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文墨在房里看书,屋里还熏着香。 这香味极其淡雅,沾染在衣物和装饰上许久不散,很受大月皇朝的达官贵人追捧,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照理说周家这样的小门小户,肯定消耗不起这么昂贵的香料。 可偏这种香料在周文墨的手里还有很多。 周夫人在周文墨的房间门口停下,小心的敲了下门,“文墨,是娘啊。” 周文墨披上大氅,慢慢走到门口。 房门一开,冷空气激的他咳嗽两声。 周母忙迈进去,赶紧把门关上,关切的道:“你应一声娘就自己开门了,怎地要你亲自来开?” “娘,你找儿子有何事?” 周文墨喝了口茶,压下想要咳嗽的感觉,这才开口询问。 周母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文墨,你瞧!” 周文墨对钱并不上心,只淡淡扫了一眼。 就这淡淡的一眼,周母感受到极强的压迫感。 这个孩子虽不是她亲生,但也是她从小养到大。 小时倒还乖巧可爱,随着他长大,心思越发深沉,就好像身边潜伏着一个随时会咬人的毒蛇,故而周母对他怕的紧。 周母赶忙解释原委,“上次有人提了一篮果子上门,果子下压着欠条。 这不,今天有一个小姑娘送菜上门,青菜下面压着银票。 若我想的不错,应该是上次那些劫匪还的钱。 文墨,你怎么看?” 周文墨轻笑。 “一个女子送来的?可有问过她姓名?家住哪里?” “那女子说是有人委托她送来的,故而娘也没有多问。 莫非你觉得那女子有问题?娘这就叫人去跟着她,她很瘦,而且很白,极好辨认。” 周文墨安抚道:“娘,既然他们把钱送来了,这件事就算作结束,您莫要忧心了。” 周文墨说完这话,从桌子上拿过书看起来,俨然一副赶人姿态。 周夫人:“文墨,既然如此娘就先出去了。天气凉了,你尽量不要出门,多休养,有事差人去叫娘就好。” 周夫人离开后,房梁上倏地的跳下一个人,跪在周文墨面前。 “公子,若不是属下上次去送信,您也不会落在歹人手里。 属下怀疑绑您的人跟京城有关联,属下这就去查探那女子的下落。 若她真的和京城那人勾结,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周文墨微微点了下头,“陈桥,你不用这么紧张。 不过这些人也着实有趣,绑了我要了钱,但隔天又送来欠条。 这才几天的工夫啊,还真筹了钱送回来。 我感觉她们和京城关联不大,否则就不会把我放回来。 趁我病要我命,这不正好吗? 陈桥,你要是不放心,去看看也好。 切记隐藏好身份,别惹出祸端。” 这名叫陈桥的男子二十出头,模样板正,还带着几分侠义之气。 第26章 卖豆腐送赠品 他起身冲周文墨一拱手,就走到床边摸索,随后用力下压,就有咔咔的机括声从床下传来。 他俯身钻到床下,从这间屋子里消失。 沈桃拿了五文钱赏钱,一蹦一跳的去找老六叔。 解决了心头大患,她感觉脚步都轻快了。 就是吧,欠条没要回来有点遗憾。 可欠条这事真没法提,但凡多提一嘴,都会让人怀疑她和绑匪有关联。 她恐怕难以脱身。 不过她还了钱,已经问心无愧,足矣。 欠条就让他们留着吧,还能真找到她头上啊?! 就算找到,她也得承认啊。 陈乔再出现时,已经在周家后面一栋破屋里。 