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喻文州离他离得近,他忍不住往后躲了躲,摸摸脑袋,说:“还行,就是有点晕。” “我扶你回去吧。” 叶修盯了他一会儿,也说不清目光里是否有焦距。 “行啊。” 两人一样高,喻文州也并不太好扶,只简单搂着叶修的肩,引导着方向,保证他别摔倒就是了。不过这么一走,喻文州倒是体会出来了,叶修很擅长在运动中求平衡,走得东倒西歪,大方向并不至于出错。 他们俩歪歪扭扭地一路跋山涉水,来到叶修房门前。叶修小脑已经罢工了,大脑还在运作,摸了几下口袋,好歹没把账号卡当房卡用。好容易打开房门,喻文州只来得及把他扶到床边,他就一头栽床上去了。 叶修昏在床上,四肢顶端都是重的,半天抬不起来。他本以为喻文州这就要出去,却听见他在桌上翻找了会儿,又走进洗手间里,半晌才回来,把一杯清水搁在他床头。 他喝了酒,没人唤也就睡死了,但要是有人一直强迫着说话,倒还能勉强清醒过来。喻文州这回便充当了这个角色,他给他接了水,不但没就此走出去,还在床边坐了下来。 “干嘛,干嘛?”叶修皱着眉头,还是往旁边让了让,给他留出个位子来,“我这没事了,你回去吧。” “喝点水,”喻文州说着,把水杯喂到他唇边。叶修躲了两下躲不过,只好伸出手来,自己接过水杯,捧着一点点喝。 喻文州静静地看着他一口口把水咽下去,突然发话:“叶修。” “嗯?”叶修随便拿手背抹了两下嘴,不太在意的样子,将空了的杯子放回到床头柜上。 “我能问你三个问题吗?” 叶修顿住了,缓缓地把手拿回来,稍坐起身子。 “你要问什么?” “可以吗?”喻文州没理会他,只又重复了一遍,“但你要保证,如实回答我。” 叶修回视着他,眼里神色有些复杂。最终他还是说道:“你问吧。” 喻文州稍稍侧身,与他面对面。他的面容在灯光下看起来很柔和,眼神也是一样。 “你喜欢过我吗?” 叶修感到自己的心猛地沉下去了。好像被按到了水底,他感到略微地窒息。 “……是。”叶修轻声说。 “什么时候开始的?”喻文州对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并不太惊奇,下一秒又紧接着问道。 “……”叶修张了张口,又闭上,“我不太记得了。”看到喻文州的神情,他又补上一句:“第六赛季吧,可能是。” “第三个问题。” 叶修想,自己的手在抖。他不动声色地揪过被子一角,把手埋在下头。 “那么……”喻文州说。 他一时没有说话。喝了酒的叶修的眼角泛着微微湿润的光,浅淡的红色从他的皮肤底下透上来。 许久,喻文州才慢慢继续道:“……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窒息感再次席上他的胸口。叶修想,…… 过了几秒,他才猛然发觉,自己什么都没想。喻文州就在这里,坐在他的床边,房里灯光昏暗,只有床头的一盏还开着,微微照亮这一块只有他们二人独处的狭小空间。此时此刻,要让大脑运作,去想些别的什么,似乎突然变成了件十分困难的事。 没有别的答案了。 “是。”他说。 叶修听见一声极轻的吐息,似乎是喻文州发出的。他忽然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他们这一天晚上离得最近的一次。不知什么时候起,喻文州已经俯下身来,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的手搭上他的肩头,扶住他的身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喻文州低声说。他几乎在微笑。 “你说了三个问题――”叶修说,然而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喻文州根本没理睬他。他靠得更近了,两人的额头几乎快要贴在一起。 “我可不可以……”他轻轻地说。他的声音落下去,渐渐听不见了。 可以,当然可以。