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也根本找不到是哪里!!” “你们杀了我,就是放走了那个大妖!!除了我,真的没人再知道了!!” 她是如此的自信,就如之前自信自己的颜值和隐藏妖力一样。 见她如此,纪长泽表情冷漠,对着林青小声说了两句话,林青点点头,没一会就带了一个老大娘进来了。 老大娘一进来就开腔了:“你们是要问哪个村子最近多了很多慢慢虚弱生病的人对吧,这个我可是太清楚了,就是小陈村啊,那个村子好几个男人都有这个病,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症,大夫看了也看不出什么,大家就都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可怜的很呢。” “甄道长,你要问这个,是不是这个怪病是妖物作祟啊?!那我说的这些能不能帮上忙啊?你能不能帮我儿子画个平安符?我还可以帮你打听一下那几个生病的人是谁呢,我现在只知道其中一个刚刚新婚不久,可怜哦,刚刚成婚就这样了。” 甄道长看了看林青,又看看纪长泽,明明没有露馅的可能,却莫名有点心虚,赶忙干咳几声掩饰:“咳,大娘,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先说说你知道的。” “就我方才说的那些就是了,那病来的慢,刚开始可能只是身上没力气,但慢慢的,浑身就会虚弱下来,到最后床都下不了,我知道这个还是因为那个患病的男子娘子来镇上抓过药,他自己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娘子叫周小娘,那男人好像姓莫,之前是个猎户还是做什么来着,人高马大的,之前还陪着他娘子来过镇上,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染上了那怪病,他娘子上次来抓药的时候一直在小声哭。” 纪长泽望向听到“小陈村”三个字后就整块木头都灰白下来的桃花妖。 呵呵。 桃花妖到死都想不通,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能知晓这些。 他自然不懂,在一个古代的乡村里,消息流通最快的永远都不是什么妖怪,而是喜欢八卦的各位老大娘。 而一旁的林青,则是带着点崇拜的望向了纪长泽。 夫君…… 他果真是心底什么都清楚着的。 最近这些时间,越是了解到夫君只是外冷内热,外表看上去冷冷淡淡,其实心底什么都清楚,林青就越是明白夫君也一直在尽力的维护着她想要的局面。 他其实很多事都清楚,也并不像是村人说的那般无能。 只是把自己养大的人误解,他又不可能下对方的面子去解释。 他只是,尊重了别人罢了。 第220章 古代除妖师(10) 既然知道了是哪个村的, 作为有“真本事”的甄道长,自然要去除妖了。 淳朴村民们一方面是想要去围观围观除妖长长见识,另一方面也是真心想帮忙, 当即拍胸脯说着:“甄道长,我们今日就去将那害人的妖物抓起来吧!您放心,我等知晓我们这些普通人对抓妖帮不上什么忙,但好歹也能为道长您壮壮声势。” 其实并不会抓妖的甄道长:“……” 承认自己是假除妖师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不去的话, 作为一个有真本事的厉害人物, 怎么可能见到妖物还放任不管?若是今天他真的不去, 以后还怎么在这里混下去。 “咳……既然大家愿意帮忙,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后, 他的视线落在了林青身上。 毕竟这可是一个砍了桃花妖一次又一次的狠人啊,若是她跟着去,他心里也能有些底气。 林青此刻正看向纪长泽。 听到周小娘这三个字时,她就已经下意识转头去看夫君了。 毕竟之前夫君曾经和周小娘有过婚约, 而周小娘成婚时,夫君也是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虽然他否认了他是因为周小娘,可林青却没打消过这个可能性。 按理说,她对夫君只是相敬如宾, 知晓他另有心上人时也只是想要开导劝解, 可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听到周小娘的名字,联想到她曾经与自己的夫君险些成婚, 她心底竟有些气闷。 但气闷归气闷,林青倒真不至于因为这些情绪将正事忘在脑后。 “夫君,我也想跟着一起去看看,你是要先回去还是也一道来?” “一道。” 听到这简短的回答, 林青心底的沉闷更重了一层。 夫君一向不喜欢出门,周小娘嫁的那户人家一路过去可有不少脚程,他却如此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难不成,他到现在还对周小娘念念不忘吗? 也是,那是个不错的女子,哪怕放在除妖师中,都十分优秀了。 林青正杂七杂八的想着乱七八糟的,纪长泽就又接了一句:“你一人去,我不放心。” 转瞬间,春暖花开。 原来夫君是因为担心她才要一起去的。 林青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心情因为纪长泽一番话而瞬间好起来的她又想起来自己的贤妻良母人设,笑容便越发的小意温柔。 等到瞧见村人一脸的“你娘子一个人去是该不放心,但是你不觉得你身子这么孱弱手无缚鸡之力跟着一道去只会让人更加不放心吗”的表情,心中一沉。 夫君一向体谅他人,却无人体谅过他。 他们都把纪长泽当做累赘。 可谁又真的想做他人心目中的拖后腿之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夫君只是话少了一些不和人交往了一些面上神情冷了一些而已,已然非常了不得了。 她心中怜惜之余,便想着要为夫君撑一撑在外面的面子,对于村中男人来说,让他们有面子的无非就是两件事:钱和女人。 林青自然的紧紧靠向了纪长泽,声音温柔:“夫君,那一会夫君可要跟我时时刻刻在一道,若是夫君不在身边,我会怕的。” 够不够温柔? 够不够让人羡慕? 夫君这下子面子一定大大的。 林青心中满足,靠着纪长泽往四周看去,想要看看其他人羡慕她夫君的视线。 结果望过去,羡慕的视线没有,还一个个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林青:“?” 不应该啊。 她记得村中男子不都以家中娘子依赖自己,对自己温柔为荣啊。 难道是她刚才的表情不够生动形象?还是温柔似水的声音不够软? 纪长泽倒是注意到了林青那“我做出来的样子不够逼真吗”的疑惑。 他也知道为什么人家压根没什么羡慕反应。 林青哪怕再怎么伪装成普通人,她也还是个自小在除妖师门派长大,经验丰富的除妖师。 刚才直接杀了一只妖这事按照她的回忆来,就是杀了一个害过人,还差点伤到自己相公的妖。 过段时间,说不定她的记忆里就完全没了这只妖的存在。 但普通人的关注点可不会在这里。 妖啊! 那可是妖! 还是一只穷凶极恶,害死过人命,凶的不得了的妖。 林娘子那么干脆利落的杀了它,在他们眼里,林娘子自然会自动升级到比那妖更加恐怖的档次去。 打个比方吧。 若是以前的林青对着纪长泽这样说话,在他们看来就好像是一只乖巧的小雀儿在懂事撒娇一样。 而换成现在亲眼见了林青杀妖后…… 那特么简直就是一只凶猛老鹰在对着人嘤嘤嘤。 违和不违和?! 震惊不震惊?! 跟见了鬼也没什么区别了。 在林青期待他们羡慕纪长泽时,村人们一个个面色僵硬,望向纪长泽时甚至还带了点同情神色。 之前他们不爽纪长泽还有层原因就是他这么个没用的废柴居然还能有林娘子这样好的媳妇,又温柔又能干还不嫌弃纪长泽不挣钱。 甚至还有不少人脑补了温柔好说话的年轻娘子林青在冷面无情毫无感恩之心的大魔王纪长泽手下如何艰难度日。 想一想就忍不住在心底为林娘子掬一把同情的泪。 可怜见的,怎么就嫁给了那个冷面无心的纪长泽了呢。 如今…… 这么一个能直接下手砍掉妖怪头颅的媳妇,惹到了那还能好? 他们家的媳妇生气也就是抹眼泪发小脾气,纪长泽家的媳妇生气起来可是会剁掉妖怪头的。 自己以为的小可怜和大魔王突然角色对换,他们的表情自然僵硬古怪。 纪长泽就当做没看出来。 他可以理解一向周全的林青在除妖这种事上神经大条,每个人的性格和在乎的点都是受自小生长的环境影响,除妖对于林青来说就好像是村里人下地干活一样,普通日常,没什么好在乎的。 “趁着天色还早,我们早些出发吧。” 纪长泽率先走在前面,因为这几天一直都是阴天,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没撑开的伞。 公狐狸本来正站在那安安静静当个吃瓜群众,一眼瞅见纪长泽手里的伞,立刻打了个激灵,僵硬着狐狸身体让开路。 一行人与核心人物甄道长就这么一路浩浩荡荡的走到了那小山村。 而身后,在他们还在路上时,镇上那关于桃花妖如何迷惑男人的小道消息已经传了至少八个版本了。 桃花妖既然死了,她的妖气自然也散去,那些被迷惑的男人们神志却并没有清醒过来,还在嚷嚷着要保护柔弱的桃花姑娘。 于是,他们的娘子也就知晓了。 这桃花妖并不是用妖气迷惑人心,而是变幻成了男人们心目中的绝色美人。 这一招虽然贱贱的,但也只能说是愿者上钩。 就算是纪长泽,如果中了迷障,也会看见他心目中的绝色美人,只不过看见归看见,如疯魔一般非要上赶着当舔狗的,那就是人的问题了。 这些男人的娘子们大多早已忍耐够了自家男人这段时间的行为,等到察觉到他们不是被迷惑,而只是单纯奔着颜值才抛弃家庭抛弃自己后,更是心冷。 世人大多看脸,纪长泽自己也觉得长得好看的男男女女们看着会更加顺眼。 但他不会因为皮相就去这么‘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貌丑而故意疏远(除非他是故意的)。 大家都喜欢好看的,但在有家室的情况下,你欣赏欣赏就够了。 若是真的觉得爱的不得了了,那就与妻子商量分开,再去堂堂正正理直气壮追求对方。 又不与娘子说清楚,又不顾着家,转头跑去以已婚男人的身份去围着其他女子献殷勤,如此行为,无论是对他们所喜欢的人还是家中娘子,都称得上是无耻。 妇女之友公狐狸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没跟去除妖,生怕对方真的本事高强一眼看出自己也是妖,马甲要是掉了,那可真的没得玩了。 于是,他留下来开始以男人角度各种批判那些看似是受害者的男人们。 无耻啊无耻。 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无耻。 姐妹们,咱们女子虽然体力比不上男子,但是咱们又不是天生就低人一等的,又不是离开他就活不了了,干嘛要忍? 当然了,一部分不想和离的姐妹也不要担心,虽然这次的事暴露出了你们家夫君的不靠谱,但是按照咱们这地的贫瘠,估计下一个长的贼绝色的女子要出现至少等到二十多年后了,他们是没机会再来这么一出。 想和离的姐妹们考虑好方方面面,确定自己和离后也可以过得快乐再开口。 妇女之友这个称号可不是白得的。 公狐狸抱着算盘,硬是分文不收的噼里啪啦一两个时辰,帮这些年轻娘子们算她们要是和离了,日后日子要该怎么生活,走什么路线。 这一天,许多年轻娘子离开了那个可以为了美人丢下自己的丈夫。 这边男多女少,她们哪怕是和离也不愁嫁,何必非要将下半生吊死在一个为了其他女子不顾家庭的男人。 纪长泽饶是没看到这个场面,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那公狐狸是个小气的,虽打扮成女子,喜欢的却是不折不扣的女子,当然了,这种喜欢不掺和什么淫邪想法,只是单纯的欣赏呵护。 他教那些女子,就如同在精心养着自己栽种的花,他不需要摘下花瓣来干什么,只要看到她们开的姹紫嫣红活的开心,就已然满足了。 比起对女子呵护的态度,他是有些嫉妒凡人男子的。 这自然是因为他们狐族一向是母狐强硬,他又不可能真的以妖之身和比较狐族来说更加温柔体贴的人类女子在一块,于是只能嫉妒一下这群人类男子。 顺带愤愤不平一下。 我们狐族公狐狸想脱单都难得很,你们身边有这么多温柔似水的妹子,居然还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无耻! 自然的,他必然不能让这些男人的无耻行径出现在自己精心呵护的“姐妹”身上。 纪长泽在心底默默给了公狐狸一个称号:正道的光。 果然是十分符合。 “夫君,在想什么?可是累了?” 林青刚刚去山泉处接水回来,生怕夫君累到,赶忙将自己手里的竹筒递过去:“喝一些水吧,我刚接的。” 因为这次出去是去抓妖的,只刚离开了一下下,林青心里就担心的不得了。 柔弱的普通人夫君是需要好好照顾的,这一点她记得清清楚楚。 “也没想什么,就是在想这个妖会是什么妖,居然杀了人不算,还要将人的魂魄也拿走。” 纪长泽接过竹筒喝了一小口水。 等到他喝完了水,林青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亲手帮他擦拭了嘴角,又拿出两三颗删果给了他:“我刚刚摘的,已经洗好了,你吃吧。” 明明是在野外赶路暂时休憩,硬是让林青给纪长泽塑造出了豌豆王子的待遇。 与旁边正在满头大汗自己坐着休息的村中男子们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倒是不羡慕,毕竟林青一个人干掉一只妖的形象还在眼前呢。 纪长泽就这么舒舒服服的啃着果子,听林青在那“猜测”:“杀人的妖不少,取走魂魄的……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妖,我想应该是那种能靠着魂魄修行的妖吧,毕竟要是没用也不会取,但又让人一点点虚弱下来,有可能是吸血的妖怪,可能会是蝙蝠妖……当然了,我是瞎猜的。” “你说的对,不过吸血的东西也不光只有蝙蝠一个。” 原主的记忆里只有周小娘丈夫莫名其妙死去的印象,根本没有妖的事传出来,如果不是纪长泽去摘桃花泡水的时候把那只桃花妖给弄了出来,他也不知道那只妖还会要人的魂魄。 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对纪长泽来说问题不大。 不就是盲猜,他还少干了? “蚊子不也能吸血吗?还有水蛭。” 林青的神情瞬间有点犹豫。 这些东西的确是会吸血,但是与蝙蝠好歹长的还算是挺吓人比起来,水蛭与蚊子就太过微不足道了。 这样的小东西能修炼成妖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成了妖再去害人还要吸走人的魂魄,概率实在是太低。 夫君到底只是个普通人,想法自然要天马行空一些,她不好驳夫君的面子,心底虽然想了一大通,面上却还是温柔笑着点头,仿佛很赞同纪长泽的想法。 “夫君说的是,也有可能是蚊子和水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坐在他们附近休息的汉子恰巧听到这话,当即不客气的爽朗笑出了声。 “纪兄弟,林娘子,咱们这次可是跟着甄道长去抓凶恶的妖怪,既然都能害死人还拿走死者的魂魄了,怎么可能是什么蚊子水蛭。” 虽然是瞎猜的,但蜜汁自信的纪长泽还是端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容问:“为何不可能?” “那种小玩意活着都难了,还变成妖,这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甄道长你说是吧。” 一路上都在心虚的想着要怎么样才能顺利躲过“除妖”的甄道长:“……额,咳咳,哈,这个……” 他怎么知道蚊子和水蛭有没有可能成妖,他又不是真的除妖师。 但是万一真的有蚊子妖水蛭妖呢。 他要是一口否认,一会碰上了岂不是很尴尬。 算了算了,这种情况下就要左右逢源,两边都不咬死。 于是,甄道长摆出一个非常装逼的盘腿坐,语气不缓不慢:“世间万物,各有缘法,虽贫道未曾见过此物成妖,但也不一定就真的不存在。” “我等,还是见了那妖再下判断。” 判断不判断的,先把命保住再说。 一旁听着他说这话的林青面带思索。 她是正儿八经除妖师门派里长出来的,那些门派教导她的一直都是这些小物件绝对不能成妖,她也一直深信不疑。 方才捧场只是因为不想夫君面子过不去。 可这个同为除妖师的甄道长既然如此说了,难道真的是她以前困于眼光,很多事都想的狭窄了? 纪长泽冷眼瞧着林青在那若有所思。 是的,他又猜到了。 不过不要紧,多点想法是好事,想就想了。 一行人修整完毕,再次出发,这一次很快就到了那小山村。 刚到了村口,众人就瞧见了背着重重宽大竹筐,竹筐里面装满柴火,额头满是汗水吃力往村里走的女子。 “姑娘,前方那位姑娘,稍稍等一下,我们想打听点事。” 甄道长身边的小徒弟立刻很有眼色的上去喊人。 对方顿住脚,有些吃力的转身,带点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却还是挺有耐心的温声问这个小道童:“什么事?” 她一转过来,纪长泽就看清了对方的脸。 周小娘。 原主在后来骗去想要强行与对方发生关系,最后失手杀死对方的那个前未婚妻。 周小娘在原主记忆里死前满是抗争的死不瞑目容颜在纪长泽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快速盖住这一幕,对着周小娘喊了一声:“周小娘。” 周小娘听到熟悉声音,诧异的又往后转了点,瞧见纪长泽后下意识张口喊:“纪家哥……” 等视线落到纪长泽身边的林青身上时,她又快速改口:“纪兄弟啊,这位就是林娘子了吧,你们可是和这位小道童一起的?” “正是。” 那小道童完全不知道自己师父其实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蛋蛋,很自信的挺直胸膛介绍道:“我师父可是除妖师,我们正是听闻了你们村上有妖,这才特地赶过来除妖的。” “你看,那穿着道袍的人就是我师父,他可厉害了,镇上很多人都找他算姻缘看桃花呢。” 被弟子死命吹嘘的甄道长掏出帕子擦擦额头汗水,挤出一抹略有些尴尬的笑:“还好,还好,只是对术法略知一二罢了。” 周小娘的视线落在他带着薄汗的面容上,一双秀眉微微皱了皱。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甄道长看上去不像是他徒弟说的那么厉害的样子。 林青之前没见到周小娘之前心中还有些略微复杂,如今见了真人,看了她和纪长泽的生疏对话后,她心里一下子轻快下来了。 甚至因为周小娘之前明显是一个人扛起了家庭重担,言语行事也十分合她的眼缘,而对着她生出了几分喜欢。 她温声问: “周娘子,听闻你丈夫也生了怪病,之前有个妖死前说这不是怪病,而是妖物作祟,使人一点点虚弱直到死去,你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你丈夫的情况?” 周小娘本来还带着疑虑的神情瞬间一变。 带着点惊喜的望向他们一行人:“你们的意思是,我夫君这不是生病,只是被妖给害了?” “太好了,太好了,道长,各位,请,前面就是我家了,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相公,他如今越来越虚弱,饭都吃不下了,要是再不能让他身子好起来,他怕是、怕是就这么活生生被饿死了……” 饶是在这个时代称得上是坚强万分的周小娘,在面对只能眼睁睁看着夫君死的事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语句哽咽。 甚至因为过于激动控制不住平衡,差点没站稳跌倒。 甄道长本来一路就在心虚,现在瞧见对方把自己当做救命稻草的模样,更加不敢接这事了。 他是没本事,但他可从来不害人啊。 如今给了对方希望,又让他们陷入绝望,那也太造孽了。 “那个,这位周娘子啊,其实我……” 林青已经一把握住了周小娘的手:“周娘子,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能……” 说完想起来她现在顶着个普通人的身份,赶忙补充一句:“还有甄道长,甄道长定然竭尽全力救回你夫君。” 那妖是什么路数她还不知道,打不打得过自然也不好说。 但她知晓破解大部分妖落在普通人身上的法门,就算打不过那妖,只要见了周小娘的丈夫,她就能悄悄将对方身上的妖力抽出来,让他不再一直这么虚弱下去。 “好了,快别哭了,你还背着这么大的背篓呢。” 林青说着,又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周小娘擦了擦泪水:“这些天你也辛苦了,这柴火你就别背着了,先回去救你夫君要紧。” 一边说,她一边顺手将对方背上的竹筐卸下来背在自己身上。 一村人见到林青背竹筐,那么瘦的一个人背着那么大一个竹筐,看的他们都跟着累,他拍了拍纪长泽肩膀:“纪兄弟,你就这么看着你娘子背那么大一个筐子啊?她一个女子,如此重货,你也不帮着分担分担。” 纪长泽十分理直气壮的将手扣在唇边咳嗽两声:“我身子弱,比不得娘子力气大。” “林娘子再怎么能干那也是女子,你再怎么身子弱那也是男子,我们男子可是天生比女子大的,你怎么能瞧这不管呢,算了算了,看在我娘子说你好话的份上,我帮你娘子背。” 纪长泽就这么静静看着这个热心的哥们三两步走到了林青与周小娘面前,十分自信的挺起那肌肉鼓鼓的胸膛: “林娘子,周娘子,你们歇着就好,我来背就好。” 林青背着竹筐的画面虽然看上去有点像是虐待现场,但她毕竟有武艺在身,神情还是很轻松的推拒着;“不用了,我也背得动。” “我知晓,但你们小娘子如何能干这么粗重的话,压坏了肩膀可怎么办。” 这位大兄弟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将那木框往下拿:“我娘子在家中可是一点重活都不干的,周娘子你放心,等到你夫君被救醒了,他肯定也不让你干。” “毕竟男子的力气天生就比女子大,有些事我们干就好了,你看这个木框子,你们背着还有点吃力,我背着那就是轻轻松……” ——砰! 他一个没拿住,木框重重落在了地上。 男子:“……” 他搓搓手,弯腰一个用力。 木框纹丝不动。 男子:“……这还、还挺重的哈。” 纪长泽从他身边路过,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要不还是让我娘子背吧,这个还挺重的。” “那怎么能行,有这么多男人在这里,怎么还能让姑娘干活,四哥,三哥,你们来帮帮忙。” 方才周娘子虽然背的吃力,但也算得上是稳稳当当,林青更是面色轻松,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她们小娘子都背得动的东西到了此人手上却提都提不起来,自然引起了他那三哥四哥的嘲笑。 那些嘲笑话语都在感受到木框重量后默默消失了。 三人吃力的抬着木框,摇摇晃晃咬牙跟在队伍最后面,望着前方那两个瘦瘦小小的年轻娘子,简直要把懵逼和问号填满心里。 人家姑娘一个人就能背动的东西,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这么费劲了。 怀疑人生啊。 这个小插曲除了让纪长泽得了点行走时趣味外,也没让其他人注意,进了村后,大部分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毕竟那可是妖啊。 亲自参与捉妖现场,就算身边有个会降妖除魔的甄道长在,他们也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甄道长:……不瞒大家,我是在场最特么紧张的那个。 很快就到了周小娘家,一个很普通的屋子,院子很简陋,但四处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进了院子,林青嗅了嗅。 奇怪,她没闻到妖味啊。 按理说,那妖的妖力被留在了周小娘丈夫身上吸取他的精气,该留下味道才对啊。 就如公狐狸的狐臭味,桃花妖的桃花香。 这个妖怎么一点味都没有。 “夫君,我回来了。” 周小娘走在最前面打开门,语气里满是欣喜:“你知道吗?有位道长来我们村里了,他说你这不是生病,是被妖害的,只要除掉那只妖,你一定能好起来。” 她此刻的确是希望满满的。 毕竟为了夫君这个病,她找了所有能找到的大夫,可每一个都查不出是什么病症,连对症的药都开不出来。 哪怕药贵呢?哪怕需要费很大劲呢? 也不要是这样,一个能够治愈的希望都不给,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夫君就这么一点点虚弱下去。 如今知晓了原因,那只要去掉这个原因就好了。 她红着眼眶带着高兴的快步走进屋。 纪长泽他们跟在后面,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男人,他没有被妖害之前,应当是人高马大的,如今却瘦的身上只剩下骨头,脸颊凹陷下去,一双眼早已混沌神志不清。 林青跟着走进去,皱眉看向床上男人。 这很明显就是被吸血了。 可她却感受不到一点妖气。 那妖难道修为如此高深吗?竟连她也找不出一点端倪。 纪长泽也在想这个问题。 按理说,他现在的修为别说除妖师了,那些还活着的妖都没一个能打得过他的。 可他居然也察觉不到半分气息。 找不到气息,就不能找到对方正在哪里,自然也做不到除妖。 