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一个办差的是半点马虎不得。 她靠着门打了个瞌睡,倒不是因为困,只是因为实在无趣。 这处不比山门庙前,也没有什么灵怪唠嗑吵架总有热闹瞧,即便是偶有飞过屋檐的鸟,也没有灵识。 人气太多的地方灵怪是不敢呆的,着实也是担心一不小心被拔了抓了,弄去炖汤做药之类的。 夭枝无所事事看着外头的盆栽,她若是这里的盆栽,只怕过个千百年都修不成仙,毕竟实在伺候得太好了,那浇的水,种的土都是贵中之贵,过着这般骄奢淫逸的生活,哪还有什么心思上进? 远处脚步声传来,常坻急忙奔来。 贺浮、洛疏姣也连忙起身过来,然而常坻走近,却是满面愁容,不用开口都知道,结果恐怕是不好。 果不其然,常坻摇了摇头。 洛疏姣瞬间惨白了脸,“怎么会?殿下是在太后娘娘膝下长大的,这般亲近,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过问,会不会是娘娘还未醒透?” 贺浮满面严肃,“若是太后娘娘一整夜都没有醒,这后宫和朝堂也早就乱了,皇后不可能安坐后宫,太后母族也不会什么都不做,而殿下……”他停顿片刻,似乎并不想将这么残酷的事情说出来,只隐晦道,“殿下也不只是呆在诏狱这么简单了。” 洛疏姣闻言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被打散了。 天还未亮透,灰蒙蒙的天色显得拂面而来的风都极凉,凉到骨子里。 “可簿辞哥哥是为太后娘娘去求的药啊?” 是啊。 他为祖母以身犯险地,九死一生拿来了药,如今又因为祖母而身陷牢狱,却换不来一句过问,这如何叫人不心寒? 夭枝靠在门旁看着慢慢亮起的天色,叹了口气。 凡人的世界太过复杂了,树不理解。 时辰慢慢过去,再等下去也于事无补。 外头忽然有下人通传,有客寻来,寻得还是她。 夭枝一顿,她在京都并没有相识的人,若要寻她,也只有师兄了。 可等人进来之后,才发现是酆惕。 夭枝看着他疾步走来,“你现下来这处,不怕太子责怪?” “如今局势很乱,太后一出事,朝堂上恐会有大动作,太子不会有闲心注意我这处。”酆惕早已想好,“即便往后他知道了,如今这般局势也不会计较,我来此倒显出他几分仁心。” 夭枝闻言笑出声,“这太子倒也是个聪明人。” 酆惕露出苦笑,“那是自然。” 若是不聪明,也不至于叫他如临大敌般对待,朝堂之上两只老狐狸,大殿之下小狐狸,太子城府若是不深,这太子之位早就易主了。 酆惕显然知道局势,太后对权势绝对不会放手,早就想要太子继位,好重新把持朝政,所以太后绝对不会救宋听檐。 他看向夭枝,也不担心后面三人听见,也不觉得他们能听懂,“你打算怎么办?”他这话问出来,身后三人皆是一愣。 这语气显然是二人相熟,而且酆惕似乎很清楚夭枝的能力,不然一个朝廷命官问一个江湖术士办法,怎么样都让人无法相信。 夭枝沉默思索片刻,“如今也只有一个法子了,你帮我做一件事,两日内,关于蛊药用法不当会变为毒药的说法传满整个京都,还有就是善药之人已经从乌古族一同出来,就住在此处。” 酆惕瞬间明白她想做什么,“如此一来,你便被推到明面上了,稍有不慎就可能改动些许。” 夭枝并不在意,“你我二人皆不能动棋局,如今这局面,要保住殿下也只能如此,至于后头,我自然有办法避开。” 确实没有别的方法,那要人性命的可是皇帝。 “好,如此便听你的。”时间紧迫,酆惕没时间再多言,快步转身离开,常坻自也跟着而去,此事他也能出力。 这不过几句话之间,弄得身后三人皆是疑惑连连,只是眼前局面,实在无暇顾及夭枝、酆惕二人是什么关系,直道他们一见如故,成了好友。 酆惕和他们皆是自幼一起长大,想要救殿下无可厚非。 如今殿下已经在诏狱里呆了一日,圣心难测,要是即时降罪,连救都没机会救。 洛疏姣看向夭枝,“你真的有把握救簿辞哥哥?” 贺浮听到现在,也猜到她的办法,这是要将这毒药变成真药? 可既然已经关押殿下,那药自然就只能是毒药,又怎么可能变成救命之药? “你要怎么做?这事稍有差池,不止你的性命,包括你门中之人的性命都得丢。” 夭枝还是一派散漫,走到椅子前坐下,“这不能和你们说,说了就不好使了。我自有我的方法,你们不必担心。” 二人闻言皆是忧心忡忡,就算真有办法掩人耳目换了药,那救人灵药又去何处寻? 若是这么容易就有,他们何须千里迢迢奔赴乌古族,九死一生拿药? 更何况,陛下若有此意,那太后那处剩余的药必然是重兵把守,又如何进入宫中换药?