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关山_第27章_碎珀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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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条合适的逃脱路线。 “极北冰川群与纳赛尔海毗邻，因此预定的安排是这样——”殷屿调出一张电子地图，在地图上画出一条线路。他看了一眼直播间，然后说道：“无人机将会带我们直接进入迷雾带，并且尽可能地在冰川的中心地带悬停。” “极北冰川群地带一年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极昼下，所以太阳将成为我辨别方向的最可信的存在。”殷屿这一次仍旧没有带指南针。在这样的地方，卫星与雷达都无法正常工作，指南针也有可能成为欺骗的障眼法，依赖指南针，反而可能被迷惑做出错误的判断。殷屿浅浅在电子地图上画出这个世界的洋流与季风方向：“那片海域盛行的洋流是我们能否顺利离开冰川群的重要决定因素，如果处于洋流中，洋流的力道会将大小冰川源源不断地汇聚在周围。” “迷雾带的洋流方向是否异常，气象系统和其他世界角落是否一致……这些尽管未知，但不影响我的最终目的地——”殷屿最终落笔，他圈出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圆圈，醒目地出现在大屏幕上。 “蛇岛。” 他不清楚系统判定离开极北冰川群的标准，如果必须离开迷雾带才算逃脱成功的话，那么搭乘人类世界的交通工具返回莫迪克港口，其中最接近的目的航线就是蛇岛。那里是距离迷雾带最近的已知陆地，成为了殷屿的首选。殷屿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条逃生路线非常冒险，如果有人说这样的线路耸人听闻，那他也不会反驳，如果有更好的线路，他会毫不犹豫地取缔。但是眼下，他对迷雾那端的世界知之甚少，他能确认的最保险的线路就是眼前这一条。 “当然，最终这条线路是否会变化，取决于整个行动，随机应变。”殷屿敲了敲电子地图屏幕，一下一下的淡色蓝光触屏特效荡开来。就见一旁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毛茸茸的爪子，冷不丁地一巴掌拍上去。 “嗷呜！”狮崽子表示：有意思！殷屿这才想起来还没介绍两个随行的，他指了指贺连洲：“这个你们认识，我也不多说了。出于某些原因，他也同行。” “这个，叫大黄。”殷屿又搓了搓狮崽子的颈毛，没有多说什么。狮崽子喜欢听殷屿喊自己的名字，它昂起头，示意殷屿多挠挠它的下巴痒痒肉。狮崽子的毛色如今越来越漂亮，背部和四肢都是一片灿耀的金色，胸口则是洁白柔软的胸毛，四个爪子也是雪白色的，金色粗壮的前肢上则各有两道对称的黑色条纹，看起来似乎平添两分不同寻常的威严。蓝色的猫儿眼舒服地眯起来，一偏头，小表情带上几分骄气。贺连洲偏偏头，看那狮崽子骄矜的模样，便忍不住伸手去戳戳它的鼻子，扯扯它的嘴巴。狮崽子呼呼地发出喉咙里的警告，旋即下一秒被贺连洲拍了一记脑袋，老老实实地不敢再龇牙了。但是殷屿也反手给了贺连洲一记就是了。谁叫他主动招惹狮崽子的。殷屿看看弹幕上啥也不是的讨论，嘴角一抽，实在搭不上话。二十小时的航行的确漫长，好在无人机上还有自助的餐食提供，殷屿毫不客气地搜刮了五次，为身体储存着蛋白质与高热量。狮崽子也跟着大快朵颐上，殷屿出发前给狮崽子准备了一个背包，穿在狮崽子的胸背上，里面放了四大块的冷冻牛肉。自己的口粮自己背，只要在抵达冰川前吃完，就不算是违规超带装备，毕竟这会儿还没算在任务中。等到预计航行时间还剩一个小时的时候，殷屿开始为接下来的降落做准备。 “我们预计降落在宽阔的冰湖上，它近有一公里，湖面应该很坚实。”殷屿一边说，一边看向窗外。已经是一片分不清方向的纯白，黑色裸露的山脉岩石参杂在一片冰天雪地的冰白间。贺连洲闻言也顺势看向窗外，翻腾的冷气团就如同汹涌的波涛，在极北出现了具象化的模样。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额头轻轻抵着冰凉的窗户。回来了。殷屿观察仪表盘上的监控读数，眉头不明显地皱起。他微微抿直嘴唇，一言不发地沉默着，只是每隔几分钟，又再次记录一遍数值，然后眉头皱得更紧。 “怎么了？”贺连洲注意到殷屿的表情变化，他微微挑眉。 “近地面的气流很乱，风速太快。”殷屿简明扼要地回答道，他重重吸了口气，下定决心，“我们不能在冰湖上悬停降落了。” 殷屿迅速拿出无人机里的降落伞，还有与系统商城临时兑换的生物携带舱，犹如一个半敞开式的皮划艇，只不过是用在五十米的速降速滑极限运动里。