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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咋?和我见外?这一年你教会我多少东西?就用一间空着的铺面,我还管你要钱?我还是不是人?要不再给我加二十两?” 沈桃:…… 沈桃会多给吗? 自然不能啊! 虽然银子比以前赚得多,可要办的事也更多,钱必须花在刀刃上。 照理说,黑风戏楼现在该改叫黑风书院。 改名还需要换招牌。 现在一个个忙得鬼样,谁有心情做招牌哦。 更何况黑风戏楼已经成了标志性建筑,也不好随意更改。 反正就是个扫盲班,干脆不改。 屋子里也没啥好整顿的,现成的桌椅,添置些纸笔就行。至于教书的夫子,沈桃也有了心仪的人选。 谢言他爹。 老爷子自从被打了脑子,又动过手术后,脑子就没以前活泛,被东家给开了。 听谢言说,他爹一辈子兢兢业业,现在闲在家里,整日唉声叹气,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他学问没多高,但教人识字还是没问题。 沈桃买了纸笔送回戏楼,又买了点东西去谢家拜访。 “您怎么来了?”谢母激动地把沈桃迎进来。 她冲屋里喊:“老头子,快别发呆了,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谢父丧眉耷眼地从屋里走出来,抬眼看到沈桃,他瞬间惊喜,脸上的皱纹都生动不少:“东家,你怎么来了?听谢言说你都快忙死了。” 沈桃把带来的糕点递给他。 “东家你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沈桃把东西递出去,端端正正给谢父鞠了一躬。 谢父慌忙扶她,“这是干什么呀?你对老朽有救命之恩,老朽受不起。” 见扶不起沈桃,谢父也给她鞠躬,整地跟拜天地似的。 沈桃郑重道:“我今天来,是想请您教书的!” 谢父指着自己,手指颤抖,“我?教书?不行不行。老朽算个帐还行,哎,现在算账也不利落了,咋还能教书?这不是害了孩子吗?” 沈桃道:“不是教孩子,是教大人!” “教大人我就更不行了,那些学子哪个不比老夫强?感谢东家抬爱,我真教不了。” 谢父还以为沈桃请她去教学子。 沈桃摆手,“我们的生意干得风风火火,着实需要一些识字的人。可他们都是大老粗,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 我就是想请您教他们认认字,别和商人签合约,却连合约上的字都不认识,再让人坑骗了。” 第257章 广合村三件事 谢父听了沈桃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接受邀约。 人家还拍着胸脯保证,保证干好,而且不要工钱。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打就是人到老年要发挥余热,为人民服务。 沈桃推脱:“那可不行,我也不知道该给您多少银子合适,就按照您在外面给人当账房先生的工钱定。正好谢言在山上,每个月可以帮你把工钱领回来。 现下是冬季,教课的时间就定上午一堂,下午一堂,方便他们选合适的时间来上。 到了农忙时,教课时间就要挪到晚上。 您老要是担心走夜路,就帮我把冬季撑下来,等到农忙时再说。” 谢父就是走夜路时被人袭击,沈桃考虑到他可能有心理阴影,主动提出来。 谢父大手一挥,“不怕那些,总不好吃饭噎到,一辈子就不吃饭了吧,老头子我没那么娇气。” 沈桃这边与谢父沟通好,就差人去各个村子传信。 陈宁收到消息后,敲锣打鼓把村民聚到自家院子门口。 村民穿着厚棉衣仍然冷的瑟瑟发抖,把手插进袖子里取暖,“宁丫头,这大冷天的把大家叫出来干啥啊?” 陈宁走到人群中,扬声道:“有几件事要宣布一下。 第一,从今天开始,若是无故卖地,木匠联盟将再不和他合作。 第二,屏县原本的黑风戏楼现在改成了识字学堂,免费教大家认字。每天上午一堂,下午一堂,大家可以抽时间去学。 第三,木匠学堂将加开女子班,由我来授课。若有女子想学木匠技术,可以来报名。 五十文的学费免了,前面两期的铜板我可以退回,学员有空过来领一下。” 陈宁的话就像在平静的水面扔下了一颗石子,村民一下就炸锅了。 “凭啥不让我们卖地?现在有木匠活的营生可以做,根本就没必要再种地。 头拱地的忙一年,连一半收成都留不下。有伺候地的工夫还不如多做点木匠活换钱呢!” 赵老大的婆娘喊着。 没错,赵老大的确答应了赵爷不卖地,可那只是安抚他爹的权宜之计。 他们两口子还是想把地卖出去,趁着干木匠活赚钱,踏踏实实干两年,攒点银子。 若是以后木匠活不赚钱了,他兜里也有了银子,大不了再买两块地回来伺候。 赵老大婆娘的话引来不少共鸣,大多数都是吃了木匠联盟红利的人。 李二娃的娘也跟着起哄,“宁丫头,我家地卖在先,你说在后面,你不会不给我家二娃活干了吧?这可不中啊,我家地已经卖了,要是不让二娃做木匠活,那不是要逼死我们家吗?” 有人关心卖地的事,也有人对第三条女子木匠班发起了攻击。 “做木匠都是体力活,我们女人哪儿干得来?” “就是,想一出是一出。