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夭枝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她看着天边慢慢升起的朝阳,阳光揉碎在云里,却依旧显得灰暗。 也不知宋听檐那厮会是什么心情,她想起他往日在树下许下的愿,祈求祖母安康。 如今却是这番境地。 他再是有孝心,在他祖母心中也不过是可以舍弃的棋子。 他这般聪明,这事恐怕也瞒不住他,自然也知道天亮之前太后没有救他,那便是要他死的意思。 真是可惜,这样如珠如玉的人却拿了如此命簿,与之相比,那位太子的命数不知有多好,上头再是斗得厉害,也皆是他的亲人,谁赢他都能登基做皇帝…… 宋听檐倒像是下来渡劫似的,拿得什么人嫌狗弃的命格,这般歹命,还极其金贵难养,在诏狱里那些吃食,只怕他吃不下几口。 得抓紧,不然此人养不活。 夭枝叹息一声坐下,拿出袖中小荷包,还好出山门时带了乾坤小袋,装了些备用书籍带来,可以临场习学一番。 可惜他们山门穷的只剩下书和药,叫她这乾坤袋英雄无用武之地。 掌门实在高瞻远瞩,先头给她准备的毒药和灵丹本是要用在宋听檐寿数上,如今正派上了用场,不过也确实用在了宋听檐身上,只是方式不同。 贺浮与洛疏姣二人站在门口,看着外头忧心忡忡,如今都还不知解决办法,如何不担心? 一时间皆愁眉不展,洛疏姣更是红了眼眶,她早哭过几场,眼睛都是红肿。 如此局面如何叫人不害怕,连贺浮都怕得想哭了。 下一刻,却听到堂中响起嗑瓜子的清脆声响。 他们二人一愣,只觉自己怕是没睡出现了幻听,这般情况下,谁还能磕得下去瓜子? 他们顺着声音转头看去,便见那人靠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书,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书,颇为悠闲,像是没事人一般。 洛疏姣:“……?” 贺浮:“……” 洛疏姣一时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今这般你怎还看得下去书?” 夭枝闻言抬头看向她,“总要临时抱下佛脚,那般场面自然要有应对之法,对你们皇帝说话必然是要客气些才对罢?”她说着继续嗑瓜子看书,颇为认真,似乎赶时间紧急背诵。 她桌旁还放着几本古籍,泛黄陈旧,显然是看过多遍,极为有用。 只不知她从何处掏出来,方才这些书也并不曾看见。 贺浮闻言虽疑惑,却是惊喜更多。 他就说山中之人怎么可能对朝堂局势如此了解,这些权势斗争不是身在其中,自不能轻易看清,必然是往日多有研究其中门道。 这些山中术士说不准还真有什么权术奇书可以帮忙解惑,若是有用,他也可以借来自己好好琢磨。 世间之事一通百通,恐怕这世上难题的解决方法都在其书中。 他当即上前拿过夭枝摆在桌案上的书,《三个时辰速成高情商》、《教你如何如人精般说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凡间通俗语录记》…… 贺浮:“……………” 他看向夭枝,她手中拿着的果不其然《说话的艺术》…… “…………” 他一时静默无言,他此生显少有无语的时候,如今竟是这般深刻体会,就是一种有很多话想说,却真是太多了而表达不出,导致整个人都很空寂。 他是真不明白了,这大祸临头了,竟还在看这些没用的,真的有用吗? 他果然不该对她心存幻想,往日在乌古族时就该记住那些教训。 洛疏姣见她看的这些书,一时表情都有些僵硬,通红的眼眶显得更肿了,她不知是无言还是害怕,又或者兼而有之,一时带起哭腔,“夭枝你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开玩笑了,我真的害怕。” 这般也不知是害怕她,还是害怕这局面。 夭枝看着她凄凄惨惨的样子,好心劝道,“别哭了,以后你还有的哭的时候,眼泪省着点用罢。” 洛疏姣:“?!” 她一惊,红肿的眼睛睁得极大,似觉得她话里有话,难道家族要被她连累了? 贺浮连忙上前安抚洛疏姣,一脸责备看向她,“她也是害怕家族出事,你怎能如此吓她?” “我说的是实话,她不过只是情路坎坷,你,更完蛋,是到处都坎坷。” 贺浮闻言瞳孔骤缩,面色一白,手上的书掉落在地,颤着声道,“当真?” “自然假的,唬唬你们还真的信了。”