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抹桌子、扫地、铺床,事无巨细。折腾了半个时辰,屋里才没那么呛鼻,能住人了。 罗石家里也没有茶,就给每人递了杯白水,“都喝口水歇歇脚,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晚上就在家里吃。” 朋友接了水,挺烫的,又赶忙放到桌上,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你跑这一趟,把身家都折腾进去了吧。” “我们给你帮忙也不是图你一口饭,你若是还有余钱,就给丫丫多买点吃的东西。” “丫丫跟你出去跑了俩月,瘦的不像样了。” 罗石把朋友按坐下,“刚才忙着收拾,有个事一直没说,你们都坐好听我说。” 朋友们一脸迷茫。 啥事啊,整的还挺正式的。 他们不自觉正襟危坐,等着听罗石讲后面的话。 罗石憨傻的挠了挠头,“你们不知道啊,这趟斗酒大赛我是真没白去。” “全国各地的酒水都汇聚在孟蒲县,我算是涨了见识。” “咱们的松酒,在这么多酒里的确不够出众,但幸得贵人帮助。我没第一,但是拉了很多订单回来。” “明天我就开始酿酒,到时候人手不够用,劳烦你们都过来帮忙,我给你们算工钱。” 朋友替罗石开心:“你拉到订单了?有多少?” “邻里邻居的,从小都认识还谈什么钱。有要帮忙的就吆喝一声,我们随叫随到。” 罗石比了个八的手势。 朋友试探的说:“八十坛?这你自己就能做出来啊,到时候我帮你打下手。” 罗石摇头,又把八的手势往朋友眼前推了推,“再猜。” “八百坛?!那可真是笔大订单了。” 罗石摇摇头,“再猜!” 其中一个朋友脚一滑,直接从凳子上跌下来了。 他顺势扯住罗石的衣摆,因为激动嗓音都有些尖利,“不会是八……八……八千坛吧!” 罗石淡定的点头,“正是。各地商人都有订货,他们说咱的酒会招文人喜欢。” “文人最喜欢以松喻人,做诗的时候喝松酒,正应景。” “凭我自己的力量,这八千坛可做不完。劳烦你们帮我跑个腿,去钱氏酒坊、赵氏酒坊、林氏酒坊把掌柜请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们商议。” 朋友们风一样的冲出门找人,脚下生风。 他们自己还挺纳闷。 明明这订单也不是他们拉来的,可以说和他们关系也不大,他们激动个哪门子劲儿啊。 可他们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翻涌上的喜悦。 外面竟然有好多人喜欢松酒,与有荣焉。 半刻钟后,林氏酒坊的林二两第一个冲进罗石家。 太激动了,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咔了个大跟头。 林二两毫不在意,一轱辘爬起来,冲进屋抓住罗石摇晃。 “他们说你从褚州带了订单回来,真的假的?” 罗石让他摇晃的脑袋都快掉下来了,“真的,具体情况等老钱和老赵来了一并说,我可不想反复说那么多遍。” 不多时,老钱和老赵也风一样刮进门。 罗石将斗酒赛的盛景,沈桃怎么给了他第一笔订单,怎么帮他拉订单。以及他和其他彭州林州的斗酒客怎样合作,娓娓道来。 这一路的艰辛,没让罗石红眼眶。 可谈起沈桃的帮助,罗石哭的不能自已。 三位掌柜懊恼的直拍大腿。 “早知道如此,砸锅卖铁我们也和你一起去褚州。” “这酒没带够,第一天就打道回府了,若是能多坚持几天,订单更多呀!” 罗石用袖子蹭掉眼泪,“八千坛就够多了,我自己做不完,我想你们一起加入进来。” “这订单不是我罗石一人的订单,是全光华县的订单。” “能不能让松酒打开销路,引商人持续订货全看这一次了。” 林二两无奈道:“兄弟,不是我老林不想帮你。地龙翻身后我的酒全都毁了,房子也塌了。” “不知从哪儿混进城一群人,专门在塌了的房子里找财物,我那点身家都让人顺走了。我现在能拿出手的东西,就剩这身衣服了。” 老钱和老赵也纷纷感叹:“谁不是呢。” 罗石:“要是钱的事,你们就放心吧,定金我拿到了,酒水总价的一半!” 林二两、老钱和老赵激动的双手合十,走来走去,对着四面墙直拜。 “沈大人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老天爷保佑沈大人长命百岁。” “沈大人可是大好人,若是我们光华县的酒业恢复过来,别人家不说,我们老哥几个给她供长生牌位。” 若是让沈桃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喊一声——大可不必! 她还活着呢,不用给她整牌位,好像要催她早点上路似的。 彭州光华县老哥几个联手开干。 而光华县这老哥几个,还只是各地斗酒客的一个缩影。 斗酒客忙,各地的果农也忙翻天了,把山都摘秃噜皮了。 就是果子成熟的太快,一熟就是一树,没摘完呢就有果子掉地上,烂掉了。 不过今年的销量还是比往年高上两成,可喜可贺。 