此刻纪长泽倒是明白了为什么原主记忆里从没人找出过那只害人的妖,他都找不到,更何况是一些可能只是路过的除妖师。 “如何?” 周小娘不知道内情,只满是期盼的望向了甄道长:“道长,您看得出来我夫君是被什么所伤吗?” 甄道长:“这个……” 完球了。 他啥也不知道啊。 林青看出他脸上的为难,提议道:“这妖既然吸血,弄一些血来引它如何?” 纪长泽点头表示赞同:“鸡血就好,倒在外面竹林里,我们也好在屋内看是何物在作祟,若是妖物不上当,就只能用人血了。” 两人话音刚落,方才还在拉着夫君的手小声啜泣的周小娘立刻起身,用手背抹去眼泪往外走去:“我家里有鸡,我这就去杀鸡取血。” 有人刚要问上一句要不要帮忙,就见周小娘出去后不到三秒就传来了鸡咯咯咯的惨叫声。 然后哐当一声。 他们出去一看,周小娘握着刀,手下端着盆,上面摁着鸡,正在满脸认真的接血。 啊……现在的小娘子都这么能干吗? 鸡血泼到了竹林里,一伙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对面,只等着妖物出来他们就一拥而上。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黄昏了。 林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要不我们去看看?” 林青下意识看向纪长泽。 纪长泽点头。 于是,他们就这么出去了,只剩下真“核心人物”甄道长一脸懵逼的与村人对视。 “那、那就去看看吧。” 他发誓,干了这票就金盆洗手。 这特么的太虐了。 一伙人到了林子里,血还在地上,仿佛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那妖物不吃鸡血?” “不过这血倒像是少了一些。” “是这些苍蝇蚊子吸的吧。” 听到这话,纪长泽突然蹲下身,伸出手驱赶走了血上面停留的苍蝇蚊子。 这些生物全都胆小,被驱赶后立刻一哄而散,只剩下一只特别小的蚊子还在那慢悠悠喝血。 “夫君,怎么了?” 纪长泽眉微微挑起,望向那只蚊子。 它完全没有要飞走的意思,显然不觉得这些人会注意到自己一只小蚊子。 怪不得半点妖气都找不到。 根本不是什么妖物修为高,而只是单纯的它太弱小,所以留不下妖气罢了。 无声无息吸走人的鲜血有时候不需要一个牛皮哄哄的大妖怪,只需要一个小到让人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蚊子就行。 “你看它。” 纪长泽指了指那蚊子。 林青一开始还有点不明所以,等到看到那蚊子虽然小,但浑身黑漆漆,看着就不是一只普通蚊子的样子后,神情顿时凝重了起来。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静悄悄的趁着对方吸血吸的正用心,直接戳了下去。 ——轰! 蚊子发现自己被察觉,也不再伪装,原地飞开,只一瞬,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只超级大的无敌巨无霸蚊子。 不算腿都有人那么大,吸血用的针管直接就能将人从头到尾捅穿。 不得不说,这个外观还是蛮吓唬人的。 除了见过各种场面的纪长泽,其他人都被震住了。 蚊子其实本身也很慌。 作为一只弱小的蚊子,它只会吸血,别的什么也不会,于是就连害人都只敢偷偷摸摸的,不敢真的正面硬刚。 现在被发现,对方还明显是冲着它来的,它不敢直接落荒而逃,怕他们再次追杀,只能想办法把他们唬住了。 “你们居然敢来惹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只要轻轻一扇翅膀,你们就死的不能再死,现在识相的让开,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林青护在夫君面前,神情警惕:“夫君,你小心。” 她还是查探不到它的气息,根本不敢随意出手,怕对方伤了夫君。 蚊子见人都被唬住,得意的不行。 果然,这招有用啊。 “知道怕了吧,你们……” “妖!!!敢害我夫君!!去死吧!!!” 一个菜刀从它背后出现,直接一根根砍断了它的腿。 蚊子:“??!!我可是大妖?!!你敢?!!” 拿着菜刀的周小娘完全只当做没听到,带着对方居然敢害她夫君的恨意,一刀一刀的奋力去戳对方肚子:“去死去死去死!!!!” “不……女侠!奶奶,打个商量,别杀我!!!” “去死去死去死!!!!” “啊啊啊啊啊你别这样啊,我下次不敢了!!”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 蚊子死了,死的稀烂,因为身体已经被捅烂了。 在场,唯有林青用着饱含欣赏的目光看向了那握着菜刀离开蚊子尸体猛烈喘气的女子。 “她可真温柔。” 都气成这样了,还没鞭尸,果然,周娘子很对她的眼缘。 甄道长:“???” 其他人:“……” 现在的年轻娘子,都这样吗??!! 第221章 古代除妖师(11) 蚊子妖狗带了。 其他人也都傻眼了。 林青与周小娘看对了眼, 很快就亲亲热热的说起了话。 林青望向周小娘的眼里满是欣赏,显然对她能够勇敢杀妖的行为很是喜欢。 周小娘一向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当初她可以为了兑现诺言自己一个小娘子跑去找未婚夫说直接成婚, 之后也能在对方娶妻后给自己找到丈夫,如今自然也愿意与前未婚夫的娘子相谈甚欢。 “你手下本事是真的不错,这可是天生的?” 林青除了佩服周小娘的下手果断,也带了一些对她能力的肯定。 一个从未学过除妖本事的普通人家小娘子能有这样一份本事, 若是她学了除妖本领, 天赋恐怕不比林青差。 周小娘也没有藏着掖着, 直接就说了:“前阵子我去镇上卖柴火,那的老板娘姐姐瞧着我背着柴火可怜, 就指点了我两句,我按照她说的练,身上力气果真大了起来,想来那位姐姐应当也是练家子出身吧。” 一旁还在想着既然周小娘这么厉害, 为什么原主还能把人死死控住原因的纪长泽这才恍然。 原本该有的时间线里,那公狐狸霉气卖的差不多,自然不会再在这里停留下去,而是会换个其他地方继续卖自己的霉气。 他既然走了,自然不可能再帮周小娘指点什么。 而这一次, 纪长泽随口两句, 公狐狸不敢得罪他只能留下,连香也不敢卖只能改成了卖柴火。 他卖柴当然要收柴, 恰巧遇到了夫君生病只能自己努力卖柴挣钱的周小娘,按照这家伙那“只要你是个正常女人那咱们就是姐妹”的性子,瞧见她的可怜后怜香惜玉指点两句也很符合逻辑。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有时候可能只是随口或者随手做的一件事, 落到了别人身上,就是改变了他的人生。 这话在他脑海中升起来的下一刻,纪长泽就感觉到他一直再无寸进的修为松动了。 哦豁。 他又顿悟了。 至少顿悟了千八百次的纪长泽很稳得住,看上去还是在慢吞吞的往前走,面上的神情都没什么变化,要是有观察力细微的人仔细看他,就能发现他身边原本微微吹着的风突然停滞不动。 因为他站在最后面,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这点不同,于是纪长泽就这么一个人站在后面,在那静止不动的风中默默站了足足一分钟。 停留下来的风越来越多,以纪长泽为原点,周围渐渐静了下来,树叶不再抖动,地上的草木不再摇摆,鸟儿也不敢再飞翔,静悄悄又小心翼翼的停留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低头直望着地。 这个范围很巧妙的恰好绕过了前方正说说笑笑一道往前走着的林青与周小娘,其他人倒是都在范围里,可惜他们只是普通凡人,虽然感觉周围好像是安静了一些,倒是也没有多想。 这股静谧的氛围越来越广,绕过山林,河道,路过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动物,最后落在了那片被视为阴地的地界上。 底下,那些盘桓不肯离去,明明没有意识却怨气滔天的阴气被吸引着盘旋而上,快速融入到了那股来自纪长泽的气息中。 二者融为一体后,纪长泽这才算是融入到了本世界中,不用再畏手畏脚。 之前他虽然功力强,却不敢肆意出手,毕竟他虽然模仿了本世界除妖师的修为方式修炼,但到底他的各种修为手段都是从其他世界带出来的。 打个比方吧,人家班级里在比赛,看谁刷碗干净。 一帮小学生们正在认认真真刷碗呢,一大学生扛着洗碗机进来参赛了。 老师能愿意让他一起参赛吗? 这个世界的除妖师们就是小学生,纪长泽就是扛着洗碗机的大学生。 他要是想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在这个世界里用自己的力量,就只能融入到这个体系里面去,别管是变成同样的小学生还是老师,反正只要被承认是自己人了,他就可以呆在这个班级里。 而如今,顿悟了这个世界的部分法则,世界自然会承认他是本土人士。 再无桎梏,出手自然不用再有什么顾忌。 与阴气合二为一后,原本就恐怖的气息又是恐怖几分,很快,它不再满足只停留在此处,而是像是要标记领地一般,腾空而起,继续朝着远处盘旋而去。 正在镇上嘚啵嘚啵再次传授“训夫之道”的公狐狸正面带笑容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突然表情僵住。 定定望向上空凡人看不到的黑色气息。 不是他见不得世面看点东西就身体僵硬,而是他现在像是被人摁住了命脉一样,别说是动一下身子了,他就连眼睫毛都眨动不了。 只能就这么表情空白眼眸里满是震惊的保持着望向上方的姿势,一片空白的大脑努力挤出理智来思考。 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的恐怖。 甚至,它给人的感觉比起那位纪长泽还要让他想要跪下喊爷爷。 伴随着那股黑色气息越来越往前,公狐狸的瞳孔缩的越来越小。 此刻,在普通人眼里看起来依旧是一切如常,只不过周围不知道为什么十分安静,看家狗夹着尾巴一声不敢叫,叽叽喳喳的鸟儿们也都缩着脖子一个比一个老实。 而在公狐狸眼中,却是刚刚还是晴日的天空上,此刻已经完全被黑色覆盖。 那是一种不影响视力的黑,倒是有些体贴,可公狐狸吓得狐狸毛都炸了毛,连感激都不敢感激。 那些黑色……竟是一恐怖存在的气息。 这样可怕的气息,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几千年前的大妖们,都抵抗不住对方一招。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就这么饱含着恐惧的站了多久,公狐狸总算是感受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来。 他赶忙握了握拳,想要上前一步,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双腿软的吓人,根本不能走路了。 “香姐姐,这个柴火你帮我拿一小捆出来吧?” 一年轻娘子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公狐狸勉强在煞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你、你自己拿吧。” “我们打算搬家了,这些柴火反正也带不走,你们有想要的直接拿就是了。” 年轻娘子们都愣了。 “搬家?搬到哪里去啊?” “香姐姐你是想要再重新开香铺吗?” 顾不上她们的问题,公狐狸快速运用妖力让自己的双腿恢复,逃命一般的往外走:“我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姐妹们我们来日再见。” 因为腿还受上面的黑气影响僵硬不能打弯,他简直是蹦跶回去的。 一回去,四处寻找没找到自己的两个兄弟,想了一秒,立刻去看床底下,果然,床下正有两个撅着屁股怂的瑟瑟发抖的兔子。 公狐狸一手抓起来一个。 “二弟三弟,现在看来这个地方出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咱们赶紧跑啊,你们别愣着了。” “大大大、大哥,我们也想跑……”被他左手抓着的兔子用着苦兮兮的声音说:“那股气息、那股气息太可怕了,我们动动动动不了……” 公狐狸恍然大悟,赶忙伸手将放在胸口的两只果子拿出来扔掉,把自己这两个兄弟塞到了胸前。 “别怕,大哥带你们跑。” 他说完,蹭的转身就走。 过了没两秒,又蹭的回来,翻找出笔墨,刷刷刷写下一行大字。 “大大大哥,你做做做做什么……” “我们走的突然,还是要告知那位奶奶一声,她怎么说也是个除妖师,她相公看着也是个厉害的,遇到这种情况我们自然要说一声。” 兔子们恍然大悟。 “大哥你是说让他们去与这位大人对抗吗?” 