一直都可以。叶修想,可他的声线却是反的,听去几近恳求:“文州……” 喻文州侧过头,轻柔地将唇面蹭上叶修的嘴唇。 -- 第16章 16 一开始,只是小心翼翼的触碰。喻文州的唇面似乎是干涸的,然而当他微微张嘴,用双唇含住叶修的嘴唇,这个吻尝起来变得甜美而炙热。酒精沁入他的身体与血液,哪怕在如今极度兴奋的情形下,叶修依旧感到困倦,四肢也不那么听使唤。然而他心里明白,自己对正在上演的一切认知清晰,如果第二天清晨起来,也绝不会淡忘……至于喻文州,他压根没沾一滴酒。 情况急转直下;或者急转直上。不知是谁先打开了牙关,他们柔软温热的舌头交缠在了一起,互相舔舐,在无意及有意间交换津液(这是错的);喻文州的手扣住了他的后脑,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埋进他的发根之间(这也是错的);他已经整个人上到床上,不容分说地将一条腿插进叶修的大腿之间(这实在错得离谱了)―― 这实在是个错误,叶修清楚地知晓。可一切感觉起来都太对了。 喻文州膝盖顶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勃起了,那根东西在裤子的束缚里抽长勃发,将裤面顶起。叶修一开始还不知道喻文州是否有所察觉,被他按在床上唇舌搅绕了一会儿,才发觉喻文州根本是刻意磨蹭着他底下,膝盖隔着层布料在棒身上前前后后地顶弄。叶修一开始还想忍,实在忍不住了,双手紧紧地往他身上缠,两人的嘴唇好容易找到间隙分开,稍停片刻,他便对着他的嘴里喘息,难耐地呻吟:“文州……嗯……” 喻文州再次埋头,唇舌覆上他的嘴唇。湿热的舌头绞在一处,并不像叶修之前所熟悉的那样激烈,却深而可口,仿佛在细心品味他唇舌口腔的味道,从齿关到柔软炽热的口腔内壁,都一点点被尝遍了。叶修脑子基本当机了,如今被喻文州吻着,本来纯熟的吻技几乎全忘在了脑后,想不起来,只能傻乎乎地任他亲吻,唾液几乎要顺着唇角流下来。宾馆里的冷气本来足够,可此时两人的热量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叶修只觉得身上直冒热气。夏日两人的衣服都薄,碰在一起时皮肤的热度也叠加起来,叫他周身滚烫。 他们吻了一会儿,喻文州抽离了身子,冷空气瞬时流进来,让他身上鸡皮疙瘩都细密地起了一层,叶修脑袋还有些不灵清,伸出手来想抓他肩膀,不满足似的唤:“文州……” 喻文州却往下了些,一只手从下撩起他的衣服。叶修本来就许久见不到一次太阳,衣服下的皮肤更是白得夸张。说起来他还有些腰线,肚子上却又有点儿肉,也说不清是胖是瘦,还挺可爱。喻文州看着好玩,低头在他的肚脐上亲了一口,不料叶修反应颇大,胯狠狠地抖了抖,叹了一声,腿夹起来,缠在他腰上。 见势不错,喻文州把他衣服又往上扒,卷到他锁骨下,头往上挪了挪,伸舌在他左侧乳头上一舔,听见头顶上人又哼哼了两声。他根本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叶修的乳头就已经挺立起来,硬得很有存在感,每一次舔弄都从上而下刮擦过他的舌面。他只要稍稍侧头,就能听见叶修如擂的心跳,与他只隔了一层皮肤。 叶修似乎还在努力克制呻吟,却根本没什么用,两条腿更是紧紧缠着他,下身一下下难耐地顶弄。夜说长也不算长,喻文州也愿意给他点甜头,何况他自己也好奇得很。他唇舌依旧在用力舔弄,再加上吸吮啃咬,空出的手则往下游走,中途还掐了把叶修肚子上的软肉,最终搭在他下身。大概是由于洗过澡的缘故,叶修只穿了条大裤衩,喻文州隔着不算厚的布料揉了两把,立刻发觉他连内裤都没穿,阳具颇奔放地顶出来,龟头已经渗出前液,弄得他手心一片潮湿。他伸手把叶修的裤子扯下来,随手丢在床尾,他兴奋挺立的阳具便弹了出来。喻文州的手把那根滚烫的东西整个握住,听见叶修吸了口冷气,随手撸动了两下,马眼里的前列腺液就已经渗了出来,他食指刮过圆润的龟头再往下,滑腻的前液就裹住了整个柱身,润滑剂一样,每次套弄都发出水声。 