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给您上儿童用的固定板。” 贺连洲闷笑一声:“请给他。免得他太快用掉最后的机会。” 殷屿:“……” 护士闻言看看殷屿,稀奇地发现殷屿并没有反驳反对, 于是她给殷屿绑上了绑带固定。 她摇摇头回到护士台, 这绝对是她在关山遇到的第一个输液需要用上固定板的人,还是殷队, 说出去都没人信。 这边浅浅的混乱小插曲过去后,殷屿闭上眼休息,好像十分疲惫一样。 贺连洲则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看殷屿绑得严严实实的左手腕, 无聊地用手抠玩着沿边不平整的纸胶带。 殷屿甚至能感觉得到贺连洲不安分的手指在他的板上小动作,他眼皮微跳,在睁眼看见对方和索性眼不见为净之间,选择了后者。 随便贺连洲想对他做什么吧,这一个下午需要他处理的信息量已经叫他精疲力尽。 他要答应下来么?他甚至是一个生命一直被倒计时计数的人,他配得上肩负起这样重大的责任吗? 他甚至还在两个不同的空间世界间穿梭,如果这个世界的城市需要他,而他却不在这里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他不可能是最好的人选。 他离开了关山,主动将关山的一切抛在身后,他对关山曾经有责任,但他决定了丢下和离开,从那一刻起,他就不值得被关山委以重托了。 殷屿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这样想着,思绪沉沉地投进了黑暗里。 …… 一周后,殷屿得到了出院的应允,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崔律一行人本想来探望殷屿,结果竟然谁也不知道殷屿的住址是什么,只得再问殷屿. “我暂时不在燕京。”殷屿接了崔律的电话后说道,他目光落在面前殷容身上,目光柔软下来,声音也跟着放低了些,“不用来找我,等我能够回到消防署后,我们在消防署见。” 他的母亲坐在室外小院子的摇椅上,手里拿着花瓶正在细心地插花。 她看起来比上一次见着时要健康许多,脸颊不再是凹陷的瘦弱,眼睛也清澈明亮多了。 那手环正在起作用。 电话那头崔律还不死心地想要说服殷屿在出燕京前聚一次,殷屿没有答应,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怎么说?”蒋平几人问崔律。 崔律摸摸鼻尖:“挂我电话了。你们殷队暂时这段时间都不在燕京,别想了,等他什么时候回局里再搞庆祝吧。不过我瞧他不像是喜欢这种的人,你们也别瞎折腾。” “好吧。”钱英朵撇撇嘴有些失望。 她原本以为经过在地下、在关山的那些事情后,殷队和他们不会再那么有距离感了呢,结果一朝又打回原型了。 甚至她觉得殷队离他们更远了——不单是地理距离。 “他不在燕京他去哪儿?”蒋平纳闷地问,“殷队要回关山吗?” “啊?”钱英朵蓦地瞪大眼,旋即看向崔律求证一般,“不是吧?!” “别瞎猜,你们殷队就是这段时间放假修养,指不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顿一两个月调整下。”崔律翻翻白眼,“他明确跟我说了,等他能回消防署的时候,消防署里见。” 钱英朵闻言松了口气,一旁康欣肘了蒋平一记:“又是你胡说八道扰乱军心!” 蒋平嘿嘿摸着脑袋傻笑:“殷队还回来就好。” /// 殷屿很久没有在殷容身边感受到这样的宁静了,以至于他想要停留更久。 直到殷容的主治医师出现,殷屿才从殷容的身旁走开。 “殷先生。”主治医师向殷屿微笑点头,“您的母亲目前情况很好,这就像是一个奇迹,我从未见过任何像您母亲这样病情的病者出现了可以逆转改善的情况,我们会尽力帮助您的母亲维持住目前的良好状态。” 殷屿不自觉地弯起嘴角,他点头应声:“好的谢谢。” 他目光转向了母亲那头,就见贺连洲百无聊赖般地半蹲在他母亲的身侧,随手递去一支细长茎的花,他的母亲平静地接过,甚至微微颔首。 这是殷屿未曾期冀过的画面——自从进入医院后,殷容的精神状态就很少能够与其他人进行交互的动作交流,任何陌生人的触碰都会引起殷容的惊恐和歇斯底里。 但是今天,她接过了贺连洲递来的花枝,她像一个正常人一般点头致意。 殷屿呼吸粗重起来。 “她看起来恢复得真的很好。”殷屿低低说道。 “是的,您的母亲是个奇迹,也是个战士,我相信她一直在于她惊怕的东西搏斗。”主治医师说道,“现在她占据了上风,我们会确保她的优势保持下去。” “谢谢。” 殷屿应了一声后走向殷容,他站在殷容的另一侧,半蹲下来,仰头看向殷容轻声道:“我要走了妈妈,过几天我会再来看您的。您在这里会很安全,放心,好吗?” “好的屿屿。”殷容轻缓地应允,她抬手柔柔地抚开殷屿的额发,目光专注而温柔,“答应妈妈要注意安全,离山远一点,好吗?” 殷屿眨眨眼,按下眼底热意的冲动,他点了点头,即便不明白他的母亲对“山”总是有奇怪的抗拒和警戒,但他满口答应着。 他满足于母亲如今的现状,并不想强迫母亲多说多想任何可能会刺激对方的东西。 