夭枝嘻嘻笑起,坦然回道,觉着他们颇为好玩,她看着手中的书,连连赞叹,又多了几分研究,“这书上说的还真是对,人果然喜欢听自己未来如何,高情商可从这处入手。” 洛疏姣忍不住气哭了。 贺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他觉得很寂寞,寂寞到想要吟诗。 ‘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他吟到这处,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路,只觉自己也疯了,这个时候他念什么诗啊! 他就不应该接她的话,他俯身将地上的书捡起,递到她手里,郑重嘱咐道,“夭姑娘,你说话很有艺术,但是见陛下的时候万不可如此艺术。” 夭枝闻言点头,此子一点就通,不像师兄说这般死记硬背太过死板,还不如多和人混混,学明白些。 她不明白怎么死板了,她看了这么多书,什么场合都有对应的话,怎能不算明白呢,且皇帝说话必然官方,不会不按常理出牌的,何必专门去学这些玩意儿,浪费树生。 她哄小孩一般道,“放心罢,我已学会人的双标,你们不是皇帝,这套书自还用不上。” 二人闻言气得真的是有点受不了。 这门子高情商的书看了是真的有用吗? 没得见了陛下,几句话就聊崩了,砍他们如砍菜一般快。 - 灰暗的天慢慢亮起,诏狱不见天日,只有高墙处的小窗能透进一道光线。 牢里很是安静,细听便能听到虫蚁爬过的声响。 宋听檐天家子自然分得一间颇为干净的牢房,连那席上的稻草都是新换过的,一尘不染。 他被剥去外袍,只着白色衣袍,手中拿着佛珠,却全然没有下了诏狱的窘迫,反而有于山水之间的闲适平静之意。 他长身玉立站在小窗下,修长的手指转动手中的佛珠,佛珠串着的流苏垂下微微晃动。 他站了许久,看着天色慢慢变亮,手中的佛珠也依旧慢慢转着,他面上平静,没有太多表情。 安静的牢房没有一丝声音,等到朝阳升起,一缕光线透过厚厚的云层而来,天彻底亮了,他手中的佛珠忽然停下,下头的流苏也停止了晃动。 牢中灰蒙蒙的夜色也被尽数清去,只留一室冷清。 他静默许久,忽然笑了下,很轻很浅,似有几分苦涩之意。 第26章 这混账玩意儿如此金贵难养。 神秘诡异的乌古族名头太吸引人, 况且传说中他们还寿长不死,如何不叫人好奇? 各大茶馆酒楼的说书人将乌古族蛊药吹得天上有,地上无。 如今世道一药千金, 一医难求, 谁不想要这华佗之术再现, 是以都不需要多几日, 夭枝想要的话便在京都世家流传起来。 此事事关太后与天家子弟,朝堂自然也少不了讨论, 毕竟是乌古族的医术,此族在苗疆都极为神秘, 医术诡异些, 自然也是可能。 既然有人懂蛊药用法,那自然便有耿直老臣提出将人找来, 看看如何用药? 夭枝静等上两日, 便有了上朝堂的机会。 皇帝自然心中清楚, 毒药又如何能改变,再来一人坐实更是好事, 他亦知道这是有人特意散播谣言, 洛家贺家如何敢这般冒险,其背后更有人指点,正好顺藤摸瓜全挖出来一网打尽。 他下旨将验药之事摆在了朝堂上。 这旨意一下,贺浮、洛疏姣彻底慌了神, 他们如何能想到会有验药一遭, 若陛下有此目的, 那药便只能毒药。 这已然是欺君, 众目睽睽之下又如何将毒药变成救命良药? 夭枝这是送死,且更加确认了药乃毒药, 他们谁都逃不了。 他们虽是乔装一番坐在茶馆里,但面色依旧灰败,六神无主。 “旨意已下,你不去也得去,这药可怎么办?我家中人已经知晓你,皆是大怒,不允我与你见面,我再三言明,你在乌古族就非常人,必能帮我们,才勉力将他们按下,嘱咐我来问你,究竟要如何办?” 夭枝却是半点不慌,“不必担心。” 贺浮坐立不安至极,他虽打了保票,但到底年少,家族性命皆交在外人身上,如何不怕? 且他们贺家这一次真的是没有后路可退,皇帝摆明要卸掉他们,百年世家一朝无势,后头万般难处自不能与外人道之。 “陛下要在朝堂之上验药,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这药便只能是毒药,你究竟能怎么办?”他本是以为夭枝散播此等消息,就是要让所有朝臣都知道,好让陛下有所顾忌,毕竟太后一族不是好相与的。 却不想陛下反将一军,要坐实此毒药之事,往后便是有人再说药有问题,也无人会信。 这等将计就计的深谋,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如此局面,分明就是一个死字啊! “是啊。”