空气里逐渐密布了性事的咸腥气味,叶修低头看着,只要想到下身那双修长而有力地玩弄他肉棒的手是喻文州的,他就觉得脑子一阵阵发昏,两腿发软。 喻文州倒是不准备让他射出来,松松地套弄他的性器,手指间或揉搓翻弄,就是不给他好好打手枪。叶修被他玩得难受,又觉得已经十分难耐,既焦躁又莫名地失落。然而只过片刻,那只手便不再帮他服务,却往下沿着会阴摸下去,最终停在穴口上。 叶修又呻吟了一声,往后仰着头,脖颈拉伸出十分漂亮的弧度。喻文州看得有些怔忪,手轻轻揉着他的会阴,一边俯下身来,亲吻他的耳垂。他牙齿轻轻啃咬着叶修的耳廓,身下人被他舔得浑身酥麻,嗓子已经有些嘶哑,微微侧过头,对喻文州轻声说:“润滑……在床头柜里。” 喻文州嗯了一声,又亲吻了他一会儿,才伸手去床头柜拿润滑。他掏了两下,摸出个小瓶子,这么一看,里头已经不剩多少。他有点晃神,但也不过是一时分心,倒也没什么太强烈的感觉。只稍怔了一秒,便打开瓶盖,继续他的动作。 叶修猜喻文州之前至少也从未有过和同性的经验,虽然还知道要扩张,动作却很不熟悉。他能感到他手指留了力气,动作也小心,却到底还是生涩,直插进来,很有点疼。可饶是他技术再不熟练,叶修也不想自己去扩张。他手指埋在自己身体里,连疼痛也成了另一种甜蜜的快慰,像是要给他留下些印记似的,总是更有存在感一些。他心想,就这么一次…… 他努力配合喻文州的动作,好在前戏已经让他足够兴奋,又有润滑的辅助,一会儿已经扩展得差不多。喻文州下身也早就勃起来,一包东西坠在那里,呼吸有些深重,却依旧耐心给他扩张。叶修有点儿不耐,轻轻蹬了他小腿一下,说:“你准备搞到猴年马月去啊?” 喻文州笑了笑,又埋头亲吻他。叶修的手跟着他的手一起,把他的裤子拉链往下拉,又解开裤子。他将自己的裤子与内裤都往下扒,将那根东西掏出来,叶修的手也很快跟上来,灵巧地包裹住肉棒柱身。他动作熟稔,语气也正常,喻文州却感觉出来,叶修整个身子都微微抖着,像是在紧张。他倒也不点破他,又亲亲他耳垂,低声唤他名字:“叶修。” 被他唤道的人含糊其辞地应了声,眼角发红,看着已经十分情动。喻文州将他腿拨得更开,也不管他腿根颤得更厉害,扶着自己的阳具,对准了穴口,一寸寸地往他肠肉里插入。 龟头将穴口慢慢挤开撑大,一点润滑被挤出来,湿淋淋地流过他臀缝,滴在床单上。叶修整个人已经软了,紧紧地抱着喻文州的上身,头埋进他肩膀里。小穴里被一点点缓慢地破开,肠壁挤压着那根肉棒,扩张还不完全,涨得发疼。叶修发出声仿佛泣声的呻吟,喻文州的东西好烫,整个插进来,没入他的身体,他一瞬间以为自己浸在温水里,身上的毛孔全张开了,头皮发麻,手脚发软。叶修几乎有了种错觉,仿佛这是他第一次做爱,仿佛在这一次前,他所经历的所有快感都是假的。 喻文州整个人埋在他身体里,插入到头了,囊袋抵在入口,把他整个填满。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时没有动,叶修也没有要动的意思,紧紧抱着他,两人都默不作声,像在体味这一刻的无比亲密的相连。 他们这样拥抱了整一分钟,喻文州才开始动作。他紧搂着叶修的身子,动作不紧不慢,每一下却既深又重,缓慢而沉重地插入进去,碾过他的肠壁。叶修四肢发软却又僵硬而不知如何动作,他在性事上很久没有这样过,跟个初学者一样不知所措,像抱着浮木一样,挂在喻文州身上。 他们的频率很快固定下来,两人约定好一样不发一言,只深重地喘息。喻文州把他按在床上,一下下地往里送,再整根抽出来。他们做爱仿佛是荡秋千,先到最高点了,再荡悠下来,每一次抽插间都内心惴惴,控制不住自己,不知下一次高点时会是怎样的感受。叶修全身都是滚烫的,贴在他身上,内里也湿润地绞着他的阴茎,一下下吞吐间好像舍不得他出去。这样抽送了十几分钟,他下身一开始还随着喻文州的频率摆动,到后来已经完全无法动作,只由着他往里送。 喻文州以为叶修已经意识涣散了,抬起身来看他的神情。他刘海被汗水打湿,眼角的不知道是泪还是汗,整张脸泛着潮红,唇角几乎带着笑意,显然舒服得不能自已。