贺连洲偏偏头看着殷容,殷容与殷屿说完后,便收回了目光,又专注于手头上的花朵。 “贺连洲,走了。”殷屿开口。 贺连洲闻言站起身:“好。” 殷容抬起脸看看殷屿,又看看贺连洲,向男人再次颔首,微微笑了下,忽而捧起手里的花瓶给贺连洲。 “你是屿屿第一个带来的朋友,你一定很好。”殷容温声说道。 殷屿微愣:“妈妈?……你记得?” “嗯。”殷容偏了偏头,然后视线落在殷屿的额角,目光里闪过一抹痛苦,她轻声道,“记得屿屿受伤了,记得有东西要出来……” 殷容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殷屿见状立即打断了殷容的话头,他道:“这些就够了,我们慢慢来。呼吸,慢慢呼吸。” 殷屿观察着殷容,直到殷容恢复了正常的呼吸频率,他才放下心。 贺连洲则把那瓶花交还到殷容手中,他手指抚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就见原本关阖的花瓣颤颤巍巍地舒展开一些,喜人地抖动着。 他弯腰递给殷容,牵起嘴角:“这是回礼。” 殷容眨眨眼,然后笑了起来,显得很欣喜。 “那我们走了妈妈。”殷屿低低道。 殷容点点头。 殷屿与贺连洲两人转身走开的背影渐远。 殷屿不明显地偏头看了一眼贺连洲,半晌后他抿着嘴压低声音:“……谢谢。” 贺连洲挑起眉梢:“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滚。”殷屿后悔多说这一句。 第53章 开局第六十三天 …… 开局第六十三天· 殷屿原来的小楼建筑在地震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毁, 虽然没有倒塌,但也在加固整修。 现在整幢居民楼的人都被安置在了一家宾馆里临时过渡。 殷屿回到小楼这儿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只有一盏施工灯还亮着。 殷屿翻进了小院里,贺连洲跟在他身后, 抽抽嘴角低声道:“怎么又是偷摸着来的?” “那你留外面。”殷屿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小心避开支撑着墙体的加固钢材, 院子里的葡萄架被砸下来的一* 块水泥板压折了, 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子里。 殷屿目光逗留了短暂的一秒便又转开, 钻进屋子里专心去找他的东西。 他嘴里咬着手指粗细的手电筒打着光, 从堆满了灰和掉落物的角落里拽出了一个收纳箱。 “在找什么?”贺连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 虽然殷屿没有搭理回答他,但这不叫贺连洲意外。 ——殷屿要是回答他了,那才让他觉得奇怪呢。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片有些面目全非的小房子,两室一厅,仍能从碎片中看出很传统的布局和装潢风格, 客厅甚至还有一面殷屿的奖状墙。 虽然这面墙也跟着塌了一大块, 但仍能看出主题。 殷屿不搭理他,但不影响贺连洲我行我素地在殷屿耳边提问—— “燕大录取通知书也挂上墙啊?燕大是你们这儿特别好的大学么?” “燕京三中市三好学生殷屿同学,市三好算什么?不过看来挺厉害的。” “燕京一中心小学大队长殷屿同学。从小当队长?” “燕京七色花幼儿园阳光宝宝殷屿宝宝。”贺连洲发出一声轻笑。 殷屿黑着脸,手里拿着几本相册本从房间里出来,瞥了贺连洲一眼:“市三好不知道是什么?人类、读过书的,都知道那算什么, 你不知道?那你算什么?” 贺连洲脸色不变, 仍旧眯眯眼不经心地笑:“算另类。” 殷屿微噎,拿贺连洲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的厚脸皮没办法, 只是低声烦躁地催促:“走了。” “找到你要的东西了?”贺连洲目光扫过殷屿怀里的那几本砖头厚的相册集,有些稀奇地扬起眉毛,“就是这些?” 殷屿轻哼了一声, 没有解释,只是抱着相册集往外走,这里不是安全的结构,他也不想冒险。 走过小院的时候,殷屿又看了眼那片被压坏的葡萄架,眼色暗了暗,但仍旧没多做停留,只是大步走了出去。 “噢——”他听见身后贺连洲冷不丁发出一声若有所思的音节,他微微偏头往后看,就见对方忽然又折回了房子里,弯腰在地上找什么似的。 殷屿皱皱眉,房子里已经到处是碎瓦断砖,东西全埋在了底下,他不知道贺连洲还回去做什么——在他的房子里找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 那些他前二十年最好的回忆,关于家的温度和印象,随着这里的四面墙摇摇欲坠,一同变得满目苍夷。 加固的老破建筑在余震里岌岌可危,就听天花板那儿忽然发出一声不详的声音,殷屿瞳孔微缩,贺连洲就待在那底下磨蹭,他立即厉声催促;“贺连洲!快出来!” 贺连洲应了一声:“来了……” 他话音刚落,头顶那片天花板水泥块就轰地一下砸下来,瞬间盖过了贺连洲的声音。 