公狐狸没好气的伸手打了自己胸口一把:“你们两个脑子里面有坑吗?当然是让他们赶紧跑了。” 他刷刷刷写完了,叼着笔看了一会,满意念了一遍:“奶奶亲启,不知道什么玩意吓狐的很,我与两位兄弟向来能伸能缩,如此情景实在不敢耽搁,今日先走一步,奶奶最好带着爷爷一道逃命去,你的友人王二柱。” “好了,我们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走吧。” 一狐两兔什么也不敢带,逃命一般的逃出了这个镇上。 可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他们都运用了妖力马不停蹄跑了两个时辰了,天空上居然还是黑麻麻的,那黑气遮云蔽日的同时,仿佛也在宣告着,它这个恐怖的存在将这一片全都划做了自己地盘。 公狐狸他们简直绝望,只能继续闷头往前跑。 一边跑,还一边有心想。 这玩意这么恐怖,他们这种修为的妖都吓得恨不得跪地求饶了,也不知道那些除妖师们心底会有多么震撼。 除妖师们不光心底震撼了,脸上也震撼了。 纪长泽无论到了哪个世界,只要他想,都能成为此世界最耀眼的存在。 如今他又得到了世界意识的肯定,那何止是耀眼,简直刺眼了。 一门派里,弟子们正凑在一起偷偷看山下话本,远方的师长见到了,皱眉上前正打算苛责,上方黑气突然以飞快速度遮过该门派天空。 弟子们吓得丢了话本,师长面色也难看下来,转身大步走向师兄住所。 又一门派里,本该是练武堂的地方,弟子们却都跟着一个自己挥剑都不像样的年轻大师兄学习,一旁的地上,躺着他们嗤之以鼻的酒鬼长老。 大师兄的亲爹掌门来到此处,见到儿子在弟子中说一不二的模样,眼底写满了满意的点点头,再望向酒鬼长老时,便充满了嫌恶。 不过想到对方每天醉醺醺也不会耽误了他想要让儿子承继掌门,便也十分“善良”的容忍了对方的存在,没有像是对待其他师兄弟一般用了阴招赶尽杀绝。 就在他们父子志得意满时,黑气来到,恐怖气息如魔鬼一般压制住了所有人。 哪怕只是无意识的压制,也足够让他们浑身僵硬。 “这、这是什么?” “是妖物吗?好可怕的气息,我从未见过如此强盛的气息。” 弟子们吓得面色煞白,下意识问向同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师兄。 掌门也是白了脸。 这气息如此恐怖,哪怕是大妖也比不上的压制,别说是他,哪怕是全部除妖师对上,恐怕都毫无办法。 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他脚步虚浮匆匆离去,草丛里的醉鬼长老却在一片恐慌的弟子中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年你们将有天赋能与你们竞争的师兄弟们全都赶尽杀绝,如今有了如此恐怖存在的东西出现,你们这些只会阴谋诡计的废物,又怎么抵抗?” “我且等着,且等着看你们死,大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姐,小师妹,你们放心,看样子,咱们这些人都要下去陪你们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天,许多门派都恐慌起来。 也有一些从未丢过本心的门派沉着脸,准备迎战。 还有一些门派平日里耀武扬威,一发生这事,担心那个看上去堪比洪荒大妖的恐怖存在枪打出头鸟,居然干脆就地解散,四散逃命。 “不好,如此看来,我等还是尽快前往将那记载的阴气之地占据,如今不知晓是何物出世,竟只是气息就如此可怖,恐怕是什么灭世大妖,为了多些保命手段,我们还是尽快前往阴地,将那些阴气炼化为我门派用才好。” 一白发老头皱着眉摸着自己的胡须快速分配着任务:“阴气不是小事,这一次老夫亲自出手,一等弟子全部跟上。” 这么多年的经营过去,这些留下来的一等弟子全都是他的亲信,如阴气这种炼化后可以将修为提升的好东西,自然要自己人也来吸收一些了。 在他话说完后不久,就有其他门派的弟子赶来,传消息说希望他们门派的掌门长老都前往自己门派,各大门派都收到了邀请。 自然,他们这么多人在场肯定不是为了搓麻将,就是为了探讨这次的黑气事件。 虽然知道他们加起来也抵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头,但是该讨论怎么办还是要讨论怎么办的。 “知晓了,我等这就来。” 白胡子老头脸上神情有些难看。 他知晓这次可不光是讨论这么简单,恐怕是各大门派面对这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存在时都要掏出底牌了。 此次见面,便是为了互相掏出底牌共享,也好到时候若是那个能够一手指头就碾死他们的恐怖存在出手,他们能抵抗一下。 原本还想着趁着这个早年就被发现但一直没爆发的阴地没被其他门派发现前自己宗门独吞的。 现在看来,恐怕要拿出来与人共享了。 真是可恶,也不知道那黑气是什么来头,只希望不是敌人才好。 白胡子老头想的愁眉苦脸,只恨自己之前为了给儿子铺路将一些天赋比较好的弟子动用了一些手段,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失去能力的失去能力。 如今他们门派下面的弟子没有能提的上来的,这才“开大会”,恐怕分不到什么好东西。 若是林青在场,就能认得出来这个满脸懊恼的白发老头就是她“叛出”宗门的掌门,也是她那位为了自己儿子能够顺利当上下一任掌门,亲自设计出一个局来“理直气壮”追杀她的师父。 只是如今的她,却还对这些纷纷扰扰毫不知情。 因为纪长泽有意的将自己气息绕过了她,在林青看来,天还是原来的天,草儿也还是原来的草儿,一切都没什么不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夫君了,也许是今天出去走了太多路累了,回去后就身体不舒服起来,甚至到了下不来床的地步(吃撑了)。 她想要去请来大夫,他却坚持睡一觉就好,不想折腾,于是林青只能充满担心的看着纪长泽喝了安神药睡下,才到院子里去杀了一只鸡打算给夫君补补身子。 一边给熬鸡汤的罐子扇火,林青一边有些神思不属的教导着纪源如何认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给忽略过去了,可是仔细一想,又一切都正常。 算了,那狐狸也会一些卜算,明日去问问他吧,最重要的是,要问问大夫夫君这到底是怎么了。 屋内,看似在睡觉的纪长泽正揉着略有些撑的肚子,闭着眼打了个饱嗝。 他正努力把放出去的气息收回来。 今天一个没控制住,那气息就跑出去老远,现在搞得四处都黑麻麻,纪长泽都能感受到许多小妖怪和除妖师被气息吓得浑身发抖。 他只是想给自己造个势,可不想让人家以为他要毁灭世界,自然是要把气息收回来的。 可惜今天吃撑了,一时半会,竟然还有点收不回来。 纪长泽一直折腾了一个时辰左右,才把那些阴气消化下去,又打了个饱嗝,恢复了正常状态的他睁开眼。 那些正焦头烂额眼下满是黑眼圈脸上写满了恐慌的除妖师们正讨论着要如何如何做,这恐怖的存在到底是敌是友的除妖师们发现,只一瞬间,外面那黑漆漆的恐怖气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人因为它的消失而高兴。 他们甚至更加恐慌了。 因为那个不知名的存在不光可以发出这样恐怖的气息,他甚至还可以一秒收回。 这就好像是让普通人破一盆水,再让那盆泼到了地上的水重新回到盆里一般。 那不知名存在的恐怖,在除妖师心中又上了一层楼。 “怎么办?我等只是在他的气息下便已经动弹不得了,若是真的开战,这还怎么打?” “我们现在连对方是妖还是别的什么都没弄清楚,如何开战。” “我等之于对方,就如蝼蚁一般,你们真当觉得他会觉得这是开战?” 正议论纷纷时,伴随着气息回归,可是带回来不少小妖怪被吓哭吓到掉毛的画面。 纪长泽略有些不好意思。 他这么善良好说话的人,不就是进个阶,怎么搞得他跟个不讲理的凶恶大魔王一样。 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于是他非常好心的再次放出了自己的气息,这一次,他刻意隐藏了自己气息中的凶狠恐怖,只露出了平和,安抚。 正在激烈讨论的各大门派掌门长老们正在满怀焦虑的讨论着“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啊”“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啊”“他针不针对除妖师啊”,突然就感知到了这股与之前截然不同充满平和的气息。 这些气息翻译一下,大致就是:之前吓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坏想法,就是无意中造成了影响,大家尽管放心,我没打算干点什么,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生活。 还在努力讨论他们生存率到底是百分之零点零一还是零点零零一的掌门长老们懵了。 你特么的不打算干什么你之前那么吓人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吓得我们差点没当场抽过去?! “那、那他之前是……?”一门派长老略有些磕巴的率先开口。 另一个门派的掌门:“……可能……就是单纯的打个招呼。” 没人怀疑这股气息背后的那个人在骗他们。 他们都亲身经历过对方的可怕,若是那人当真想要开战,根本不用故意骗他们放松警惕,他只用气息,就足以压制的他们站着等死了。 当一个比你弱小的人这样做,你会觉得他是跳梁小丑来搞笑的。 当一个与你一样水平的人这样做,你会暗自警惕觉得他有阴谋。 当一个只比你强一点的人这样做,你也会心中小心提防。 但如果,是一个比你强出一个银河系,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的人这般行事,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人家可是大佬。 大佬想捏死你那还不是秒秒钟的事,还用像是你想的那样搞这搞那吗? 想通了,大家都放松了下来。 脸上那一个个焦灼绝望惊慌的神情也都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端着架子的状态。 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是没事了。 既然没事了,那咱们来探讨一下之前大家掏出来的底牌吧。 大家说好了,一起分享哟。 刚献出自家底牌,就是为了在那位大佬出手时能保住一线生机的白胡子老头:……擦。 他算得上是这么多门派中牺牲最大的一个了。 因为别人报上来的底牌大多都是自家门派才能用的,他报上来的可是阴地所在之处,谁不知道阴气炼化后可以用作大用,而且在没有被炼化之前就是无主之物。 虽然这个阴地是他们门派先发现的,还一直耐心等了这么久,可如今既然其他门派都知晓了,那就是纯粹的“共享资源”。 要是那股气息是敌人,那还好,他就是凭借着献出自家宝贝得到了庇护。 结果那气息说“我好凶,我装的”。 这可不就献了个寂寞吗? 果然,其他人已经开始提出大家派遣门下弟子前往阴地,驻扎在那,好等着阴气出现时第一时间炼化了。 白胡子老头心里恨的不得了,不光不能说“既然那个气息没什么恶意不如这个阴地的所在地你们就当没听到,还是只让我们门派的弟子去炼”,面上还要露出非常大方的笑容,表示“来来来,好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分享啦,你们尽管去,应该的应该的”。 铁青着脸回了门派,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行。 这个可是他们门派先发现的,之前为了保命也就算了,现在都没事了,他们必须得到大头。 “告诉一等弟子,随我前往阴地。” 阴气还未出,其他门派就算是想要也只会派弟子去守着,等到阴气出了再让那些弟子回去叫人。 而他亲自前往,到时候定然能炼化的比其他门派多。 只可叹底下的弟子都不怎么成器,不然,他堂堂掌门,怎么落到一个亲自守着阴地的地步。 叹气的他自然不会去想,自己门下其实也曾经出现过几个天赋高的弟子,只是因为挡了他儿子的路,被他用各种方法一一除去的往事了。 第二日,林青去了镇上,却得知公狐狸说要搬家,昨天就不见人影。 她有些奇怪。 公狐狸虽然看上去不着调了一点,但行事还是有分寸的,怎么会搬家都不跟她说一声。 越想越觉得可疑,林青翻窗进了公狐狸家的住所,果然瞧见桌子上安安静静放着一张纸,上面仿佛写了字。 