从古至今,哪儿有让女人出去干活顶门立户的?说出去让十里八乡的笑话。” “反正谁爱去谁去,我是不去。” 陈宁本以为开女子木匠班这事,会是男人先跳脚。 毕竟女人能赚钱,话语权就高了,他们在家里的地位会受到威胁。 可万万没想到,男人们一句话都没说,倒是女人先坐不住了。 说到底,在这世道世代的教化下,女人失去了奋斗意识,安于现状沾沾自喜。 村民大声嚷嚷,有的说凭啥不让卖地,有的说开女子木匠班有伤风化。 他们自顾自地输出着迂腐的观点,声音乱七八糟,宛若进了鸭子场。 “吵什么吵?!”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看过去,广合村的里正赵爷背着后走过来。 赵老大心虚地低头,可全村人都在,他不得不快步走到赵爷身旁,想要搀他。 “爹,你这病还没好利索,你咋就出来了?” 赵爷冷着脸用手指隔空点了点赵老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随后他走到村民跟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甩开。 “吵什么吵,今日县衙召集里正过去,发了这么个纸纸过来。 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赵爷满脸怒容地甩着纸。 广合村就没几个识字的,纷纷问道:“赵爷,您就别卖关子了,写的啥?” “写的啥?!写的是不让卖地!从今天开始,买地的人要收土地购置税。 你们一个个赚点银子就忘本了,就闹着要卖地。 我还不知道你们咋想的?不就是看木匠活赚钱,就瞧不起这土营生了吗。 想着卖地就卖地,等以后有银子可以把地买回来。 你们短视啊!这年景谁有大把的银子买地?还不是地主和商人! 等土地都到了他们手上,你们想买回来难上加难! 一旦遇到个天灾人祸,他们就高价买粮!你手里的银子够买多少? 等银子花光了,又没了地,来年一家人吃啥喝啥? 我怎么劝都不管用,现在好了,县衙颁布了政令,我看你们把地卖给谁去!” 村民被训斥的低下头。 赵爷又怒气冲冲地环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赵老大身上。 赵老大羞愧地低下头,“爹,是我鬼迷心窍了,我不卖地,我保证不卖地。” “我们也不卖了。” 赵爷眼见目的达到,背着手走到陈宁身边,软下声音道:“丫头,你继续说你的事,我岁数大了,走了这一路也乏了,今日就不帮你检查货品,我跟你告个假。” 陈宁:“赵爷身体要紧,您好好休息,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来。” 赵爷走了,讨论的焦点又落回女子木匠学堂。 张石头就是那个听从冯大宝的挑衅,从木匠学堂退出,过后又来赔礼道歉,被陈宁拒绝的那个。 张石头的婆娘和冯大宝的婆娘嗓门拔得极高。 “谁说女人不能干木匠?你瞅人家宁丫头怎么就行? 宁丫头比我岁数还小,她都有把子力气,旁的娘儿们怎么就不行?”张石头婆娘呛声。 冯大宝的婆娘也跟着发声,“等来年农忙,男人下地干活,木匠活谁干?这银子不赚了? 我看女子木匠学堂就极好,等我学会了,我家大宝去地里干活,我就在家里干木匠。 两份银子我家都能赚到!还什么抛头露面?你就在家里干活,抛哪门子头?” 第258章 女子木匠学堂开课 张石头婆娘和冯大宝婆娘之所以帮陈宁说话,那是因为陈宁提前去找过她们。 陈宁早就放话了,冯大宝和张石头永不录用。 可木匠活着实赚钱。 就拿孙有粮来说吧,他之前连套工具都买不起,还要管别人借。 没干俩月,人家自己攒钱买了一套。 前阵子还带着他家妮子去县城瞧病了。 郎中说孩子正在长身体,要进补,孙家隔几天就要炖上一次肉。 这说明人家赚到钱了啊! 看的张石头婆娘和冯大宝婆娘直眼热。 可她俩的男人得罪了陈宁,反正是别想进赚这份银子了。 现在陈宁亲自找到她们,对她俩承诺,说那些事与她们无关。 她俩可以学木匠手艺,可以接活,可以赚这个钱。 这话一出,她俩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男人其实比女人更势利,听冯大宝的婆娘这么一分析,顿觉有道理。 对啊,女人学会了手艺,也能干活赚钱。 一家两份进账,这买卖上哪儿找去? 他们立刻发声:“女子学堂单独开,干活也是在家里干,不算抛头露面。 若是我家婆娘愿意来学,我同意。” “就是的,她愿意学门手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越来越多的人发出支持的声音,陈宁心中暗喜。 她直接拿出纸登记。 不过须臾,就有十多个人报了名。 亲自报名的女人只有四个,剩下的大多是男人替自家女人报的。 陈宁:“大叔,你替我婶儿报名,我婶儿能同意吗?若是她不来怎么办?” “放心吧,她肯定来!就是不来我也把她拎来!” 登记完名单,陈宁道:“名单我已经写下了,劳烦大家回去互相转告一声,晚上开课前报名都算数。 女子力气小,有的人确实不适合干这个。 