殷屿蓦地瞪大眼:“贺连洲!?” 粉尘瞬间飞扑起来,殷屿呛咳两声,捂着口鼻,顾不上可能存在的二次倒塌风险,快步往里走:“贺连洲!听见我的声音立马回答我!” “贺——” “在担心我啊?”贺连洲轻佻的声音在殷屿身后响起。 殷屿转身看过去,男人毫发无损地站在那儿,除了沾了点灰土。 殷屿皱紧眉头,硬声道:“担心你死在我的房子里,脏了我的地方。” “知道知道,你带我来的,出了事你良心过不去。”贺连洲咧咧嘴。 “换别人,我良心过不去。”殷屿嗤笑一声,肩膀松下,快步往外走,“是你的话,没有良心这个概念。” 贺连洲眨眨眼:“区别待遇。” “叫人伤心,我可是替你救下了一张还不错的照片。”他说道,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打印照片,举到殷屿的眼前。 殷屿被晃得看不清,微微眯起眼,抓住了贺连洲的手腕,从贺连洲手里取下照片。 当他看清照片中的合照时,他呼吸微微一顿。 就见照片上,他与父亲母亲站在小院的葡萄藤架子下,那是在他入伍出发前拍的,也是他们三人最后一张合照。 “我就说前面看见这照片觉得有些熟悉,出来时再看外面这架子,原来是在这儿拍的。”贺连洲说道,语气颇得意,“葡萄架是没了,给你救了张照片做念想吧。” 殷屿闻言微愣,他没有想到贺连洲待在那儿找的东西会是这个。 他将照片收进了上衣内侧的口袋里,眼色微微暗下来,他看向贺连洲,开口道:“谢谢。” “你说什么?听不见——”贺连洲故技重施。 殷屿眼皮微跳,但这次,他眯起眼,直接站在贺连洲的耳边,拽过贺连洲的耳朵掷地有声:“我说,我谢谢你。” 贺连洲:“……” 嗡嗡,嗡嗡嗡嗡。 殷屿看了一眼贺连洲,他不明显地微微卷起嘴角,淡声道:“跟上。” 贺连洲叹气,揉着耳朵追上殷屿的脚步。 回到临时住处的宾馆房间,殷屿才打开那几本相册。 贺连洲见状轻轻啧了一声:“还是照片?我以为你带出来的是什么日记、笔记本。” “那么你在找什么?”贺连洲又问。 殷屿看了一眼贺连洲,他沉默了几秒后说道:“山。” 贺连洲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山?” 他说完,顿了顿,反应过来:“因为你母亲说的。‘离山远一点’?” “她不止一次这么说过。”殷屿点头,“地震发生后,我找到了她,她很害怕,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她说这是我父亲的警告,所以这是他们都熟悉的地方。”殷屿说道,“他们经常四处旅游,事实上,我最后一次听见他们的消息,就是他们在旅游时遇险失踪了。” 贺连洲闻言看向殷屿。 “父亲失踪,母亲被找到时便是现在这个样子,谁也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她太害怕了。”殷屿声音平淡,就像是在说另一个人的故事一样。 “那么那座山,或许就是他们最后一次旅游时遇到危险的地方。”贺连洲说道。 “我考虑过,但是我和他们最后一次视频的时候,他们在海上海钓,告诉我他们很快要去重温他们庆祝十八周年纪念日的地方。”殷屿笑了一声,不自觉地微微摇头,低声道,“他们喜欢反复去令他们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他们拍照来记录……” 贺连洲了然:“所以你想通过这些相册集找到一些线索?” 殷屿应了一声。 这些照片上被记号笔标着日期和地点,让殷屿不由联想到是实验室里的那些的样本标签。 这倒是符合他父亲的一贯习惯,他的父亲本就是大学里的生物学教授。 殷屿试图把所有以山为背景的照片都挑出来,但这些数量太庞大,殷屿不得不暂时换了一个思路。 十八周年纪念日。殷屿计算了一下年份,然后翻到那一年的相册上。 但是出乎意料的,那是一片海上的无名野岛,没有名字,他的父亲只是用坐标来记录地点。 殷屿迅速地翻完了这一时间点的所有照片,大多是无人机的航拍,然后是他父亲拍摄的母亲,有几张两人的合照,他的父母像是在冲镜头打闹说什么,被按下了快门,两人戴着墨镜,都笑得很开心。 殷屿不自觉地跟着弯起嘴角。 “和他们在一起的是谁?”贺连洲问。 殷屿摇摇头:“或许是同事、好友?” 他说完顿了顿,他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搜寻父母的好友和同事名单,却突然发现他甚至说不出什么人名来。 他们当然有朋友和同事,但从不与他直说,总是说那个阿姨、这个叔叔,又或者是院里的主任…… 殷屿从前从没意识过这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父母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向他提起这些人,从没有一点隐藏的模样,但是如今当他细细回想起来,却忽然意识到,他父母藏起了所有重要的信息。 那么的仔细、那么的精确、那么的自然而不着痕迹…… 直到现在,殷屿才意识到这些分明是经历过特殊训练才拥有的技能,就如他一样。 他的父母,如他一样? 