第633章 好人一生平安 人一忙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就溜走了。 沈桃觉得她从京城回来都没多久,掐着手指细细一算,好家伙,都过去八个月了。 这一秋收,距离过年就不远了。 秋收前,朝廷正式下政令,将屏县和孟蒲县合为一县,称之孟屏县。 县令由沈桃担任,并以登报的方式昭告天下。 沈桃听着孟屏县这个名字,感觉咋这么耳熟呢? 孟屏?对了,她之前写过情深深雨濛濛的剧本,依萍和如萍的妹妹,不就是叫梦萍么。 这名字还挺琼瑶~ 县城叫啥名就算了,重点是朝廷下令,让沈桃在孟蒲县和屏县中间的路上,修建一个新的县衙。 沈桃背地里张牙舞爪。 谁出的主意? 啊?谁能想出这么丧心病狂又歹毒的主意?! 咱先不提修衙门银子自理的事。 咱就说,孟蒲县和屏县中间那条路,白天还算车水马龙,一到晚上,人迹灭绝。 荒郊野外矗立一座县衙? 电影里的鬼片,森林古堡,荒郊客栈,风雨交加夜电闪雷鸣时,总有不干净的东西一闪而过…… 越想越瑟瑟发抖。 而且,黑风居距离“新县衙”有百里,她上班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先盖吧,反正她也要脚底抹油溜了。 ** 大月各地气候不同,故而秋收日期并不是全国统一,得按实际情况来。 今年除了土地特别湿润,气候特别潮湿的州府,其他地区都种植了土豆。 也接二连三到了秋收的时候。 罗天州正是率先发起秋收的一个州。 高产粮种能收多少粮食,必要登记在案。州里的司农提前入驻村子,指导土豆的收获和储存。 虽然司农早就参与过育种,知道土豆的产量。可毕竟是农户侍弄,他们没参与,心里也是忐忑没底的。 廖司农在一个叫黑地村的小村庄住了三天,连续三天他都在地里转,终于在第三天晚上,他找到了郝村长,告诉他土豆可以收了。 郝村长连夜挨家挨户通知,以他自家的地为示范,由廖司农亲自指导,让村里的百姓来围观学习。 收粮食在村里是头等大事,天刚蒙蒙亮,家家户户就派人到了郝村长家的地头。 廖司农提着锹走到地头,道:“土豆食用的部分都在根上,稍有不慎,挖的时候就容易撅到土豆。” “所以下锹的时候,一定要距离根稍远一些,在周围多次撬动,让里面的土豆浮出土,然后再下手细细的捋一遍,以免土里还有遗漏的土豆。” 他说着,就亲自示范了一下。 几锹下去,他一把拽住土豆的根,连带拽出了四五个成年男性拳头大小的土豆。 围观的小孩开心的拍手:“呀,土豆土豆!这么多土豆!” 廖司农再次下锹撅了几铲,又有六七个土豆拱出土。 “还有?!这土豆看着不显山不漏水,这土下结了这么多呢!” “难怪叫高产粮种,这一颗结出来的能抵二十颗麦的产量了!” 廖司农在前面挖,就算再小心,还是会挖坏一两个土豆。 郝村长心疼的没眼看,干脆跟在廖司农后面,手在土里摸啊摸的。 就连指甲盖大小的土豆蛋蛋都摸出来,生怕浪费一丁点。 到后来,郝村长干脆给儿子使眼色,示意儿子去接廖司农的班。 自家的口粮,不扛霍霍。 郝村长的儿子更是个废柴,一铲子下去就铲烂一串,气的郝村长追着要踢他屁股,引得村里人发笑。 按照初期规划,农户的土地仍旧种原来的种子,穿插种植土豆。 郝村长当时为了给村民做表率,自家的五亩地种了三亩土豆。 好家伙,土豆堆成了一座小山,看着就喜人。 郝村长乐的合不拢嘴,早知道能产这么多,他应该五亩地全种上呀! 村民也纷纷道:“明儿个我家收土豆。” “明儿个我家也收。” 廖司农反复叮嘱,“土豆在窖里保存的更久,我之前让你们挖窖,都挖了没有?” 郝村长:“挖好了挖好了,我趁着农闲的时候督促他们家家户户都挖了。” 廖司农不厌其烦的重复:“生了牙子的土豆就不能吃了,可以留着当种。你们可别心疼那仨瓜俩枣,再把自己给吃坏了。” 郝村长:“廖司农你就放心吧,这些我都说了好多遍了。” “我让他们勤着检查土豆,要是快生牙了,留一部分当种,还有多的就切了晒成干。” 廖司农:“都知道了就好。” “郝村长,你们黑土村后面挖土豆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到隔壁几个村再去看看,再交代一遍。” “记住把挨家挨户种了几亩,收了多少都给我记下来,是要上报朝廷的,可不能随便编个数糊弄我。” 郝村长笑呵呵,“廖司农,你还不放心我吗?事关国本,老头子我绝对不带糊弄的。” 廖司农也是个勤快人,连口饭都没吃黑地村的,火急火燎朝下个村去了。 当天晚上,郝村长家就做了土豆宴。 他的儿媳妇把那些铲坏的土豆,小土豆蛋蛋,一锅炖了。 生怕不够吃,里面还加了点野菜,放了点盐巴,黏糊糊的一锅。 土豆主要成分就是淀粉,这一锅既是饭,也是菜。 土豆种子分下来的时候,上面耳提面命不许吃,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土豆啥味的呢。 如今这一锅冒着热气,香的人口水都流下来了。 