他朝着周家正门狂奔,意欲堵住沈桃。 路过一辆马车时,马车车厢的帘子正掀开着,一张白净的小脸新奇的四处打量。 陈乔瞬间联想到夫人说的话。 夫人说,来送信的姑娘很瘦,很白,极容易辨认。 的确好辨认。 陈乔悄悄的跟在马车后,一路尾随到了早市。 古代人可没有停车场,马车要是胡乱停放,分分钟连马带车一起消失。 马在古代堪比劳斯莱斯,这可丢不得啊。 沈桃留下老六叔看马,自己钻进人流中。 现在正是买菜高峰期,早市人头攒动,沈桃看了好半晌,才看到鲁婶和刘婶。 她俩面前摆着很多豆腐,面色十分焦急。 鲁婶偶尔把手拢在嘴前吆喝卖豆腐,可早市上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沈桃教她那套生意经,压根就没有机会施展,急的她团团转。 沈桃快步挤过去,鲁婶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桃儿,你终于来了!这可怎么办?大家都在吆喝,他们根本不过来啊。” 沈桃打量了一下鲁婶她们所处的位置。 不得不说,这位置选的不太好,距离早市入口太近。 大家进了早市后,都想往里走走,货比三家再成交,这就导致门口和尾端生意普通。 鲁婶她们摊位旁还蹲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大哥。 大哥面前放着两只蔫了吧唧的野鸡,应该是在山里抓到,拿出来售卖补贴家用。 他不会吆喝,看到行人从他面前急匆匆的走过,他急的用手直挠地。 沈桃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说了几句。 大哥脸唰的一下红了,“那……那能行吗?” “你只要表现的凶一些就行。” “那……那我试试。” 沈桃同鲁婶、刘婶耳语几句,两人立刻会意,连连点头。 鲁婶一会儿要扮演柔弱的角色,所以这坏人必须让刘婶充当。 刘婶冲到大哥面前,快速的说了声,“大哥对不起了,咱们开始吵吧。” 大哥本想回应,刘婶已经掐着腰开腔了,“我怎么就占了你的地方?这早市谁来的早,谁占到地方就算谁的!” 大哥有些气弱,“不对,我早上在这里摆了块石头。我就出去拿个东西的工夫,你就把石头给搬开,把这地方给占了!” 刘婶:“石头?你说石头是你放的就是你放的?要不你把石头叫过来,问问他有没有这么回事?” 在早市上做生意不一定有人光顾,可是吵架,一定会 引来吃瓜群众。 果然有喜欢看热闹的人,关注到了这边的情况,停下来看热闹。 刘婶骨子里并不是泼辣的人,一看这么多人停下脚步看热闹,她有些心慌,目光频频往鲁婶身上瞟。 鲁婶心一横,挤出两滴眼泪,抓住一个路人便哭诉:“你们给我评评理啊。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我昨天也来早市卖东西,卖的是野果。 大家可怜我,都给我买走了。 大夫说我婆婆的病需要一味很贵的药才能治,可我真的没钱。 这不卖豆腐的大婶家里出事了,不能出摊,就让我替她卖豆腐。 她说了,要是我能把豆腐全卖出去,就给我二十文钱当酬金。 早上我和姐姐来这里占地方,可这个大哥,他偏说我们把他的地方占了。” 沈桃混在围观群众里吆喝:“呦!我认出来了!这小妇人昨天被他男人打了一顿呢,就在这早市上。” 沈桃这一嗓子给周围人提了个醒。 