我就不要求大家现在准备工具,咱就说万一不适合,到时候工具处理不出去。 能借的,大家今晚先借一下。若觉得能接受,能干,再买工具不迟。” 大家纷纷称赞陈宁想得周到。 正事忙完,村民就散了。刚才情绪激动没察觉到冷,现在平静下来,冷风飕飕的往衣服里钻,他们裹着衣服就跑。 陈宁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三件事,可大家只针对第一件和第三件展开了激烈讨论。 至于识字学堂,他们自动忽略了。 陈宁在后面追着喊:“别走啊,还有识字学堂的事呢?谁想去学,给我个准话啊!” 村民一边跑一边喊:“都过了半辈子了,不识字也不影响吃喝,学那玩意呢!” “就是的,你去找别人吧,我可学不了。” 陈宁还不死心,“家里不是有孩子吗?学也不要银子,认个字也是好的!” “我回去问问我家皮猴,他要是愿意,我就让他去!” 村民走光了,只有李二娃的娘还在跟前杵着。 她讨好地问陈宁:“宁丫头,刚才你说卖地的不让做木匠生意了。 婶子也是糊涂,把地卖了,你还让我们二娃干这个吗?” 陈宁:“婶子,你家那是特殊情况,地不卖也没人种不是?放心吧,二娃是个好样的,还善于钻研,是个好苗子!” 听陈宁夸奖李二娃,二娃娘笑开了花,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 陈宁灵机一动道:“婶子,你家二娃干得好,要不让他抽空去上识字班?” 二娃娘一脸为难:“县城远,这一来回就浪费好些时间,这不耽误干活赚银子嘛。 再说了,他是个坐不住的,去了也白学。” 陈宁现在已经很懂拿捏人心了,她遗憾道:“这样啊,可惜,太可惜了。” “可惜啥啊宁丫头?” 陈宁摇着头惋惜道:“二娃是个有天分的,只要认真学,他以后造诣肯定低不了。 这要是自己顶门立户做生意,连个字也不认识,岂不是让人蒙骗? 不过没事,还有我们呢,二娃不认字也可以跟着我们干一辈子,绝不亏待他!” 二娃娘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感情二娃要是不认字,以后就得给陈家干一辈子? 这怎么行? 她赶紧点头:“宁宁你说得对,要是自己做生意,认字才不被坑。 我替二娃决定了,必须去认字!” 陈宁赶紧拍板,“好,那我就替二娃报个名!” 二娃娘急匆匆地走了,“我得去和二娃说一声!先走了宁丫头。” ** 吃过晚饭,陈家热闹起来。 第一期和第二期的学员都学得很认真。 第三期女子班的学员们也三三两两到位。 一见面她们就开始聊天,嗓门那叫一个大。 “啥?真的啊?她把她男人给打了?” “可不是嘛!我亲眼看见的,她男人眼睛都青了。” 她们来了也不干正经事,凑在一起聊八卦,聊的热火朝天。 吵得隔壁邻居探头骂:“能不能小点声?刚把孩子哄睡,你们就给叫醒了!” “嗐,我们在这说话害你什么事?你跟着起什么哄!” “就是,谁家孩子不哭,哄哄不就好了?就你家孩子金贵?” 这些女人还没开始学呢,就已经替陈宁家拉了一波仇恨。 陈宁走出门,“姐姐婶子大娘们,你们就不能小点声?” 冯大宝婆娘:“呀呀,小点声就小点声,说个话也不让!” 陈宁家没多少空闲屋子,只能把吃饭的房间腾出来。 女人们七嘴八舌道:“就在这屋?多挤啊?我看男人学习的屋子就挺大的。 要不让他们来这屋,咱们去那屋!咱们人多!” “就是就是,和他们换换!” 她们吵得陈宁脑瓜子疼,她大喝一声:“都安静!你们到底学不学了?让你们借的工具都借到了吗?” 有的借到了,有的干脆就空手来的。 陈宁不得不把师兄弟的工具拿出来给她们暂用。 陈宁教她们辨认工具,她们倒好,思维发散,天马行空,总能扯到家长里短上。 陈宁说:“这个是刨子,刨木头用的。” 冯大宝婆娘:“这个就是刨子啊?我上次看到陈二婆娘的娘家送来的家具,那还带着木刺呢,刨的一点都不平整。” “陈二的家具是他婆娘的陪嫁?” “可不是嘛!送来好几车呢,我亲眼看到的!” 第259章 扫盲班开课 陈宁快被这些不服管的婶子气坏了。 一个时辰的授课时间,她们有大半都在聊东家长西家短。 陈宁的嗓子都喊哑了也无济于事。 她再也受不了,手里拿着一把砍刀,照着一个小板凳就劈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小板凳四分五裂。 正在叽叽喳喳的女人立刻噤声,恐惧地看着陈宁。 冯大宝婆娘:“宁丫头,你别这样啊,我有点怕。” 张石头婆娘:“我……我不说话了,我认真学。” 真是不给她们使点厉害的,她们就当陈宁好欺负。 这一砍刀的效果立竿见影,后面半个时辰谁也不敢出声了。 一个个像受到惊吓的小猫,偷偷地看陈宁。 直到这堂课结束,她们迫不及待地往外跑。生怕跑慢了,陈宁会拿砍刀劈她们似的。 陈宁无力地垂着肩膀,准备打扫一屋子的碎屑狼藉。 她正在扫地,就见孙有粮进来了。他也不说话,默默帮忙整理。 “有粮叔,谢谢你。” 孙有粮咧嘴一笑,“宁丫头,是我该谢谢你。若不是你帮衬,我现在还在苦海里挣扎,这个冬天都不知道要怎么过。” 陈宁:“现在上学堂的五十文钱我已经退回去了,你自然不用再帮我打扫屋子。你回吧,我收拾就行。” 孙有粮憨笑:“这也不累,一点小事,我帮你收拾收拾。” 