这样放浪的神情他实在未曾见过,倒真像沉浸在快感里,给他干得不清醒了。 可是看见他的眼睛,喻文州又不由怔忪。他望着叶修,叶修便也望着他。他的表情已经被欲望染遍了,目光却清澈明晰,注视着他的眼睛,丝毫不像是被酒精和性爱浸透了的模样。 喻文州想,或许他真低估了叶修对自己的感情。 他没戴套,最后埋在叶修身体里射了出来,叶修也没有拒绝,勾着他的身子让他射进去,当喻文州抽离时,甚至夹了夹,不让太多精水混着润滑流出来。 叶修神情已经有些涣散,喻文州从他身上下来时,亲了亲他的额头,再躺在他的身侧。床单湿了一片,好在床够大,两人只好往旁边挪挪,凑合着睡了。 做完这一次,他心情已不太一样,叶修闭着眼缠在他怀里,面上还湿漉漉的一片,喻文州盯着他面容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吻吻他的眼睫,才问他:“你明天准备几点起?” 叶修手搭着他的肩,迷迷糊糊说:“7点吧……” “好,”喻文州说,手摸了片刻,找到手机,将闹钟设置好。 做完这步骤,他便重新环抱住怀里人,轻声说:“晚安。” “晚安,”叶修说。 一种不同往常的、甚至连方才的性事也无法比拟的快乐让喻文州的心里微微地发热。他环着叶修,闭上眼睛,心头莫名的热度让他很快沉入梦境。 喻文州的手臂紧紧环绕着他的周身,躯体温热,与他的不留一丝缝隙,细密地贴在一起。叶修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着。他闭着眼等待着睡梦来袭,然而直到一缕黯淡的被窗帘滤过的阳光打在他的眼皮上,他才终于意识到,这天晚上他始终没能入睡。 叶修乱想了一阵,又想起自己前一晚开的电脑一直没关。睡梦之间,喻文州换了几次姿势,手臂扣得已不那么紧。叶修又躺了一会儿,接着慢慢起身,轻缓地抬起他的手,放在一边。失去喻文州身体的热度让他感到稍稍失落,然而被子外微冷的空气又让他头脑清醒。 叶修小心地起了床,把床尾皱巴巴的裤衩随便一套,蹑手蹑脚走到外厅。电脑开了一晚,已经进入黑屏。他摇了两下鼠标,画面才显示出来。 喻文州的那个对话框依旧挂在桌面上,叶修扫了一眼孙翔那张照片,才发觉右下角的企鹅图标正兀自闪动。 他心里猛地一跳,手比脑子更快些,已经将鼠标挪到状态栏里,点了点图标。 一叶之秋 04:05:39 今天可以聊聊吗 叶修盯着他名字发了半晌呆,伸手习惯性地想去掏烟。等他终于把那个烟盒掏摸出来,他才发觉里头空荡荡的,早没烟了。 -- 第17章 17 喻文州的闹钟最终没派上用场。他夏天睡得短,半梦半醒之间觉得天亮了,又一阵烟似有若无地飘到他面前,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使劲眨了几下眼,看得清明些了,才发现身边早没了人,自己一个人窝在小角落里头,十分浪费空间。 他揉了揉眼,撑坐起身来。叶修又在窗口抽烟,背对着他这面,白生生的两条手臂挂在窗台上,肩膀的弧度看着懒洋洋的。苏黎世夏天亮得很早,他揉乱了的头发打斜里四面八方乱戳着,在太阳光底下显得颜色浅淡。喻文州有些想现在下楼到外头去,从另一面看看黎明的晨光将他裹透了的样子。 “现在几点?”喻文州开口问。 叶修显然早发现他醒了,并不太惊讶,一只手仍挟着烟挂在窗外,慢悠悠地侧过身来,说:“六点多吧。” 喻文州唔了一声,说:“能借你洗手间用用吗?” “你用吧。” 喻文州掀了被子,下床找鞋。昨晚两人坦诚相见,一早醒来,他身上连条内裤也没穿,从床尾随手抓上昨晚脱下来的衣服裤子,才往洗手间走去。进洗手间前他抽空拿余光看了眼叶修,他又背过身继续抽烟去了,好像压根没注意自己这边。 宾馆里牙刷毛巾都备着数套,倒也够喻文州用。他简单冲了个澡,梳洗一遍,暂时先把自己前一晚的衣服套上。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叶修已经抽好了烟,坐在靠窗一面的床沿,拿着管护手霜做手操。 喻文州走过去站在他身旁。