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能否将母蛊给我,我实在痛不欲生,若能给我,我必定视贵人为主子……” 嫪贳确实很听话,搬取宝藏,招兵买马这过程中难免会被人发现,他手段向来狠辣,杀人不留余地,用起来格外趁手。 只是这种听话是因为蛊虫,如今他做不成事,自没了用处,也不必再留…… 宋听檐站在廊下,屋檐遮掩下的阴影笼罩着他面上,只留薄唇和分明的下颌,朦胧月色之下,如山水画中一笔清晰惊艳,薄唇上的伤痕还在,一丝不完美的破口却越显惑人。 他看着在雨中疼到站不直的人,薄唇微启,言辞淡淡,“母蛊已死,我如今也帮不了你。”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得平静温润,可在这般初春雨声之中却显得格外冷。 嫪贳捂着胸口的手下意识抓紧,瞳孔微张,一阵紧密的离骨之痛又传来,叫他险些没站住脚。 难怪他这几日来痛感越来越强,原来是母蛊已死,那留给子蛊时日自然也不多了,他的疼痛会慢慢加剧,最后痛不欲生而亡。 “你!” 他眼中透出阴狠,几近咬牙切齿,“你竟然耍弄我!” 他往前一步欲要同归于尽,却疼得险些跌倒,还未缓过神来便被人一脚踹翻,飞出几米之外,撞倒在台阶上,猛地咳出一口血。 一声刀剑出鞘的清脆声音在雨中响起,常坻的剑已经对上了他的喉间。 宋听檐完全无视他眼中的阴狠,就像看着蝼蚁,人怎会畏惧蝼蚁? 他见多了叫嚣的狗,叫得再凶,生死也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 宋听檐修长的手指微微转动手中的佛珠,声音如玉石落玉盘,清冽悦耳,“送你去庙里拜拜神佛,说不准会有奇迹?” 嫪贳心中又恨又怒,一番血涌上头,此人真是太擅长杀人诛心,难怪在皇权争斗之间玩得风生水起,实在是残忍冷血中的佼佼者。 他明明不信有神明,却偏要礼佛;明明不屑于求神拜佛,却偏偏要告诉他,让他去求,让他去拜。 他就是明明白白地讽刺,像他这样的蠢人也只能求神拜佛才能得到一点生机。 嫪贳咬着牙说不出话来,他本就自视过高,却不曾想到被当作蠢货看待。 他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神情阴翳,开口阴狠至极,“你等着,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里!” 宋听檐却无端笑了出来,似乎觉得极为好笑,“可惜……你没机会了。” 他话音刚落,凌空便划来一剑,剑身带起凛冽的风劲,雨珠四溅。 嫪贳当即往前滚去躲过一劫,却不防四方屋檐之上数个黑衣人执剑而下,一时杀气四现。 他连滚带爬狼狈逃出府门,在一片夜色之中隐入黑暗,雨越来越大,周遭入耳只有磅礴的雨声,甚至分辨不清方向。 这些黑衣人他一时只觉极为熟悉,他往日交手过许多次,如今才明白过来,原来幕后指使就是宋听檐! 这些黑衣人极为难缠,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往日全盛之时才有办法全身而退,如今是真没有活路可走。 他几招来回便被击倒在地,翻滚倒地喉头猛地一甜,再也挡不住一招一式,体内蛊虫加速翻动,疼得他倒地蜷缩,意识都有些模糊,唯一念头便是不好了,只怕天亮之后,他的身子都已经发硬了。 他会像臭水沟中的老鼠一般,天一亮被人发现死在了路边,连名字都叫人无法知晓。 嫪贳心中自难掩悔恨,他开始恨自己为何不自己进乌古族,无端端碰到宋听檐这般人,他便是卯足了劲,发起了狠,都玩不过这样玩弄权势之人,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如同这个雨夜让他绝望至极。 一柄刀带着杀意靠近,从上往下劈向他,他猛然闭上眼等死,下一刻,却被人一剑挡开。 身旁似乎有人一跃而来,替他挡住了黑衣人的刀。 他猛地睁开眼,却见身旁出现一青年男子,眉目俊逸,似为官之人,一手执剑轻轻松松便击退了眼前之人。 远处有女子往这边走来,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站定在他面前,全身上下隐在黑夜之中。 她走近看着黑衣人慢悠悠开口,“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此人我有用处便先拿去了。” 黑衣人相视一眼,自然是认得夭枝,一时间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固执地得出了统一结论,“全杀了。” 