原本陈宁对广合村的人都死心了,有利图时一个个削尖脑袋往里钻。 没利可图,跑得比兔子还快。 现在看孙有粮知恩图报的模样,她又觉得有些事是值得的。 至于那些人,既然感情拢不住,那就在利益的基础上拿捏他们! 东家给她的书里写了,这就叫制衡之道。 ** 隔日,谢父抱着一沓书早早来到黑风戏楼。他打开门,认真地摆放桌椅。 原本他以为会有很多人来读书认字,这对贫寒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可他万万没想到,到了上课时间,只来了九个人。 里面还有四个是妇人,看岁数都不小了。 谢父清了清嗓子,道:“我叫谢广志,是你们的夫子,教你们认些简单的字。 你们也都自我介绍一下,说说叫什么,来自哪个村子,为何要来识字。” 没人主动站起来,谢父点了前排一个男孩,“从你先说吧。” 被点到的男孩扭捏站起来,可能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过言,他十分局促,脸都红到脖子了。 “大胆点,让我们认识你。”谢父鼓励。 “我……我叫李二娃。” 李二娃本就是个上蹿下跳的主,起初说得有些磕绊,可一旦张嘴,恐惧就慢慢消散,越说越顺。 “我是广合村的,跟着木匠联盟干。 我娘让我来认字的,她说我以后要是当了木匠大掌柜,连个字都不认识,保准让人给骗了。人家不仅骗我,还会背地里叫我傻子呢!” 众人哄堂大笑。 李二娃用袖子蹭一把鼻涕,“你们笑啥,我娘就是这么说的。 我本来不乐意,后来宁姐跟我说,好的木匠手艺都写在书里。 我要是不认字,我就学不到最好手艺!” 谢父点头,“李二娃好志向,我相信你一定能学好!下一位!” 李二娃后面的汉子站起来,他三十多岁,皮肤被风吹得皲裂泛红。 可他一双眼睛却很清亮,“我是前桥村的,我叫杨武,我们村有个美食联盟。他们都不认识字,要从外面请人来管事。我想当管事,所以我来认字了!” 谢父心想,这个叫杨武的小伙子不错,有上进心,是个好苗子。 杨武后面又有几个人做了自我介绍,接下来轮到后面的女人。 四个女人为了避嫌坐在最后排。 她们穿着粗布麻衣,腼腆又扭捏。 她们互相推着,小声嘀咕,“你先说。” “你先说。” 最后还是一个稍年轻点的妇人起身,她泼辣道,“我叫胡四妹,这是我姐姐胡大妹、胡二妹、胡三妹。我们就是屏县的,在制陶坊干活。 人家会写字会画画的在茶器上随便搞一搞,画一个能拿五文钱。 我们只能打点零工干点杂活,我不服!所以我带姐姐们来认字,回头也要在茶器上写字画画,赚更多的银子!” 胡四妹倒是个有远见的,不怨天尤人,想要靠提升自己来获得更好的出路。 值得尊重。 谢父点头,“好志向!咱们今天先学点简单的,从比画开始。” 沈桃也来了,就在后门偷偷张望。 来识字的人不多,可她并不失望。 但凡能叫醒一个在蒙昧中的人,她就觉得所作所为没有白费。 沈桃看完识字班的情况就打算走呢,结果两个六七岁的小鬼头在门口探头探脑,看样是周边商铺人家的孩子。 小鬼头一点不认生,问沈桃:“姐姐,你也是来偷听的吗?” 沈桃:“……我像是偷听的人?” 小鬼头重重点头,“像。” 沈桃:“那你俩也是来偷听的?” 小鬼头做了个嘘的动作,“别让里面的夫子发现,该把我们赶走了。” 沈桃吱呀一声推开门,屋里的人听到声音立刻看过来。 小鬼头吓坏了,一跳三尺高,满脸惊恐,“姐姐你干啥啊?” “这里是免费学的,要听你就进去大大方方地听呗。” 谢父也在里面招手,“进来吧,进来吧。” 小鬼头狐疑地迈进屋。 可能小孩子天生对女性有好感,亦或是女性身上散发的母性光辉吸引孩子。 两个小鬼头在胡家姐妹跟前坐下了。 胡四妹好似抓住了机遇,立刻举手问谢父:“夫子!这么小的孩子也能来吗?” 谢父:“当然可以,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只不过咱们这是识字班,不会教什么高深道理,最多就是识些字。” 胡四妹生怕谢父反悔似的追问:“那我明天把我家娃也带来,行不? 我也不求他懂大道理,认字就行。” 谢父笑笑,“好,带来吧。” 胡家姐妹欣喜不已。 沈桃默默关上门,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郎朗读书声。 “横,竖,撇,捺。” “横,竖,撇,捺。” 沈桃内心成就感满满,嘴角也跟着牵起笑。 ** 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再过十天就是新年。 商人忙碌一年,也想回家过个好年,所以平日热闹的大街小巷忽然空旷下来。 四处都是背着背篓采购年货的人。 倒是没觉得萧条,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沈桃一瞧这情况,干脆把孟蒲县码头的铺面也关了,让鲁婶、刘婶、大山三人回寨子里安心过个好年,正月初七再出去。 第260章 姐妹情关 鲁婶、刘婶、大山三人给铺面上了门板,又把租住的农家小院从里到外地打扫一遍,才准备动身回屏县。 