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级别的命簿她都过来了,如今还有什么命簿能难倒她? 给她涨俸禄才是正经! 他们这些管凡人命簿的,做的事从来都是最累最苦的,远途下凡办差事也就罢了,时常还得自己掏腰包,比如他师兄,比如她。 夭枝开口道,“大人,我的俸禄可不可以涨一些,活累点没关系,我也是有些年限的老员工了,先前那差事办得我是负债累累。” 老头闻言坐起身,一脸为难,“小夭枝,不是我不给你加俸禄,是我们司命殿的开支真是极为紧缺,我也没办法,你做殿下弟子,应当是不缺银钱的,怎得还是这么穷?” 夭枝被戳了心窝子,做宋听檐弟子确实是衣食无忧,什么都是最好的,可是他着实是不食人间烟火,无论是在凡间,还是在九重天上,他对银钱从未多看过一眼。 也是,从来不缺银钱的命,怎会对银钱有概念? 不像她,他们整个山门永远穷海中翻腾挣扎。 他这般谪仙似的,她也着实开不了口,朝他要银钱,让这铜臭之物污了他的耳。 老头见她不说话,又开口道,“更何况你那债,再怎么加俸禄也还不清啊,就认命罢。”他说的极为诚恳,话里全是安慰。 夭枝已经不知道他是在安慰,还是在戳心窝子,安慰到,她有些想把司命殿砸了。 加俸禄无果,夭枝登时就准备下凡去,这天界她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她如往日一般,按照规矩开了三日整的废话大会,再排队下凡。 这会子,女仙官又和她排到了一块儿,她不由感慨,“真是物是人非啊,你下去可要小心,别着了男人的道。” 夭枝茫然看向她,有没有可能,物确实非,但人还是这个人呢? 她连连点头,自是不会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况且……况且他如今在九重天上高坐呢。 夭枝拿着命簿到了凡间,这一次差事确实简单,不似先前那般杀机四伏,一个接一个的劫。 这次所管凡人是一个穷书生,家徒四壁,两袖清风,和她差不离,不,应该比她更穷些…… 穷书生,穷神仙,穷到一块去了,造孽啊…… 夭枝下了凡,闻到一阵香甜味便觉得有些肚饿。 夭枝就着香味,找到豆腐花摊坐着等穷书生出现,这书生姓张名子即,家住落街巷,自幼酷爱诗书,年少便中了秀才,奈何性子耿直,得罪了人,乡试之时被人算计,耽误了时辰,只能拖了几年重新考,这一路考上去凭本事做了大官。 是个不错的命簿,除去科考期间遇到了许多不顺的事,后头都还不错,不需她费太多心思,这也算是公费散心了。 此处豆腐花做得倒是有花样,是冰的,入口清甜即化,一口下去热意即消。 夭枝吃了一碗冰豆花,意犹未尽,本想再吃一碗,想想空扁的钱袋只能作罢。 不曾想自己修成了神仙,竟还要过这般苦巴巴的日子,这修仙真是修了个寂寞。 她玩着勺子,到了时辰,张子即便出现了,书生模样,衣着整洁,背着行囊要去赶考。 夭枝当即慢悠悠上前跟着,这张子即是在路上遇到了纨绔少爷,便是他往日得罪的人,虽所幸逃过了折磨,但还是错过了乡试。 她此行要确保张子即在路上确实出了事,但又没有伤及性命,这一劫也就顺利渡过了。 这确实比往日差事轻松许多,夭枝一路上颇为悠闲,折柳采叶惹得一路上的精怪只觉这尊煞神五行缺德,硬生生摘人头发玩,着实可怕。 夭枝一路跟着张子即出了城,便往官道上走,来回也有些人,只是越离开城门,便越偏僻。 远离人烟的路,难免会出事。 夭枝远远跟着,像是过路人一般。 张子即背着行囊赶路,自没有发现,果然走了没多久,不远处的茶棚,有一行人坐在那处,张望这条路,打眼看见了张子即,几个人当即起身,往他那处走去。 为首一人便是那纨绔,气焰极为嚣张,此人青天白日强抢民女都是常事,更别提往日所作所为,张子即就是看不过眼,才和此人有了过节。 夭枝见状往一旁走去,靠在树后等着。 按照命簿所说,张子即这一回会被打折手骨,以至于养伤都耽误了许久。 其实这差事确实不好做,明明知道这是张子即的劫数,但多少听见好人被打,还是心头不爽利。 就像当初知道宋听檐被祖母抛弃一般…… 夭枝有一瞬间失神,下一刻,便拿出了特制的耳塞子,塞进耳里,不看不听,掐着时辰再去,也免得忍不住。 夭枝安静等着,几息之后,她转头看去,却惊然发现张子即已经倒地不起,地上还有一滩血。 纨绔及其下人已经没了踪迹,张子即身旁有一人背对着她,手中正拿着匕首,似乎要杀他。 夭枝心中一惊,怎才一会儿功夫,就完全变了一个局面。 “住手!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要杀人!”她当即冲上去就要夺匕首。 那人闻声转头看来。 