镇上知道公狐狸身份的只有她一个人(她以为的),这必定是公狐狸留给她的。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连个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急匆匆的丢下一张纸便离开。 不过还好有了这张纸,只要看看上面内容便可搞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她皱着眉,走过去拿起了那张纸。 白色的纸上面,黑色墨迹清清楚楚,内容行文流畅。 正写了一行行的……狐狸语。 并不懂狐狸语的林青:“……” 她看了半天,只认出来最后的两个爪子印上貌似代表的是名字。 狐族都是用爪子印来代表名字的,从这胖胖的爪子印就能看的出来,这只狐狸的名字定然磅礴大气,不然爪子印也不至于这么宽。 捏着纸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林青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将这张纸放回了原位。 算了,说不定日后还能再相见,到时候再问吧。 她转身回去,浑然不知自己刚走不久,就有附近的除妖师骑马赶来,打听到了镇名的确是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个后,就打尖住下。 等阴气爆发可是个耐心活,要是不走运,说不定等个一年两年的人家都不爆发,要不然其他门派也不会只派弟子来。 他们知晓不用着急,就干脆舒舒服服住下,打算修整好了再出发去阴地。 第二日清晨,白胡子老头也带着弟子赶到了。 他们的想法差不多,反正都来了镇上了,还不如直接住下,等到阴气爆发,这边离得近必定能看到,到时候仗着掌门的修为,他们肯定能吃到大头。 一伙人吃吃喝喝住下,当天下午,两个弟子自告奋勇打算去阴地踩点,刚到了村口,便见到了林青那熟悉的面容。 她穿着农妇的衣服,手臂上还有个篮子,里面放着野菜,正跟一个村妇说话:“是啊,刚刚摘了野菜回来,就在后山那,你想去的话我指方向给你。” 林青! 她竟没有死?! 他们当初分明亲眼看着她掉下悬崖的。 一弟子耐不住性子就要上前,被另一个弟子眼疾手快拉住。 “你做什么?!她的人头可是值不少钱,反正她用不出功法,还不是任由我们行事。” “她面色红润脚下扎实,不像是没了功法的样子,我们还是先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林青当年可是一个人杀了十几个师兄弟,若是她功法还在,你我岂不是她刀下魂?” 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想到当初他们那么多人追杀林青,结果人没杀到不说,反而还被林青砍了三分之一,这弟子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行,我们先打听打听她为何会在这儿。” 两人刻意去买了一身行商的衣裳,装模作样的仿佛是闲聊,村中人哪里能想到会有人来骗他们这种穷家伙,不设防的将他们想问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林青居然嫁了人,还生了个儿子。 她当初那样的厉害人物,如今居然甘心在村中做个普通农妇,嫁给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书生。 如今瞧着,竟还是一副甘心愿意一辈子这么碌碌无为下去了。 啧。 到底是女人,有了男人孩子,就甘心一辈子平庸了。 不过林青亲手杀了一只桃花妖这件事还是让他们不敢上前,毕竟当年的林青如何厉害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万一贸然上去,那不是送菜吗? 思来想去,两人最终还是只能一咬牙,回去告诉了掌门邀功。 “林青?!” 掌门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神情顿时变得阴沉不定。 当年,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弟子的,只可惜她太过优秀,又不知变通,明明是他的弟子,却拒绝了嫁给他儿子,说是只一心想要除妖,不想考虑这些。 一个女子,能力再强有什么用,他让她嫁给他儿子,那是看得起她,她竟还敢拒绝。 所以,之后的事也怪不得他了。 没想到啊,她竟然还活着,还嫁给了一个病秧子村夫,还一副就这么打算安心度日相夫教子的模样。 他的儿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病秧子村夫吗?! 掌门怒极反笑,猛地站起来。 “既碰到了这逆徒,今日,就让她为当初的叛逃付出代价,走!” 一行人直接朝着村里而来时,纪长泽正在认认真真的采露水。 作为一个不科学的灵异世界,清晨露水若是凑够了千滴,那是有调理身体功效的。 他虽然修为现在起来了,身体却还是病弱的,不科学的世界,自然只能通过这种不科学的办法来调理。 纪长泽露水滴到四百多的时候,那群人出现在了纪家门外,不客气的直接拍碎了他们家的门。 正在院子里看着纪源写字的林青听到声响回头,看到是他们,脸色顿时一变。 “林青,你如今的日子,过的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啊。” 掌门看了看简陋的院子和破败的房屋,眼底顿时多了几分高高在上:“当初我给过你选择,可惜你没抓住,如今嫁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每天为了这些俗世烦恼,便是你自己的报应了。” 林青神情冰冷下来,不动声色的挡在了纪源面前。 换成五年前,她在看见这些人的第一眼就会出手,可到了如今,她不怕他们,却怕他们伤害她的家人。 林青低了头:“掌门,当年的事你一清二楚,我如今已经不再做除妖师,也无心将当年的事说出,还请掌门只当没见过我。” “当年的事?当年不就是你,叛出门派,杀死同门,盗取宝物,如今你还想我放过你?” 掌门注意到了有普通人看向了这边,但他毫不在意。 除妖师为何还要在意普通人的视线。 他冷笑一声,望向了对面那个天赋曾经连他都嫉妒过的弟子:“今日,我就将你,还有你那个废物夫君,和这个野种一道宰了。” 纪长泽采摘朝露到了第七百滴的时候。 院子里地上已经有了不少血,林青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着簪子,一个人对战他们几个人却还是不落下风。 掌门眼底满是讶异,望向她怀中孩子时,眼底出现一抹恶毒。 第九百滴。 一个村民满脸惊慌的跑了过来:“纪兄弟,纪兄弟,有几个除妖师大人去了你家,对你家娘子喊打喊杀的,你快去看看吧!!!” “砰——” 采摘朝露的盒子落地。 村民一抬头,眼前已然没了人影。 院子中,纪源被掌门扣住了脖颈,努力挣扎却完全没有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憋得小脸通红。 掌门冷笑:“林青,你识相的,就自断筋脉,否则……这个野种就死在你眼前。” 浑身浴血的林青喘着气,以剑撑地,咬牙望向掌门……和他手里的孩子。 “我自断筋脉,你放过我夫君和我儿子。” 掌门得意一笑:“自然。” 自然是不可能的,斩草是要除根的。 “好。” 林青勉强撑着直起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直勾勾盯着掌门:“你发誓。” 掌门不耐烦的扣紧了抓紧孩子脖颈的手:“林青,你别跟我谈条件,现在不是我求你,是你求我,要么你死,要么你儿子死,你自己选。” 纪源脸上开始发紫,脸上神情又是痛苦,又是充满仇恨的盯紧了掌门。 “……好。” 林青丢了剑,神情冰冷:“只盼着你记住你的话,放过我的孩子和夫君,否则,我做鬼也要化作鬼灵,纠缠你生生世世。” “嗤,林青,你可真的是愚蠢啊,你护着这个小崽子也就算了,好歹是你的种,你护着那个村夫?一个连自己女人都养不活的病秧子,连只鸡都不会杀,当初你好歹也是我门派中第一强的弟子,如今竟嫁给这样一个无用废人,看来当初掉下悬崖摔坏了你的脑袋。” 林青气的浑身颤抖,却只能在对方威胁扣紧孩子脖颈的动作下,手缓缓抬起,落在了自己肩膀上。 纪源听不懂他们的话,却知道他们在逼着娘做一些对娘不好的事,他喘不上气,急的不知道怎么办,突然想起了爹爹教导的,便挣扎着抬手,写了个“杀”,径直打向了掌门。 “额——” 掌门被打的手下一松,纪源从他手上掉下来,看着对方捂着肚子踉跄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来。 “小兔崽子!!你竟还有这手,好啊!林青,你是嫁了个废物,但生的这儿子倒是不错,等我杀了你,便带他回去扒皮抽筋,看看他还有几分本事!” 他张开手,冷笑道:“你以为我只是抓了这小崽子吗?他脑后埋了符,只要我轻轻一掐,他必定立刻魂飞魄散。” “你看看你,当初早就听了我的话嫁给我儿子不就没事了。” “看看你嫁的是个什么人,无用废人,遇到这种事,别说护着你和这个小野种了,恐怕只能软着腿求饶吧。” 说着,他在林青目眦欲裂的视线下,缓缓收紧着掌心。 “不——” 林青拎着剑冲了上来,想要阻止他,还未等上前,就见前方剑光一闪。 伴随着惨叫,掌门的断手落在了地上。 他惨叫了一声,就不叫了。 因为周围黑了下来。 白日转瞬变成了黑夜,周围布满浓郁的不是黑色,而是那熟悉的恐怖气息。 所有除妖师都呆在了原地,从心底发出的震颤让他们动也不敢动,甚至有种想要跪地求饶的冲动。 他们的视线落在了那恐怖气息的来源处,那正站着一个人。 他面色有些苍白,看着像是久病之人,视线冷冷的,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像是站在了黑夜中,可仔细看去,却是黑夜自他而生。 这、这竟是前不久才震颤了所有除妖师甚至全世界的那位??! 他竟在这里,一个小小的山村里。 掌门嚎也不敢嚎了,捂着断臂,强忍着疼,带着讨好的卑躬屈膝:“大人,是我等打扰到了您吗?我们是在教训一个叛出门派的逆徒,并非有意打扰大人,还请大人饶命。” 纪长泽立在那,开了口,望向他们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你们挡在了我家门口。” 掌门看了看他们站着的位置,是林青家门口。 他神情懵了一瞬:“大人,您……您是?” 面色苍白站在那的男人微微抬手,一道道黑光便如利剑般猛地穿透了他的四肢,将他狠狠钉在了地上。 他疼的大叫,眼睁睁看着纪长泽的一双靴子自他眼前走过,走向了神情怔忪的林青,抱起了纪源。 有声音响起,明明冷冷淡淡,落在他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无用废人。” 第222章 古代除妖师(完) 掌门的惨叫声在听到这句回答直接干脆利落的消失了。 震惊, 惊悚,不敢相信,还有懊悔, 这些情绪跟调色盘一般,复杂混乱的出现在了他那满是皱纹和狼狈的脸上。 那位数日前只凭借气息就让所有除妖师如天塌地陷一般恐惧着的家伙,居然就是他几年前陷害追杀弟子的丈夫? 他想说这不可能。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站在黑漆漆的天色下。 见证了连风都在这样的压制下停滞不再吹动。 感受着那很明显根本没用全力就这么游刃有余的将他们压制到大气不敢出的恐怖气势。 掌门张张口,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明明听弟子说, 林青嫁给了一个病秧子, 一年里大半时间都在缠绵病榻不说,两人成婚以来居然还是林青靠着做绣活养家。 当时听到时他嗤之以鼻, 只觉得林青真是瞎了眼,竟找了这样一个废物做她的丈夫。 如今,望向前方那抱着孩子站在林青身边,正用着冷淡视线望向他的纪长泽, 掌门简直恨不得回到过去一巴掌甩在曾经的自己脸上。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聚集到镇上打算坐等阴气泄露的除妖师们都震惊的望向天空。 又是与之前一般,天色转瞬由白变黑。 无数飞鸟惊恐的落在地上不敢再动。 风停留下来,除妖师们满是惶恐与茫然的望向了远处。 与之前的单纯威压不同,这一次, 他们在那比之前更为恐怖的威压中, 感受到了怒意。 像是要摧毁一切,狂暴着将所有卷席灭亡的怒意。 在这样的恐怖威慑下, 所有除妖师心中都只剩下了浓浓的恐惧。 他们都知晓数日前那件大事。 