这是他出发前就已经看好的备用方案，只是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一个三人座的生物携带舱又花了殷屿三千积分，且只能使用一次，不可作为任务装备携带。殷屿为此花出的积分感到肉疼。总共任务奖励十万积分，而前置准备，就花掉了他近一万，不能抵扣不能报销。殷屿一边叹息着，一边将所有的链接锁扣都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他取下三个防风雪镜，其中一个为狮崽子佩戴上。 “现在舱外温度显示是零下一百二十度，如果在这个温度下不带防护装备出舱，不用一分钟的时间，眼睛会迅速被冻结。所以这样的防风镜是非常重要的装备。” 殷屿看向直播间解释，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狮崽子脸上的超大号防风镜。狮崽子正不适应地用肉垫子挠防风镜的系带，被殷屿敲了警告后，才悻悻地收起爪子。飞行器开始降低高度，仪表盘上显示的舱外温度稍许回升了一些。越是临近地面，气流就越是混乱，原本还极为稳定的舱身都开始明显摆动摇晃。狮崽子警觉地炸起毛，紧张地四处探头探脑观察。殷屿将狮崽子安进了“皮划艇”的座位里，系上安全扣，安抚一般地划拉了两下耳朵和下巴：“乖。” 贺连洲看了一眼仪表盘，提醒殷屿：“距离地面还有七百米。我们现在在冰湖上方。” “好。”殷屿应了一声，他打开舱门，冷空气夹杂着冰珠瞬间席卷进来。他抓过一枚烟雾弹，拉开拉环后迅速径直往下一丢。橙红色的鲜明烟雾在一片白雪皑皑中格外醒目。殷屿目光紧跟烟雾，直播球也飞出了舱外，转向殷屿。 “看到底下那些黑色的、裸露出来的岩石了么？”殷屿瞥了一眼飞到眼前的直播球，他指了指舱门下的那一片冰湖。直播球转动视角，俯拍冰湖四周围零散分布的黑色岩石。殷屿接着说道：“我需要判断底下的风向情况，否则待会儿滑翔降落很有可能会撞上这些岩石。” 他顿了顿，补充：“要是撞上去，那场面就不会太好看了。” 橙红色的烟雾在空中被风吹成一条飘扬的色带，殷屿见状微微颔首，对贺连洲道：“差不多可以了，准备一下。” 贺连洲钻进了座位里，系好安全带。狮崽子体型大、分量重，坐在后面怕翘头，便坐在了最前面。飞机后部的完整舱门向上打开，整个艇身对准了出舱口。整架飞机瞬间摇晃得更剧烈，发出“嘎吱嘎吱”的恐怖呻-吟，像是随时要散架一般。殷屿深吸口气，一边调整无人机的高度和方向，一边大声倒计时：“准备！三百米！” “两百五十米！” “两百米！” “三！二！一！走！” 他解开固定绳，滑翔艇后部缀着一个与艇身相配的降落伞包，刚脱离无人机没几秒，殷屿便打开了伞包，立刻被向上拉升起来。尽管有降落伞的拉升缓冲速度，在降落冲击冰湖的一瞬间，速度仍旧很快，殷屿和贺连洲飞快地拉收伞绳。整个艇身完完全全地撞上冰面，极有弹性的保护层缓冲了第一下的撞击，但是冰面光滑，加速了划艇一路沿着冰湖冲向冰川的速度。一时间，冰珠疯狂地扑打上来，几乎叫人睁不开眼。狮崽子坐在最前面，嗷地张开大嘴，被狂风吹得，毛茸茸的脸都变形，还吃了满嘴冰珠，只剩下呜呜地叫唤。冰湖虽然宽阔，但经不住现在这样快速的冲击，一眨眼，冰湖的尽头就在前面。而再往前，就是巨大的冰川沟，垂直近千米的高度。直播球已经飞快地冲到了尽头高空俯拍，就见冰川沟千米之下，甚至是一片神秘的、隐隐的冰蓝。殷屿见状面色微微一变，再减速也来不及，他飞快喝道：“准备跳！” 他说完，立即解开狮崽子的安全扣，旋即自己也一个翻身飞快从艇上翻落冰面，抽出随身的冰镐，用尽全力凿向冰面。狮崽子下意识地跟着殷屿跳上冰湖，瞬间脚底打滑，摔得吃了一大口冰，庞大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冰面上旋转。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冰面，它惊慌地胡乱扑腾爪垫，直到本能地弹出尖爪，死死钉住冰面才勉强减缓。当它彻彻底底钉住稳在冰面上后，它忍不住一抖浑身鬃毛，仰天“嗷”地大吼了一声。 “别叫！”殷屿飞快制止，他喘了口气，满嘴的冰珠子灌进喉咙里，刺激得他想咳嗽。殷屿重重吞咽了一下喉咙忍住后，又抬头去找贺连洲，就见贺连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朝他走过来了。安全着陆。他站起身，刚松口气，下一秒，就听“砰”地一声闷响从他们正前方传来。殷屿和贺连洲不约而同地看过去，只见他们的降落伞还钩在悬崖边，一缕黑烟从底下慢慢腾升上来。殷屿小心走到崖边，往下看了眼，就见艇身已经撞在冰川上彻底报废了，但是降落伞显然还幸存。他飞快回收降落伞，哪怕已经不能再用，伞身伞面和伞绳都是不可多得的材料，更关键的是，这些用不着算在他的装备限制数里。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殷屿就想着要高空跳伞的缘故，能多薅到一点材料算一点。