洛疏姣形容憔悴,显然担惊受怕至极,“我家中长辈皆不让我见你,他们说此局已定,无力回天,天子设局,只能认命,我若再与你接触,只怕会更害了全族,将所有人都拖下水去。” 夭枝开口问,“你要认命吗?” 洛疏姣双目含泪,却是满脸倔强,她比之往日在乌古族不知坚强了多少,也不过就这几日光景而已,便叫她一夕之间长大不少。 诚然,天子是天,天谋局,谁不怕? 那可是一句话便能叫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一朝灭亡的人。 夭枝慢悠悠笑道,“你自不认命,否则怎还敢瞒着家中来见我?” 洛疏姣一时落下泪来,她怎能认命,这终究是她害的,如此风波自然会波及他们,父亲已经准备辞官,族中为官者亦是左右打算,忐忑不安,皆是害怕天威,毕竟天威不可测,也不知他们会到何种境地? 她怎能不怕,她只是一时任性,却害了洛氏一族的满门荣耀。 夭枝见他们二人这般魂不守舍,拍下沾在手上的瓜子壳,漫不经心开口,话间却一字一句地坚定,“回去告诉你们族中,皇帝要这药是毒药,而我,必要这药是良药。” 她话间直白,却分明狂妄。 颇有一番,皇帝是天,她便与天斗,丝毫不惧,丝毫不怕。 贺浮、洛疏姣二人皆是一怔,一时间竟生出几分惧意。 此女子当真是和他们一路同行而来的人吗,修行之人当真都这般事事笃定,万事临于眼前亦不变声色? 二人惊叹之余,听从了夭枝的话。 贺浮不敢声张,便也如常上早朝。 洛疏姣自回去将夭枝这些话,告知家中长辈。 夭枝领旨进宫,才进宫门便被宫女搜身,全身饰物连根簪子都不能留。 她不在意,毕竟凡人如何防得住神仙? 大殿中数根巨大金柱屹立,金龙跃然而上,绕柱而行,威严庄重。 文官武官各立一边,整整齐齐,衣冠皆是一丝不乱。 夭枝迈步进去,所有朝臣的视线皆在她身上,大殿里明明站了这么多人,却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肃然的气氛着实压人。 夭枝一进来便看见了百官中的贺浮、酆惕,贺家洛家为官之人皆在,但皆是人精中的人精,面上丝毫不显半分忐忑之意。 唯有贺浮脸色不好看,那架势像是准备就死一般。 酆惕神色如常,看见夭枝微微点头。 夭枝收回视线,低头俯身随着太监往前走,在众人注视下走到殿前,上前跪下,“民女夭枝叩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皇帝坐于殿中玉阶之上,隔得极远,闻言微微抬手让她起来,“起来罢。” “谢陛下。”夭枝站起身。 皇帝看着她,自不想其人如此年轻且是女子,但他没有半分显露,而是开口道,“坊间传言,乌古族用药与我朝不同,如若运用不当便为害人毒药,你可能验证?” 夭枝坦然开口,“乌古族乃是苗疆的炼蛊大族,喜以各种毒虫汇聚一团相斗相蚀,最终胜出来的便是蛊王。 用蛊王炼制的药皆带三分毒性,但亦是能救人的良药,只要用对了方法,枯木回春不是难事。”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枯木回春这样的医术从来只在戏台上听见,这世间又没有神仙,哪有这么多起死回生之法? 百官听到这话,自然是震惊。 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太医听到此言,眉间倒竖,“此言荒谬,你一个姑娘家竟敢说这样的话,难道我们这些医药世家还看不出来这是毒药吗? 你竟敢将毒药说成起死回生之药,夸大功效糊弄陛下!” 最前头一位老臣轻按长须,开口止道,“圣上即是令了人来,便是让人验药,何故咆哮朝堂?” 此老者显然官位不低,此话一出,满朝堂俱静。 夭枝本就是来狸猫换太子的,争辩无益,“大人所言甚是,鄙人本居山外,不通礼节,所言若有错处无需震怒,说的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这般坦然无惧倒让皇帝起了几分好奇,“你便是无相门的修行之人。” 夭枝闻言应声,“回陛下,民女确是。” 朝臣闻言皆上下打量她,鹄峙鸾停,亦有林下风气,观之却非俗人,可实在也看不出这样一个素衣青丝的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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