 “矫情。”贺连洲回道。 殷屿没再搭理他,免得这人越拌嘴越高兴上头。 他一边搭,一边时不时地令贺连洲仔细盯着看,别注意力又跑开不知道去哪儿了。 “贺连洲!”殷屿一抬眼,就见贺连洲盯着一棵树后看,显然又走神了,不由低低吼了一声。 贺连洲“唔”了一声,收回目光,扭头一看,自己的帐篷立起来了,完美,他咧嘴一笑:“谢谢啊殷队长。” 殷屿深吸口气:“……你刚才在看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看着像是要劈头盖脸骂一顿的架势。”贺连洲说道。 殷屿按住自己被挑衅跳动的太阳穴,平息了一下呼吸后道:“你还没回答。” “噢,就是我好像在那棵树后头看见了一张脸。”贺连洲轻描淡写地说道。 殷屿闻言一愣,旋即猛地一把拽住贺连洲的手臂,把男人直接往地上压,语速飞快地低喝道:“哪里?!你的枪呢?!” 贺连洲猝不及防地被拽得单膝下跪,险些摔在泥巴地里。 他晃了晃身体保持住平衡,脸上是一种介乎于麻木又不敢置信的表情:“……我为什么要用枪?” 草,他好脏。泥巴好臭。 “那可能是偷-猎-者、走-私-毒-贩……我前面和你说了那么多,你就没有引以为戒一分?!”殷屿低声怒斥道,语速飞快。 他小心地又抬头往贺连洲先前所看的方向瞥去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殷屿仍旧不敢放松警惕,只是命令贺连洲待在原地,保持匍匐的低矮姿势:“我去看一眼,你不要乱动。” 贺连洲闻言顿了顿,他偏偏头看向已经猫着腰往前迅速挪动出几米远的殷屿,眼里划过一抹不明显的思索。 他好像被殷屿当作了没有自保能力、需要被保护的对象了? 他隐约感觉到了一点拉扯的痛感,估摸着殷屿已经离他超出十五米的距离了。 不过贺连洲没出声提醒,倒是有点想看看,如今他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具灵魂能够忍受的距离极限值究竟有多远。 但是很快的,这种略微有些难受的滋味并没有持续太久,甚至也没有再明显地加剧,没过多久,贺连洲就觉得这股拉扯感消失了。 他正有些意外纳闷,却见殷屿已经大步回来了。 “没有发现。”殷屿微皱着眉头摇头说道,“或许已经离开了,算你运气好,对方没直接开-枪。” 贺连洲挑挑眉,只是看着殷屿,看了两秒后才又说道:“说不定是你走得不够远呢?我在那棵树后面看见的。” 贺连洲远远随手一指。 殷屿见状冷笑一声:“那我回来是不是得给你收尸?” 贺连洲闻言低低笑起来,一点也没生气。 殷屿居然还随时记得。 贺连洲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觉得他不像是你说的那两类人。” 殷屿发出一个疑惑的鼻音。 “他看起来肤色苍白,但很敏锐警觉,我也只是不经意看到了一眼,旋即他就隐进了树林里。”贺连洲若有所思地说道。 殷屿闻言微微眯起眼,苍白的肤色确实有些奇怪,往往这些违法乱纪分子都常年栖息在野外,暴露在长期的紫外线下,皮肤黑红粗糙。 “好吧,不管怎么样,下次再见到人,立即趴下来找地方掩护好自己,并且拿起你的枪瞄准,扣动扳机之前先通知我。”殷屿说道,他皱着眉头,按下了贺连洲描述中的怪异感觉。 他说完,顿了顿,很快又看向贺连洲打量着:“……等等,你的枪呢!?” 贺连洲闻言顿了顿,左右看了两眼,然后捡起倚在树根边的枪:“噢,这儿呢。” 殷屿:“……不要让它离开你的视线,更不要离开你的身体三十公分远!” 贺连洲弯弯嘴角笑:“你在担心我?怕人类会误杀了我吗?” 殷屿抿了抿下唇,懒得回答贺连洲。 贺连洲笑意更明显:“放心,我很了解人类的武器能做到什么程度,十年前我活下来了,在这里我更没有理由受伤。” 殷屿微微眯起眼,看贺连洲,轻呵一声:“或许有一天你会想起来告诉我十年前发生过什么。” 贺连洲顿了顿。 殷屿见贺连洲没有开口,他冷笑了一声,很快起身道:“还有,我没有在担心你,我只是讨厌我的营地被发现而不得不考虑改动地点。” 他拔掉了帐篷的扎地固定钉,将帐篷收起。 贺连洲:“……真要走啊?” 殷屿没有丢给他多余的一个眼神。 第854章 开局第一百八十四天 “殷队…… 开局第一百八十四天· 殷屿换了扎营的地方, 不论刚才贺连洲看到的是不想招惹麻烦、只想离开的走-私犯,还是派来打探路况的下线,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来的扎营点对殷屿而说都不再安全了。 