殷屿一边装包，一边看向四周围。先前降落紧急，只来得及粗粗观察一眼周围有没有威胁，没空打量更多。现在一看，就见这白茫茫的一片，半空中便像是有雾气缠绕，凛冽的罡风也无法将其吹散，厚重地压在冰盖上，给人一种连呼吸都艰难的压抑感。殷屿轻轻吐出一口气，环顾四周开口： “现在，在你们眼前的是五千年的巨型冰川群。” “它孕育着世界最初的生命，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最庞大的生物基础链。” “同样，也是吞噬生命，最冷漠无情的无人之地。” 第50章开局第七十一天威胁来自……… 开局第七十一天· 殷屿此刻位于这片冰川群的高点。他就站在巨大的垂直冰川沟前, 往外远眺，只能看到依稀的雾气，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视野极差。他听到脑海中系统的声音提醒他任务正式开始计时。他有整整五天的时间来离开这片寸草不生的鬼地方。这里甚至没有蓝天, 也没有阳光——意味着殷屿不能再依靠太阳指路。直播间里议论纷纷。骆南也紧张地看着，手边是打翻的水。就在一分钟前，殷屿他们极限降落登陆极北的时候。他压根没意识到他打翻了水。 “骆总, 直播间里检测到了好几个特殊ip地址, 好像是官方的。”团队助理出声提醒骆南，他迟疑又诧异地重复确认了两遍，才汇报给骆南。 “什么？”骆南愣了一下。夏衍夏清他们也在看直播。 “不是说好和我们生态部合作吗？我们可以提供交通工具、需要的设备……但他这次出发极北，为什么都没和我们提过？”生态部的一个年轻人纳闷开口。夏衍目不转睛地看着直播，淡淡道：“或许因为他知道就算向我们提出这方面的要求，我们也无法满足他。” “能够进入这片地区的交通工具？”夏清啧了一声, “你知道过去十年里有多少艘战-舰试图在那人失踪后靠近这片迷雾, 却一一莫名失去踪迹、消失在雷达上么？” “还有战-斗-机，同样, 它们飞入那片天空，然后消失，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些士-兵, 也没人见过任何一点残骸。”夏清摇头，指着画面中的殷屿，“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活着进入那片世界、并且将画面传出来的人。”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科技，也不知道他的那架无人驾驶的飞机来自哪儿，他本人也像是一团迷雾，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夏衍不急不慢地开口，微微停顿。 “他有一张正常的履历，但是他仍旧像是一团谜语。” “他的履历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一张小小的拼图，毫不起眼，却又恰好地融合了进去。” 夏衍说着，声音微沉：“我相信，现在，此时此刻，无数人都在忙着研究他、调查他，不论是我们国家，还是其他国家。” 夏清不明显地微微皱起眉头。她知道夏衍说的是对的，这就是这个世界如何运转起来的方式，但仍旧叫她感到一丝别扭。她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放回直播间上：“但不管怎么样，他是我们的人。” 夏衍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他想起老师给他发的消息，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点头：“这一点，我想我们和科学院以及那位都有一定的共识。” 除非他真的做了什么存在威胁的举动。夏清听出夏衍话里的暗示，她下撇了一下嘴角，没有搭话，只是专心看向直播间。她叮嘱团队手下：“绘制同步地形分析预测图，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得到的宝贵资料。” “收到，部长。” 夏衍也微微点头，应声：“收到，部长。” …… 殷屿在打量他们所处的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没有太阳的极昼，这确实是个麻烦，同样的这里的风也并不温柔，将浓雾毫不留情地扑打到他们的脸上。 “这些雾气被吹过来的时候非常冷，浓雾是湿润的，就像是一团水。”殷屿形容，他走在最前面，轻轻吐着气，“确切地说，这些雾气被吹进来的时候，就好像有人贴着脖子、往衣服里吹气、滴零下三十度* 的冰水，湿黏的感觉很糟糕。” 贺连洲在一旁低笑出声：“你的形容让我都有感觉了。” “对了，我们现在要往哪儿走？，这里什么方向都看起来像是一个样子。”