殷屿忽然升起一股冷意,就好像他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父亲和母亲。 殷屿的晃神被贺连洲抓到,他轻点照片:“认识?” 殷屿闻言下意识顺着贺连洲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照片里只有他母亲和父亲两人,戴着墨镜大笑。 “认识?”殷屿下意识而疑惑地重复贺连洲的话。 但很快,他意识到贺连洲不是在问他的父母,更不会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 贺连洲问的是这张照片里的第三个人。 殷屿目光落在殷容墨镜的反光上,小小的一道人影,同样戴着墨镜,甚至五官也因为反光而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但是殷屿被训练过如何素描下一个人的特征,甚至他能够记录素描下一张只见过三秒的陌生人脸—— 所以是的,他认得出来照片上的第三个人。 是孟局。关山特区总局长,他曾经的唯一上级,孟霄。 第54章 开局第六十四天 “游乐园将…… 开局第六十四天· 殷屿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去, 他将嘴唇紧紧地压在一起,变得无比苍白。 怎么会是孟局? 墨镜上的那张面孔更加年轻,更加快乐、轻松,和印象中总是严肃着脸的局长毫不相干。 但他以他的专业能力担保, 那是孟霄, 他不会认错。 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孟霄, 他们在一起。 殷屿猛地开始往前翻更多的照片。 先前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背景中, 而忽略了其他的细节, 而现在重新回顾。 他甚至不仅仅是翻开了那一年的照片, 他翻阅了所有的。 他注意到越来越多的细节—— 不光是出现在反光中的面孔,偶尔出现在照片角落里的手指、桌面上随意摆放的餐盘酒杯、被拉开的座位…… 这些都昭示着这里不止是孟霄,还有更多人。 就像是一支小团队。 殷屿呼吸颤抖起来。 离山远一点。殷容的声音还在他的脑海里,他随时都能听见母亲的惊恐和歇斯底里。 他在找山,却兜了一大圈才发现, 他已经在山里了。 难怪这些照片的背后被详细记录了时间、地点坐标, 他毫不怀疑这些背后一定联系着关山,联系着那些怪物。 他们四处旅游的幌子下,是追捕怪物的信号?还是在寻找关山的建址? 如果他们在追踪怪物,那么被解释为意外遇险的最后一次旅行,也就难怪为什么连父亲的尸体都找不到、他的母亲在目睹了一切后精神失常。 殷屿比谁都更清楚那些怪物有多么可怕的力量,那些怪物是那么轻而易举地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和身体。 “你发现了什么?”贺连洲皱眉看着殷屿突然脸色苍白地胡乱翻动相册, 直到对方浑身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不得不出声打断。 他上前按住殷屿的肩膀,但下一秒, 殷屿便近乎本能地反击,反手擒握住贺连洲的手腕,猛一过肩, 便把贺连洲往地上重重一甩。 贺连洲反应极快,顺势翻腾落地的瞬间便双手反抱殷屿的胳膊,一个巧力迫使殷屿一同滚落。 他双臂猛地锁扣住殷屿的肩膀,犹如两道铁链,力大无穷,哪怕殷屿有再多的技巧和经验,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也没法挣开贺连洲的束缚。 贺连洲嘶地吸了口气,手腕、胳膊、肩膀……被殷屿触碰到的每一处都泛起火燎的痛。 他目光落在殷屿无神失焦的瞳孔里,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气息从眼前青年的身上渗开,一股令他都觉得难受、或是说排斥一般的威压肆无忌惮地外溢。 这家伙…… 贺连洲意外地敛起眉,他以为殷屿是一个怪物锚点,他的身上有怪物亲和力,但现在,同样的,他的身上又有怪物避之不及的威压。 这一片区域恐怕随着殷屿四溢的气息蔓延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被怪物光顾了。 贺连洲目光再度落回殷屿的身上,男人甚至仍旧在细微地颤抖、挣扎。 他扣在殷屿肩膀上的手臂被男人用双手死死抓着,就像是抓着溺水时的浮木。 贺连洲眉头紧蹙:“殷屿!” “殷屿!” “清醒一点!” “……屿!” “……醒点!” “……” 殷屿猛地回过神,像是被什么拽了回来一样。 他蓦地坐直身体,松开了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双腿,低头大口大口喘气。 他的视线本能地移动观察四周,判断安全和处境。 然后他就看见贺连洲坐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额头上都是冷汗,像是刚被严刑折磨了一通一样。 