一位恐怖强者突兀的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又留下平和信息后突兀的消失。 而为何,如今他再次出现时,是带着这样令人心中生寒的怒意。 是谁招惹到了这位大人。 震惊过后, 他们带着茫然发现,那位大人完全没有掩饰自己气息的意思,他竟就在不远处,那个存着阴地的小村子。 只一瞬间,所有除妖师心里都冒出一个想法:一定要前往那处去看看。 至少,那位大人上一次露面,是对除妖师有和平意向的。 他的动向对于所有除妖师乃至于整个世界来说都非同小可,若是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未来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在这一刻,所有离得近的除妖师们都掏出了自己速度最快的法器,用各种方式赶到了这个小小的村子里。 他们顺着气息上前。 就发现村子里的村民全都脚步匆匆的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最后,远远停留在一个小院子不远处,也不敢上前,只敢小心翼翼的站在那探头查看。 村民们也看到了他们,却束手束脚的没人敢上前攀谈。 除妖师们分散开一两个还不显眼,若是都凑在一起,他们身上那独有的装备与气质便足够让听过几个除妖传说的村民们察觉到他们的身份了。 大部分人都还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始,只是一个年轻男子发现了有人闯进纪家“殴打”林娘子。 他身子瘦弱不敢上前,就跑去找人帮忙。 那时也正是他告知的纪长泽。 从村里人的视角来看,当时他们大部分人正在地里干活,因为村中一向相处融洽,最多只有几句口角,都一百多年未发生过打架斗殴事件,听闻有人敢闯入家中打人,他们立刻扛着锄头之类的工具就来帮忙了。 结果到了院子口,便瞧见一向说话细声细气斯斯文文的林娘子拿着个簪子身子一会飞起一会后空翻,抱着个孩子还能与那几个拿剑的男人打的平分秋色。 他们还懵逼着呢,那个老头就抢了孩子过去。 还不等大家伙冲上去帮忙,纪长泽就biu的凭空出现在了院子口。 然后xiu的一下把孩子给救了。 接着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duangduangduang的,老头就被钉在地上了。 而出手的,正是那个走两步咳三声,从小到大药没断过的纪长泽。 村人们全都懵了。 他们此刻已经模模糊糊感觉到了好像以前有什么东西认知错了。 而现在,一群一看就是除妖师的人来了。 他们穿着华丽,个个都十分年轻(不年轻也不能派来守阴地),身上带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神情全都十分谨慎紧张。 一个个脚下甚至还带点颤抖的,小心朝着纪家院子的方向走去。 刘生表情还懵着,问村长:“村长,这些道长是来抓纪家兄弟的吗?他们是妖吗?” 这不能怪他想的这么歪。 对于淳朴的,只听说过两三个抓妖故事的普通村人来说,除妖师一窝蜂出现在了纪长泽家门口,纪长泽夫妇还展现出了超强实力,自然会联想到他们是妖上面去。 “胡说八道什么,纪长泽虽然懒了点抠了点厚脸皮了点为人不好相处了点,但他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怎么能是妖呢,还有林娘子,她人那么好,就算是妖也是好妖。” “行了行了,说这些干什么,凑近一些听听。” 就在他们探讨着纪家夫妇到底是不是妖,如果是妖他们能不能帮得上忙时,那些除妖师总算是一步一个脚印满是试探(怕大佬一巴掌打死他们)缓慢再缓慢的走到了院中。 接着,整齐划一的对着纪长泽行了个大礼。 “晚辈见过前辈。” 眼看着这群瞧着就是天之骄子厉害人物的年轻除妖师们对纪长泽行礼,还在发愁的村人们都懵了。 前、前辈?! 纪长泽不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吗? 他从小到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村里不出去,这么一个弱不禁风走两步咳三声的人物,怎么就成了那些除妖师口中的前辈了? 还是用那样尊敬的语气,那样敬仰的眼神。 这怎么可能?! 他们懵着,除妖师们其实更懵。 他们大多都见过当年的天骄人物林青,自然知晓当年她被判叛出门派,谋杀同门,夺取宝物之罪,之后听闻在被追杀途中坠崖,尸骨无存。 而如今,她不光好端端的,还那样亲密的站在了那位浑身透满了恐怖气息的高人身边。 地上,是不停疼晕,又再次醒来,接着再再次疼晕的林青前师父。 钉住他四肢的是冒着浓浓黑气的冰凌,一看就是出自这位大人之手,除妖师们不敢多管闲事,只悄悄看了一眼,就安静垂下眼保持着行礼姿势。 “起吧。” 纪长泽抱着纪源,语气还是十分的冷淡,但对于这些除妖师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大人既叫他们起,可见对他们并无恶感。 他们怀揣着激动心情,小心的站起身。 安安静静的听着站在前面的纪长泽用着淡淡的语气说:“你们也不必叫我前辈,我并不是除妖师。” “倒是我娘子,能担的上一句。” 听到这话,一旁始终表情一片空白的林青这才反应过来,怔怔的望向了身边丈夫。 “是。” 哪怕林青上了追杀令。 哪怕她和他们差不多大。 面对着这位连他们师长都只能小心说话的“先生”,没有哪个除妖师傻到站出来表示不愿意,而是俱都十分顺从的照样给林青来了个大礼。 “晚辈见过前辈。” 掌门还被钉着。 他像是一只虫子一样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鲜血流着,晕了醒,醒了晕。 本来遭遇了这样莫大的痛楚就已经够惨了,可偏偏他刚清醒过来,就见着各大门派的嫡系弟子,那些他想攀关系都攀不上的天之骄子们,对林青这个他亲口宣布与她解除师徒关系的徒儿口称前辈。 掌门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此过去。 可他到底求生欲强烈,哪怕到了现在,也还在努力的思考着要如何才能保住性命。 想着这么多除妖师见证着,这位应当不会做的那么绝吧? 他艰难的颤抖着声音开了口:“大人,今日的确是我等莽撞,还请您莫要为了这点私事赶尽杀绝。” “私事?” 纪长泽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却透着一股谁也忽视不过去的杀意。 “你在我的家中,夺走我的孩子,还要杀我的娘子。” “现在你又告诉我,不要为了这私事,对你赶尽杀绝?” 年轻除妖师们看向掌门的视线顿时就不太对了。 纪长泽身子动都没动,可地上钉在掌门四肢的黑气却猛然增大,刚刚还能勉强说话的掌门惨叫声放大,却只能在原地感受着这令人痛到晕都晕不过去的剧痛。 天空的黑气仿佛也因为纪长泽的怒意更加强盛了一层,乌云翻转,雷电在其中闪烁奔腾。 静止的风化作狂风,卷席起了地上树叶。 只一瞬,刚刚还只是压抑的环境仿佛变成了世界末日一般。 年轻的除妖师们见到这阵仗,赶忙纷纷半跪。 “大人,大人息怒。” 听到他们此话,还在惨叫的掌门心中升腾起希望。 他希望他们能为他求情。 他还不想死。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杀了师兄弟们爬上掌门位置,这才享受了多少年,他绝对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充满希冀的视线落在了那几个年轻除妖师身上。 他们却说:“大人何必为了此等人生气,他得罪了您,杀了便是,动怒伤身啊大人。” 主要是,他们也都挺害怕纪长泽一个生气把他们也连带着一起干掉的。 正望着他们的掌门心一下子凉透了,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其他人却没管他怎么不可置信了。 就算是看见了,也只会皱眉谴责。 他们门派是个什么路数,这么多年了,凡是出色一点的弟子全都死的死伤的伤,上一次开大会,他们连个拿得出手的弟子都没有。 其他门派也是勾心斗角,也是为了得到地位和更多的资源你争我抢的,可是也没有人像是这个门派这么过分的啊。 直接把所有的优秀弟子全都给搞死了。 一边搞死弟子一边还在那埋怨自家门派没有优秀弟子,怕是脑子有包。 本来他们以为这个门派已经够作死的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更加作死的。 他居然招惹了纪长泽这个恐怖级别的大佬。 这位大人可是能够碾压所有除妖师的存在啊! 哪怕是最强的除妖师都想要和他交好。 而他,一个小小门派的掌门,是谁给他的勇气,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了人家的家门,夺人家的孩子,还要杀人家的娘子。 就这还想活命? 怕是在想屁吃。 掌门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他看的出来,在场没有一个人想要他活下去,包括他自己带来的弟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纪长泽的仇恨值都在他身上,若是他死了,这个恐怖存在才可以消气,可要是他活下来了,说不定纪长泽会因为愤怒做出什么事来。 “若是前辈心善下不了手,不如让晚辈代劳。” “晚辈也愿意为前辈解忧。” 年轻的除妖师们已经在争先努力着跟纪长泽拉近关系了。 他们甚至主动披露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真相。 “当初林前辈身为那一代最优秀的弟子被此人嫉恨,竟使出恶毒手段诬陷了林前辈,还发出了追杀令,如此嫉贤妒能之小人,当人人得而诛之。” “正是如此,听闻他师兄弟也皆是他所害,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死不足惜。” 仿佛一瞬间,大家都化为了正义使者,纷纷谴责起了掌门的各种恶毒行事。 “看见了吗?” 林青正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就听见纪长泽淡淡说了一句:“这便是人了。” “你被陷害的事,他们个个都清楚,可在你被追杀的时候,可有人站出来为你说过一句了?” 刚刚还在那激动叭叭叭的除妖师们尴尬的都闭了嘴。 林青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她心绪其实混乱的很。 但听着夫君那一如既往的语气,她还是接了一句:“夫君这话说的,好似你不是人一般。” 纪长泽:“我的确不是人。” 林青与其他人一同愣住。 没人觉得他在开玩笑,都震惊的看向了面色苍白十分符合病秧子人设的纪长泽。 纪长泽:“我本是一漂泊在世间的野神,受帝王供奉,守着着江山,二十多年前,纪家人求我,说想要一个孩子。” “他们本命中无子女,寿数也浅短,但实在虔诚,再加上我厌倦了漂泊,索性便投生入了纪家,圆了他们这个心愿。” 所有人都听懵了。 一除妖师震惊了半天,才磕磕巴巴说出一句:“所以,所以前辈您……是神?!!!” 纪长泽冷冷纠正他:“野神。” 野神那也是神啊! 这世间有妖,有除妖师,自然也有神。 可五万年前神战过后,众神陨落,人间再也没了神的消息。 就算是妖怪想要扯着这层皮做大旗,也只敢说自己是什么仙,从不敢称神,否则你这边说自己是神,那边天道觉得你这点本事也敢称神?一个雷劈下来,神不神的先不说,成鬼那是肯定的了。 而如今,纪长泽站在这,就这么以平平淡淡的语气,说,他是神。 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天上。 天依旧是黑漆漆电闪雷鸣,但完全没有要劈下来的打算。 所以……这是真的?!! 除妖师们都懵逼了。 此时此刻,他们除了懵逼,就是佩服林青。 竟然能找到一个神做夫君,这是何等牛批的奇女子啊。 林青也懵了。 她看看纪长泽,再看看天,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所以……” 好半响,她才艰难的晦涩开口:“……你知道我的身份?” 这个她相处了四年的男人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淡模样:“是知晓。” “我娘……傀儡呢?” “知晓。” “我每天晚上借做绣活的名头去练功……” “知晓。” 林青:“……” 她看向被父亲抱在怀中,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纪源:“源儿方才用的字魂,也是你教的?” “是。” 