他们换到了更加隐秘的地方, 爬过倾斜角约莫有五十度的斜坡。 斜坡上的土质松散, 石头受力都会直往下滚, 殷屿必须抓住两边的树枝借力, 才能登上斜坡, 然后爬到一处相对平坦些的高点。 从这里往下看, 他们先前扎营的地方全在视野范围里,清晰可见。 殷屿微眯起眼,阴差阳错的,这是一个比方才更合适的扎营地点。 殷屿重新搭起帐篷,没管贺连洲。 当他搭好帐篷的时候, 眼角余光往贺连洲那边扫了一眼, 就见男人已经老老实实地挨着他的帐篷不远处,正努力搭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框架。 殷屿收回视线。 他抱捡了一些树枝回来,搭起一个与往常都不太一样的火堆。 由四根较粗的木头树干向四个方向伸出,它燃烧的速度很慢,基本能够维持一个夜晚的照明取暖,而对于殷屿来说, 这个火堆的优点则在于它的机动性。 一旦出现意外情况需要遮蔽火光, 只需要抽出木头,篝火就会迅速地湮灭, 而当木头被重新放回原位,用不着花多少功夫,火堆就会重新燃烧起来, 非常方便。 殷屿将火生起来,贺连洲凑到殷屿身边坐下来,肩膀轻轻抵着殷屿的肩膀。 殷屿感觉到肩膀上的触碰,他顿了顿,没有挪开,只是扭头沉默地看向贺连洲,像是笃定知道对方要开口说什么。 贺连洲抬眼对上殷屿的视线,他扯了扯嘴角。 “说实话,我没想过当我需要和你谈起十年前时的场景会是这样的,在一片看起来就幽深恐怖的深山老林里。”贺连洲开口,用一种与他话语中描述的“幽深恐怖”截然相反的轻松语气说道。 殷屿低哼一声:“这样的深山老林对你来说更贴近生活不是?” 贺连洲笑起来,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十年前。”他开了头,“那个世界首次向所有人类宣告了怪物的存在。” 殷屿瞳孔微微一缩。 “一部分国家认为我们侵占了太多的生存空间和资源,需要被剿灭,另一部分则认为剿灭的代价太大,希望找到和平共处的平衡点。”贺连洲声音冷淡。 他的视线停留在跳跃的篝火上,火光在他的面具上留下光的纹路,映着他的眼底,却没有让他的眼里增添多少温度。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贺连洲淡而轻快地加快了语速,“向怪物发起剿灭的国家军-队被我们反杀了,他们开始接受共存的条件。而一直主张寻找和平的国家主理人,也就是上一任我们的领导者,他组织了一场和平条约的签署,以便我们达成盟友的协定。” “怪物的世界、人类的世界,互不侵犯,各自管理。但是我们都有各自不受控制的个体,失控的怪物、敌对的人类情绪……摩擦一直存在。 直到有一天,一支人类队伍深入丛林,猎杀了狼人窝洞里的幼崽,引起狼人的疯狂报复。 那支人类队伍被狼人们虐杀,头颅被敲碎,从脖颈上扯断,丢在了人类的门前,这彻底点燃了大战的导火索。因为那支队伍里有主战国的领导者孩子。” 殷屿闻言呼吸微微一重。 贺连洲听见殷屿的呼吸变化,他扯了扯嘴角,接着说道: “这是一场自卫与复仇,他们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不认为这需要我的插手,又或是其他盟友立场。 但是不论如何,其他人类,他们希望将止战坚持到底,迫切地希望我们能够出现在维-和的谈判桌面上,以这件冲突为代表,制定相关的法规。” 殷屿下意识地点头,这听起来合乎常规。 贺连洲嘲弄地笑了一声,看向殷屿:“我去了,但是显然他们另有目的,那只是一个谎骗。他们要的止战是彻彻底底的终止,意味着我们没有必要存在。” “他们试图先控制我,从而再对怪物进行大范围的围剿。”贺连洲冷哼一声,“但显然他们并不清楚了解我们。” “那是一场……战争。”贺连洲微微眯起眼,“所有怪物们倾巢而出,带给人类世界最原始最深度的恐惧。” “只是最后,复仇变得失控。”贺连洲呼出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省略了一些“细节”,只是说道,“不论是我们,还是人类的军-队,都出现了太多的伤亡,不死不休。” “一头巨龙就足以轻易摧毁一座城市,而人类的导弹能够毁灭一片森林数十年的生态……” “所以最终,我们得到了自然的惩罚和干预。”贺连洲抬起手,迟疑地碰触上脸上的面具,“那场大战中参与的怪物和部族,绝大多数被关押封闭,直到你出现。” 