殷屿怔愣了一下,他恢复过呼吸,迅速转了一圈观察房内,然后移到贺连洲的身侧,皱眉问:“你……你怎么了?谁对你?” 他顿了顿。 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他们的房间很安全,没有被打开过,所以只有他,只能是他,那些燎泡一样的伤显然只有他能做到。 “施-暴的人反过来问受害者发生了什么,真没天理啊。”贺连洲声音里带着一贯轻佻的玩笑和不正经,好像这些伤疤压根没有造成多少疼痛。 要不是殷屿看到了对方的脸色和冷汗。 他再次挤压着紧抿着自己的唇,呼出一口气:“是我做的。我又……我有些,失控了?” 贺连洲挑挑眉,没有错过殷屿及时想要修正的字音:“又?” 殷屿没有回答他,只是目光扫过贺连洲手上、胳膊上、肩膀上、甚至就连腿上都有,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因为燎烫的温度而被割开一个个焦黑的洞。 显然战果激烈且“丰盛”。 殷屿又吐出一口气。 尽管很多时候他确实想要对贺连洲动手,但绝不是今天、现在,更不是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 他抿着唇,低低道:“你不该碰我。” “都是我的错。”贺连洲浅浅翻了个白眼。 殷屿:“……” “我道歉。”他说道。 “那你说说你先前的失控,我就接受了。”贺连洲问,他想知道殷屿身上到底发生、或者存在什么。 殷屿闻言一顿,然后道:“我不需要你接受。我只是说说,为了良心好过。” 贺连洲:“……” 殷屿没有再搭理贺连洲。 上一次失控,就是那次任务,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的那次任务里。 他不知道那些怪物是怎么消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除去压在他身上的老队长做了他的盾牌,除此之外,他什么印象都不剩了。 他只是在昏迷的隐约间听见医生——至少当时他认为是他的主治医生——对孟局汇报情况,他听见那人说他有些“失控”,短暂地失去了感知和理解的能力。 就像刚才那样。 只不过这一次他恢复得更快,并且他还记得大多数的画面碎片,记得他如何误以为触碰是攻击,如何反抗、袭击、然后被钳制。 殷屿转身捡起地上散乱的照片,冷不丁地对贺连洲道:“打晕我是更简单更有效的做法,起码你身上的燎伤能少一半。” 贺连洲闻言挑挑眉,他不明显地短暂停顿了一下,就像是从未想到还有这个方式一样,但很快,他调笑道:“那我怎么舍得?” “别逼我再给你添新伤。”殷屿头也不抬地回道,仿佛已经对贺连洲的胡言乱语有了抵抗力。 贺连洲耸耸肩膀。 殷屿低头整理着照片,当他捡起那张两人的合照时,他不自觉地微微收拢了掌心,停顿了几秒后,才像是重新整理好了思绪,一一放回相册中去。 “那么我现在再提到照片第三人的话题,是安全的么?”贺连洲少见地给予了一丝谨慎,询问殷屿。 殷屿下意识遮掩匆促般地舔了一下嘴唇,他闭了闭眼睛:“不,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个。” 贺连洲见状只好作罢,他坐到床上叹息:“那好吧,伤患先休息了。” 殷屿扭头看了眼贺连洲,男人近乎霸占了整张床——宾馆的资源有限,他们两人分配到的是员工的单人床宿舍,一共只有八平米,床占了一大半,没有洗浴厕所,只有一个单独的洗脸池。 殷屿放弃般地转过视线,挤挤总有位置睡的,他可以容忍伤患版的贺连洲一晚。 毕竟是他干的。 殷屿重重吐气。 等他收拾好所有的照片集,他从上衣内袋里拿出了那张贺连洲找到的三人合照。 他慢慢靠着床边滑坐到地上,拇指擦过父亲和母亲的脸,极轻柔地摩挲着。 “看来你还是挺喜欢我给你抢出来的礼物嘛。”贺连洲的声音在殷屿的身后响起。 殷屿甚至不会再被吓一跳,又或是觉得惊讶意外,他只是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说道:“所以我说了谢谢。” “但我得到的只有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响。”贺连洲撇下嘴角。 “呵。”殷屿不置可否地发出一个鼻音,“那是你活该。” 贺连洲皱了一下鼻子,对此表示不赞同,但显然没什么用。 殷屿抚过照片,过了几秒,他才又开口:“你抢出来了我和他们最后一次拍下的合照。”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所以,是的,这意义非凡,谢谢。” 贺连洲闻言有些意外地看向殷屿,他扬起唇角:“不客气。” 殷屿抬眼看看贺连洲,没再说什么,只是上床抓走了一个枕头:“睡觉。” 贺连洲怀疑地扫了眼被自己霸占的单人床:“等等,怎么睡?” “挤。”殷屿找了个空挡便坐下来,两腿一曲一挺,贺连洲便毫无准备地被殷屿蹬了一脚,果真是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床位来。 毕竟连沙漠里那倒扣的“鸟巢”都能挤着睡,一张单人床,有什么挤不了的? 