围观过那场闹剧的人纷纷说道:“是你啊?!你昨天把野果都卖光了,你家男人回去又打你了没有?” 鲁婶含泪摇头。 那股委屈劲儿,说晚上回家没挨打,谁信啊。 有人唾弃道:“你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的,这女人为了给婆婆看病,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 他不感激就算了,还动手打人,这就不是个愿意好好过日子的主!” 大家越讨论话题越远,沈桃赶紧喊道:“反正我也要买豆腐,要不我就在你这里买了,怎么卖的啊?” 鲁婶赶紧道:“三文钱一块。” 沈桃啧了一声,“旁的摊子也卖三文钱一块,哎呦,要不你便宜一点?” 鲁婶赶紧摇头,“妹子,我这是替别人卖的啊,人家定价就是三文,我做不得主。 不过,我这豆腐好吃不说,买豆腐还送东西呢。” 鲁婶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你们瞧,这布编到头发里多好看。 只要买豆腐,就免费送碎布,样式可多了! 喏,这还有彩色线团呢,要碎布还是要线团你们自己选。” 沈桃:“这线团好啊,还有蓝色的!我爹有件这个色的衣服,前两天叫他给刮破了。 我爹好面子,不让我用黑线缝,说难看,衣服上趴条虫似的。 那好,我买一块豆腐,你就送我那个线团吧,正好拿回家给我爹补衣服。 这要是去绣坊买线,一团好几文钱呢。 我只补一次衣服就用不到了,这不浪费么。” 在场的大娘婶子们顿时受到了点拨。 对啊,谁家还没两件破衣服了。 这彩线白送,颜色还能自己选,虽然看起来量并不多,可补个衣服的破洞足够用了。 沈桃又扯着嗓子吆喝,“哎呀,彩线我想要,这碎布我也想要啊。 你们瞧这大姐头发里编的多好看啊,买绢花也需要好几文。这买豆腐送碎布,编进头发里比绢花也不差啊。 大姐啊,我不知道怎么编,你能不能教我一下?” 鲁婶冲沈桃招手,“妹子你过来,我帮你编上。” 鲁婶昨晚不止练习了编发,几个婶子凑到一起,还想出了好几种碎布装点头发的方式。 鲁婶选了条红色的碎布,在沈桃侧面的头发上一绑,绑出个类似蝴蝶结的活扣。 围观的女人交头接耳。 “呦,感觉她这张脸鲜活了很多啊,真好看哪。” “就是就是,除了能绑成这样的结,也能像那个婶子一样编在头发里。 那种编法我会的,也好看。我看碎布有好多颜色,要不咱买块豆腐?” “好!那我也买一块!我要碎布,回去给我丫头绑头发!” “我要线团,我最喜欢的衣服被刮破了,我舍不得钱买同色的线,刚我瞧见里面正好有那种颜色!” 大姑娘小媳妇呼啦一下围上来,七嘴八舌道:“我要,我要来块豆腐!” “给我也来一块!” “别挤别挤啊!” 第27章 把市场豆腐卖空 不过是一个照面,鲁婶面前的豆腐就少了二十来块。 她们买完豆腐就挤到刘婶面前挥舞着豆腐喊,“我已经买豆腐了,给我一块红色的碎布!” “蓝的,我要蓝的!” “哎,后面的别挤啊。我要线团,我要水绿色的线团,后面的,我说你挤啥啊!” 第一批人买完豆腐离开,相熟的人结伴挤出人群。 一边走还一边讨论,“姐,我帮你扎上啊!” “好,你帮我扎,一会儿我帮你扎!” “得嘞!” 陈乔双手环胸站在不远处。 他目睹了沈桃和刘婶、鲁婶说话的全过程,也看到了沈桃混在人群中充当托儿。 呦呵,感情是个女骗子。 