鲁婶:“来接咱们的马车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到,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点东西。” 刘婶自然看出鲁婶的心思。 难得回去一趟,肯定要给鲁齐带点特产回去。 大山也挠着头红着脸说:“我也出去一趟。” 鲁婶和刘婶都是过来人,看大山这样,嘿嘿一笑,这小伙子情窦初开,有意中人了。 鲁婶兴奋的挑眉,都忘了自己要给鲁齐叔带礼物这事。她刚要问大山那姑娘是谁,大山就害羞地跑了。 鲁婶:“这小伙子,跑啥跑啊?到底谁家的姑娘? 咱们天天在这儿,也见不到旁的姑娘,他能相上谁啊?” 鲁婶脸色一变,惊恐地看向刘婶,“莫不是?莫不是咱们铺子旁边那个狐媚子姜萍?那可不行!大山还没娶过亲,她却是个寡妇。 正经寡妇也行,可她天天和客人眉来眼去,谁来都能摸她一把。 我上次还听她和客人调笑,让晚上去她家呢! 大山要是找了她,那可是要吃亏的! 那狐媚子是不是还没关门呢,我要去撕破她的脸,让她再四处乱勾搭! 敢祸害黑风寨的小伙子?她可真是吃了豹子胆!” 鲁婶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找姜萍算账。 刘婶赶紧拉住她,“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可别这么鲁莽,不是姜萍,是咱寨子里的。” 鲁婶:“咱们寨子里的?” 刘婶:“我都碰见多少次了,每次寨子里来车,大山就跑过去和人家拉话。 把全寨子里的人都问一遍,其实他就是想打听他喜欢的那个姑娘。 有一回人家给他捎来个东西,这傻小子笑了一整天。” 鲁婶心里燃起熊熊的八卦烈火,“谁啊谁啊?寨子里和大山年岁相当,还没出嫁的姑娘……” 鲁婶掰着手指头算,“蒋家姐妹,桃儿……” 答案呼之欲出。 “大山和蒋家姐妹也没怎么说过话,莫非……莫非是桃儿!!!这臭小子,可真敢想啊!” 刘婶啧了一声,“桃儿可是富贵命,还被圣上赏赐过,以后是要配个金尊玉贵的人儿的,大山怎么敢。” 不是桃儿,就只剩蒋家姐妹了。 鲁婶挤眉弄眼,“姐姐还是妹妹?” 刘婶摇头,“这个真不知道。” 大山喜欢的是柔柔弱弱的姐姐蒋盼。 而喜欢小辣椒蒋招的另有他人,正是在山脚下摆摊的大奎。 刘婶后知后觉地推了把鲁婶,“还不快去买东西,马车眼看就来了。” “哦哦,这就去。” 鲁婶和大山各自买了东西后,才乘坐马车回了黑风寨。 晚上,谢言给大家讲完一堂课,黑风寨的人四散开。 妹妹蒋招拉着姐姐的手,欢快地踩着小碎步往房间走。 大山和大奎两道关注的视线,一直落在两姐妹身上。 姐姐蒋盼今日来了月事,肚子疼得厉害,就先回了房间。 蒋招去外面收换洗的衣服,刚要回屋就被人叫住了。 “蒋招。” 蒋招停下脚步,借着幽暗的月光看到那人的模样,正是刚从孟蒲县回来了大山。 两姐妹间无话不谈。 蒋招自然知道姐姐和他之间的事。 她明知故问道:“大山哥,有事呀?” 大山摸出一个小包,红着脸递过去。 “这个给……” 蒋招知道他这是给谁的,自然而然接过来。 甚至低头小小声叫了句,“姐夫。” 大山耳根子更红了,局促地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的互动落入另外一双眼睛里。 大奎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他们愉快地说话,心情沉闷压抑。 他就知道,那么好的蒋招肯定有很多人喜欢。 看蒋盼的样子也是极喜欢大山的。 那他该怎么办呢? 他手里抓着一个木盒,木盒里装着新买的耳坠。 本想送给蒋盼表明心意,却没想到她早就对别人芳心暗许。 东家说了,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过得好。 大山也是挺好的人,会对她好的。 ** 隔日,黑风寨要进行一场全面的年前大扫除。 男人负责清洗厚重的床单被单,女人擦桌子扫地。 妹妹蒋盼抱着一大堆换下来的床单走到外面。 她一眼就看到大奎正吭哧吭哧搓洗一盆床单。 她走过去,把床单放下,又伸手探了探盆里的水,凉得刺骨。 “大奎哥,你等会儿洗吧,水太冰,我去烧些热水兑……” 话还没说完大奎就出言打断,“不用了,你去帮大山吧。” 言谈举止都透着一股疏离劲儿。 蒋盼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出来了。 大奎哥咋了?平日对她挺照顾的,她以为有些事心照不宣,不用多说。 这看来,自己多心了啊! 他奶奶个腿的,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大奎见蒋盼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生怕会因为自己,让她和大山生了龃龉。 于是出言提醒道:“你去烧水吧,给大山兑上。” 大山,大山,又是大山。 提什么大山,臭男人真扫兴! 傻乎乎的大山还在一旁洗衣服呢,心情相当美好,边洗边哼曲儿,看得大奎心里更酸。 陷入爱情里的人都是迷茫的,还愿意故意找虐。 