一家人美美的吃着,连吃连夸,“这玩意可真好吃。” “糙米拉嗓子,又不浓稠,不顶饱,口感还不好。” “这土豆随便放点东西炖一下,加点盐巴,就好吃的我想哭。” “还是干饭,我都多久没吃干饭了!” 郝村长牙口不好,也吃了两大碗。他盘算着,窖里的土豆交了税粮后还能剩下不少呢。 他们这一家人,这个冬天,再也不愁粮食的事了。 家里有粮,心不慌。 他从小到大,就没今天这么踏实过。 发现这高产粮种的人功德无量啊。 老郝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也在心里念他一句好,祝她好人一生平安。 第634章 一车土豆引发的血案 继罗天洲开始收秋,邻近州府接连开始挖土豆。 农户全家出动,一双手在地里刨土豆刨的黑漆漆的,指甲缝里全都是泥。 愣是亲自用手把黑土地丈量了一遍,指甲盖大小的土豆蛋蛋都没舍得放过。 但没一个人喊累,一筐筐挖出来的土豆,都是他们过冬的希望。 收了土豆后,他们才开始收稻麦。 相比收土豆的喜悦,收稻麦的心情就差多了。 这和土豆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更何况每年都收,产量啥样心里都有数了。 大月收秋时,今年拿了高产粮种回去的苍林和西辰,也着手准备秋收。 大月送粮种当回礼,同时还送“司农”,就怕他们拿回去不会种。 司农走遍了他们的地,春耕时在最肥沃的土地上播了种。 苍林和西辰对此高度重视。 土豆种下去开始,就有兵丁驻守,时刻关注。 眼看丰收在即,赫程在苍林王的授意下,专门带人围观收土豆,并把土豆带回部都。 赫程赶到时,司农正带人整理秋收的农具。 赫程笑呵呵的从一个兵丁手里接过铁铲,“司农大人,高产粮种丰收可是大事,赫某也想参与一下。” 司农道:“赫大人忧国忧民,是苍林部的福气,那咱们走吧。” 从大月带回来的粮种并不多,种了十来亩地。 赫程没少带人,人比挖出来的土豆都多,密密麻麻的围观。 司农给赫程打了个样,“赫大人,挖土豆的时候一定小心些,以免将土豆挖坏了。像我在这样,在周边多铲几下,让土地松软,然后再下手去摸。” 赫程没怎么干过农事,看起来笨手笨脚。 但他谨慎的按照司农的话,将土豆周边挖了一圈,然后上手去摸。 一个、两个、三个…… 一颗秧苗足足接了十个拳头大小的土豆。 兵丁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真的很高产,他们的冬天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司农真心觉得他们没见识。 这放到大月肥沃的土地上,接十个土豆都是基本操作好吧。 激动个啥劲儿? 赫程一声令下,兵丁们纷纷加入挖土豆的行列。 不过半刻钟,土豆就全都挖完了。 司农:…… 人比土豆都多,丰收的喜悦刚开始,就结束了…… 没意思。 土豆足足装了十多辆车,由赫程带人押送回部都,给苍林王过目。 司农心梗。 帮你们种了一年,是一颗土豆都不想留下给我们尝尝? 事实证明,一颗都没留。 赫程看出司农眼里的期待,满含歉意道:“司农大人,土豆对我们苍林部来说十分珍贵,我们的王还没尝过味道。” “待王品尝后,会拿些土豆出来作赏赐,给苍林的官员们发下去。” “我知道你们种了一年很辛苦,但另有别的赏赐,还请司农大人不要介意。” 他一挥手,就有兵丁抱着托盘过来了。 托盘上盖着红布,揭下来一看,整整齐齐摆着一摞金子。 司农高兴~ 宁可给银子,都不舍得给他土豆子,苍林人……啧,大气啊! 想想苍林的官员一人抱着几个土豆子下值的画面,他就有点想笑。 赫程带队出发,他们这一队人马在茫茫草原上格外醒目。 苍林的领土,草原和山地相接,走过这片草地就要进山了。 殊不知在入山口附近,埋伏着十几名刺客。他们穿着苍林部族的衣服,趴伏在地上。 “头儿!”一个男子弯腰跑来,到了头目跟前迅速趴下,“赫程的人马再有一刻钟就到了。” 刺客正是混在苍林的东辰人。 当初纳赛尔没有选择高产粮种作为回礼,可是让东辰王气狠了。 本着自己没有,别人最好也别有的恶毒想法。 东辰王一直想毁了这批粮种,以免高产粮种普及,西辰和苍林国力日益强劲。 但西辰和苍林幅员辽阔,粮种种在哪里又是机密,根本打探不到。 最近东辰插在苍林的探子打探到一个消息,说赫程将带队押送粮种回部都,要走这条路。 刺客在这儿守株待兔好几天了。 刺客头目压低声音道:“检查火把。” “记住,咱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毁掉粮种,不要恋战,火把扔出去后,赶紧四散逃开。” “是!”刺客们异口同声。 不多时,他们瞧见一队人马护送着十多辆车过来了。 当中的车上掩了麻布,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然而,赫程亲自带队,除了高产粮食,还能是什么? 队伍越来越近。 刺客头目一个手势,刺客从道路两侧窜了出来。 赫程手下的兵丁立刻抽刀,一队人马向前冲,拦截刺客。 