他笑完又问，懒洋洋的，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殷屿会迷失方向。殷屿手指了一个方向。 “一样，计划不变，往海边。”他回答。 “我听不见海声，你确定方向没错？”贺连洲挑挑眉故意问道。他知道殷屿的方向没有错，但他很好奇男人是怎么知道的。这里一望无际，除了冰与岩石，便是浓雾。这些浓雾甚至让这片冰川群的边界都模糊不清，更不要说能够看见遥远的海洋了。殷屿看向贺连洲，像是在打量评估对方话里的认真。但很快，他还是说道：“看地上这些雪，即便没有太阳，这些松软的雪也能够帮助我辨别方向。” 直播球也飞了过来，凑近了一些。 “这些被风吹起来、堆成小小的雪脊，就像是沙丘一样的原理，迎风面更陡，而背风面则会积上柔软的雪。”殷屿戴着手套，拨弄脚边小小浅浅的一道道雪脊。背风那一面的雪很松软，被殷屿几下就捣出了一个个小雪坑。狮崽子也在一旁用爪子扒拉几下。它倒是飞快适应了这边的寒冷，漂亮的金毛上沾着白色的雪花。它用尖利的爪子钩着冰面行走，一旦学会了之后，走起来比殷屿和贺连洲都要快得多。殷屿收回手，站起身，最后说道：“所以这些能够帮助我判断这里的盛行风向，加上这里吹的是海风，因此只要低下头、迎着风、跟着雪脊走，就能抵达海边。” “这是一些初高中地理常识。”殷屿看向贺连洲。贺连洲恍然大悟：“噢对，三好学生，阳光殷屿宝宝。” “不过你连三好学生都不知道的话，也确实不能指望你知道初高中的知识点。”殷屿毫不客气地反击。贺连洲耸耸肩膀。尽管在和贺连洲嘴上打岔，但是谁也没有真的分心，毕竟这里是冰川，哪怕没有蒙上迷雾这层不祥的怪物暗示色彩，也足够危险。殷屿他们降落的这片冰湖面积很大，光滑的冰面上只有浅薄的积雪，绝大多数都是坚实的冰，以至于两人一兽花了更长的时间来通过它。在这里的极寒温度下，哪怕是积雪短暂地融化，也会在很快地时间里又迅速被冻成一层滑溜的冰层。直到脚下的地面变成更深厚的雪地，殷屿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们离开了冰湖区。”殷屿对直播间说道，他用力跺了跺脚，将脚下的积雪踩得飞溅起冰渣，说道，“这里的积雪很深，但并不松软，雪已经被冻硬了。” 他说着转向贺连洲，还有仍在好奇试探这些雪地的狮崽子，提醒警告道：“冻硬的雪很容易出现滑坠的风险，小心自己脚下的每一步。” “但是另一方面，硬雪不会出现雪崩，这是一个好消息。”殷屿说道。直播间里调侃地正火热，殷屿这边，就见狮崽子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爪子，缓步前行。显然将殷屿的警告听进心里去了。殷屿满意放心地点头。贺连洲啧了一声，挪开眼，只想叹气。没见过这么谨慎细微的沙漠荒原霸主，果然被人圈养的怪物就是……不一样了。他刚这么想着，下一秒，忽然就见眼前陡然扑棱起一片巨大的雪花冰珠，然后就看那头狮崽子手忙脚乱地在雪地上打滑，嘶溜一下，就沿着冰面的一个小坡度滑了下去。贺连洲：“……” 殷屿：“……” 殷屿瞪了贺连洲一眼，这就是要带狮崽子来“历练”的结果？这崽子丝毫没有被激发出多少身为怪物血统的生存本能来。贺连洲摸摸鼻尖，随着殷屿一道飞快滑到斜坡底部。谁知道这家伙也就不过是被圈养了不到一个月的功夫，生存能力掉得那么快？他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记狮崽子撅起的屁股，真是丢了怪物的脸面！殷屿见状轻嘶一声，皱眉不赞同：“我还没检查它！它可能滑下来的时候扭伤……” 他还没说完，就见狮崽子已经羞愤地飞快跳起来，灵活地蹿到了一旁去，并且试图用自己的两只前爪肉垫藏起自己的脸。殷屿：“……” “又或者只是单纯被自己蠢得没脸见人。”贺连洲补充。狮崽子不满地抬起头看向贺连洲，但也只是轻轻“嗷”了一声，像是还记得殷屿先前警告不允许它吼一样。殷屿目光软了软。所幸狮崽子耐摔，从这片斜坡手忙脚乱地滑倒底也没受什么伤，连皮毛都没被划开，也就这点还算稍稍得了些怪物皮糙肉厚的真传。殷屿拍拍狮崽子，并且警告不论是人还是兽，全都走在他身后：“踩在我走过的地方，刚才只是斜坡算你运气好。” “在这样的冰川中，冰裂隙、冰洞都藏在厚重的积雪下，极难被发现，与雪地完全混为一体，直到有任何生物坠落其中。”殷屿沉声道，“这就像是最完美最致命的冰川陷阱。” 狮崽子眨眨眼，轻轻顶了顶殷屿的掌心，表示顺从乖巧。贺连洲偏偏头看殷屿，没接话。往前走了约莫不到一个钟的功夫，殷屿忽然停下脚步。他弯腰捡起地上一颗漆黑的圆球，很小，比小拇指的指甲盖还小，但是在一片雪地里格外显眼。 “什么？”贺连洲凑近看了眼，微眯起眼，“果子？” “岩石兰浆果，可以补充一点维生素。”殷屿点头应道，又满地找起来。虽然小，但聊胜于无，更何况他们到现在滴水未进，没有补充过任何食物。 “在这样的极寒条件下，成年男人一天的消耗约为六千大卡，意味着任何能够找到的食物都不能被舍弃，而任何可能并不在常规食谱上的，在这种条件下，也必须得考虑进食物范畴中。”