她冲上去,险些撞到他怀里,连忙刹住脚下,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生生顿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一般。 他看着她,“姑娘?” 耳塞之外朦胧传进他温润的声音,夭枝听不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清润温和极为熟悉悦耳。 见他衣着清简雅致长衫,身后青山延绵不断,如墨山水渐浓渐深,迎面春风轻拂衣摆,碰到她的裙摆,长身玉立,面容清隽,日头落下,落在他眉眼处,容色潋滟。 她当即摘下耳塞,有些恍惚地开口,“师父……你……你怎么来了?” 可这人显然并不认识她,他闻言一笑,温和道,“姑娘认错人了?” 夭枝瞬间被问住,一时疑惑至极。 他见她未开口说话,俯身扶倒在地上痛吟的张子即,“子即兄,你可还能撑住?” 张子即捂着手疼得冷汗直冒,勉强站起来,“还好你来了,倘若今日不是你,我必然没命了。” “这是怎么回事?”夭枝看着他开口问,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刀上。 张子即见她看着他手中的刀子,明白这位姑娘是误会了,“姑娘莫要误会,我是遭到歹人报复,正巧遇到我朋友在此,与我一道驱散了恶人,他这匕首是从歹人手中夺回来的,是歹人受了伤,并非是我。” 这般她明白了,可……可命簿中并没有多一个人出来相救,只是有一商队路过,吓退了那些人,这才救了张子即的性命。 且这人和宋听檐一模一样,不,应该说和往日凡间的他一样,皆是眉眼温润,并不疏离难近。 她看向他,这分明就是他,虽温和许多,但哪还有人生得与他一模一样的? 难不成他又要下凡历劫? 不可能,他即便要下凡历劫,也应当是从出生时起,断没有无端端便在凡间凭空出来的,那是会扰乱命数的,所以这绝对不可能。 况且,他已经历完劫,又怎么会再下来? 那人扶着张子即在一旁茶棚坐下,茶棚老板见这般情形也是吓得不轻,不过还是转身拿了药箱来。 他上前接过,温和有礼,行止有度,“多谢掌柜,可否倒一些热水。” “好好好,客官稍等,我去打水来。”掌柜忙去打水。 他谢过之后,打来药箱,拿了木棒取膏药,在布上慢慢抹匀,这般安静无声,举止有度,赏心悦目。 夭枝看了他许久,他也未言,只是任她看着。 她实在有些昏了头,这般看下去竟觉又看见了簿辞,她只觉自己生了幻觉,看向坐着冒冷汗的张子即,“你怎认识他的,他从何处来?” 张子即闻言微微疑惑,看了一眼身旁人,那人也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二人显然都奇怪为什么人就在面前,她却不问本人。 不过,张子即还是如实开口,“姑娘,这是我的好友,与我乃是同窗。” 那人亦看向她,似觉生趣,微微笑起,“姑娘莫要担心,我并非歹人,在下家住童村巷,如今尚在温书,准备乡试。” 夭枝微微一顿,有些恍惚,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便是真的有,言行也会这般像吗,比他自己还像? 他衣衫清简,不复往日衣着,却不减半分风度气派。 她随着他将张子即送回家中,张子即因为错过乡试红了眼眶,他开口安慰,“子即兄不必介怀,不过是科考,以你之能,又岂用担心,如今科举严明,有才之士自不会被埋没。” 他这般一说,倒叫张子即平和了许多,亦没有再萎靡不振,连连开口道谢。 张子即看向夭枝,“萍水相逢,承蒙姑娘心善,一路相送,我家徒四壁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报答姑娘,着实惭愧。” 夭枝还在恍惚之间,她直勾勾看着这人,一眼不错的。 她想从细节中观察出有何不同。 可是此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他。 若不是宋听檐那日是在她怀里断的气,若不是他已经历劫回到九重天,她都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他们二人还在京都。 他似乎感觉到她一直看着,微微垂眼轻咳一声,才慢慢抬眼看来,似在提醒她。 张子即见状也不意外,毕竟淮之容色惑人,不笑都招姑娘家喜欢,更别提这般一笑。 夭枝这才反应过来,张子即在叫自己,才将视线从他脸上收回来,看向张子即,“公子不必客气,我想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会置之不理,公子好好养伤便是报答。” 