大奎控制不住自己,眼神一直追随着大山和蒋盼跑。 直到他看见大山红着脸去找蒋招说话,他的气愤值达到顶峰。 这大山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有了蒋还不够,还要去招惹蒋招! 大奎晾床单时,大山也晾床单,他直接走过去,用肩膀撞了大山一下。 大山一无所知,自然没有防备,被撞了一个趔趄。 “大奎你干啥?!” 大奎死死盯着他,那表情恨不得要把他劈了吃肉,“吃过饭跟我去后面观景台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大山左右看看并无他人,他指了指自己,“我,去后山?” 大奎眼神凌厉,大山就升起了男人那该死的胜负欲。 “去就去,不去还以为我怕你了!” 现在已经入冬,后面的观景台鲜少有人去。 大山吃过晚饭赶到观景台时,已经有一条人影站在那里,好似站了很久,一身萧条。 “找我来干啥?”大山靠近。 一个拳头直接怼过来,打到大山脸上。 大山不服输,与他扭打在一起。 “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就动手打我?桃儿说不能搞内斗,否则咱俩都得挨罚!” “你还不知道你错哪儿了?”大奎红着眼又是一拳,“你要是喜欢妹妹,就不该再与姐姐纠缠不清!两个你都想要,你让她们两姐妹如何自处?” 姐姐妹妹的一出口,大山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又回了一拳,“你有病吧,我什么时候和她们俩纠缠不清了?” 姐姐蒋招的房间里,蒋招正气定神闲地绣一条手帕,蒋盼则脚底有火似的走来走去。 “姐,你说大奎哥啥意思?不行,我要找他问清楚!” 第261章 主动追爱的女子最酷 观景台上,两个男人还在撕吧。 大奎目前处于上风,把大山压在下边打:“我都看到你给蒋招表心意,给她送东西,她也收下了。结果今天你就把眼睛盯在蒋盼身上,你不要脸,我替她们好好教训你!” 大山挨了好几下,脸都肿了。他抱着大奎一鼓作气的翻身,把大奎按住,拳拳照脸打。“你放狗屁,我什么时候对蒋招表心意了?我那是托她把东西送给蒋盼!” 大奎明明挨着打,可听到这话,开始傻笑起来。 笑的大山瘆得慌。 “诶,你笑啥?”大山停了拳头。 大奎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问,“这么说,你喜欢的人是姐姐?你和妹妹没什么?” 大山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粗气,“你个疯子,就因为这事找我打架?你直接问不好吗?” 大奎倏地起身,一把拉起大山,攥着他的拳头往自己脸上撞。 “兄弟,误会你了,你再打我两下解解气!” 大山撇嘴,“切,我有空打你哦。我有那个时间,不如找机会和蒋盼说两句话呢。” 大奎心里一激灵,刚升起的一点惊喜顿时吓飞。对哦,今天他就没给蒋招好脸色,她会不会生气? 他不管了,他要去找蒋招说清楚。 “大山兄弟,今天是我不对,改天我亲自向你赔罪,我有事先走了。” 大奎急匆匆的往前院跑,正好碰到妹妹蒋招小跑出来找人。 月光昏暗,蒋招隐约看到大奎的身影。她快步上前,一个小跳抓住大奎的衣领把他往阴暗的地方拽。 因着她内心焦急,月色昏暗,根本就没看到大奎被打到青肿的脸。 大奎弯下些身子,让蒋招拉的更顺手些。 蒋招把他拉到茅草屋的背面,把他往墙上一推,然后逼近。 谁说只有男人能壁咚女人的?女人也有勇者,敢把男人逼在墙角。 大奎心嗵嗵跳着,“蒋招,你……” 蒋招如凶狠的小兽般,打断他的话,“你别说话,你听我说!” 大奎立刻噤声,脸色通红,用哄小朋友的语调道:“你说。” “大奎哥我问你,你对我有没有意思?你若是对我有意思,你就直白告诉我。 你若是对我没意思,我从今往后再不缠着你。”蒋招打了一记直球。 话说挨了打的大山,从观景台往外走,就见到一男一女撕撕巴巴的靠在茅草屋上了。 这个……那个…… 他真不是有意要偷看人家的。主要是现在出去,时机不合适啊。他,嘿嘿嘿嘿嘿…… 不过蒋招好勇,战力全开,把大奎逼到墙角,而且还说出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大山一边躲在暗处偷笑,一边想,学到了学到了。 大奎听了蒋招的话,心跳的更澎湃。蒋招啥意思?蒋招说的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他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刚想说些什么,大奎就想到大山还在附近。他和蒋招这样,怕是都被他看去了。 他扭捏道:“蒋招,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说,这里不合适。” 他可太想找个清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地方,好好诉一诉衷肠。 可他这般推诿的话落到蒋招耳朵里,却是拒绝的意思。