贺连洲腰后硌着殷屿的膝盖,梆硬,只能叹气着侧身牢牢守住最后半个床位。 没被踢下去算殷屿留脚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还是被门外的吵嚷声闹醒的,门外在派送早餐,总有人想多占一份便宜,推推搡搡地就吵了起来。 殷屿打开房门,就见吵架的两拨人已经被劝得差不多停火了,宾馆的服务员推着小车来到殷屿面前,递来两份早餐盒。 贺连洲从殷屿身后探来一个脑袋:“还有水果啊,真不错。” “洗漱去。”殷屿推开那颗脑袋。 他刚把餐盒放下,忽然就听脑海中那道沉寂了快一个多星期的系统声音毫无预警地响起—— “游乐园当前运营已连续五天全天游客人数不足五十人,低于游乐园开放警戒值,请宿主及时查看乐园日志以了解最新情况。” “请宿主尽快提高游乐园游客数量,若连续十天游客人数低于五十人,游乐园将被判定濒临倒闭风险,宿主也将被没收乐园,同时撤回宿主所得的所有系统装备。” 殷屿闻声愣了一下,他的确快忘记那边世界的事情了。 不过因为他想着那边世界有了用宝石换来的大量周转资金,足以维持游乐园的日常维护开销,他才放心暂时离开的。 结果不料,这游乐园还有每日游客人数的最低要求? 殷屿拿出手机,点开app翻看乐园经营日志。 他离开前,游乐园还处于关闭检查的状态,在他离开的三天后,游乐园就恢复了正式的经营。 但是每天的入园人数果然非常惨淡,除了开园的第一天出现了一个回归的小高峰,人数有198人,虽然远不及停顿监察前的入园人数,却是这段时间的一个断崖高峰人数。 第二天则是工作日,人数有178人,也算不错;但是第三天开始,又陡然出现了一个泥石流滑坡断层,入园人数直接下降到了49人。 接下去的四天几乎都是一路下降,只剩下了每日十来个游客的惨淡光顾。 殷屿皱紧眉头,第三天的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怎么了?一副这个表情?”贺连洲扬了扬眉毛,就看殷屿拿出手机后便愁眉不展,“坏消息?” “我们得走了。”殷屿说着,示意贺连洲抓紧时间吃早餐。 他则迅速洗漱了一下,不到三分钟的功夫就消灭了自己的那份餐盒。 “去哪儿?”贺连洲还在吃,他目光随着殷屿,就看殷屿把那几本照片集全部打包好后,放在床头柜上,留了一张写了地址和联系人的便签条。 他挑挑眉,更好奇了。 殷屿打算将照片册寄给孟霄,他预计地震后恢复正常寄件还要一阵子时间,等这些东西到了孟局手里,怕是大半个月后了,到时候,孟霄恐怕会主动找他。 让孟霄来找他,比他找上孟霄更好。 殷屿呼出一口气,对他更重要的那张三人合照已经被他收进了衣服内袋里,他有这个就足够了。 回去的念头一起,房间里便出现了那道腾空虚无的门槛。 殷屿看向贺连洲:“游乐园。” 他说着,抓住贺连洲的手腕,直接跨过门槛。 贺连洲“唔”了一声,下一瞬间,失重感便卷了上来,等他再度站稳,眼前已经变成了他们先前的那幢宿舍小楼。 贺连洲揉了一下额头:“你这回得挺突然的。” 殷屿扯了扯嘴角。 他没来得及往外走两步,就听“嗷”的一声闷响,一头约莫有半人高、仿佛阿拉斯加一般大小的橘黄生物扑了上来。 殷屿本能地闪躲开,紧跟着又是“砰”地一声,那东西撞上了殷屿身后的墙,晃晃悠悠地趴倒了下来。 贺连洲扑哧一声笑了。 “什么东西?”殷屿皱眉,环顾一圈,也没见到先前养的那头小狮崽子。 “那头狞狮崽子,这不长大了点嘛。”贺连洲压着笑意,走到趴在地上、用两只厚爪垫抱着脑袋的大崽子身边,蹲下来戳了戳它的尖耳朵。 它那俩尖尖的三角耳朵而随着殷屿和贺连洲说话的声音方位竖起转动,显然在听。 殷屿闻言微微瞪大眼:“不可能!?才过去几天功夫!怎么可能长得那么大一只……头?” 甚至都不好意思拿“只”来比划它了。 狮崽子像是听懂了,它甩甩耳朵和尾巴,像是讨厌贺连洲不礼貌的戳戳,它原地不高兴地用两只前爪愤愤刨着满地的猫砂。 一时间,客厅里的猫砂就跟掘土机在工作似的,疯狂翻滚外射。 没几秒的功夫,就见那大块头忽地一缩,又变成了小小的一只,仍旧不高兴地在疯狂刨坑。 殷屿睁大眼睛。 “变异杂交狞狮,没想到血统里还有一点它的……嗯,能自由缩放?”贺连洲顿了顿改口,看向小崽子的眼底有些笑意和暖色,“难怪看你还算顺眼。” 狞狮崽子被贺连洲拽着后颈提溜起来,肚子上的毛和四个爪子上全是猫砂,不服气地还在空气里乱抓。 “它能自由变化体型大小?”殷屿不可思议地看向贺连洲。 “嗯,不过现在它还太年幼,应该不能控制体态的变化,会随情绪波动而不受控制,就像刚才看到的那样,它突然变小了。”贺连洲解释,“应该是生气了。” 殷屿:“……” 也是,热情来迎接结果被躲开,还没被认出来,搁谁谁生气。 殷屿略微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从贺连洲手里抱过狞狮崽子。 小崽子到了殷屿的手臂里,它吧嗒吧嗒在殷屿的胳膊上软软地踩了几脚,像小猫踩奶似的,转了一圈才勉强消气地团着身体趴下来,重重叹了口气。 殷屿:“……” 他环顾四周,整个房间到处是飞起的猫砂,少不了一股诡异的味道,得大扫除。 他叹了口气,养宠物果然不适合他这种人。 “先得带你去洗个澡。”