夭枝别过张子即,跟着此人一道出来。 他走出几步,见她依旧跟着,便停下脚步看向,温和开口,“姑娘何故跟着我?” 她再忍不住,急声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中几口人,又是何处而来,住在哪里?” 他若是凭空出现,必然是没有确切住处及身份的。 他闻言笑起,显然习以为常女儿家冲上来便问名字,并未觉得冒失,而是开口,温和有礼一一作答,“在下名唤宋淮之,自幼家中遇祸,只余我孤身一人长大,是边州人士,从边州而来已有三年,如今住在童村巷,是镇上的教书先生。” 夭枝错愕几许,这么说来,他就是凡间人…… “你也姓宋……?” 他自是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只是不相熟,便也不多问,只道,“姑娘为何一直看着我?”他对上她的视线,伸手摸上自己的脸,温润雅致,端方君子,“可是我脸上有什么?” 夭枝微微眨了眨眼,只觉眼中冒了湿意,她连忙收回视线,声音竟有些不稳,“只是……只是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 他轻轻哦了一声,慢声道,“如此吗,竟有人长得像我? 不知他是姑娘什么人?” 他这样问,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变,他们还像往昔一般说笑。 她鼻间一股酸涩,眼眶瞬间湿润,“是我许久不见的好友。” 宋淮之闻言微微笑起,“原是朋友,有姑娘这样仗义的人做朋友一定是件幸事。” 夭枝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她眼睫猛然一眨,连呼吸都乱了,她匆忙抬眼看了他一眼,根本无法平静心绪。 她当即转身,匆忙扔下了一句话,“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公子自便。” … 她匆忙回了九重天上,竟不知为何就赶回来了。 她只是想确定一件事,她当即快步往前去,到了殿外,却发现这处异常冷清。 夭枝本打算直接进殿去,却碰上了灵鹤,他见她亦是疑惑,“仙子怎么回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我有事,回来问问师父。” 灵鹤闻言微微皱眉,上前拦道,“仙子,殿下修行关头,不可有人打扰。” 若是往日,她必然不会再进,可是今日,她一定要进去。 “我问完就走。”她说着推开他拦住的手,径直往里面走去。 灵鹤见拦不住,便也跟了上来。 如今天色渐沉,便显得此处越发孤寂,竟然还觉得冷,往日有他在,仙力自运行此处,连水中都是温热的。 她不解,“怎这般安静?” 灵鹤自开口回道,“殿下喜静。” 夭枝问得自不是这个,可是感觉不太对。 只感觉一事不好言说,她便已不再开口问。 夭枝上前,到了殿门廊下,在门外站了片刻,才独自推门进去。 殿中安静得像是没有人在,也没有光亮,只有外头月光笼罩而下。 夭枝进去以后,殿内竟比殿外还要安静,那玉石地面都透出一丝寒意,走在其中都不自觉感觉到了冷意。 地上流云虽依旧缓慢,可却是没有方向地起伏流动。 夭枝一步步进去,便看见宋听檐站在不远处的窗旁,看着窗外月色。 他乌发未束,竟是难得披散下来,只穿一身单薄衣衫。 夭枝再往下看去,他竟是赤足站在地上,长身玉立虽不减清冷玉姿,却是难得狼狈。 她在九重天以来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衣履未正。 夭枝见他真的在,一时说不出心中感受,原来天下真有这么像他的人。 她不自觉压低脚步声,走进几步,微微启唇,半响才轻声开口,“师父。” 宋听檐似乎不意外她回来,闻声侧首看来,容色依旧清隽惑人,眼中却是她看不懂的复杂,竟像是在凡间她要杀他时,那复杂之感。 他看着她一言未发,亦不问她怎么突然回来。 夭枝等了许久,终是开口,“师父,你怎么了,为何不着鞋履?” 宋听檐闻言未开口,终是开了口,“怎么回来了?” 夭枝微微一顿,没将这古怪之事告知,她看向他,心绪颇乱,“我需得下凡办差,恐有几十日才回来,特地回来告知师父。” 宋听檐赤足走回,长袖衣摆垂地,流云拂过无痕,只淡道了一声,“好。” 夭枝见他这般,自是送客的意思,毕竟往日他从不许自己进他寝殿,修行时,亦是指尖都未有触碰,行止永远有度,更不可能让她看见他这般衣冠不整的样子。 她再呆下去,确实于礼不合。 她当即垂眼不再看,“师父,弟子告退。” 