他感觉到殷屿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而聚焦在他的脸部,他没有看向殷屿,只是犹豫沉默了几秒,最后摘下了那张面具。 殷屿微微一怔,呼吸明显下意识地屏住。 就见贺连洲被面具遮盖的皮肤部分,遍布着红色的、密集的、犹如雪花状又像是分叉的树枝状的伤疤,细细密密地几乎爬满了每一寸肌肤。 就像是被闪电击中后的“纹身”,是皮肤下的血管破裂焦断留下的印记,被称为“里希滕贝格图”,它如同一幅栩栩如生的、生长的画,只是记录下了被击中、被伤害的每一寸部位。 这些伤疤组织在贺连洲的眼周更加细密,甚至有些令人头皮发麻。 贺连洲用不着亲眼看,都知道这些惩罚留下的伤疤有多作呕,他扯了扯嘴角。 “所以你是因为这些伤疤才戴的面具?”殷屿忽然问道。 贺连洲没想到殷屿第一句话问的会是这个,他顿了顿,然后说道:“不。只是这张脸,暂时不需要被我的世界看到而已。” 他说着笑了笑,笑意并不真切,低声自语般:“尤其是不需要被它们看到。” 殷屿呼吸顿了顿,他微微抿了抿下唇,只是低声说道:“我很确信它们并不介意这个,它们想念你,我曾经听见它们讨论着你。” ——怪物乐园的员工们,甚至是勒森魃夫人。 贺连洲只是将面具重新戴上,并没有接口。 殷屿见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问道:“那么人类那一边呢?他们受到了什么惩罚?” 贺连洲耸耸肩膀:“在我能看到之前,我已经被封闭了起来。不过至少就我现在所看到的,那些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这起码算是欣慰的事情。” 殷屿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所以这就是你警告我不要相信人类的原因。” 贺连洲偏了偏头,呵笑一声,懒洋洋地道:“显然警告无用。” “不过就像你说的,你和我不同,你的世界与我的世界也不同,这只是一个警醒。”贺连洲又说道,他能看见关山那些人是否值得信任。 就目前而言,还不错。 殷屿明白过来贺连洲长久以来对人类的敌意究竟源自什么,他不知道如果换做是他的话,他能否不像贺连洲那样愤怒憎恨。 他不能。 殷屿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一股相似的、被欺骗背叛的愤怒和不平在他的胃里翻滚,他不得不花了一点时间去平复这股莫名的情绪。 一时间,这里就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莎莎声和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殷屿打破了这份宁静,他开口道:“谢谢。” 贺连洲扬起一点眉梢,似笑非笑地问:“谢谢?为了什么?” “你知道的。”殷屿轻啧一声,翻了翻白眼,没有回答贺连洲。 贺连洲低头拿起树枝拨弄了两下篝火,弯起嘴角。 两人简单吃了一些速食罐头,便回到各自的帐篷里休息。 不知道睡了多久,贺连洲忽然被钻进帐篷里的动静惊醒,他猛一睁开眼,下一秒,嘴上就被温热干燥的掌心紧紧捂住。 “是我,安静。”殷屿在贺连洲的耳畔低喝。 贺连洲微点头,殷屿才松开手。 贺连洲注意到帐篷外的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外面黑黢黢得,连月光都透不下来。 两人就在帐篷里安静地窝了半天,直到贺连洲忍不住想问究竟是什么情况,殷屿就像是预知到了贺连洲的不耐烦一样,又提前一把捂住了贺连洲的嘴。 贺连洲:“……” 不过很快,他便看见帐篷底下的山坡传来一道道一闪而过的光束,就像是手电筒的光。 山坡下传来了人声—— “你确定是这一带?” “确定!雀头给我画了地图,说就是在这儿,一个马蹄形的山坡底下,捡着一个特别完整、特别大的鹿角,转手就卖出去小十万!比雀头平常卖出去最大最贵的一个都翻了两倍的价钱!收他鹿角的那个买家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鹿角。”一人兴奋地压低声音。 “要是能在这儿发现点鹿群的行踪,跟到鹿群栖息地一网打尽,那不得发了?” “让我也捡着一根鹿角也行啊!” “……” 人声在山坡下逐渐走远,殷屿才记起松开捂着贺连洲的手。 “是偷-猎的。”殷屿眼色微沉,“但应该和下午看见你的不是一拨人。听他们的话,是专门找来这儿的。” 贺连洲微微点头:“捡到的鹿角说不定就是三眼鹿自然脱落下来的。” 殷屿应了一声,他示意贺连洲随他悄悄离开帐篷:“说明我们的方向没错,跟上他们,或许有更多发现。” 不给贺连洲更多反应的时间,殷屿已经率先离开帐篷了。 贺连洲见状只好赶紧拽过外套,飞快跟上。 两人就在山坡上安静地尾随,隐隐能看见那群人的手电筒光束在山坡底下晃动。 “大半夜来找鹿角,怎么想的?”贺连洲啧了一声,裹紧外套,这会儿已经入冬,夜里温度近乎零度,贺连洲哼一声都能冒出白色的呵气来。 冻人。 殷屿摇头,谁知道呢?也许这群人从白天就开始赶路,到了这儿就是这么晚了。 利益熏心,连一个晚上的功夫都不愿意等,就想早点找到能发横财的鹿群。 两人与底下的一拨人保持着足够远的安全距离,这些人毕竟是常年走高压线钢丝上的亡命之徒,他们需要足够的距离来保障自己的安全。 底下那批人根本没有想到斜坡上还有两个在背后悄悄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人。 “我觉得我正被凝视着,你感觉到了吗?”有人压低声音。 “你在疑神疑鬼。你总在不得不夜里赶路的时候这么说。”另一人不以为意地嘲讽。 “这次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感觉到了什么……” “都安静点!我不想我的几十万被你们吵架的动静惊跑了!” “嘘!我听到了!你们听到了没?!” “听到什么?” “有什么在靠近。” “像是马蹄声。” “我也听到了!!是不是鹿……啊!” 一声闷哼低叫忽然打断了人群里的议论,旋即殷屿就听见更加分明又响亮的恐惧吆喝—— “那是什么?!” “疤子呢?!谁看到疤子了?!” “我操,什么玩意儿——” 殷屿位于斜坡上,远远就见底下的手电筒光束陡然混乱地到处挥舞。 他脸色一凛,立即加快脚下的速度赶过去:“出事了。” 等到殷屿和贺连洲赶到了亮着手电筒光的林子里,就见六七个手电筒散落一地。 殷屿捡起其中一枚,入手便感觉到粘腻而温热,他微微一顿,手电筒上全是鲜血。 他打着手电筒照向四周围,只见地上、树上、石头上,短短前后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已然是一具具尸体了。 每一具尸体都几乎瞪大了眼,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贺连洲走到殷屿身边,淡声道:“周围没有威胁,不管是什么,都已经走了。” 殷屿点点头,他也没有感觉到危险。 他微屏住呼吸,拿着手电筒一一翻过眼前这些尸体,检查是否还有脉搏。 就见这些尸体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窟窿,被狠狠贯穿,但殷屿注意到,这些尸体上除去窟窿外,还有隐在窟窿里的刀口,就在心脏处。 就好像是确保这些人真的死透了一样。 殷屿皱紧眉头,他原以为这些人是被三眼鹿群攻击了,但是有刀口,那就是人为的,那这些血窟窿又是什么造成的? 殷屿正思索着,一道隐隐约约的呻吟呼救声从一棵大树背后传来。 殷屿一愣,旋即快步走过去,就见一人完全藏在了树后,他的锁骨处微微塌陷,但呼吸正常,腰腹侧有一道严重的出血点,被他死死按压着伤口试图止血。 “救我……”那人眼神虚焦地大睁着,只是喃喃着。 殷屿见状立即分诊那人的情况,同时催促问道:“你们遇到了什么?你看见了什么?” “……救我……”那人喃喃。 “你得告诉我看到了什么?”殷屿低喝催促,然而那人的喃喃声渐轻,甚至意识都微微涣散离开。 殷屿见状解下腰间的皮带,飞快地缠在那人的出血点上方,然后猛地用力系紧。 剧痛让对方惨叫一声,原本几乎要闭合上的-眼睛猛地瞪大,人像是清醒恢复了意识。 “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我问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殷屿喝道,“保持清醒,我会尽力救你,但你得告诉我你们撞上了什么?” 那人嘴唇颤抖着,脸色因为失血和剧痛而惨白。 