殷屿抓小猫一般地抓起狮崽子,对上小狮崽子蓝汪汪的眼睛,他捏掉小家伙爪子上、肚子上沾的猫砂屑屑,毫不心软,“要不要修个毛?肚子上的毛那么长。” 狮崽子“嗷”地一声疯狂扭动,宁死不屈的样子。 “行吧,那就光洗澡。”殷屿飞快改口。 他给了贺连洲一个眼神,示意男人跟上来。 他快步提着小崽子出门,旋即便注意到大门外也有猫砂屑,一路往外,延伸到了游乐园那头。 殷屿见状顿了顿,扭头看向大门,门是关得好好的,但是窗户却是大开的——他走前留了一条窗户缝隙,生怕小崽子关在房子里闷死,但这会儿,窗户直接呼呼地大开,窗台上的猫砂更多。 殷屿眼皮微跳,低头看手里乖巧端坐的狮崽子:“……你跑出去了?” 狮崽子的三角耳扑棱了一下,咻地往后一竖,但仍旧一动不动地端坐,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殷屿:“……”装傻充愣。 殷屿这下几乎能肯定它蹿出去了,指不定还是刚才见面时那样的体型,不然窗户不可能开得那么大,分明时被硬挤开的。 那就难怪后面几天的游客人数那么惨淡了。 任谁看到这家伙,都得以为是哪个馆里的狮子逃出来了吧? 殷屿捏住眉心,深深叹气。 “馆长?!馆长回来了!!”狼人兢兢业业地一早起床,打算开门营业,虽然他们现在一天到结束,都看不见几个人类。 他猝不及防地撞见殷屿出门,惊喜地大叫起来。 “真的假的?”狐狸慢悠悠地踩着人字拖,看着像个沧桑颓废的流浪青年,一点也没第一回见面西装笔挺的样子。 殷屿不由眼皮微跳。 “真是馆长!!”狐狸一个激灵跳起来,人字拖都要甩出去了。 “你怎么这身……?”殷屿上下打量狐狸,稀奇又纳闷,这些怪物员工的衣服都哪儿来的? “噢,这鞋子嘛?”狐狸反应过来,弯弯眼睛,“先前游客逃跑的时候落了好多鞋子,这双我看着挺方便不错,捡回来一穿,嘿,真舒服,人类的嘴是真严啊,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就不分享一下?” 殷屿:“……” “逃跑?”他按住眼皮,狐狸和狼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殷屿怀里这个小崽子身上。 狐狸“哇”了一声:“它先前可没那么小一只。” 果然。 殷屿叹气。 “它跑出去了?它干了什么?”殷屿问。 “也没干什么,就是浇了浇花,拉了屎,嗅了嗅几个人类……唔,你们人类是真胆小啊。”狐狸不屑地一哼,“然后有个人类尖叫起来,把它给吓到了,它一蹿,别的人类也跟着叫,就跟那什么骨牌一样,全跑了。” 难怪。 “我和狼人花了不少力气才把它带回窝里。”狐狸补充,他看向殷屿,强调,“真的,陪它跑了十圈游乐园,上蹿下跳,才抓回窝的。” 殷屿:“……好的,回头给你们俩升级一下伙食。” “好嘞!谢谢馆长!”狐狸高高兴兴地一应。 “对了馆长,最近来的游客少了很多。我们是不是要破产了?”狼人则忧心忡忡地看着殷屿。 殷屿顿了顿。 狐狸旋即敏锐地看过来:“我们真的要破产了?” 殷屿见状道:“我们不会破产,但我们确实得提高游客入园率,我们还有五天时间。” “需要多少游客?我们可以离开游乐园拉人吗?”狐狸问。 “五十。每天。”殷屿回答,然后顿了顿,“我想你们能够行动的范围只能以游乐园大门为准。” 狐狸叹了口气:“那好吧。” 他又看向狼人,冷不丁伸手撕开狼人的v领T,露出一大片线条漂亮的胸肌:“那就让他这样站门口吧。” 狼人:“……” 殷屿:“……” 狐狸偏偏头:“怎么了?我注意到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喜欢这个!” 殷屿深吸口气:“这个我们稍后再说,我先带它去洗澡。你们该去游乐园了。” “好吧。”狐狸耸耸肩膀,带着狼人大步走开。 殷屿刚要拎走导致游乐园濒临破产倒闭的罪魁祸首,就听狐狸窸窸窣窣地对狼人道:“你站大门口,没错,就这样,让我们试验一下。” 殷屿:“……” 这狐狸果然还是没死心。 第85章 开局第六十五天* 拯救…… 开局第六十五天· 殷屿拿走远的那只狐狸没办法, 也不知道这家伙哪儿学来的满肚子主意。 他揉了揉眉心,低头看看睁着蓝眼睛无辜的狮崽子,又看看走远的两个员工,只剩下叹气。 “贺连洲, 你人呢?”殷屿才发现他的尾巴没跟出来。 “找它的沐浴露。”贺连洲抱了一个洗脸盆出来, 盆子里装着沐浴露和护毛剂, 还有一个小黄鸭, “上回不是你买的?说下次洗澡要带过去?” 殷屿“唔”了一声, 目光落在小黄鸭身上, 这是上次他们在宠物店买了那么多东西后,宠物店老板免费赠送的。 他都快忘记这回事了,没想到贺连洲居然会记得。 贺连洲见状就知道殷屿脑子里转了什么,他挑挑眉头轻笑:“忘了?” 殷屿低啧一声,没承认, 只是嘴上道:“那你拿好。走了。” 小狮崽子交给了宠物店的老板, 殷屿和贺连洲便先走了,约了三个小时后来领走。 三个小时,也没法立马拿出一个拯救方案来让游乐园起死回生,但是能先把他们今晚要睡的屋子清理出来。 两人把房子里的猫砂全都清理干净,所有窗户大门全部打开通风,再把床单三件套更换一通。 一圈大扫除下来, 三个小时就过去了。 贺连洲拉出一把椅子坐下:“以后把它丢沙漠馆里去吧, 沙漠不还遍地是猫砂,它本来就适应那头的环境。” 