宋听檐嗯了一声,殿中无声。 夭枝看着地上流云渐渐平稳,缓缓聚起,慢慢流动,才放下心来。 他如此只怕是修行所致,他所修道法难如登天,不是她能参透,自也不好耽误。 她安静无声退了出去。 只留殿中一片寂静寒凉。 第99章 姑娘只记住了在下的住处? 夭枝出来之后, 依旧困惑,他既在天界未下凡,那必然不是一个人。 既不是他, 那怎会有这般一模一样的人, 这言行举止都一样, 叫她如何不疑惑? 她走出宫殿, 却还是觉得寒凉,不由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 这一片天皆有他仙力运行其中,往日皆是温和浑厚, 如今却感觉到寒凉, 着实让人不安。 方才瞧着似在与本心对抗。 他如今最后一重大关,着实危险, 莫不会修岔了罢? 不过他心如此静, 从来无波澜, 应当不至于如此。 她有些不放心,转头看着守在殿外的灵鹤, “我这些时日皆在凡间办差, 倘若他有什么事,仙人请务必告知我。” “仙子放心,我自会守着。”灵鹤闻言颔首。 夭枝最后看了一眼仙殿,驾云而下, 去了地府。 司命殿那处的命簿, 同为仙官自有规矩不能查阅, 能查线索的便只能是地府人户簿。 地府是不允许随意进入的, 免得生乱,只是她如今总要弄清楚些。 走过荒芜寂寥的黄泉路, 一路上荒无人烟。 等到了路尽头,鬼差拦路,她还未开口烦请通融,下一刻,鬼差便看到她腰间挂着的小鱼玉雕。 他们相视一眼,便有人进去通传,片刻功夫,一人头戴软翅纱帽,执笔而来,“仙子里头请。” 夭枝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要费些唇舌才能进这般秘密单位,却不想还未开口说话便进来了。 她一时疑惑,“我未说明来意,为何容我进来?” 判官看了一眼,她腰带上挂着的小鱼玉雕,“殿下弟子早已久仰大名,来访岂能拒之?” 夭枝闻言这才明白过来,果然她抱了条好粗的大腿,难怪掌门成日吹来吹去。 “有劳大人,我此行是为查一个人。” 判官闻言引着她往前,周遭几道场景变幻后,在一巨大书殿前停下,“仙子所看何人?” “边州人士,宋生,宋淮之,三年前西上,落居童村巷。” 判官手中笔一挥,一本簿子便飞到她面前,自行翻开。 里头写的和宋淮之说的一般无二,此人确实在边州长大,连家中几口人都写得明明白白,正如他所说,家中遇祸,他独自长大,随后他离开边州,一路西上,做了教书先生。 这人户簿是做不了假的,必是真真正正有此人。 此人显然和宋听檐并无关系,毕竟他一直在凡间生活。 只是他们二人长得太像,让她一时半会儿不敢去凡间。 她盯着人户簿若有所思,不由喃喃惊讶,“怎么会有生得一模一样的人?” 一旁的判官见她这般说,才知晓她原是疑惑这些,“仙子不知,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凡人无数,自然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时还不止一个,好几个都未可知。” 夭枝转头看向他,“便是言行举止都一样?” 判官飞速转着手中的笔,“自然有,便是连生辰八字,性情喜好都有一样的,仿佛同一个人,仙子无需为此纠结,此乃众生相,这凡人嘛,性子喜好无非就是那几种,大同小异,多了自然也就重复了。” 夭枝这才合上人户簿,若要这般说来,那可真是千万分之一的运气了,毕竟宋听檐那面皮气度着实罕见,天下能出现一模一样的真是不容易,但……也不代表不会有…… 或许总归是有些许不同,只是她匆匆一面,并没有看出不同之处。 夭枝将手中的人户簿还给判官,“多谢大人通融。” 判官伸手接过,“仙子客气,往日那司命老头下来时偷偷说过,你先前可是殿下的司命,往后若有事皆可来寻,我等自然都是有求必应。” 夭枝微微垂眼,几许落寞,“都是凡间的事,回到天上便不作数了,我如今只是他的弟子。” 判官闻言疑惑,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这般不是应该更亲近了吗,难道还不如在凡间时亲近? … 夭枝从地府回到凡间,如此奔波,凡间已经一宿过去。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街边巷口早点铺子泛着
相关推荐:
我的师兄怎么可能是反派
综漫:开局就打宿傩?
偏执狂
穿成炮灰后和灰姑娘he了
重生之霸婚军门冷妻
人妻卖春物语
小可怜在修罗场焦头烂额
赘婿
生存文男配[快穿]
祸国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