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茔的每一道魂灵祭拜上香。他甚至正儿八经念了一套祭祀用的道经。 许是清虚真人的缘故,乡民不曾任由此地荒草疯长,树立的墓碑周围空旷而开阔。 不知何时,雨丝缠绵而至。 细雨斜斜,染湿了碑上的文字。常以周站在一旁,视线所及是一道高而瘦的背影。 “尚飨!” 少年道人静立雨中,他的声音如玉石相击,最后的尾音落下,天地似为之一寂。 当然常以周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 他只是不知不觉受到气氛的影响。 待越殊退下,常以周亦上前拜了三拜。不仅为了越殊至今都不知名姓的亲生父母,也为了昔日埋葬在这里的上百条孤魂。 瞥了一眼越殊清淡的侧脸,他转过头朝面前的墓碑郑重道:“伯父伯母且安息罢!长生如今已是长成了了不得的人物呢!” “???”越殊终于忍不住错愕地朝他看来,平静的目光里骤然起了波澜。 却听常以周带着与有荣焉的语气继续滔滔不绝,全然一副向长辈分享小伙伴成就的模样: “长生他书读得好也就罢了,医术亦是精妙。这些年他过得很好。不仅过得很好,还帮助许多人活了下来,过得更好” 无视越殊的目光,常以周一口气说完,末了道:“所以伯父伯母,还请放心瞑目罢!” 言罢,他利落转身。只觉得自己今日的表现简直就是小伙伴曾经说过的“酷毙了”。 直至走出后山,常以周依旧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其中意味颇为复杂,仿佛在看一个憨憨多年、有朝一日突然一鸣惊人的奇迹。 这个联想令常以周感到冒犯。 他才不是什么憨憨呢。 他牵过青雷,一路行至村口,而后翻身上马,与越殊潇洒道别:“长生我走了!” “如今你走在前面,玄微之号传遍幽州。不过我会赶上你的。” 清风细雨中,传出少年人的豪言壮语:“等你再回幽州,飞羽军定然已是幽州第一强军,常以周的大名必是无人不晓!” [24]神医妖道24 天幕高而明亮,一轮朝阳大放光明。前日才下过雨,青草之下的泥土犹泛着潮湿。 马嘶声仿佛自遥远的天边传来。 泥泞的路面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长天之下,但见一行五骑驰过官道,驰过旷野,驰过幽暗的峡谷,驰过茂盛的丛林为首的少年道人一袭青衫,座下骏马纯白无瑕,一看就非凡品。左右四人要么身形精悍、一身行伍气息;要么魁梧如熊,透着朴素的彪悍;便是落在最后、长得慈眉善目的黄脸老叟,都有一股见过世面的气度,活脱脱大户人家出来的管事。 要不怎么说环境最能磨练人呢?昔年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王阿大,跟在越殊身边见惯了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渐渐历练出来了。 而周猎虎、张重光与向豹这三名打手看上去更是一个比一个不好惹,稍有些自知之明的小股盗匪见了他们都是立刻绕路走。 不识趣的,则成了实战教材。 或是助周猎虎三人磨练身手,找回一身久疏战阵的武艺,毕竟实战终究胜于训练。 或是助越殊增长实战经验。 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短短数月,越殊在武艺上的进步胜过山中闷头练上一年。 从前他当然也有过与常以周交手的经验,但那怎么比得过与盗匪真枪实刀的拼杀? 他出门前,曾得清虚道人赠与三尺青锋,而今,这三尺青锋早已饱饮敌人的鲜血。 少年漆黑的瞳仁却愈发清亮。 这是越殊离开落云村的第五个月。 临走前,他曾请托乡民们照看好后山的墓地,月月清除荒草,年年祭拜上香。 报酬并非金银,而是资助修建的一所学堂。从此乡民可将子女送入其中免费接受启蒙。 至于启蒙老师,只要报酬够高,招个落魄文人不成问题。越殊一纸书信传回蓟城,请常以忠或是师父清虚道人代为招募,一应开支由他承担,从越殊的分红中扣除。 任何时代,掌握知识才拥有未来。与其给予乡民有限的银钱,不如给予他们希望。 做完这些,越殊心底再无挂碍。 一股发自内心的轻盈感再度席卷他的全身,让他像只迫不及待离巢的鸟儿一样飞离了此世的故土,飞往远方辽阔的天空。 数月间,他跨过东西两河,行遍范阳一郡,见过好事与坏事,救过人也杀过人。 他也见识到了越来越多的风景。有别于前世钢铁丛林的污染,透着纯天然的风光。 黄昏的旷野、清晨的溪涧、田间一望无际的麦穗,古战场遗留的斑驳城墙还有白河,这条横亘于东河郡与西河郡之间,昔日一朝发怒、吞噬过无数生命的大河。 此时它却如母亲的胸怀一般宽阔而温柔。 它承载着南来北往的无数舟楫,关系上下游千千万万百姓的生计,教人又恨又爱。 渡过白河,望着滔滔大浪从眼前滚滚而去,越殊心头千万般思绪都化作平静。 他前进的脚步愈发充满期待。 倘使不曾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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