一批人后退保护赫程,以及粮种。 然而刺客并没有急着进攻,直接拿出火折子点燃火把,朝着队伍中央的车辆扔去。 火把沾了火油,冒着黑烟,落到车上的瞬间就引燃了车上的麻布,火焰窜天而起。 刺客见目的达成,就要撤退。下一秒,车上燃烧的麻布被人扯掉。 车里装的根本不是粮种,而是弓箭手。 他们搭弓,瞄准刺客。一支支箭矢破空而出,将准备逃跑的刺客刺了个对穿。 鲜血喷溅而出,血腥极了。 赫程很谨慎,就怕这关键时刻有人暗中使坏,所以做了引蛇出洞的计划。 真正的粮种已经由另外一队人马护送,现在应该到了部都。 以现代人的角度看,几车土豆引发血案,完全不值得。 可在那个资源匮乏的时期,高产粮种对于一个国家至关重要。 ** 沈桃研究出割麦机的事,经由月影递信,一个月后才到了皇帝手里。 皇帝心里埋怨月影。 这小子怎么用这么慢的方式递信? 当海东青是摆设? 月影是故意的。 消息递的快,这会儿偷图纸的人估摸都到屏县了。 秋收这么高兴的事,月影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沈桃添堵。 月影还是对皇帝有基本了解的。 果真 ,前一秒看完信,后一秒就已经开始喊暗卫了。 暗卫刚从房梁上跳下来,还没等说事呢,张内侍叩响了门。 “圣上,褚州王长顺大人八百里加急。” 皇帝心里一咯噔。 不会吧不会吧,王长顺不会也说割麦机的事吧。 第635章 心大的夫妻俩 要不然怎么这么巧? 皇帝一挥手,示意暗卫先回房梁上蹲着。 “张内侍进来。” 张内侍双手端着奏折,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这一翻看,还真是割麦机的事。 还用暗卫偷啥图纸啊? 人家王长顺附送图纸。 王长顺收到沈桃的信后,他也不敢贸然就写折子。 自己先做了割麦机,看了效果,才往京城递折子。 这一耽搁,才比月影的信晚到了。 王长顺在信的最后,画了个小老头趴在一条龙面前,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马屁拍完了,该邀功了。 王长顺要用割麦机的图纸,换褚州地区百姓今年减免一成的税粮。 皇帝心梗。 沈桃她学精了~ 估计是把她偷怕了,所以让王长顺这老东西出手。 这个臭月影。 他但凡早送消息回来,图纸都偷回来了。 他这个皇帝就说自己早研究出割麦机了,用不着王长顺这个。 现在好了。 图纸到手里了,这税粮他是免不免呢。 呵。 不能免。 免了王长顺的税粮,其他地方的刺史过来闹怎么办? 税粮乃国家根本,不能动。 王长顺折子里还夹了一页纸。 皇帝摊开一看,就是王长顺自画一张大脸,表情诚惶诚恐。 下面写着,“圣上您要是不同意减免税粮,要不就同意我们褚州开荒者,头三年免税?” 自从王长顺发现沈桃给皇帝画了画以后。 他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怕皇帝忘记他长啥样似的,每个折子里都添个自己的自画像。 皇帝嫌弃的把信纸扔一边,“这个王长顺,把自己脸上皱纹画那么清楚干啥?” “这是和朕邀功,意思他很辛苦,都变老了?” “行吧,褚州开荒者,头三年免税。” 皇帝大笔一挥,批复王长顺的折子——准了! ** 往年收秋,沈桃都因为人手不够而头疼。 今年,她完全不需要头疼了。 屏县十五村,以及孟蒲县十八村,全都用上割麦机了。 说割麦机一人顶五个壮劳力,那都保守了。 实际干起活来,人有累的时候,速度会越来越慢。 但是机器不会,若马累了,换一匹马接着拉,速度始终保持在最上限。 村里人排队使用割麦机,只几个时辰,家里的麦子就能割完,速度非常快。 就是挖土豆子慢了点。 但第一年种,没敢种太多,全家出动一天也挖完了。 不过屏县百姓和其他地方百姓,心里想法是不一样的。 其他地区百姓:土豆真高产啊,明年全种上土豆,就不用挨饿了。 屏县百姓:土豆真高产啊,挖起来是真费劲啊。现在种地都是副业,明年可不种土豆了。 沈桃可不管屏县百姓地里种什么。 但是必须得种。 以免遇到灾难,那可是握着银子都买不到粮食。 沈桃屏县、孟蒲县两地跑。 现在回黑风居还得抽空。 今晚上急急忙忙回来 ,是为了参加林之栋的庆功宴,就是做口脂那娘俩。 林之栋乡试过了,来年三月要去京城参加会试。 这个庆功宴和沈桃约了很久的时间,今儿个她终于是得空了。 林母掏钱,置办了一桌好饭。 她现在是口脂厂的技术员兼股东。每卖出一个口脂,她都有提成。 以她们娘俩的富裕程度,自己出去买宅子买仆人绰绰有余。 但他们还住在黑风居,娘俩挤个小单间。 林母偷偷摸摸往托儿所捐钱,她还以为旁人都不知道,托儿所的负责人转头就告诉沈桃了。 这娘俩自己淋过雨,能想着给别人撑伞,这份品性让人称赞。 庆功宴吃到一半,黑风居来了客人。 正是冯茗那爱写话本子的爹,以及爱吃猪蹄的娘。 沈桃迎出门,“伯父伯母,冯茗去鹤县了。他在鹤县选了块地,打算在鹤县再开一个兔子养殖基地。” 