殷屿说道。尽管他还带了一个罐头，但那是保底的。贺连洲配合殷屿寻找浆果的小游戏：“这里浆果不少。” 他招呼殷屿。猫崽子凑过来看了眼，微微耸动鼻尖，旋即便一甩尾巴扭头走开。贺连洲将这视为肉食怪物对素的不喜。殷屿闻声大步走过来。果然地上有一小捧黑色的、小圆豆似的颗粒，但是殷屿很快眼尖地注意到其中个别颗粒中还掺杂了些许黄褐色的东西，就像是……某种植物坚果？没有消化完全的植物坚果。殷屿顺着地上这些小小的黑色颗粒看出去，地上甚至顺延了一小段距离。殷屿露出一个笑，看向贺连洲：“这不是浆果。” “嗯？” 贺连洲挑挑眉：“不是浆果？但你笑得……” 他顿了顿，谨慎地形容：“像是找到了比浆果更好的东西？” “是的。”殷屿点头，“这些是鹿的粪便。” 贺连洲：“……” “这些已经被冻硬了，但是这里有很多。”殷屿说道。 “别告诉我这在你的临时食谱上。”贺连洲紧绷起下巴，“这已经超出了非常规的标准里！” “事实上鹿粪很干净，它们的消化能力并不好，所以绝大多数粪便中会有许多没有消化完的果实，以及伴随那些营养物质、维生素、微量元素……”殷屿说道，“尤其是这种被冻在零下几十度严寒下的鹿粪，细菌也已经被杀死，它们完全是可以食用的。” “总比温热新鲜得好，口感和味道上，我会说这种是首选。”殷屿道。贺连洲脸色更难看：“你真的要在这种上做选择推荐吗？” 殷屿耸耸肩膀，他对贺连洲说道：“我只是向你解释。但这不是我一开始想说的初衷。” “看到这些鹿粪了么？这条小径上到处都是。”殷屿半趴在雪地上，沿着地平线指出去，轻声道，“这意味着，这条路就像是它们的收费站，它们总是经过的地方。” “这样的小路，猎人们常常称之为兽径。”殷屿说道，他看向贺连洲，自诩怪物猎人的家伙，却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些？贺连洲察觉到了殷屿的目光，他耸耸肩，咧开嘴角带上几分嘲弄的恶劣：“你要知道，我追捕的那些家伙，它们往往会留下比兽径更加明显的标志。” 殷屿微微顿了顿，不得不承认贺连洲说得似乎也没错。他舔了舔嘴唇，没有接口，只是继续道：“沿着这条兽径，很有可能发现鹿群，这才是我想要的。” 贺连洲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但是旋即，他尖锐地注意到殷屿仍旧捡起了那些鹿粪：“你在做什么？” “安慰奖。”殷屿揣进口袋里，头也不抬地道，“如果没找到的话，有它也不错。何况这些野兽粪便用来点火也总有不错的效果。” 野兽粪便点起的火把或是火堆能够有效驱赶附近的野兽，对蚊虫蛇蚁的驱逐也是立竿见影。贺连洲不得不吸了口气。显然殷屿没有放弃把这个列在食谱上的主意。殷屿专心地循着鹿群的痕迹。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下，鹿群的痕迹很容易被积雪迅速覆盖，除非是新鲜的。 “看这里！这些梯形的分叉足印！就像是两片分开的树叶！绝对是鹿群！”殷屿兴奋地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趴在雪地上，小心翼翼地圈画出那一串足印，看起来很小巧，“很可能是驼鹿，但我希望是体型更小一点的！” 成年驼鹿的体重能达到五百、甚至七百公斤重，那一对鹿角甚至可以轻松顶翻一辆越野。哪怕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殷屿，也得重新考虑是否要对驼鹿下手。他仔细跟随着新鲜的足印继续往前： “鹿的脚印能够告诉我们它们行进的方向和位置，因为鹿群往往通过蹄子发出的哒咔哒咔声来告知同伴互相的位置。” “跟着这些脚印，极有可能将我们带向鹿群！” 狮崽子也有样学样地模仿着殷屿观察足印的样子，弓起宽阔有力的后背，鼻子恨不得贴在雪面上。贺连洲在后头观察着，忍不住闭了闭眼。这是什么人教版怪物捕猎？他头一次有些后悔提出让狮崽子跟着出来的主意了。寻着鹿的足印又往前走了近半个多小时，殷屿在一片雪坡的背面发现了鹿群。 “看起来像是扁角鹿。”殷屿趴在雪坡上压低声音说道，“雄性扁角鹿的鹿角就像是花枝，巨大但相比驼鹿驯鹿更加纤细。” “体型也更小，成年扁角鹿的体重大约在两百公斤左右。” ?? 殷屿已经移动了，他找到一条位置不错的小径，在几棵白桦树之间。他抽出背包里的一段降落伞绳，割取其中一截，在两棵白桦树间飞快布置了一个小型陷阱。 “计划是，我会绕到另一头，打乱鹿群的节奏和移动，希望有一头扁角鹿会慌不择路地撞进这条小道。”殷屿看向贺连洲和狮崽子。狮崽子端正地坐在雪地上，认真听殷屿讲授捕猎技巧。贺连洲则忍不住上手拨弄殷屿放置的陷阱，嗤笑：“就这几根线？你指望能抓到一头两百公斤的鹿？” 殷屿挑挑眉：“如果它们还没有尝过陷阱的滋味，容易上当的话，我应该还有一些可能性。” 他看看贺连洲，就见男人漫不经心地折腾他的陷阱，他偏偏头，露出一个笑容。