夭枝一时有些苦恼,还真不知他从何处挑出来的人,全是一根筋。 也不知酆惕如今凡身肉胎,能不能对付的了? 她这身子已越发不济,这般重的刀都未必拿得住。 夭枝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站到嫪贳身后。 嫪贳只觉如此场面很是熟悉,不由切齿暗道,这混账东西又拿他当挡箭牌。 酆惕一剑拦着,“若是杀人,便先从我这里过。” 黑衣人们正要围上前,却被当前一人拦了下来,“此女子上头不许杀之,我等还是先回去问过。” 夭枝听到这话,瞬间满意,“这般就对了嘛,何必枉送性命,成批成批地送死做甚?” 她话还未说完,黑衣人们便几个跃起消失在黑夜之中,性子又急又犟,真真是拔了塞子不消水,愣是死心眼…… 夭枝见人走了,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的嫪贳,雨水落下,他缩卷着身子似痛苦至极。 “嫪贳,许久不见了,你如今可安好?” 嫪贳被雨滴砸得睁不开眼,听到这熟悉的清甜女声,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才看清站在眼前的人,“又是你。” 夭枝见他认出自己来了,点了点头,“是我,我有事要你去办。” 嫪贳闻言嗤笑一声,便是死到临头也颇为尖刻,“你还敢来使唤我,做什么春秋大梦,我如今都要死了,难道还会受你桎梏?” 夭枝见他这般说话并不在意,而是微微俯身看向他,“倘若有人能解了你身上的蛊毒,那你愿不愿意替我办事?” 嫪贳闻言神情一怔,身上的痛似乎都消散了一瞬,“当真?” 夭枝直起身子,似乎闲话玩笑般开口,并不把这当回事,“我既然这样说,那自然便是真的,这位公子可以研制解蛊的药给你,但你若是没帮我办成我要办的事,你便也知晓我会怎么对付你罢?” 嫪贳听到这话心中一喜,可想到她后半句话一时间有些顿住。 他忽然想起往日种种,此人也不是什么好的,他唇抿成了一条线,实在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命苦,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不过嫪贳想了想便又无所谓了,他左右也逃不脱这两个毫无道德感的人渣之手。 时也,命也。 第68章 腿并这么拢做什么,怕我? 雨水淅淅沥沥顺着青瓦红檐滴落而下, 如道道剔透珠帘。 黑衣人跪在外头将夭枝的话一一禀报。 常坻闻言皱眉,看向自家殿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听檐长身玉立于窗旁观雨, 闻言并未开口, 不知有没有听到夭先生那些无理之言。 黑衣人见殿下并未开口让他下去, 便也继续道, “和夭大人一同的还有一青年男子,像是朝廷官员, 事事皆挡在夭大人面前,属下等不敢贸然行事, 只得回来禀报。” 宋听檐看着外头落下的雨, 似已了然于心,他冷呵出声, 眼中神色渐淡, “酆惕倒是蠢到心大。” 常坻满面忧心, “殿下,这嫪贳知道这么多事, 如今留了他活命, 也不知夭先生要将他带去做什么,若是泄露出去,嫪贳那厮便是人证了……” 宋听檐面容平静,依旧八风不动, “她若是要说, 早就说了, 不会等到现在。” 常坻这才安心下来, 可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夭先生带走嫪贳去做什么?”他转念又想到, “不过好在母蛊已死,他也活不了多久,带去也不过是尸首一具。” 宋听檐却没有再开口,他抬手将半掩的窗子推到底,夜半的雨水坠落檐下,迎面而来几分冷意。 他言辞淡淡,“那便看看我的先生有多大的胆子。” … 夭枝将嫪贳救下之后便交给了酆惕,而她趁着夜色便进了宫。 酆惕带着嫪贳回府,酆府下人看见酆惕天不亮就带了个男子进府,一时间慌得六神无主,忙马不停蹄奔去告诉了酆家主母。 是以天刚蒙蒙亮,酆家老夫人便端坐在堂上,看着自家儿子和身旁站着的这个清秀异族男子,神情凝重且愤怒。 酆惕见状清了清嗓子开口,“母亲大人莫要误会,这是我在外认识的朋友,如今无处可去,便先住在我们府中……” 他话还未说完,酆老夫人抬手一拍桌案,将桌上的茶盏都拍得一声脆响,“你休要胡言,什么朋友要这般天不亮往家中带,哪家礼数是这般的? 你这夜半不归,如今归来却与一个男子同行而回,叫旁人看见了如何想我们酆家,你要将你兄弟姊妹的婚事都给作罢了吗?! 