冯母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们俩不是来找他的。” “桃儿,我们是来找你的,有点事想问你。” 沈桃把冯父和冯母往屋里拉,“外面冷,快进屋说。” 冯母原本是拒绝的,可是吧,这屋里吃的啥呢,这也太香了吧。 冯父和冯母说着不要不要,一来二去已经在庆功桌上坐下了。 冯母最喜欢吃猪蹄子,沈桃看了一遍桌子,今天没猪蹄子呢。 不过这大肘子也做的好吃。 沈桃夹了一筷子到冯母碗里,“伯母快吃,炖的软烂,可入味儿了。” 冯母说着不要不要。 肘子已经进嘴了,炖的脱骨了,稍微一抿肉就化开了。 冯父挨着林之栋坐。 这林之栋也是个本分小孩,最听长辈的话。 一来二去,冯父就掏出了怀里的话本子。 他亲自操刀写的。 林之栋客套两句,冯父就搂着他的肩膀给他读起来了。 冯母这边说着不要,但夹她碗里的东西一样没剩,全进肚了。 冯母吃的尽兴,冯父和林之栋两杯酒下肚,快要拜把子了。 等庆功宴结束,冯父和冯母恋恋不舍的出了黑风居的门。 冯母还在回味刚才吃过的肘子。 谁做的呢?咋做的呢?咋这么好吃呢? 看来猪蹄子以后在她心里要排第二了。 冯父脑子里在想,之栋这小友不错,下次见面和他聊哪本书呢? 两人各怀心思,走着走着就到了自家门口。 两人站在门口对视一眼。 哈? 他们咋就回来了? 妈亲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他们今天上黑风居,是想问问桃儿,他们家冯茗是不是心里有姑娘了。 上次冯茗回家住了一晚。 伺候冯茗的仆人告状,说冯茗抱着柱子说话,还亲柱子,亲的滋滋响。 仆人吓坏了。 还以为冯茗中邪了呢。 冯父看了那么多话本子,当即推断出冯茗可能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正模仿跟姑娘告白呢。 冯父问过冯茗,冯茗嘴硬,说啥都不承认。 所以夫妻俩打听到大忙人沈桃回了黑风居,赶忙过来问问情况。 谁承想遇到黑风居吃席呢。 两口子各忙各的,直接把冯茗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636章 冯茗单身全凭实力 心大的冯家两口子互相指责了几句。 然后转脸又和好了。 冯父盘腿坐在床头,“林之栋那小伙子真不错!啥都能和我聊上两句。” “你说你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咋不照着他这样的生?” “我现在一看见冯茗,我就来气。跟我玩大禹治水呢,几过家门而不入。” “前两天我在大道上看见他了,寻思和他说两句话呢。我一喊他就跑,跑的跟个兔子似的。” 冯母盘腿坐在床尾,嘎巴嘎巴嗑瓜子,“你当我看他不来气?” “旁人家的儿子像他这么大,孙子都给我生出来了。” “那天他回家拿衣服,我就问了他一句,我说:你啥时候能让我抱上孙子?” “你猜他说啥?!” 冯父:“说啥了?告诉你具体时间了?” “啊呸!他问我是不是希望有人管我叫奶奶。我说是啊,冯茗那死崽子,咧着个大嘴岔子对我喊‘奶呀,我是你乖孙啊’,气的我回去啃了两个猪蹄子才消气。” 夫妻俩一旦有个共同“攻击”的人,他俩就是一个战线上的好朋友。 聊了一会儿,夫妻俩终于困了,各自打着哈欠蛄蛹到被窝里。 冯父拍了拍冯母,“要不明个一早上,咱们再去一趟黑风居……” 冯母回:“好啊,谁先醒了,叫一声。” 结果俩人愣是谁也没醒,一觉睡到大晌午头子,都该吃午饭了。 冯父:“还去黑风居吗?” 冯母:“去吧,万一桃儿没走呢。” 两人噼里噗噜穿戴好,冯母还从后厨抓了个油乎乎的饼,边走边吃。 吃完了手还油油的,偷偷蹭冯父裤子上。 马车行到黑风居附近,冯父和冯母还没下车,就见他家冯茗从另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三两步进了门。 他进门后吆喝了几个人出来帮忙,从车上抬下来一个大木箱子。 冯母捅冯父:“你说这箱子里是啥?我瞧着咱茗儿指挥人轻拿轻放的,里面说不准是个贵重的东西。” “会不会是礼物?桃儿昨天不是说冯茗去了鹤县吗?” “你儿子长大了,要不咱回家等着收礼物?” 冯父可没那么乐观。 “别,你瞅他那副满面含春的劲儿,就算有礼物,也不见得是给咱俩的。” “你看你看,冯茗他进院去喊人了!咱们偷偷等着看。” 冯茗跑进院,不多时拉着个姑娘出来了。 那姑娘身形纤瘦,远处看不清五官长相,但背脊挺直,落落大方。 激动的冯父和冯母抓小手手。 “那是未来儿媳妇!” “对对对!我就说礼物不是送给咱俩的吧。且看看你儿有多浪漫,要给未来儿媳妇送什么礼物。” 这女子正是田木芳。 田木芳和冯茗最开始是相互对眼的。 但,他们各自忙一摊,见面的时候很少。 就以至于俩人的关系吧,比平常男女多了一丝微妙,又比热恋男女少了点暧昧。 冯茗每次都想突破一下,结局都相当惨烈。 比如他会找老六叔当智囊团,想出往人家房间扔耗子的鬼主意。 田木芳今日被冯茗拉出来,还当着黑风居很多人的面,她心里有羞涩,又有期盼。 