贺连洲冷不丁看见殷屿朝自己笑，刚觉得有些不对劲，下一秒，手上陡然一股拉拽的大力将他瞬间提起甩了出去。贺连洲反应极快地在空中稳住身形，又飞快地摆脱了那段拉拽的细绳，轻轻咝了一声。 “白桦木有良好的延展性，弹性强，当鹿踩中陷阱的时候，就会像刚才那样触发，很容易折断四肢又或者是脖颈。”殷屿转向直播间，感谢贺连洲的亲身演示。现在他更确信这些鹿群没见过陷阱了。贺连洲瞧着就很清澈。殷屿重新布置好陷阱，然后便按照原计划绕到鹿群的另一面。狮崽子留给贺连洲，殷屿担心这头从没打猎过的狮崽子太兴奋，早早就惊动鹿群，还不如他一人行动来得干脆。贺连洲带着狮崽子安静蹲守，而直播球已经跟着殷屿飞到了另一端。他扒拉两下狮崽子的尖耳朵，狮崽子也只是默默忍耐，偶尔甩动一下耳朵，就像是知道没有殷屿在场，它得识相点似的。 “待会儿自己挑一头。”贺连洲淡淡道。狮崽子精神地抬起头，嗷了一声，跃跃欲试地弹出爪尖。前两天刚刚换了乳牙，新顶出来的獠牙平日缩在上颚里，进食撕咬地时候才会露出来。它兴奋地看向殷屿那边，就见殷屿已经接近了鹿群。下一秒，就见鹿群猛然受惊，在辽阔的冰原上疯狂乱蹿，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甚至一小群直直冲向了贺连洲这边。狮崽子“嗷”地一声低吼，直接跃进了战圈。贺连洲却忽然微皱起眉，若有所思地看向殷屿的方向。 “唔……有东西来了啊。” 殷屿面色有些凝重。他看向面前受惊而乱跑地鹿群，慢慢抽出那把三棱刺刃握在手中。他不觉得这些鹿群是因为他而受惊。几乎就在他跨向鹿群的前一瞬，他注意到最远处的头鹿已经扬起了前蹄，像是感知到了威胁一样受惊。那绝对不是来自他。第72章开局第七十二天 85：50…… 开局第七十二天· 一片不起眼的嗡嗡声完全遮掩在纷乱逃窜的鹿蹄践踏声下, 以至于殷屿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声响。他手握那把刺刃，慢慢向贺连洲的方向靠近，以免突然出现意外情况，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瞬间拉开。 “哇噢, 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贺连洲戏谑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殷屿的身后。殷屿没来得及回头, 便感觉到一股劲风陡然从身后袭来, 下一秒, 他便被贺连洲从身后扑倒, 栽进深厚的积雪里。殷屿眉头一紧, 很快意识到有情况出现，他感觉到贺连洲似乎在往他们身上覆盖什么东西。殷屿旋即意识到那是降落伞。贺连洲用降落伞盖住了他们，殷屿被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贺连洲！”殷屿脸色难看，压低嗓音低吼。身上根本动弹不得的重量和相似的处境几乎让他瞬间想起那个时刻，想起他刚进入关山的那场任务, 就好像他的口鼻中都是血的味道, 让他无意识地颤抖，瞳孔放大死死盯着眼前的某一片雪白。 “嘘，听见没？”贺连洲贴着殷屿的耳朵低声。殷屿感觉到贺连洲将他们头顶的降落伞拽得更紧、罩得更严严密密。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冷静，深吸了口气，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他渐渐听见一阵密集而高频的“嗡嗡”声, 就像是出现在他的头顶。殷屿瞳孔狠狠一缩。 “来极北的第一课, 这里有严寒都冻不死的巨蚊，它们成群出没, 几乎能在两分钟内就吸干一头野鹿体内的所有鲜血。”贺连洲的声音同时响起，“它们繁殖力顽强，是冰川带最常见的一类怪物。” 他轻佻调侃道：“不愧是怪物锚点, 吸引来的第一批客人就是以百只成群的单位来算的。” 殷屿闻言立马反应过来：“它呢？！它跑哪儿去了？！” 狮崽子。 “这也是它的第一课。”贺连洲仍旧死死压住殷屿，他声音冷淡没有一点波澜，“这只是来自极北冰川群的一点小小威胁和恐吓，如果连这个都应付不了，它在这里没有活路。” 头顶那片嗡嗡作响的声音已经远去，贺连洲也松开了对殷屿的压制。殷屿立即掀开身上的降落伞，飞快张望四周，就见地上躺着七八具扁角鹿的尸体，绝大多数已经明显干瘪，其中两具几乎是交叠在一起。最上面的那头扁角鹿尸体上，甚至还密密附着十几只巨蚊。而在扁角鹿的尸体下方，则有一片金黄色的身影。殷屿见状轻吸了口气，脸色微变，立即快步跑过去。贺连洲紧跟在殷屿身后，看见地上的那片金毛，眉头皱了皱，嘴角微抿，好歹是一头变异狞狮，不能这么没用……吧？殷屿快步走近，就见那十几只巨蚊各个都有手臂长短，加上鞘翅这更加巨大，细长而密集的节肢上布满倒钩，钩住那头扁角鹿的尸体。尖长而半透明的蚊喙扎进尸体中，血红的鲜血源源不断地被吸取上来的，几乎将巨蚊细长的身体撑得像圆球一样饱满。 “恭喜宿主点亮怪物图鉴，获得野外积分300。” “：通常以30-200只为规模群，哪怕是最凶恶的怪物也会对它们避之不及，但当它们落单时，它们将不值一提。危险程度：二星” 就在殷屿靠近这些巨蚊的同时，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殷屿微微眯起眼，悄无声息地靠近。只剩几步远的时候，就见其中几只巨蚊舒张开透明的鞘翅，尖长的蚊喙从扁角鹿的尸体上抽了出来，几滴血滴落下来。那几只巨蚊发现了殷屿。殷屿见状不再小心靠近，直接箭步冲上，刺刃率先断下巨蚊的鞘翅，随后一挥，轻而易举地便划破它鼓胀的蚊腹，就像是破水的气球一样，一肚子的鲜血全部喷洒出来。殷屿动作极快，几乎没有给其他还粘在扁角鹿尸体上的巨蚊反应的时间，转瞬间便将所有吸饱而反应迟钝的巨蚊砍在刃下。哪怕是已经张开鞘翅打算飞离的巨蚊也被殷屿直接飞刀穿透了巨腹，鲜血洒开一整片雪地。一时间，这一片洁白的雪地都被绿红相间的血液染开，腥味冲天。直播球从不远处飞了过来，就见球身上已然多了好些划痕，像是被围攻过一般。被巨蚊叮咬的扁角鹿尸体忽然动弹了一下，殷屿和贺连洲都不约而同地往后一步。然后，便见尸体下，像是有东西在耸动，发出哼哧哼哧的吃力的喘息声。下一秒，压在尸体下的另一头扁角鹿尸体被翻了过来。只见狮崽子嘴里死死叼着那头扁角鹿的脖子，尖长的獠牙刺穿脖颈，不断有冒着热气的血液淌下来。殷屿见状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这家伙恐怕是特意钻到这具扁角鹿的尸体下躲起来。狮崽子呜咽着叼着扁角鹿拖到殷屿身边，然后又朝殷屿撅起屁股，就见后腿根屁股那儿鼓起一个大大的蚊子包，显然也是被叮了一口。狮崽子挥起大大的毛爪子，在屁股后面虚虚抓了一把，像是在告状有蚊子咬了它，又像是在给殷屿演示它是怎么把巨蚊打掉的。殷屿哭笑不得地拍了拍狮崽子的屁股，瞧着是没什么事情，还活蹦乱跳好得很。贺连洲弯弯嘴角：“你看，我就说用不着担心吧？” 狮崽子一爪子按在扁角鹿的脖颈上，霸气地冲贺连洲“嗷”了一声。殷屿和贺连洲见状都低头看过去，就见这头扁角鹿的尸体和其他明显被巨蚊吸得干瘪的都不一样。这一头起码很饱满。贺连洲微微挑眉：“这是它猎到的。” 殷屿愣了愣，没有想到狮崽子在刚才那样的突袭下，居然还抓到了一头成年的扁角鹿。狮崽子得意地扬起下巴。贺连洲指了指狮崽子叼来扁角鹿尸体说道：“这头鹿的肉还能吃，被巨蚊吸光的就不能吃了，那些从内脏就开始腐蚀腐烂，很容易滋生大量携带怪物致死的细菌。” 殷屿闻言点头应了一声，摸了摸鹿毛道：“这身皮毛很暖和，可以扒下来取暖用。” 他又看向周围其他几头扁角鹿的尸体，问贺连洲：“它们的皮毛呢？能用么？” “皮毛可以。” “那你去剥下来。应收尽收。”殷屿说道，“我们只有身上这一套装备。如果天气转变，我们这身装备要应付更加恶劣的气候条件会很艰难。” 他说着，看了一眼天边，仍旧是淡淡萦绕的雾气和终日见不到的太阳。这里的极昼漫长，几乎叫人失去对时间的概念，即便是殷屿，也只能模糊预估一个大致时间，现在恐怕是夜里七八点了，只不过仍旧亮得像白天。贺连洲在不远处收割着鹿毛鹿皮，殷屿则已经把眼前狮崽子抓来的鹿，须头须尾地全部扒了下来，完整极了。 “这些毛都是中空的，非常厚密，非常暖和。”殷屿摊开鹿皮，一边用地上干净的血飞快搓了搓鹿皮上的血，一边说道，“这是这些扁角鹿能够在这样的严寒下仍旧活跃的原因。” “用雪搓洗鹿皮上的血非常管用，这不是出于干净的考量，而是去除上面的血腥味。”殷屿看了一眼直播间，就见许多弹幕在调侃他“洁癖”、“精致”，他摇摇头。 “我不想晚上披着它睡着的时候，同时有肉食野兽也在循着血腥味靠近我。” 殷屿紧接着又剖开鹿腹，掏空了里面的内脏全部丢出去。他微微眯起眼，双手全部探进鹿腹中，像是在找寻什么，过了一会儿，就见他微微用力，像是割断了什么似的，将一坨血淋淋的红肉捧出来—— 扁角鹿的心脏。甚至在冰天雪地下还散腾着热气。扁角鹿的心脏非常大，足足有成年男人的四个拳头那么大。殷屿轻呼出一口气，看向直播球：“还是温热的，这是它的心脏。” “事实上直到现在，仍旧有许多雪原上的土著文明留下了饮用野兽新鲜血液与生肉的传统。在最早期的时候，生食血液和生肉能够帮助他们取暖，而现在，在绝大部分文明中，则更象征勇敢和成熟。” 殷屿吞咽了一下口水：“对我们来说，温暖是最高需求。” 他说着，低头用力咬下一块心脏上的血肉，鲜血同时涌出一小簇，被殷屿一滴不浪费地接住喝下。他的脸上、嘴边一圈全沾上了鹿血，以至于贺连洲拖着几张破破烂烂的鹿皮回来时，差点被殷屿吓了一跳。 “你……”贺连洲往后退了小半步，花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看看殷屿手里的心脏，又看看殷屿的脸，嘴角重重一抽。殷屿举起心脏递给贺连洲：“吃。” 贺连洲：“……” “虽然把心脏送给我很浪漫。”贺连洲开口，并且后退，“但这个就算了。” 