但他仍旧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殷屿见状眉头紧紧皱着,只听一旁贺连洲慢悠悠地哼了一声:“他像是疼晕过去了。” “殷队长逼供的手段有点残暴。” 第185章 开局第一百八十五天 “他很…… 开局第一百八十五天· 殷屿没有理会贺连洲的调侃, 他只是皱着眉头让贺连洲帮他把这个尚且还活着的男人抬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贺连洲挑眉问。 “让他活着。”殷屿说道。 贺连洲顿了顿,笑了起来:“你要救一个偷-猎贩子?” “我要让他醒过来,至少足够清醒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殷屿纠正,“如果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下去, 直到找到目标为止, 我就需要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情况。” 贺连洲闻言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帮着贺连洲把那个男人抬回了他们的营地附近。 回到营地后, 殷屿拿出联络器向方博发了一个定位坐标, 简单告知了这边的情况。 只不过由于这里受到不明攻击, 殷屿不建议关山立刻冒险来支援。 他不是那种会为了一个人渣的生命而让自己的队友冒生命危险的人。 “我会在确定救助行动安全之后给你们发消息。这段时间我会尽可能让他活着。”殷屿告诉方博,随后便结束了通讯。 他将营地上抽出来的篝火木头又塞了回去,小心地吹了几下,便见篝火又渐渐地复燃起来。 借着火堆的光亮,殷屿和贺连洲更加清晰地看见这人的受伤情况—— 锁骨处的骨折相比之下算不上什么影响了, 真正威胁到对方生存状况的就是腰腹侧的一个洞眼, 约莫有拳头大小。 显然这人也被同样的东西攻击了,但他更加幸运地及时找到了地方藏起来。 腰腹部位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甚至还有一节肠子都跟着流了出来,也有可能是搬运的过程中导致的。 贺连洲见状向下龇了龇嘴角:“你确定这人还救得活?” 殷屿应了声:“总要试试。” 他说着,动手直接先将那人流出来的肠子又给塞回了伤口里。 那人痛得哪怕在昏迷中都发出了一声哼声,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 贺连洲见状“嗬”了声:“还真有点希望。” 殷屿不知道贺连洲这话到底是在阴阳怪气还是认真的, 他抽了抽眉头, 没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看四周围。 先前为了爬上斜坡, 他们只能拽着树枝用力,沿途便注意到有的树上长着尖锐而黑的长刺,像荆棘似的, 他要找这个。 他起身打着手电筒照向四周树,环顾一圈后总算循着记忆找到了一棵,折断了七八根后返回营地。 殷屿又摘了一枚子弹下来,用小刀撬开弹头,将上面的火药均匀地洒在了伤口处。 火药一沾上伤口,那人就开始抽搐,手臂下意识地挥动,殷屿眼疾手快地微微一闪躲开,旋即这人就被贺连洲用大腿给压住动弹不得了。 “这跟灵丹妙药似的。”贺连洲调笑一声,抬抬下巴道,“殷医生继续,这病人我帮你压着放心。” 殷屿一听自己的头衔变了,失笑地抬眼瞥了贺连洲一眼,就见男人冲* 他咧嘴一笑。 殷屿摇摇头,然后道:“火药燎伤口,五十对五十的几率能活,但指不定后遗症危害大,后续肠子会不会烂下去说不准,但在这里也顾不上多少,先活下来再说。” 这绝不是正确的处理方式,但对于眼前这人,没什么可讲究的。 “压紧了,等下会更疼。”殷屿提醒贺连洲。 贺连洲应了声。 殷屿翻出打火机,凑近伤口的火药位置,极小心地迅速一燎,就见火药猛地一烧,但旋即便用尽熄灭了,伤口处则是起了水泡又被燎糊在了一起。 贺连洲见着都瞳孔微一缩,旋即就感觉到身下男人骤然爆发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疯狂挣扎:“啊!!啊!!啊——!!” 惨叫声撕心裂肺,近乎嘶哑。 但他被贺连洲压得死死的,一点也动弹不了,甚至还听见一声“咔嚓”声。 殷屿扭头看过去,就见那人整张脸连着脖子都涨红得犹如张飞那张脸谱面具,颈侧和太阳穴的青筋暴起,眼睛瞪大得可怕。 