她眼里含了一包泪,要落不落的,“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不喜欢我呗?放心,我蒋招绝对不会纠缠你的!” 话落,蒋招松开揪大奎衣领的手,转身就要走。 大奎慌了。 她明白啥了?他不是那个意思! 大奎下意识钳住蒋招的手腕往身前带,他直觉,以蒋招的性格,今天若是让她走了,往后怕是连句话都搭不上了。 “蒋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心悦你,我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你说。不是你以为那样,我还给你买了耳坠……” 陷入爱情的人都是耳聋眼瞎的。大奎一段话落到蒋招耳朵里就变成了……阿巴阿巴……我心悦你……阿巴阿巴…… 蒋招火辣的小脾气上来了,你心悦我,你还躲闪个屁哦。老娘我看上你了,盖章为证! 她一把拽过大奎的衣领,两人的脸倏地接近。四目相对,呼吸交融。 蒋招凑上去就亲了大奎一下,看大奎木讷,她还咬了他嘴巴一下。 躲在暗处的大山被这剧情刺激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枯枝败草发出咔嚓的响声。 大奎现在就想把大山给撅断。 你特娘的听墙角就算了,你早不出声晚不出声,偏偏这时候出声!老子让你气炸了。 蒋招脾气再辣,她也终归是个姑娘家。被人撞破这等私事,吓的松开大奎转身就跑。 刚跑出两步,她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蒋招,怎么了?”大奎赶紧追,追到蒋招身旁才知道她为啥叫。 因为在拐角那里十几个人像猫头鹰似的蹲着,眼睛瞪的大大的,满脸坏笑。 里面有满脸幽怨又羡慕的老六叔,看好戏的沈桃,一副原来如此模样的冯茗,还有羞的满脸通红的姐姐蒋盼,嘴还不断咀嚼吃东西的大嘴瘦…… “你……你们都看到了?”蒋招又羞又愤的问。 蒋盼起身解释:“妹妹,我们不是故意的。天这么黑你就跑出去,我担心你就追出来了。正好碰到东家,东家就发动大家一起来你。” 沈桃清清嗓子,憋着笑,“那啥哈,眼看就要过年了。既然你俩有意思,要不然就趁这个机会……” 沈桃拿出两个手指头贴贴,明眼人都知道是啥意思。 大奎和蒋招都不出声,沈桃狐疑的问:“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蒋招用肩膀撞了大奎一下。 大奎反应过来,连忙道:“愿意愿意,我愿意!” 蒋招也羞羞答答的点了下头。 沈桃大笑三声,笑的又张狂又瘆人,没想到在这个年代还能嗑cp。 而且蒋招好可爱啊,主动壁咚。有喜欢的人,人家是真追哈。 冯茗听着沈桃的笑声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人家成婚,她笑这么大声干啥,黑天半夜怪瘆人的,把周边的鸟都吓飞了。 沈桃:“择日不如撞日,就放到大年初一那一天,怎么样?” 沈桃拍板定下婚事,躲在暗处的大山也急了。 他噌的一下窜出来,大步跑到姐姐蒋盼跟前站定,像个大狗狗似的,满脸期待的看向她。 第262章 彻底失恋 沈桃本以为今晚的狗粮已经吃饱了。 没想到半路又杀出来一顿。 她扶着腰,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不过就是狗粮嘛!老娘还能再干一碗,不怕撑! 冯茗起哄坏笑,“哎呦呦,这咋回事?莫不是喜酒要喝双份的?” 蒋盼没有妹妹大胆,羞答答的低着头。 可看脸上表情,她并不气恼,相反还有点暗喜。 大山拉了拉蒋盼的衣角。 蒋盼轻轻摇动身子躲开,却轻轻说了一声,“你做主吧~” 大山狂喜,这是应允了啊! 他走到沈桃面前,噗通给沈桃跪了,“桃儿,我和蒋盼想和他们一天成婚!” 冯茗跟地烫脚似的,捂着嘴原地跳。“我擦我擦,这是什么神仙剧情。靠……” 大奎心想,大山你行啊,整的够隆重。 蒋盼有的,我家蒋招也必须有。大奎也学着大山的样子跪了,“大奎向东家求娶蒋招。” 沈桃赶紧把他俩搀扶起来,“好,初一那天,我们黑风寨三喜临门!” 所有人都好高兴好高兴。 只有老六叔一张脸拉的老长,所有皱纹里都填满了四个字——爱而不得。 第二天,蒋家姐妹要分别嫁给大奎和大山的消息就传开了。 黑风寨每个人都喜气洋洋,对他们说着恭贺的话。老六叔给自己加油打气,打算找郭婶子再表一次心意。 老六叔想直接约郭婶子出来,可郭婶子被老六叔前两次失败的告白吓到了,防他和防贼似的。看来只能挑没人,直接找上去。 郭婶子每日都比别人早起半个时辰,往屋里拿柴拎水,除了煮早饭,还要烧些热水让寨子里的人洗漱。 这天早上,郭婶子照例早起拿柴。 老六叔蔫蔫的跟在她后面,“红蝶,我有话想跟你说。” 郭婶子叹口气,“我有种直觉,感觉你最近会来找我。既然你来了,咱们好好谈谈吧。” 老六叔眼里闪过一抹希望之光,红蝶终于愿意和他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山观景台。 正值冬季,小山包上还有一些雪没融化,远远望去,枯败的草上点点白色。 