这要是传出去,咱们世代清流教养出来的子弟有……有……这等不良嗜好,我们可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酆老夫人越发激动,站起身来伸手指着他,“我原道你为何总托辞不让我上门去提亲,原是在这处等着我,你这是要我们酆家断子绝孙不成?!” 酆惕一句话也插不进去,闻言便知这误会是深了,他当即上前开口,“母亲!我没有断袖之癖,此人当真是我的朋友,我……我夜半未归,乃是因为……因为……”酆惕一时说不出来,这个中细节自然是不能一一透露,一时间更像心虚解释不出。 老夫人见他这般越发怀疑,偏偏嫪贳看热闹不嫌事大,站在一旁一字不答,任由其误会,长得俊秀也就罢了,还时不时睨一眼酆惕,看着真有那么些意思。 酆老夫人越看越恼,酆惕见这般也解释不清,他眼睛一闭,索性便开口,“母亲,我乃是和夭大人去办事,此事不便叫人知晓,你若是不信,便挑个好日子去提亲罢,我与夭卿必然成婚!” 嫪贳闻言看了酆惕一眼,似乎觉得其勇气可嘉。 老夫人听在耳里看着自家儿子神情不似作伪,但不论是真是假,他既同意了,那往后是无论如何都得将夭大人娶进门的! 老夫人听到这话便是满意的笑了笑,连带看着嫪贳都顺眼了许多,“你这孩子怎得也不早说,白白叫客人在这处站了许久,着实让人见笑了,快快将人请到客房里去,你也快去好生休息,这夜半不归,我倒以为你去做了什么事,倘若是和夭大人一块儿,那便也无事……” 酆惕松了一口气,作揖道,“孩儿知错了,母亲大人也再歇下罢,如今时辰尚早。” 老夫人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满脸的欣喜掩藏不住。 出了堂中,嫪贳看着酆家大院,他自也是极少进到这些世家里头,多少好奇,他看向酆惕,“你胆子倒是不小,竟然要娶夭枝这厮?” 酆惕闻言并没有理会他,此事自也不必与他解释。 嫪贳没了性命之忧,自又开始阴沉沉地调侃,“你娶她是真不怕得罪你们的殿下,我瞧着他可是很看重他这位先生,可别到时候弄得你有命娶,没命做新郎啊。” 就是因为看重,他才有此打算。 他自从前日在宫中见过殿下之后,便一直忧心忡忡,唯恐夭枝被扰乱了心思。 殿下对她那般所为,着实是不能再放任不管,如今自己与夭枝成婚,虽不是真的,但多少也能阻止殿下心思。 酆惕闻言看向他,“这是中原京都,天子脚下,规矩森严,我乃酆家长子,陛下钦点朝廷官员,殿下自不会对我如何。” “他杀人何需用刀?”嫪贳听到他说这话,只觉天真,“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不知其人何其手段,等你入了局都不一定知道自己何时入的局?” 他摇了摇头,只觉自己好在逃出生天,终于可以离开京都,“你吃多几次亏便知道了,不过你这般招惹祸端,恐怕是一次就能吃到死,是没有机会吸取教训了……”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罢,我们让你办的事也不容易。”酆惕自不打算与他再多说,开口交代,“天亮之前,你要护着一个人离开京都,务必保全他的性命。 你身上的蛊虫,母蛊已死,短时间内我只能给你一些药压制身上的疼痛,这药药材稀有,收集需要时间,我会每隔几日制出来寄给你一次,待此事毕后,我会将解除子蛊的药给你。” 嫪贳一听,脸瞬间阴沉下来,“怎么,你们托人办事还想拿药牵制于人?” 酆惕并不在意,“你可以自己做选择。 这天下我保证你找不到第二个能解除此蛊的人,你是施蛊之人,自己心中也应当知晓,母蛊一死,子蛊也活不了多久,我给你的药既能压制疼痛,你便应该知道我没有骗你,你想不想活得长,全凭你自己想法。” 嫪贳闻言极为愤怒,“你们这些中原人,惯会使玩心计手段。” 酆惕不做理会,毕竟放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在前太子身旁,又怎么不可能做一些牵制其的手段,否则他们二人如何放心? 夭枝说过,此人不是在报仇,就是在报仇路上,满心满眼只有蛐蛐人,然后得罪人被收拾,然后报仇…… 说忙不忙,说闲不闲的,这样的人怎能不栓个绳拽着? 嫪贳见此没有再开口说话,自也是默认的,只是看着酆惕,心中暗恨。 待他解了蛊毒,他就回来把此人杀了解气。 那两个人渣便先等一等,等他再筹谋个十年二十年也必能报仇。 - 夭枝一进宫便得到了口谕,直接接宋衷君出宫。 夜半之时,她和酆惕在宫外一道等着。 宋衷君出来之时,酆惕给他吃了解蛊药,倒是精神了些许,但身子损耗太久,面容苍白,还是一副久病未愈的样子。 夭枝见他这般颇有些担忧,也不知他这一路撑不撑得住? 宋衷君出来时,看见她似乎有些恍惚,他走近几步握住了她的手,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话,“多谢老师。” “此间话不必多说,先离开这处。”