殷屿飞快往对方大张的嘴里塞了一根树枝,以免这人痛得不小心咬了舌头,那他可就前功尽弃了。 剧痛直接将那人刺-激得醒了过来,殷屿见状立即暂停了手上的动作,居高临下地蹲在男人身前,捏起对方的下巴拍了几下:“醒了吗?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吗?” 贺连洲挑眉在一旁看着,想起来站起身挪到旁边来。 他目光扫过对方软绵绵垂下的肩膀,顿了顿,用手指戳了戳殷屿:“殷医生,会正骨么?我前面大概不小心把人压脱臼了。” 殷屿闻言一顿,顺着贺连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人肩膀脱臼着。 他点点头:“等下再说这个,不急。” 他拍拍那人的脸颊,又催促问道:“你叫什么?” “……嘶,呃……嗯疤子……”那人抽着气断断续续地回答。 殷屿微微颔首,紧接着又问:“疤子,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么?” “……嗯……嗬……不……狱牢谷。”疤子放空了两秒后,慢慢找回了意识回答。 他痛苦地呻-吟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痛……杀了我……求你……呃啊……痛死了……” 贺连洲在一旁闻言挑了挑眉,扭头看向殷屿:“前面还喊我们救他呢,怎么到你手里救完了,他还巴不得死了?” 殷屿:“……” 殷屿没搭理贺连洲,他抓住疤子的脸,迫使对方保持清醒,沉声问道:“你们遇见了什么?” “不……我不知都……”疤子含糊不清地摇头,眼睛往上翻着,像是又要昏过去。 殷屿见状眉头一紧,抿了抿嘴,一手按住他脱臼的肩,一手抵住树干,猛一用力拽拉,就听“咳哒”一声! 肩膀复位了。 疤子痛得又是一声惨叫。 贺连洲“唔”了声,难怪殷屿刚才不急着给人正位,原来是当肾上腺素用。 “那你看见了什么?”殷屿催促道,“快说!说完你就可以睡了,听见没?” “……角,好大的角。”疤子双眼无神地喃喃,“还有……灰色,白色……纹身……高……好高……” 疤子被殷屿捏着脸颊被迫抬着头,但他的眼睛已经失去了聚焦,说完后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阖上,脑袋重重往下一垂。 殷屿见状眉头皱紧,飞快双指按在他的颈侧评估脉搏。 皮肤下的脉搏仍旧有力,殷屿嘘了一声低低道:“还好,只是痛晕过去了。” 贺连洲嘴角微抽。 “至少伤口的血止住了。”殷屿见贺连洲看过来,他开口解释,“脱臼也及时复位了。锁骨骨折没什么办法,等自行愈合吧,也不差这个,到了医院再看,要是骨头长歪了,顶多再折了重新固定。” 他说着拿起先前折断的尖刺,简单在篝火上端燎了两下算是高温杀菌了,随后捏在手指间,直接就着腰腹侧刚被火燎止住的伤口处捏起皮肉,用力地扎透穿过。 这周围的皮肤或许已经被烫断了神经,并不能感觉到多少疼痛了,又或者是对方已经痛过了头,这点疼痛无法再激起他的生理反应,顶多是几声呻-吟,但眼睛都没睁开一点。 殷屿用这几节尖刺将伤口缝合起来,没有线,尖刺本身就留在缝合处充当一个缝合媒介。 “之后我们如果行动起来带他移动,之前合闭的伤口很容易挣开再流血。”殷屿见贺连洲一脸嫌弃地盯着那一圈伤口看,简单解释道,“这样缝合一下聊胜于无。” 贺连洲闻言点点头只是说道:“我很确定他现在要是醒着的话,一定很后悔先前向你开口求救。” 殷屿:“……” 他摇摇头,只是低低道:“我觉得他们还是遇到了三眼鹿。他说他看见了巨大的角。” “但是刀口又怎么解释?”殷屿很快又自言自语般地问道,“还有灰的白的纹身?会是什么土著吗?” 贺连洲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他说道:“它们攻击的方式看起来不像是为了捕食,不然不会留着完整的尸体在那儿。心脏部位有刀伤,更像是为了保证毙命。像是报复。” 殷屿赞同地点头。 贺连洲打了个哈欠:“光靠这些你不会得到更
相关推荐:
要命!郡主她被庶女拐跑了
莫求仙缘
三金影后是伪娘[娱乐圈]
丫鬟小可怜成了少爷的心尖尖花容
被前男友骗婚以后[穿书]
危险情人
靴奴天堂
重生之兄弟情深(肉)
性感寡妇,在线发癫
浪剑集(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