老六叔急着开口,“红蝶,你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吧。”郭婶子遥望远方打断了老六叔的话。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对我处处关切,以我为先,不嫌弃我被人糟踏过,还买很多东西来讨好我,这是心悦于我。 都说真心难求,说不感动是假的。可也仅仅是感动,不会再有别的情分了。 曾经的我住在一个小山村里,有个关怀我的男人,有两个听话的孩子,我很知足,觉得一辈子这样过都很不错。 可春汛来了,堤坝被冲毁,村子被淹,我们一家人不得不踏上逃荒之路。 路上全是流离失所的人,粮食吃光了,啃树皮吃草根的比比皆是。 我男人把我几斤小米卖给一个老鳏夫折磨,我恨。被折磨的险些死掉时,我怨。 可想到卖我的小米能让我的孩子活下去,我又释怀了。 我感谢老沈寨主救了衣不蔽体,奄奄一息的我。可那时我觉得失了名节,被寨子里所有人看到不堪的一面,不是个好女人。我整日浑浑噩噩,宛若行尸走肉。我每天都在想,找条绳子把自己吊死算了。 直到桃儿撑起了寨子,带着咱们致富,教咱们认字,教咱们道理,教咱们练武,我才明白,人还有更多的活法。 我可以自己活,可以靠双手赚钱。寨子里这么和乐,我不担心老无所依。 我不想再把身家性命、自由、情绪栓在别人身上,我现在不惧怕别人的眼光,只怕自己没有价值。 所以我现在每天都起的早一些,做的更周全一些。就像桃儿教的那样,努力实现自我价值。 以后有机会,我还想去大江南北看一看,看桃儿说的江南烟雨,大漠孤烟,人生百态。 不是你不够好,是成家已经不在我的人生计划里了。” 老六叔越听心越凉。 若是她为钱财,为安稳的生活,为男人的情谊和真心,他还有争一争的可能性。 可她拒绝的理由是想成为更有价值的自己,这让他拿什么争? 老六叔低下头,默默道:“红蝶,哦不,以后我会叫你郭婶子。我懂了,不会再纠缠你。” 老六叔明白,自己失恋了。失的明明白白,彻彻底底。 他好想哭。 他也确实在郭婶子走后,坐在观景台上,抱住自己的腿,脸埋在膝盖间哭了。 ** 新年如期而至。 这是沈桃在这里过的第二个新年。 第一年,黑风寨只有一千多两的存银,这都让他们高兴够呛。 不过短短一年,黑风寨的账面上就有现银三万两。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相信下一个新年,他们的银子会更多。 银子还要留着投资市场,沈桃只给每人扯了两身新棉衣,又发了五十两压兜儿。 就这五十两,都是旁人一辈子都攒不下的财富,大家都很知足。 除夕这天,黑风寨众人起床就开始忙碌。 写对联,贴对子,炒干果,摆糖块,炖大肉。 为迎接跨年,还几人一组的排演了节目。 谢言一家人,冯茗一家人,全都被邀请上山共同跨年。 老六叔缓了几天,逐渐走出阴霾,与冯茗的老爹大谈《经商二十道》书皮下书生与狐狸精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冯茗老爹可算是找到了知音。 之前老六叔当了很久的导游,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也听过各种各样的八卦故事。 冯茗老爹都听傻了,“兄弟你慢点说,我要记下来,当我新话本的素材。 你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对,义庄,停放无名尸体的义庄。书生路遇大雨,跑进义庄避雨,美艳女尸忽然还魂……嘶哈,书生和狐狸精有啥看头?哈哈哈,还是书生和女尸更刺激,更有看点。” 沈桃、冯茗娘、涟娘、冯茗凑到一桌打麻将。 谢父和谢言玩跳棋。 一群人热热闹闹,满是人间烟火气。 第263章 跨年 除夕夜,黑风寨灯火通明。 戌时一过,众人开始表演节目。 现在的他们已经没太多时间准备节目,倒是这一年每个人都遇到过奇葩人,见识过奇葩事。 随便挑一两件出来讲,就能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轮到老六叔登台,老六叔清了清嗓子道:“我当导游时遇到这么一件事。 一位老爷带着自己的夫人出来玩,大户人家自然都有随行丫鬟。 那夫人的丫鬟,长得一般,但是……” 老六叔用手在胸口上比了一把。 所有人都懂了,就是身材好呗。 “那老爷和夫人并排走在前面,殊不知他的手在背后偷偷摸丫鬟的手呢! 他们家随行的下人都看见了,可谁都不说话,只把那夫人蒙在鼓里。 夫人对她这个丫鬟还特别好,舍不得她干重活,真真是养了个毒蛇在身边。 丫鬟说想上茅房,没多一会儿,那老爷也寻了个由子说有事。 我亲眼看见他俩钻后山树林子里去了……哎!世风日下!” 众人跟着起哄,“你就没想着提醒那夫人?” 老六叔一板脸,“谁说我没提醒?当天中午他们就在咱们寨子里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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