冯茗把田木芳拉到木箱旁,红着脸道:“上次你去兔子养殖基地,我看你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我此番去鹤县,正巧遇到这么个小东西,我觉得它和你相配极了。等它长大,还能带着你到处行走。”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 “呦~瞧我们冯茗长大了,知道送姑娘东西了。” “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个啥?还能带着我们木芳姑娘到处行走?” “这么大个箱子,我说冯哥,你不会是捕了个老虎崽子送给木芳姑娘吧。那玩意吃生肉长大,凶着呢,可不兴送哈。” 冯茗扶着箱子盖,“当当当当~你们可都看好了!” 冯父和冯母互抓的手手儿,又紧了紧。 天下有几对父母能见证到孩子的求爱时刻? 他们可真幸运。 箱子盖打开,里面的东西蠕动了几下,然后……它……它……它站了起来! 的确是毛茸茸的。 是一头毛茸茸的幼驴! 黑风居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冯茗买了一头驴送给木芳姑娘,还说这小东西和木芳姑娘很配。 配个毛线啊! 姑娘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 谁能喜欢毛茸茸的驴啊。 田木芳表情一言难尽。 冯茗半点没察觉出问题,还在介绍:“我回来的路上,正巧碰到母驴产崽!” “我一看这小驴,我就想起木芳……”他说得还可羞赧了。 “等这小驴长大,木芳你就可以骑着它出去谈生意了,它可乖呢。” 田木芳表情都狰狞了。 一看见驴就想起她?她长得像驴? 好人能有这脑回路? 想她现在也能独挡一面,出去谈生意人人都要称她一句田姑娘。 就骑驴去谈生意啊。 冯父和冯母抓着的手不知啥时候松开了。 冯母用自己短粗胖的手指,往冯父额头上点。 “你瞅瞅你养出来的儿子,那是随了你的德行,一点都不浪漫。” “好人家谁送礼送头驴啊!” 冯父苍蝇搓手,“我比他可强多了吧。” 冯母:“强?当年你追求我,知道我爱吃猪蹄,你不是包了十来个长毛的生猪蹄给我送去了吗?” 田木芳到底在商场上走了一遭,即便不高兴还是尴尬的圆了场,让冯茗把驴弄进院。 一进院 ,田木芳甩袖子走人,回屋直摔枕头。 但凡带个猫,带个狗,兔子场抓个兔子回来,她都高兴。 结果……就这? 传出去她不要面子的? 冯茗开开心心的送礼,结果对方不买帐,他坐在墙根下闷闷不乐。 正巧郭婶子从他面前路过,冯茗可怜巴巴的叫:“郭婶子。” 郭婶子:“咋?我们冯茗咋了,这么不开心?” 冯茗把送驴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两根食指无措的搅来搅去,“我就是看那小东西可爱,就想送给木芳,我以为她会喜欢呢。” 郭婶子:…… 人要是打光棍啥的,真的大可不必同情,全都是凭实力单身。 郭婶子想找两句话安慰一下冯茗,可真找不着,她叹口气就走了。 第637章 担心的冯家两口子 郭婶子来到田木芳门外,轻叩门两下,“木芳,在吗?” 田木芳蔫蔫的开了门。 “婶子,进来坐。” 郭婶子抓住田木芳的手在床边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她的手背。 “木芳啊,婶子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冯茗的心思婶子也看出来了,你对他是个什么感觉?” “你若是不喜欢他,你大可以直接说出来,这样也省了你和他的烦恼。” 田木芳急着道:“不是的婶子,我……” 她低头,红着脸嘟囔,“冯茗他挺好的~” “就是他有时候送的东西,真的莫名奇妙~” 郭婶子还能看不明白? 田木芳对冯茗也是有心思的。 感情这种事,还是他们小年轻自己去经营吧。 她一把岁数了,可不乱点鸳鸯谱,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 郭婶子想的通透,冯父和冯母可想不明白这一点。 他俩就知道,儿子冯茗有了相中的姑娘。等他们的蠢儿子出手,下辈子也够呛能抱上孙子。 别看他俩没近距离看到田木芳的长相,可就那一举一动,就已经让老两口喜欢上了。 田木芳有沈桃的气韵,大气从容,荣辱不惊。 从为人父母的角度,自私点想,这样的姑娘才能治得了冯茗。 冯母第二天就运用钞能力,以及在夫人圈子里的人脉,满世界打听田木芳。 还真叫冯母给打听出来了。 冯母一边吃猪肘子,一边跟冯父念叨:“老田家可真不是东西,当家人叫田松柏来着,你不还认识么?” 冯父:“田松柏?哦~想起来了,考了一辈子科举,连个秀才都没考上那个,他都魔障了。” 冯母夹了一筷子猪肘放到冯父碗里,“田松柏要把女儿嫁给一个叫陈子谦的秀才,陈子谦就不是个东西 ,以前和村里一女子有婚约,接受人家资助。” “考上秀才就把人给蹬了,还四处招惹姑娘,名声臭不可闻。