纪长泽仿佛没看到她那颇为恍惚的神色,给怀中的儿子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语气还是那么无波无澜,仿佛在说着什么很正常的事一般: “我之前便说过,身为你我的孩子,他要早日学习。” “毕竟日后,他还要继承我的神格。” 所有人:“……” 这句话怎么就被他说的好像是“他要跟我一样去卖菜”一样平淡了。 神格,那可是神格。 这一刻,所有除妖师都羡慕的望向被父亲抱着的那个小小孩童。 他们简直恨不得替代纪源成为纪长泽的儿子。 保证喊爹爹喊的响亮。 地上还在惨叫的掌门也惊的惨叫都开始变调。 他的前徒儿,竟和一个神成婚了。 若是,若是当初他没有嫉妒林青的天赋,用了计策陷害,与她断绝关系,那么现在,他可就是神也要叫一声师父的人了。 自然,疼晕了头的他完全遗忘了,如果不是他陷害林青还派人追杀,林青也不可能认识纪长泽。 “那你……你既是神,为何又如此体弱多病?” “这个么?” 纪长泽如往常一般咳嗽几声,若无其事的放下扣在唇边的手。 “此地有一阴地,我既来了,自然要镇压化解,只是这身子到底是托生在了凡人家,因是凡人之躯,受阴地影响,难免如此。” “不碍事,我已将阴地彻底炼化,过个几年,这身子便不受影响了。” 林青望向他的视线一下子没了之前的生疏感,甚至还带上了些许心疼。 “你既身子受不住,慢一些炼化,或者等到脱离了这身体再炼化就是了,何必要如此辛苦自己?” 话出口,她才想起来自己如今面对的不光是她的夫君,还是一个神明,神情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纪长泽像是没看到她的不自在,淡声回答:“纪家人在时不断供奉,我便有义务守护此地,纪家人寿数到后,村人也一直在供奉,他们既供奉了我,我自然要出手。” “他们什么时候供奉……” 林青话出口到了一半才想起来,猛地顿住。 颇有些诧异的望向了纪长泽,试探着问:“你说的供奉……是说他们送你饭吃?” 纪长泽很自然的点头:“当然。” 林青惊讶的问:“饭也算得上供奉?” 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默默当了二十多年病秧子的夫君听了这话,仿佛还带了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何时供奉神不都是用饭?” 所有人:“……” 这倒是。 无论是除妖师还是普通人,供奉神明时都是用饭的。 只是大家一向都以为这样做不是因为神明很喜欢吃饭,而是一开始供奉神明的人只有饭能用来供奉。 谁能想到呢。 神明他还真的吃这一套。 吃了村民的饭,就接下了阴地这么一个大杀器。 林青想明白了,望向纪长泽的视线复杂极了。 怪不得。 怪不得她嫁给夫君后,有时候能听到村中人说一些话。 自然,不是当着她的面说的,而是偷偷背着人说两句,抱怨纪长泽那样一个不记恩情的白眼狼居然也能有媳妇。 林青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说,日子久了才渐渐知道,当初夫君的父母去世之后,是全村人一起把他养大的,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却还是咬牙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了吃的,你一碗饭我我一碗饭的把他给养大了。 可他长大之后,明明是个大小伙子该去自己找活养活自己了,却只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依旧是每天这里蹭蹭饭那里蹭蹭饭。 一个有手有脚的大小伙子成天不干活白吃白喝别人,日子长了,村中便有人看他不顺眼。 有人跟他吵了一次后,这种事才再也没发生过。 可如今,回忆起这些事,林青开始为夫君委屈。 他哪里是不记恩情,分明是将这些当做了供奉,并且以这样十倍百倍乃至于千倍的方法报答了回去。 村子落在阴地之处,若不是纪长泽将之炼化,阴气爆发,到时候村民们难免要染上阴气,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而他帮了这么大的忙,这么多年来却硬是从未说过一句,就这么默默忍受着村民的误会。 身为神明,他只要露出身份就可以轻轻松松收获村民们的供养,却始终不曾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样的委屈,林青光是想一想,就替丈夫忍不了。 她叹息一声,对纪长泽说:“如此,是大家误会了你,当初刘生与你吵架,不愿意再奉养你时,你一定很难过吧。” 神明宁愿牺牲自己的肉身都要保护的村人却如此误会他,换成谁谁不难受呢。 纪长泽:“什么难过。”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这样的态度若是放在从前,除妖师们只会觉得他装逼。 而落在有着神明身份的纪长泽身上,只让他们觉得对方真是充满了大佬气势。 “他们供养我,我护的他们周全,这本就是各取所需。” 纪长泽那冷冷淡淡的语气在此刻也成为了“神就该如此高冷”的象征:“这许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信徒供养到一半就停了供养。” 知道他不难受,林青这才略微放松一些。 她说:“可没了人供养,你还是继续炼化这阴气了。” “怎会没人供养。” 纪长泽很自然的与林青四目相对,淡淡道:“你不是在供养我吗?” 林青脸红了薄薄一层。 “我、我那是,我与你成婚,自然是要照顾你……” 说到一半。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夫君成了神,那他……还是她的夫君吗? 纪长泽就是在这个时候开的口:“你说的是。” “正是因为你,我才发觉,被娘子照顾可比被人供养来的好。” “从前你不知为何一直不愿说出你的身份,我便也尊重你,只当做没瞧见,今日既然说开了,便说清楚,林青,源儿继承了你我之力,这神格就留给我们的孩子,我从此,便如从前和现在一般,只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林青先是一愣,接着笑了:“如何普通?你看这地上,还倒了一片呢。” 她话音刚落,普通凡人纪长泽手一握,地上的尸体们连带着还活着的掌门都被黑气包裹。 一秒都没用到,黑气散去,地上的血迹与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干净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纪长泽做完了这一切,仿佛是带着点满意的再扫视了一圈自己这普普通通很符合他身份的院子。 扫视着扫视着,视线就落在了站在那的年轻除妖师身上。 除妖师们:“……” 他们僵硬的站在那,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住了一般,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一下,普通凡人纪长泽就像是对待那些尸体一样把他们给毁尸灭迹了。 “前前前辈,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前辈这里也没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告辞!” 说完,几人行礼,然后像是逃跑一般的往外跑,生怕晚了一步就死在神明手底下。 不得不说,今天的事可真是太波澜壮阔一波三折了。 他们必须要赶紧回去告知师长才行。 他们刷刷刷的跑远了,于是,这里的围观人群就只剩下了那群拿着锄头工具想要帮忙的村人们。 此时此刻,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摸一样的僵硬和懵逼,整个人都木愣愣的站在那,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来帮个忙,结果就听见了我们村里那个从小到大都是病秧子的纪长泽居然是个神?! 还不是那种狐仙之类的小仙,而是货真价实的神?! 而且。 纪长泽也并不是吃了他们的饭就理所当然。 不对,他的确是该要理所当然的。 这哪里是饭,这是供奉神明啊?! 神明吃自己的供奉,肯定会理所当然。 你见过哪个神吃了供奉还要再回去对着供奉自己的人说一声谢谢的? 还有,虽然他们听不懂阴地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知道那不是个好东西。 是纪长泽,啊,不是,是神明大人付出了自己身体的代价,才将那个东西给消灭了,而他们,竟然还要谴责他,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不知道记住恩情是个白眼狼。 还有他说话冷淡,见了人也不打招呼这些。 落到了神明身份上,瞬间就很正常了? 哪个神明会和人主动打招呼的? 哪个神明会特别特别平凡的和你好好讲话了? 虽然他们也没有见过别的神明吧,但是,想象一下也能想象的出来啊。 不是神明大人错了。 而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用看待一个普通人的方法去看纪长泽。 可他是个神啊。 这一刻,当初听纪长泽说过纪父纪母求子事的人都恍然大悟了。 对上了。 一切都对上了。 不是纪长泽做的不对。 只是他们看他的方式不对。 他们此刻,对着这个默默在村中付出了二十多年,却连一句感谢都没要,甚至还一直忍受着他们的冷遇的神明大人实在是感激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众人只能在这种激动到无以复加的情绪中,朝着纪长泽方向感恩跪下。 神明大人。 请您原谅我们这些凡人如今才知晓。 您才是真真正正的好人啊! 第223章 现代败家子(1) 已然暴露了非普通人身份的纪家自然不可能再在这个小村子住下去了, 纪长泽与林青商量后,就带着纪源离开了此处。 神明的传说也开始在各个地方流传。 会害人的妖听闻这世上居然还有神的存在,行事也都不敢太过分, 毕竟神受凡人香火, 自然是庇护着凡人的, 若是他们害了人命, 难保那位传说中的神会不会突然出现。 除妖师们也懵了。 这一届除妖师是真的不行, 原因除了一代代衰落, 其他自然就是能对付他们妖的只有除妖师。 现在突然出现个碾压全场的存在,这还怎么玩? 像是以前那样浪都浪的不安心好吗? 但一些门派到底是腐化太久了,都不是“垄断产业”了, 居然还不想着提高自身功法,而是盘算着抱神明大腿。 听闻他有个凡人娘子,那岂不是说神明也喜好美色, 他们门下也有不少青春漂亮的女弟子, 若是能够献给这位神明大人……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没多久, 纪长泽与林青便悄无声息的建立了一个门派。 它在哪里没人知道,也没有公开招收弟子。 林青默默的将她所知晓的天赋好亦或者是本人勤勉,却因为自身门派中争权夺利遭人嫉恨落到个凄惨下场的除妖师们招回了他们的门派。 十年后,该门派中弟子第一次出山历练。 十五年后,它的名字已经天下皆知。 三十年后,纪长泽将自己炼出来的一颗小小神格放到了纪源体内。 五十年后, 林青去世, 她的丈夫,那位如今已无人敢提及名讳的神明大人随之陨落。 彼时,害人妖物要么是被斩杀殆尽,要么是躲起来不敢冒头, 一批批脑子里只有争权夺利的除妖师渐渐没了音讯,新的血液生出。 一些崇尚自己修炼不杀生的妖在公狐狸的带领下记名成了纪源门派的记名弟子,从此,只要他们不违反自己立下的誓言,便可不再东躲西藏,堂堂正正的生活在阳光下。 一时间,此世界竟还有种回到万年前那种除妖师百花齐放的感觉。 纪长泽: **** “今天可要多谢我们纪少请客,来!大家敬纪少!!!诶唷,纪少喝醉了,那咱们自己喝自己喝,那个谁,快点的,没看见我们纪少喝醉了吗?还不赶紧把人送去休息,这么没眼力劲。” 醉醺醺明显喝大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长泽感觉脑子有点晕,估摸着是原主喝多了酒的原因。 两个工作人员把他扶起来往外走:“送纪少去哪啊?” “去顶楼,纪少不在那包了一年吗?” 两人没多话,一路小心的搀扶着纪长泽,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开好空调,安置的妥妥当当了,才转身关灯离开。 