要是每次来回都要经历这么一通折腾, 他可受不了。 殷屿闻言瞥了贺连洲一眼,就这么点面积的整理清扫就受不了了,这内务能力真差劲。 不过提的建议倒不是不行。 殷屿若有所思地想着, 没给贺连洲坐着喘气的功夫:“走了,把它接回来。” “……”贺连洲叹气,凳子都没捂热。 这一清早,兵荒马乱的。 等小崽子洗完澡吹得香喷喷地被带回宿舍,它生闷气似的,一下地就一溜烟钻进了沙发底下,半天不肯出来。 贺连洲见状气笑了:“它还生气了?我可是从早到现在收拾它的烂摊子还没气呢?” 他堂堂……就从没干过给宠物收拾烂摊子的事! 殷屿听着贺连洲与狮崽子置气的话,不由好笑,他懒得搭理,只是说道:“休息半小时。” “休息半小时?然后?”贺连洲顿了顿,显然是听出了殷屿的弦外之音。 “去游乐园。”殷屿顿了顿,“拉客。” 中午午休,正是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 贺连洲:“……” /// 贺连洲觉得殷屿的时间概念就跟脑子里有个闹钟拧了发条似的精确。 说半小时就是半小时,多一分钟少一分钟都没有。 他拖着脚步跟着殷屿来到游乐园的大门口,狼人果然还穿着那件被撕开了衣领的衣服站在那儿揽客。 贺连洲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狼人见到贺连洲,愣了一秒,但很快,他又兀自摇了摇头,显得很是失望,连两只耳朵都垂了下来。 这不是他们的领主。这大概就是先前他在游乐园里看到的那个,背影很像领主的家伙。但他真的不是,他什么也没嗅到。 殷屿见状不解地看看狼人,又看看殷屿,也不知道狼人这算是什么心理活动。 他大步走到狼人面前:“你先回去换件衣服吧。” 狼人偏头看殷屿,他低声纳闷地问:“可是有效果,馆长,今天早上就已经有十七个游客了,昨天一整天也就只有十二个。” 殷屿闻言微微一噎,不由低头察看了一眼营业日志,果然,就像狼人说的,揽客效果很明显有效。 但殷屿可不想以后进游乐园的人都是冲着摸一摸狼人肌肉来的,这性质可就不对劲了,他担心迟早被扫黄打非办的盯上。 他应声道:“辛苦了,但我不希望你在这里做一些本不该是你工作范围里的额外工作。我们会找到更合适的招揽游客的方式。” 狼人闻言眨眨眼,他脸上微红,小声说道:“好的,谢谢馆长。” 他说完,停顿了一下,慢吞吞地又说道:“但是馆长,我没有别的衣服能穿了。” 就像狐狸,狐狸也只是换了一双捡来的人字拖,他们身上的穿着只有最初那么原始的一套。 殷屿没想到员工的待遇那么粗陋原始,系统连替换的服装、员工服都没的吗? 他见状顿了顿,然后说道:“这样,把你们的穿衣尺寸告诉我,我给你们准备一些替换的衣服。” 日常居家的、游乐园“工作服”,总得有几套。 狼人闻言蓦地睁大眼:“你要给我们买衣服吗?” 殷屿疑惑地点头:“当然,还是你们想自己挑选?” “我们还可以自己挑选?”狼人低低地抽了口气,“我想跟狐狸和勒森魃夫人说一声,可以吗?” “好。”殷屿应声。 就看狼人飞快地狂奔,他真怕对方一激动,露出了半狼形来。 “他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殷屿转头看向贺连洲。 贺连洲弯弯嘴角:“给怪物买衣服,意味着你解放了他们灵魂的一部分,让他们得到了自由,他们已经可以自由行动、想做什么做什么了。” 殷屿顿了顿,他好像让狼人他们误解了什么。 不过好在,殷屿脑海中的系统及时补充解释道:“怪物员工仍受游乐园员工守则约束,宿主可解放怪物员工的权限为: 怪物员工在非工作时间内可自由行动; 怪物员工可以使用人类世界货币单位进行交易; 不限制怪物员工的交友行为。 宿主可随时收回解放权力、也可基于违反规则事实对怪物员工实施相应惩戒。 以上,怪物员工已同步知悉。” 殷屿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真的把怪物员工放出去就行,真是吓了他一大跳。 贺连洲见殷屿似乎没有被他的话唬住,他可惜地啧啧了两声。 没多久,狼人就和狐狸、勒森魃夫人一道过来了,勒森魃打着一把伞,仍旧优雅。 她的目光率先落在贺连洲的身上。 对方的身形乍一眼和那位极像,以至于她失神了几秒,但很快,她意识到对方不可能是。 她甚至没从这个人的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领主威压。 这就是一个普通人。 而且领主才不会戴这么一副丑的要死的面具。 那个人比他们血族还要孔雀开屏,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好看俊美的面孔,哪怕是走在路上看到反光的东西都会照一照,可别
相关推荐:
林峰林云瑶
三金影后是伪娘[娱乐圈]
花花游龙+番外
泰莉的乐園(GL SM)(繁/简)
[哪吒同人]m成为哪吒的白月光
壮汉夫郎太宠我
相亲对象是老师怎么办
性感寡妇,在线发癫
莫求仙缘
丫鬟小可怜成了少爷的心尖尖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