田松柏疯了似的要把女儿嫁给他,还要资助他科考。” 冯父:“也能理解,自己没考上,就希望后代里有人能考上呗。结果呢?” 冯母喝了口水:“木芳拒婚,就被他赶出家门。老头子头脑发热,还娶了陈子谦的寡妇娘,陈子谦名正言顺写进了田家族谱,改叫田子谦。” “老头还有个亲儿子呢,今天亲儿子引继子去赌坊,明儿个继子给亲儿子送俩通房,家产都快败坏光了。” “还好咱的好儿媳木芳跑的快,要不然不得被这一家糊涂蛋给磋磨死。” 冯父担忧的说道:“田松柏一个亲儿子,一个继子,都不是好东西。要有一天家里败坏光了,岂不是要打上木芳的主意?” “木芳若是个拎得清的还好,若她放不下手足之情,那可就是个无底洞,得把自己也拖垮。” 冯母倒是乐观。 “你不信木芳还不信桃儿?她带出来的人有几个不明事理?” “那都是未来的事儿呢,要不咱先替儿子把人给定下?” “我看冯茗那个蠢样,不早点定下来,再让人给截胡了。” 冯父摇头:“万一你儿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还是让他先问清楚,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嫁吧。” 夫妻俩还没商量出对策,那边已经有人打起了田木芳的主意。 田木芳拒婚后离开田家,田松柏一气就娶了陈子谦的寡妇娘刘氏,把女婿变成了继子。 反正谁也不能阻止他书香门第出贵子的梦想。 刘氏惯会拿捏男人的心,否则凭她一个寡妇,是供不起儿子读书的。 刘氏嫁给田松柏以后,把田松柏哄的服服帖帖。 在田松柏心里,真是刘氏贤惠,秀才儿子上进,反倒是自己亲生的儿子田木祥啥也不是。 刘氏一吹枕边风,田松柏就掏钱。 但田家也没落了,拿不出许多现银,主要靠祖产的田地赁出去维持生计。 刘氏的胃口难以满足,就打上了田契和房契的主意。 田松柏到底还是给自己留了退路,房契和田契藏的好好的,从不叫刘氏沾染。 刘氏私下里和儿子抱怨:“这老东西到现在还防着我呢?亏得我伺候他吃,伺候他穿,见天被他那亲儿子奚落。” 陈子谦:“娘,你不是最会吹枕边风吗?你多吹吹,那老东西还是得听你的。” “等拿到了他家的房契田契,咱娘俩一卖,就直接上京城。” “等儿子高中,再娶个高官家的媳妇孝敬您。” 刘氏眼珠子一转,想出一个鬼主意,“这老东西防着咱们,说到底因为你不是亲儿子。据我所知,老头心里还惦记他那亲闺女呢。” “反正他那亲闺女也被逐出门了,道理上讲不算是田家人。” “回头你再把她给娶回来,亲上加亲。老头不给我房契和田契,你就让你媳妇去找老头磨。” 田木芳离开田家那天,就讽刺陈子谦,让他把寡妇娘嫁进田家,就可以名正言顺享受田家资源。 如今一语成谶,他更觉得在田木芳面前抬不起头。 “娘,这要是把她娶回来,往后我高中还怎么娶高官家的小姐!”陈子谦找了个由头拒绝。 刘氏剜了儿子一眼,“你个笨蛋,等把房契和田契拿到手,随便寻个由子就能把她给休了。” “到时候你一口咬定她和人有染,女人的名声不用证据,空口白牙就能毁。” “你要是怕被人说不厚道,以后影响官声。咱娘俩就带着田松柏和田木芳上京,路上随便找个山崖直接推下去,神不知鬼不觉的。” 当娘的如此淡定说出要人性命的话,陈子谦也是一个哆嗦。 “娘,万一田木祥这个亲生的儿子要追究可怎么办?” 刘氏像听了笑话,“你要是考上,你是官他是民,他敢追究吗?” “退一步讲,你没考上,他上哪儿找你去?” 她拍了拍儿子的手,压低声音灌输:“无毒不丈夫。” 陈子谦重重点了下头,“娘,我听你的。田木芳在黑风居底下做事,我有次去庆丰楼吃饭,还遇到她了。” “明个我就亲自去一趟黑风居,向她表明心意。” “她一个大家小姐,为了生活抛头露面的日子应该早就过够了。我给她递台阶,势必让她回心转意。” 刘氏冷哼一声:“早晚都是要嫁给你,她当初还拧什么拧。” “看我以后怎么磋磨她的,保准让她哑巴吃黄连,在她亲爹面前里外不是人。” 第638章 老婆子心眼多,拿捏男的有一套 这对狼子野心的母子商量过后,就开始行动了。 当天晚上,刘氏给田松柏打了盆洗脚水。田松柏泡脚,刘氏就给他捏肩。 老田头琢磨着,刘氏这么殷勤肯定又是朝他要银子。但她不说出来,他也全当不知道,眯着眼睛享受。 刘氏手上力道不减,心里暗骂这个老东西揣着明白装糊涂。 憋了半晌,刘氏憋出缠缠绵绵的两个字,“老爷~” “嗯?”田松柏气定神闲。 刘氏故作委屈,“老爷,我知道木祥是你的亲儿子。子谦是继子,娶妻生子都不能越过木祥。” “可木祥现在没有娶亲的意思,子谦比木祥还要大上三岁,再这么拖也不是个事儿啊!” “你没听外面的话传的多难听!说子谦那方面不行,都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天地良心,子谦没有问题……” 田松柏皱着眉,不悦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绕来绕去的,听得我心烦。” 