殷屿轻啧一声，要不是这人刚才帮他挡了第一波巨蚊来袭，他还舍不得分呢。殷屿收回手，又咬下一大口，然后将剩下的心脏丢给狮崽子。狮崽子一爪子按下，然后看看殷屿，有模有样地咬了一口，看殷屿还在费力地生嚼，它也跟着放在嘴里嚼半天，嚼成肉渣了都得等殷屿咽下去，它才跟着咽下去。贺连洲见状低头笑起来。殷屿压根没注意狮崽子的小动作，他抹了抹嘴，然后开始卸鹿肉。 “哪怕去掉内脏，这头成年扁角鹿仍旧有两百多公斤，我决不可能带着它走。”殷屿一边将野鹿大卸八块，一边道，“但是浪费是更加可耻的。” 他卸下四条鹿蹄，用降落伞系在一块儿，挂在腰间背包上，顿时负重又加了几十斤。再看狮崽子那儿，前两口还学着殷屿细细地嚼，到了后面，就开始狼吞虎咽了，没几口就将扁角鹿的心脏吞下了肚，又舔了舔嘴角，显然还没喂饱。殷屿见状，将剩下的尸体部位全部交给狮崽子解决。这还是它头一回享用一整头野兽，就见它站在扁角鹿的尸体前，竟是显得不知道从哪儿下口似的。犹豫了几秒，它才低头撕咬起野鹿最柔软的腹部，那里的脂肪最丰厚。殷屿见狮崽子开始消灭野鹿了，他便转去看贺连洲剥回来的鹿皮，破破烂烂，零零碎碎，几头野鹿被剥出了十来片皮毛，和殷屿的一比，就显得格外零散可怜了。殷屿看看贺连洲，贺连洲无辜地耸肩：“剥下来了，能用。” 他说着，挑了一块小的，往脖颈上一围，丰厚而密的白毛光是看着都温暖。殷屿：“……” 殷屿沉默了两秒，然后也挑了一块，把脑袋给围起来。 “头部的保暖很重要，往往头部暖和起来了，身体也会很快跟着暖和。”殷屿解释，就见贺连洲听完也扯了一块围脑袋。殷屿整了整帽子，又拆了几根鹿骨，用小刀磨尖其中的一端，当尖针，将毛皮钉缝上。两个人顶着怪模怪样的鹿皮帽毡，看得狮崽子都迷糊地眨了一下眼睛。殷屿这边缝缝补补，* 狮崽子那头在大快朵颐，很快便把自己喂饱了。它满足地打了个响嗝，然后把脸埋进雪堆里用力蹭了蹭，滚掉毛上沾的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压根用不着教，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临走前，殷屿问了系统地上那些巨蚊的尸体有没有要回收的，最后采走了十三只细长的蚊喙，一根根又尖又细，足有二三十公分长。 “宿主兑换x13，花费野外积分850。” “宿主兑换x13，共计获得野外积分8500。” 殷屿能做高级采集器，但是目前需要的材料几乎都是空缺的，必须向商店兑换，尤其是其中的矿石需求，在积分商城里的价格高得惊人，算下来不如眼下简单的积分兑换更有性价比。采集好了怪物尸体，殷屿便招呼重新上路。他们所处的地势比较低落，犹如一片冰川峡谷地带，四周围都是连绵的高山峻岭，冷空气全部在此处下沉，以至于温度要更加寒冷。这里绝对不适合过夜，因此殷屿加快速度，打算在夜晚真正来临前，找到一块适合的临时营地。闷头往前赶路了近大半小时，天色才开始慢慢有了暗色的趋势。他们眼前视野再度变得开阔起来，先前狭隘的斜坡与岩石被宽阔无垠的雪原风貌取缔。冰原上的风毫无阻拦地通过广阔地貌，近地面松散的积雪全被卷起，形成一片片浅白色的、犹如细浪一般的风浪。就在这里，就在这时，风忽然有了具象化的模样。狮崽子张着嘴试图把风全部吃掉，很快被雪风冻得乱甩头。贺连洲低啧一声，蠢猫。殷屿微微眯起眼看向视野所及的最远端，脸色微微变化。只见远端，一团团冷空气又厚又沉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前进。地上的积雪被风卷入，让这一团团冷空气看起来就像是雪白冰莹的棉花糖，翻涌着诡异的云层。 “看到那里了么？”殷屿低头顶着风，大声对贺连洲说道。猛烈的罡风仿佛能够割裂他们的声音。 “冷气团来了！”殷屿大吼，顿了顿，又飞快的改口，“暴风雪！变天了！” “极北的暴风雪能在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冻僵任何生物。”贺连洲见状也微眯起眼，脸色稍许凝重，警告道，“必须立刻找到一个封闭的掩护点。” 他环顾四周，他们正处于一个相当开阔的地带。尽管一路在往海拔低处走，但在冰川雪山中行进，脚程根本快不起来，他们目前所处位置的海拔高度恐怕仍在六千米左右。六千米高的暴风雪团将是压倒毁灭性的。殷屿和贺连洲却是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贺连洲沉声提醒：“没人能知道继续往前走会是什么情况，也许会遇到洞穴，也许仍旧是现在眼前相似的环境，但我们却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殷屿应声：“我们就在这里准备。” 周围是稀疏的白桦木，在抵御暴风雪冷气团面前几乎不值一提。殷屿就地踩了踩积雪，足够松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