他们一走,纪长泽就睁开了眼,起身看了看周围。 好大一个落地窗。 外面是漂亮的夜景,高楼树立,却没有他所在的楼层高,于是,那些楼和河水大桥上的灯光自然成为了落地窗下的漂亮风景。 纪长泽立刻确定了自己如今这个身体的身份:有钱人。 现在刚一起喝酒的人觉得他喝醉了,自然不会来吵,纪长泽得以安安静静站在落地窗前,一边欣赏夜景,一边查看记忆。 有钱的不是原主,是他爸妈。 原主,京市有名的败家子。 他有名除了因为他会花钱之外,还因为他的爹娘全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爸,纪氏老董。 他妈,刘氏老董。 两人全都是富n代,青梅竹马,商业联姻,夫妻和睦,结婚没多久就有了原主这么一个爱情结晶,从小都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们的资产加在一起,足够原主快快活活过上一千年的。 纪父和纪母小时候的经历都不太好,作为富n代,难免要生活在一个大家族里,他们光是堂兄弟姐妹就有两位数,自小斗争到大,两人也是吃了不少亏,两人青梅竹马时期的友谊就是在这样抱团取暖的情况下培养出来的。 好不容易一路厮杀上位,成为自家集团说一不二人物时,他们也都将近三十。 三十岁时,才有了原主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两人立场坚定,只要一个孩子,给他全部的爱,保证他不会像是他们小时候一样,淹没在众多兄弟姐妹中得不到长辈的关爱。 作为父母,他们已经竭力给原主最好的父爱和母爱了。 可惜原主在这样的宠爱下并没有长成幸福的王子,而是性子骄纵自大,一点不顺心就怨天尤人。 纪父和纪母都没打算自己握住权势不松手,希望儿子能够接过产业,倒不是希望他多厉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是只有确保他有自保能力了,他们才能放心。 原主倒是没想着去当什么老总老董,他家里就他一个独子,就算不管这些,钱也都是留给他的,他废那个劲干什么。 他只沉迷花天酒地,四处玩乐。 要是光这样的话,原主这一辈子也就当个普普通通的纨绔富二代了,虽然称不上有什么贡献,但也算是潇洒的一生。 可惜,他太能败家了。 比起其他的败家子们,原主简直就是败家子里的战斗机。 什么贵他买什么,跑车之类的全都是出了新款就买买买,私人飞机一个不够要好多个,出去吃喝玩乐选最贵的不算,还要请客全场。 当然了,这样玩,也不至于把他父母的公司玩破产。 但他父母还真被他弄到破产了。 实际上到底是怎么玩到父母公司破产的,原主自己的记忆都是稀里糊涂的。 只知道一开始的诱因,是一个下雨天,他的狐朋狗友晚上喝醉酒开着原主的车飙车,撞了个女孩。 当时他明确看到了那个女孩子被撞飞,浑身都是鲜血的在草丛中艰难想要爬动,这个时候一般人都是把人送去医院。 可这人一向肆意妄为,见撞了人也不想下车淋雨,直接飞车离开,然后到了地方和原主碰头,两人一起快乐潇洒。 这人是潇洒了一晚上,那女孩却因为被撞到了草丛里,伤势过重发不出声音求救,也没有力气自己自救,本来就是晚上,还下着雨,路过的司机根本发现不了她。 等到第二天她被发现时,即使被人送到医院抢救,也成为了植物人。 本来她刚被撞的时候只是不能动弹,如果那个时候能被送去医院治疗死是肯定不至于变成植物人的,可肇事者没有,而是选择扬长而去。 于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就只能在那样一个雨夜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流逝,意识模糊,眼睁睁看着一辆辆车在她面前开过去,却没人发现在草丛里的她。 原主第二天才发现自己车上有血迹,一问,那家伙居然还真理直气壮说了实话。 原主也没觉得他这个态度有哪里不对,撞人就撞人了呗,反正不管人是轻伤重伤还是死了,赔偿费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以前他们也不是没听说过谁谁谁开车撞人的,只要钱给的多,照样能和解。 如果说这件事就此打住,原主也只是倒霉车被借出去的家伙撞了人而已,可他偏偏掺和进了这件事里面。 那女孩的父亲早早去世,母亲继承了两栋房产,母女俩的日子一开始过得也不错,哪怕后来她母亲再婚,也在婚前和继父约定好了两个人不要孩子。 只是平静没几年,她母亲意外去世,她的抚养权和家中财产自然落到了继父手中,继父很快再娶,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极端的时间内,从母亲宠着的小公主变成了家里地位低下的野种。 遗弃罪是犯法,继父当然不可能真的扔了她,只是不给她生活费,在家里让她多干活,有人问起来,就说自己家本来也不宽裕。 自然,她母亲的那两套房子,他从没提起过了。 她好不容易熬到十七岁,再过三天就是她的生日,十八岁之后,法律意义上她不再需要监护人,可以为自己做主。 可惜,她的意识终止在了那个雨夜。 继父本来就把她当成拖油瓶,对于肇事者的金钱和解自然很顺畅的接受,得了钱后,就决定要终止这个继女的生命,打算宣布放弃治疗。 这个消息被女孩的朋友们知道了,她们极力阻止,还想要将这件事闹大,哪怕她们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要让女孩继父不终止她的生命,落到了肇事者眼里,就是这几个人想要找他的事。 几个穷学生而已,想要整他们的方式太多了。 他不光自己整了,还拉着原主一起整。 原主欣然答应,甚至出手最狠的就是他。 倒不是觉得和“朋友”关系有多好有多么想要给他出头,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玩弄别人的人生,看着他们几次拥有希望再几次跌入绝望很好玩。 几个学生察觉到了有人在针对他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他们居然真的顺藤摸瓜查到了原主,有个男同学激动之下找到原主想要和他当面对质。 争执中,男同学死在了原主手下。 原主也懵了。 他是不拿人命当一回事,可他清楚知道自己这是故意杀人,就算家里再怎么有钱,也不可能真的保他无牢狱之灾。 最要紧的是,男同学说过,那几个女学生知道他来找原主。 所以他一失踪,她们必定会知道是他。 原主慌不择路,找到了那位“朋友”,两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那几个学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花钱买了个得了癌症的替死鬼,将她们一一杀死,制造成那男同学是和她们一起被替死鬼杀死的假象。 替死鬼告诉警方,他发现自己得了癌症,命不久矣,路边见到这几个学生青春活力,嫉妒他们拥有大好时光他却只能去死,这才想要死之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这些自然都是假话,他当这个替死鬼,就是为了原主他们给的钱。 那些钱足够保障就算他死了,他的家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站在原主的角度看,一切都很完美。 事情都解决了,不会再有讨厌的人来找他麻烦,他照样可以快快活活当自己的败家子。 可那位“朋友”开始问他要钱了。 “朋友”手里握着他杀人的证据,就好像是捏住了他的死脉,如果他不想坐牢,就只能给钱。 数额一次比一次大,哪怕原主手里的零花钱多的超出普通人的想象,也凑不够了。 没办法,他只能骗爸妈自己想要上进,进了公司,偷偷利用职权便利得钱。 尝到了肆意拿钱的甜头,有时候就算是“朋友”不找他要钱,他都会自己拿钱去浪。 他自然不可能去偷钱,那样太容易被发现了。 只是将本应该拿去买好材料的钱只分出一点买廉价材料。 因为要的越来越多,材料也越来越廉价。 可问题是,他换的是建筑材料。 在根本没有外力的情况下,他们公司建的大楼轰然倒塌,死者到达五百人以上。 社会震惊,家属悲痛,政府追责。 一时间,公司名声跌破最低,员工纷纷离职,各种真的假的“黑料”爆出,人们不会去看这是“太子爷”惹事,只会看到整个公司。 之后,就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那个在医院里的植物人女孩醒了。 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朋友们死的蹊跷,还发觉了当初那个杀人凶手家里本来是一贫如洗,结果他入狱后不到几年,他们全家就搬了家,她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家人现在住所,却发现他们如今生活的非常富足。 这摆明了就是另有隐情。 女孩继续查时,原主的那位“朋友”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他倒是没想着杀人灭口,毕竟这个姑娘很聪明,她在查出一点小线索后立刻就去了警察局备案,哪怕这些线索其实并不代表什么,但如果她莫名其妙死了,一定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不能杀,又不能让她查到自己。 于是,“朋友”干脆卖掉了原主。 原主杀人后不光没有去自首,还为了不暴露自己杀人的事买凶杀害其他几名无辜学生的事被爆了出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当时所有经手也都是原主自己来,自然一查就查出来。 自然的,债多了不愁,他顺便也把当初撞人的肇事者这个名头也给了原主,反正那个时候和解时原主就在场,顺便推给他也很正常。 他被捕入狱,父母知道了这个噩耗,又是不可置信自己的儿子居然如此畜生,又是心力交瘁,纪父是第一个倒下的,脑溢血,再也没醒过来。 纪母倒是撑到了最后,可惜墙倒众人推,最后,这两个无论是在哪里都算的上是厉害人物的倒霉父母就这么被垃圾儿子给拖死了。 和原主一起陪葬的除了他父母,还有几名年轻的学生,五百多个无辜路人。 罪孽深重都不能用来形容了。 纪长泽闭了闭眼,照常开始盘原主性格。 张扬,败家子,不少人眼中的冤大头,虽然都二十五了,可还在每天混日子。 要说有什么线可以挖的话,就是他最近沉迷游戏,想要建立一个游戏公司,却遭到了父母的双重反对。 纪父和纪母在游戏上都是有阴影的,当年两人初试拳脚,就是合伙开了一家游戏公司,结果死的不能再死。 游戏这个行业,从此就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不好涉足。 还有个原因,就是原主他搞游戏公司的初衷是想要挖一些游戏高手来陪自己打游戏,如今电竞横行,游戏高手们转会金额高的吓人,哪怕是对于纪父纪母来说,花那么多钱只为了让这些人陪自己儿子打游戏那也太败家了。 原主就是因为这个“伟大的想法”没能实现,这才邀请了一大堆他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朋友们通宵嗨,好发泄一下心里的不爽。 当然,这个小插曲在原主的记忆里没过几天就不复存在了,习惯了想法一天一变的原主很快就忘了自己的游戏公司梦,转而开始盘算着要搞个豪车展。 纪长泽在心里反复念叨了几句游戏公司,心里就有了点谱。 差不多都弄清楚了,他才去看时间线。 看到的一瞬间,纪长泽猛地皱眉。 他快速起身,拍了拍有些晕的头,坐电梯下楼,找到原主记忆里的那辆车,果然在车头看到了血迹。 已经撞上了。 可那个女孩被撞的具体地址原主根本没记,他不知道她在哪。 纪长泽转身大步跑回了酒店,找到通宵嗨的那一层,一打开电梯,就看到了一片醉生梦死。 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圈子,富二代们自然不是都像是原主和他的这些狐朋狗友们一样纨绔,精英可也有不少,只是双方都不屑来往罢了。 许多原主都叫不上名字来的人横七竖八的倒在沙发上,趴在桌子上,甚至有的还直接睡在了地上,有几个脸通红一看就是喝大了的年轻人正端着酒杯四处找人碰杯,一扭头看见纪长泽,乐呵呵的脚下晃悠着过来: “纪少,你又,嗝,你又来啦?来,兄弟敬你,谢谢纪少招待了。” 纪长泽绕过这些醉鬼,视线在人群中搜寻,很快找到了那个正被人群围绕着笑眯眯一脸志得意满喝酒的家伙。 “卢少,前阵子的事兄弟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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