也不对……她也没骗人家钱,充其量就是煽动人们花钱的情绪,让人感觉今天买她的豆腐是占大便宜,不买就赔钱吃亏了。 等回去他可得和少爷好好讲一讲! 这妮子好生狡猾。 大姑娘小媳妇把碎布弄在头上后,继续买菜。 过往女眷都好奇打量。 花花绿绿的布弄在头上,好惹眼呐,好想拥有。 有妇人遇到头上戴碎布的熟人就上前询问:“呀,你头发上这个弄的蛮好看的呀,你是在哪买的呀?” “前面有个卖豆腐的,就在那儿。”被夸赞的妇人开心的指点,“喏,在她们家买豆腐,就送这个东西。 听那个卖货的说,豆腐卖完她就要撤了,你要是喜欢就赶紧去。 不喜欢碎布还能拿彩线呢,去晚了就没了! 碎布扎头发上不错,给孩子戴也好看,彩线补个衣服也正好。 快去吧。” “哦?!还有这么好的事。我先去了,去晚就没了,回头碰面聊啊!” 妇人们提着篮子就朝豆腐摊冲去。 也就一炷香时间,鲁婶面前的三百块豆腐所剩无几。 市场里其他卖豆腐的人看到鲁婶她们卖的这样快,从而导致自己的摊位卖不出货,又是着急又是眼红。 三个豆腐摊贩凑到一起嘀咕,想招儿要对付沈桃。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瘦小,脸很白净的姑娘在他们面前站定。 她一双眼水灵灵的,笑起来像漾了一池春水,惹的人多看几眼。 豆腐摊贩赶紧问:“姑娘,买豆腐啊!” 另外两个豆腐摊贩赶紧抢生意,“我也是卖豆腐的,摊子就在那边,要不你看看我的?” “看我的!我的豆腐十里八乡做的最好吃!” 三人刚才还在嘀咕怎么对付沈桃,可这临时的小组合因为沈桃的到来立刻分崩离析,开始互抢生意。 沈桃笑了,“各位大哥,实不相瞒,那边那个豆腐摊子是我的!” 三个人面露不满,满腔火气:“怎么,你这是来嘲笑我们的?” “我可告诉你,我在这里卖了十来年的豆腐。每天就卖几十块豆腐,赚几个铜板一家花销。你要是把我的生意抢没了,让我一家老小日子过不下去,可别怪我和你拼命!” 沈桃伸手挑开盖着豆腐的白布,里面也就三十来块豆腐。 不用看,其他豆腐摊应该也就这样。 “嘶,你是不是要给我的豆腐下毒?你别碰啊,小心我报官抓你!” 豆腐摊主估计有被害妄想症,呵斥沈桃离远些。 沈桃也没气恼,虽然生意各凭本事,可到底是她引进了新思想,弄得他们没生意做。 他们有敌意也实属正常。 沈桃笑道:“最近豆子涨价,大家都不愿意买豆腐。我这人向来是有生意大家做,多个朋友多条路。 要不然这样,你们把豆腐都卖给我。我能赚到钱,你们也不吃亏。 不过有一个条件,你们得过来跟着吆喝,跟大家说说吃豆腐的好处。 只有百姓知道这东西好,未来豆腐才不愁卖,这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平日你们五文钱两块豆腐,我也给你们这个价位,保证让你们亏不了,你们觉得呢?” 三个豆腐摊贩凑在一起低声商量,“她说得对啊,要是让大家知道豆腐是好东西,就算豆子涨价,也会有人买豆腐的。” 几个人还算有格局有眼光。 不过他们看沈桃年轻,狐疑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是自然!若是答应了,就赶紧数清豆腐端过来,卖完以后结账!” “小姑娘,不是我说,你红口白牙说那摊子是你的,就是你的?别豆腐卖完了,你们不认账!” 沈桃:“全市场都是你们的证人,老百姓都爱看热闹。