叶修这一面房间望下去,外头无非是行人马路,楼房建筑。清晨的苏黎世,路上几乎没什么人,连风都是静的,窗外凝固了一样,一动不动,着实没什么可看的。 叶修仍在专心致志做他的手操,指肚一下下捏着另一手的关节,像要把护手霜全揉进去。感觉到喻文州正看着他,他也不抬头,说:“干嘛?” 喻文州盯了他指节一会儿,轻巧地问:“你准备怎么办?” “嗯……”叶修顿了半晌,接着用一种类似于冯主席的语气说,“我们昨晚这个事,做得不太地道啊。” 喻文州半晌没搭话,叶修抬起头,发现他满脸写着“还用你说”。 叶修清了两下嗓子,严肃道:“怪我,主要怪我。” “也是我的错。” “那确实,”见他给个台阶,叶修立马下了。 “……”喻文州。 见到喻文州的神情,叶修看来也总算认真了些。他把护手霜盖子慢慢拧上,摆在一边,再揉捏两下手心,慢悠悠地说:“总之,我今天先找孙翔把话说开,把这手给分了。” 喻文州等了片刻,也没等到他继续说下去,正待寻找措辞。他问话已经到了舌边,几乎就要跑出口来,就听叶修又继续道:“至于我们,也就到此为止,以后谁也别提这事了。” 喻文州沉默了两秒,笑道:“我还以为你挺喜欢我呢。” “是挺喜欢,”叶修自然道,毫不拖泥带水便给认下了,“可我今早仔细想了想,”他的目光挪开来,投向窗外,“我对孙翔那小子……也不是没有感情。” 他眨了眨眼,又转过头注视着喻文州的眼睛,轻快地道:“我总不能这样和你一起,是吧?” 喻文州一时没有答话。白色的阳光照得叶修皮肤反射出微微的光,眼睫呈出一点棕色。这一晚之前,他几乎从没怎么仔细观察过叶修的五官长相。在喻文州见到他真人的之前与之后,叶秋其人都近乎是个符号化了的人物,外观相貌的重要性早被无限淡化,在人们谈话的大多时候并不会被提起。他的样貌算不上最英俊,然而此时细看之下,却很让人舒服;眼里唇角都含着一点笑意,神色坦然,让喻文州几乎恍然想起前一晚做爱时他澄澈的目光。 他的心里仿佛忽然有什么东西饱涨起来,就要破壳而出。 喻文州打量了他半天,终于笑着轻声说:“我现在才觉得,你是真的挺喜欢我。” 叶修扬了扬眉,站起身来,把护手霜搁到床头,随口似的说:“你才知道呀。” 喻文州无言,晾在原处呆了一会儿,走到床边把自己的手机拎起来。除了贴身的衣物钱包,昨天他也就带了这么一样东西。看看时间,离早饭还有一会儿,他设的闹钟都还没来得及响,回自己房里歇歇也不迟。 “那我先回去了,”喻文州说。 “行啊,”叶修说,特别大度地,“我送你到门口。” 他说是这么说,到门口压根没几步路。喻文州让他送了,半途还笑:“那你现在就单着了?” “怎么说话呢,我这不还有荣耀女神吗。”叶修不以为然。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逼仄的通道狭窄,挤得难受。叶修伸手就要给他开门,喻文州却忽然唤了声:“叶修。” “嗯?”叶修应了声,下意识地转过脸来。 喻文州笑了笑,接着突然侧身,凑过去在他的额上轻轻落了个吻。 “待会见,”他说。 叶修还没来得及回应哪怕一个字,喻文州动作比他张口更快,已经抽身开来,一手按下门把,走了出去。 关门的前一秒,他从缝隙里勉强捉到一隅景色:叶修神情尚且镇定,脸颊全染红了。 这天的训练无甚特别,喻文州除却早上那个吻,再也没了过界举动,叶修也就当没事人儿似的,照例和他一起制定计划,分析赛程。黄少天依旧该笑笑,该闹闹,也挺自在。只有孙翔,叶修彻底成了他盯梢的对象,中午吃个芦笋培根,抬头就见到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害得他差点没把牙签吞下去。 下午的训练照常结束,叶修被方锐他们硬拉去吃当地特色菜,各式各样的异域风味摆了一大桌子,叶修陪着一样样夹了吃了,等到好容易脱身的时候,已经夜色降临。 回到宾馆已是大傍晚,他本还想着或许孙翔也去吃饭了,人不在,尝试着按了下门铃,孙翔几乎却是立刻就过来开了门。他打开门,房间的样子露出来,叶修脑海里立时就要跳出孙翔昨晚那副气急乱摔东西的模样。