刘氏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向田松柏撒娇,“老爷~别对人家那么凶嘛~” “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亲亲的两口子,有啥事不能商量着来啊,竟凶人家~” 田松柏还就好刘氏这口,哄着她说:“行行行,不凶,你说。” 刘氏把头靠在田松柏肩膀上,“老爷,因为子谦,你和木芳闹翻了。” 田松柏一震肩膀,差点没把刘氏甩出去,“好端端的你提那个孽女做什么?!” 刘氏这娘们,要是给她个正经舞台,是个能成事的,能屈能伸。 她硬是稳住了,头死死靠着老田头的肩膀,脑袋还直往他脖子上蹭,“哎呀,你就不能听人家把话说完?” “木芳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女儿。” “父女俩还真能有隔夜仇?我了解你,你就是个嘴硬心软的慈父,若是木芳给你低个头,你早就把她接回来了。” 刘氏把田松柏的脉给抓准了。 他这人是有点虚伪在身上的。 想女儿? 其实并没有。 但有人欣赏他慈父的做派,他心里给自己对号入座了,还欣慰有人理解他。 刘氏继续道:“你早前看好子谦给你当女婿,如今阴差阳错成了你的儿。” “要我说,这门亲事还是能成!让子谦娶木芳,子谦如今随你姓田,他和木芳生了孩子,照样是你田家血脉。” 田松柏耸了刘氏一下,“浑说什么?田木芳是我的女儿,子谦又是我的继子,都是一家人怎么能成亲?” 刘氏死死把着田松柏胳膊,“木芳都不在田家族谱了,道理上讲就不是你女儿,这亲事怎么就不能成?” “这嫁回来,咱俩还能待她不好?” “我听木祥说,木芳学识好着呢。到时候她和子谦生个田姓的孩子,由木芳好好看顾教养,往后定能成大器。” “子谦你儿,科考当官,你的孙儿,也科考当官,全是你的功劳。” 一听科考,田松柏的态度立马松动。 木芳再嫁回来,一来不会受人欺负。 二来,木芳和子谦都是读书人,养出来的孩子还能差? 田松柏清了清嗓子,“事儿的确是这么个理,但木芳这孩子犟着呢,她早前就不同意这门婚事,现在也未必能同意。” 刘氏:“这们婚事只要你同意了,剩下就交给子谦办。” “木芳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没少吃苦,有人给递台阶,她自然而然就下了。” “子谦念着你的好,他肯定会对木芳好,也会高中报答你。” 田松柏心里熨帖,搂住刘氏:“人到中年得妻如此,得子如此,乃吾之幸事啊。” 刘氏再使把劲儿,把田松柏拱得仰面躺在床上,她则趴在人家胸口上。 老田头会意,床帘一落,大被一盖,接下来就少儿不宜了。 老田头到底岁数大了,没多久就……翻了个身,呼呼睡去。 刘氏撇着嘴坐起来,可真扫兴~ 她披着衣服出门倒洗脚水。 刚泼了洗脚水,回身正好看到儿子的房间还亮着烛火。 她拎着盆子凑过去,在门外低语:“子谦。” 陈子谦慌乱从旁边拽过一本书摊开,盖住了正在读的香艳话本子,“娘,我看书呢,你有事吗?” 刘氏邀功似的道:“我已经和你爹说好了,你爹同意你娶木芳。” 陈子谦:“好,我知道了娘,我再看一会儿书就睡,明日就去找木芳。” 刘氏洋洋自得,还得是自己养的儿子用功。 这个时间田木祥那屋早都熄灯了,凭他那没出息的样,拿什么和她儿子斗? 往后整个田家都是她儿子的! “那娘就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注意身体。” “知道了娘。” 翌日,陈子谦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衣裳,在柜子里扒拉出一个木盒子。 木盒子里装的是一支银钗,他买了是送给王家小姐的。 王家跟着黑风居从商,如今已是屏县数一数二的大户,比没落的田家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王家小姐没看上他,银钗也给他退回来了。 陈子谦懊恼了一阵子就把这事翻篇了,王家小姐看不上他,是王家小姐没福气。 等以后他考上了,就算王家求着要嫁他,他都看不上。 这银钗放着也放着,干脆送给田木芳,省的再花银子买。 自从田木祥骗他去了一趟赌坊,输了十几两银子,田松柏对他就越发抠门了。 叫你抠,等娶了你的亲丫头,不信你对亲丫头也这么抠。 陈子谦一路步行。屏县的街头热闹极了,订货的,送货的,发货的,客商,吆喝买卖的等等…… 人人都觉得屏县这样特别有活力,陈子谦却皱着眉,觉得太闹了,太喧哗了。 曾经的屏县就很好啊,街上多安静。 现在街头巷尾充斥着铜臭味,人人一副市侩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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