要是我不付你钱,你大可以闹,让大家伙给你评评理!一人一口吐沫也把我给淹死了!” 三人又把头扎在一起嘀咕,嘀咕的过程频频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们现在就各自清点豆腐送过去!” “你们过去就找那个摊主,说是 一个很白的姑娘让你们送豆腐过来的,她们就懂了!告辞!” 沈桃说完就走,找到一个视线刚好可以看到豆腐摊的地方观望。 三位豆腐摊主如约把豆腐送到,正好解决了鲁婶豆腐售罄,群众却购买热情高涨的问题。 豆腐摊主哪儿见过这么多顾客,激动的开腔吆喝,“各位父老乡亲,豆腐可是个好东西,我们都称它为素肉,对身体那是相当好。” 另一位摊主接话,“老人和小孩牙口都不好,这豆腐软烂,蒸着吃,炒着吃,炖汤吃,吃法多的数不完,老人吃了养身体,小孩吃了长大个!” 调皮的杠精接话,“老人和小孩吃了身体好,莫非我们这些大人吃了没好处? 你要是说没好处,那我可就不买了啊!” “哈哈哈!”众人跟着起哄大笑。 小摊摊主们做了多年生意,口条利落着呢。 “成年人吃了好处更多,大肚子婆娘吃了娃娃聪明,小瘦子吃了能长壮,大胖子吃了清肠胃,小媳妇吃了能变白! 我家老奶奶今年都快七十了,常吃豆腐,到现在满口牙都在,身体硬朗着呢。” “吹吧你就!小媳妇还能变白?” 小摊贩神色傲娇,伸出一双手,“你瞧瞧我的脸黑不黑,你再瞧瞧常年做豆腐的手白不白! 不信你再看那两位的手!” 几人都摊开手展示。 做豆腐的手果真白净一些。 众人立刻信了,争先恐后说:“给我来一块!” “给我也来一块!” “还有我!” 没多久,这些赶来“支援”的豆腐也全都卖空。 没买到的人遗憾的问:“你们明天还来卖豆腐吗?” 豆腐摊主连连点头,“来啊!必须来!” “那好吧,明天我再过来!” 豆腐卖光,鲁婶等人赶紧收摊,把钱给豆腐摊主结了。 趁人还没散完,刚才和鲁婶“吵架”的卖野味的大哥,也把两只野鸡推销出去了。 皆大欢喜。 第28章 我就是要空手套白狼 鲁婶、刘婶收了摊赶紧去找沈桃。 暗中保护两位大婶的大山也追了上去。 鲁婶一看到沈桃,就急着汇报:“桃儿,头天咱们定三百块豆腐花了六百文,后来买碎布和线花了六十五文,相当于豆腐生意的成本是六百六十五文。 今天三百块豆腐卖出九百文,顺道把那个兄弟的豆腐卖干净又赚了四十五文。 一共赚了,赚了……” 鲁婶挠着头开始算。 “赚了两百八十文钱!”沈桃丢出答案。 “对对对,二百八十文!桃儿,你算的可真快!”鲁婶眼里全是羡慕。 “不急,以后你们卖的多了,算的也会像我一样快!”沈桃鼓励道。 刘婶不似鲁婶这般乐观,有些忧心的问:“桃儿,今天的豆腐卖的很好,那咱们明天卖啥啊?” 沈桃引导道:“刘婶,你们不止要卖东西,还要学会找商机。 眼看天就要凉了,你想想什么东西才是老百姓的必需品?” 刘婶和鲁婶一下没了声,几十年都不动一下的大脑,老牛拉破车似的缓慢转动。 几人走到门口处,老六叔迎上前,激动的问:“今天生意怎么样?” 鲁婶一听问话,立刻忘了思考,与老六叔大咧咧的炫耀。 她满脸骄傲和自豪,“全卖出去啦!偷偷告诉你,赚了两百八十文!” 老六叔:“啥?就这几个时辰就赚了两百八十文???乖乖!你们也太厉害了!” 几人爬上马车,老六叔赶车。 沈桃交代:“老六叔,咱们去木匠铺子! 早上接了那么一大笔生意,人手够但是工具不够,还是得再买把锯子。” 