然而眼下一看,他房间与前一晚相比已经整个变了样,东西都整整齐齐在该呆的地方呆着,也不知是孙翔自己搞的卫生,还是该归功于酒店清洁人员。 两人带上了门,安顿下来。叶修自己进去,倒一点没有客人的样子,先自动找到茶几边上的椅子坐下了。孙翔本来还准备和以往一样,坐去床沿,看到他换了地方,愣了愣,这才慢吞吞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孙翔落了座,首先张了两下口,却没发出声来。好容易把叶修等来了,却半天没能憋出一句,他样子看着也很有些沮丧,又酝酿了半晌,才慢慢地低头玩着手指,说:“我昨晚仔细想了想……” 叶修一手摩挲着茶几边角,也不催,只等他继续。孙翔途中瞄了几眼看他神色,一不小心对上眼神,又赶紧把头低下去了,再过几秒,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我想,我还是想和你继续下去。” 他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叶修答话。抬起头看看,对方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孙翔在心里鼓起勇气,又继续说:“昨天晚上,我……我太冲动了,”这话他飞快地带过了,语气里颇有些不情愿,接着才赶忙又补上,“后来我知道了,反正你和黄少天没什么,只要你以后别再和他那样……” 话说到此,孙翔卡住了,好像还没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叶修依旧不发一言,静静地看着他,孙翔烦躁地抓了两下脑袋,仍未组织好语言,转过头来说:“你说点什么啊?” 叶修手指轻点了几下桌子,说:“你先说完。”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叶修做了个了然的神情,稍稍坐直身子。孙翔见他活动了两下手腕,仍不开口,又有点不耐烦,还想催促他。 接着,他就看见叶修转过身来,平静地说: “我们分手吧。” 孙翔一瞬间定住了,好像对他这话一点准备也没,怀疑道:“……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 “你不是说觉得这样下去也挺好吗!”孙翔提高声音,这回又带了点怒意,“我跟你说了,我昨天冲动了,我现在觉得可以继续下去,你不用――” “我和喻文州上床了。”叶修说。 “你和――”孙翔只重复了两个字,接着不可置信道,“你什么?” 叶修没有回答,只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孙翔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整个涨红起来。他眼睛瞪着,唇角轻微地颤动,鼻翼抽动了几下,咬了两下嘴唇,一时间仿佛什么都说不出来。他颤抖地深呼吸了几口,这才终于勉强能吐出几个字来。 “你――你开玩笑吧?”他颤声说。 “是真的,”叶修说,“就在昨天晚上,我离开你房间以后。” 孙翔面色通红,手臂上青筋暴起,咬着牙齿,眼里的惊涛骇浪除却愤怒与痛苦,还兼狂乱与失控,像要将他打翻;他的背紧绷,身子弓起来,双手握拳,搁在桌子边沿,整个人已在弦上,呈蓄势待发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叶修几乎以为他就要拍案而起,把自己拎起来揍一顿;叶修总是在他暴怒的时刻,才每每意识到他的身材多么高大。 然而他这一触即发的愤怒姿态只持续了短暂的一时,下一刻,孙翔整个人的状态似乎就又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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