夭枝简要开口,毕竟呆在这里越久,便越容易生变。 宋衷君当即点头,“全听老师安排。” 宋衷君被人搀扶着跟他们一同出去,到了宫外隐秘长街,准备换寻常马车转移视线,正要上马车,他却停下脚步转头看来,“老师,同意我离开可是父皇的旨意?” 自然不可能,她几次三番求见皇帝,皇帝皆避而不见,所以她只得夜半请旨贵妃,先斩后奏。 皇帝如今不可能杀她,最多是训她一顿,更何况他亦不忍心杀这个长子,那自然也不会真的怪罪她,只是若真的让皇帝自己下这个旨,只怕皇帝自己心中也过不去这一关,所以借他人之手是最好的法子。 “如今也是名正言顺,你不必多想这些。”她说着看向他,“褍凌,京都日后形势必会有变,我只能送你去凉州,包袱已经备好,我会派人随你去,你此行万事小心。” 宋衷君闻言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只怕是要偷偷摸摸地走,往后偷偷摸摸地活。 他茫然无措,满脸绝望点了点头,低头看来,眼中凄凉不忍直视,“老师,你会没事罢?” 夭枝郑重开口,“放心,我必然没事,褍凌,万事珍重,保全好自己的性命,自会有路可走。” “老师,只盼来日可再相见。”宋衷君话间凄楚,哽咽转身进了马车,他知道此一去必再无归期。 他也不会再是太子,以后也不可能做皇帝了。 夜半风静,偶一阵风也吹不散夜色的沉寂。 酆惕才扶宋衷君上更换的马车,便听身后一声清润温和声音传来,“先生,这是要带皇兄去何处?” 夭枝转头看去,这些时日连绵雨丝,地还未干透,青石板尽湿,天明前的风,凉意颇重。 宋听檐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常坻,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衣斗篷,长身玉立,不减矜贵之气。 宋衷君久病未痊愈,如今听到宋听檐的声音呼吸一顿,没有从马车里出来。 他自然知晓如今他最大的威胁就是这个已被立为太子的皇弟,而夭枝这个时候冒险让他离开,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在保他的命。 夭枝抬手将车帘掩好,越过酆惕走到马车前,“如今天还未亮透,不知殿下怎会在此?” 宋听檐亦是平静,自来就是兄友弟恭的做派,“上朝前挂念皇兄,便准备去看望皇兄,不成想路上这般巧碰见,只是父皇禁足皇兄,不知先生是要带皇兄去何处,可得了父皇旨意?” 夭枝早已做好了准备,“我是奉皇贵妃娘娘口谕来的,陛下身子不适,娘娘挂念陛下,唯恐因往日之事越发心思不顺,便下了口谕,让大殿下提早前往凉州住下,修身养性。” 夭枝也是无法,好在皇贵妃和皇后手帕交,算是看着宋衷君长大,自然不可能看着他死,听闻这个要求,自然也不可能不帮,更何况她亦清楚知晓皇帝不会舍得杀前太子,她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皇帝面上虽责怪,但心里自会多抬举她的家族一二,这买卖稳赚不赔,且出了事还有夭枝担着。 宋听檐闻言似乎并不意外,“即是娘娘口谕,孤自然不会不尊。”他说着看向马车片刻,视线回转又落在了她身上,却像是对她说的一般,“凉州路远,苦寒之地,皇兄多要保重。” 宋衷君在马车应了声,自也不能闹得太僵,开口已有了几分恭敬,这在往日是没有过的,“多谢皇弟关切。” 嫪贳站在马车旁尽量避开人视线,他不想还是绕不开他们这个圈子,不是和她对着干,就是要和他对着干…… 他虽有恨意,但这不足以让他去正面对付宋听檐,他不敢靠近此人,这一两年受了多少磨砺,此人分明没有武功,却能将他困在手掌心如逗玩蝼蚁一般轻巧。 这样的人他是再恨也不敢靠近的,若不是为了活命,他甚至都不愿意出现在这两个人面前。 宋听檐视线落在嫪贳身上,看见他安然无恙的样子似不曾想到。 夭枝见他看着自己说这般话,只觉威胁,只能开口,“殿下放心,微臣找了合适的人送大殿下去边关,自然会保万无一失。” 宋听檐微微抬眼看过来,“先生良苦用心,还找了我们二人相识的故人去送,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真的能做成事吗?” 夭枝避开他的视线,“殿下多虑,此人身上的蛊虫自不必忧心。” 宋听檐闻言看向嫪贳若有所思,自是不知道这乌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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