要不是这里的工具都昂贵,沈桃恨不得多买点一人发一把。 只可惜,家业尚浅,能对付的还是对付吧。 “得嘞!”老六叔都不用扬鞭,乖巧的老马就哒哒走起来。 鲁婶子、大山一直在和老六叔说今天的盛况,反倒是刘婶默不作声,甚至掀开车帘看外面景象找思路。 沈桃在心里对鲁婶和刘婶又有了新判断。 鲁婶这人泼辣,能扛事,刘婶虽然在这方面不及鲁婶,但是心细爱思考。 不久以后,两人会成为完美搭档。 一个在后面用脑,一个在前面冲锋陷阵。 城里来往的人多,马车悠悠哒哒的走着。 路过一处布庄,刘婶眼睛忽然亮了,“桃儿,我想到了!!” 沈桃没骨头似的靠着车厢:“刘婶,你说说。” “现在已经上秋,有的村子已经开始收割粮食。 要不了多久天就会变冷,到那时不少人家都要做棉衣御寒。 所以现在正是卖棉衣的好时候!只可惜普通人家都自己做御寒棉衣,咱们最多能卖个布。” 刘婶的洞察力可以啊! 沈桃提出观点:“刘婶,若是囤布再卖,咱们黑风寨怕是一时半刻拿不出这许多的本金。 可若是说动他们自己去摆摊,咱们帮卖,这件事倒是可行!” 黑风寨最近赚的钱不是买了工具,就是买吃喝。 目前只有一百三十四两,以及琐碎零头。 黑风寨五十多口人,这笔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大用场,所以生意方面,沈桃还是喜欢空手套白狼。 最起码等找到稳定的来钱之道后,她才愿意放开手脚投资。 刘婶搬着手指头开始算。 “上次咱们买布,一匹布大概一百尺,花了四百文。一尺布算起来就是四文! 刚才说的是整买的价格,同样的麻布零买要六文一尺。 咱们要是和老板商量,咱们帮他六文一尺往外卖,但每卖出一尺,给咱们一文钱,这样大家都有的赚,怎么样?” 沈桃:“不过刘婶,你怎么才能让早市的人来买你的布呢?” 刘婶犯了难,嘴里嘀咕:“是啊,怎么才能让人来买我的布呢?” 看刘婶这么犯难,沈桃道:“咱们可以来个以旧换新! 咱们黑风寨的人也没有御寒的棉衣,到时候都需要购置。 不如这样,咱们回收旧棉衣,用旧棉衣抵一部分钱。 拿回来的旧棉衣咱们可以给黑风寨的人穿,也可以去村里卖给那些条件很差的人,你觉得呢? 就是苦了黑风寨的众人要穿人家的旧衣服了。” 刘婶啧了一声,“旧衣服咋了?咱们都是苦命人,有东西御寒都不错了。 我们村里有个人是雪灾时候逃过来的,他和我们说,他们为了御寒连死人的衣服都扒下来穿呢! 再说,村里哪年过冬不冻死两个?就算是烂到有眼的旧棉衣,对他们来说也能保命! 咱们这是在做好事嘞!” 都没用沈桃多说,刘婶就把自己说服了。 沈桃直接点出了其中几个问题,“刘婶,旧棉衣能抵钱,肯定有人会拿很破很破的棉衣过来,到时如何定价? 他们不满意这个定价怎么办? 还有,若是来换的人多了,咱们承受不了了,又怎么办? 旧棉衣抵钱这件事,你怎么和布店老板谈?他能瞧的起咱们这小本生意吗? 你和鲁婶好好商量,方方面面都想全再和我汇报。” 刘婶想的头都快炸了,鲁婶倒是和老六叔在前面说寨里人的八卦,说的火热。 大山时不时插一嘴。 比如谁谁谁想娘,半夜躲被窝哭。 谁谁谁半夜起来偷吃,被鲁齐给臭骂了,云云。 刘婶子吆喝:“鲁家她婶子,快来,我和你商量点事!” 鲁婶笑嘻嘻的回头,“她刘婶,啥事叫的这么急,你和大当家已经商量好明天要卖啥了?” 刘婶瞪了眼鲁婶,闺蜜般恨铁不成钢,“还笑,快过来吧!咱们商量一个大买卖!” “啥大买卖?” 两人凑在马车的角落嘀嘀咕咕咬耳朵。 马车到木匠铺子门口,沈桃下车去买工具。 刘婶和鲁婶跳下车,用木棍在地上写画,最后干脆结伴要走。 临走前鲁婶冲老六叔道:“老六叔,一会儿你和桃儿不用等我们,我俩有事要去办,晚上我们自己回去!” 老六叔这个管账的表示忧心。 鲁婶腰间可是揣着二百多个铜板呢! 他赶紧看了眼大山,“去,去保护你们婶子,她俩要有危险,你也别回来了!” 第29章 老六叔记账 大山呵呵一笑,跳下马车追了上去。 沈桃从木匠铺子出来时,手里拿了两把锯子。 铁被朝廷严格把控,市面上所有流通的铁都在官府备案,价格也高得离谱。 她身上只有临时收牛大富的五两定金,付了锯子钱只剩下几十个铜板。 沈桃翻身上了马车,看到马车里空空的,就问老六叔,“她们人呢?” “她们说有事要办,让咱们不要等了,到时候她们自己回去。” 沈桃心下明白,刘婶和鲁婶应该是去打听棉布的事了,故而道:“老六叔,那咱们就先回吧。” 两人连午饭都没舍得在外面吃,就赶着马车往城外走。 在城门口他们还遇到了鲁齐派下山采购粮食的人,就一同拉了回去。 山脚下的摊位旁,停着好几辆马车。 茶桌前聚集着不少人在玩跳棋,大奎和那几个兄弟添茶倒水、讲解忙得脚不沾地。 就连茅厕门口都有人把守,应该是有人在如厕。 沈桃没多做停留,准备直接上山。 山上没路,马车总不好一直往上抬,于是沈桃做主把车留在山脚下,只牵马上山。 大奎等人每天都要搬桌椅上山下山,着实费力。 反正黑风寨的人不少,到时候和鲁齐说说,安排兄弟轮流去山下值班,这样也省得大家跑来跑去,平白浪费力气。 到达山顶时,黑风寨众人正喜气洋洋地忙碌着。 茅草屋前原本空荡的地方正晾晒着两棵被扒光树皮的树。 黑风寨众人还围着一棵不知哪里找来的枯树,正在修理上面的枯枝。 鲁齐手还没好,被一根绳子吊挂在胸前,给大家做动员:“三百副跳棋三天交货!那些精细活山虎能干,这毛糙的活就咱们来! 这是第一票重要的活,一定要干好了,听到没有!” “听到了!”众人异口同声。 所有干活的人里最惹眼的就是大嘴瘦,他口袋里永远有吃的东西。 有时候是野果,有时候是野菜,他也不洗,抓出来就吃。 边吃边干,愣是一点没耽误手头工夫,还能抽出嘴巴和人讲两句俏皮话。 鲁齐看到沈桃,连连挥动左手,“大当家,你回来了!” 他又探头往沈桃身后看了一眼,“我家那婆娘咋没和你一起回来?” 到底是相扶了半辈子的婆娘,他心里还是很惦记的。 沈桃冲一个婶子招呼:“婶儿,还有吃的没?” “啊?大当家,你到现在还没吃啊!我马上就去弄吃的!马上就来!” 婶子一溜小跑进了灶房,不着片刻,灶房上方就飘出袅袅炊烟。 中午应该是有剩饭的,婶子给热了一下就用大碗端出来,沈桃和老六叔各一碗。 不得不说,这几天的稀饭米粒多了,野菜少了,最起码不是绿油油一碗汤,有点像现代粥铺里卖的那种青菜粥。 大家伙这么努力,要不了多久,黑风寨的人应该就不用喝稀汤,都能吃上干饭了。 沈桃又渴又饿,端着碗就往肚子里灌。 这饭吃得着实省事。 老六叔灌得更快,正用手指头抿碗底那几粒米,就差舔碗了。 末了他一抹嘴,满足地说:“现在这日子过得跟神仙似的,以前想都不敢想呢。” 沈桃:…… 连口干饭都吃不起,就过得跟神仙似的了,就这点追求? 端饭的婶子则接话道:“可不是咋的!以前在家吃两顿稀汤,农忙弄点干粮,那也得可着下地的爷们吃,我们这些女人一口都捞不到。 现在有活干,有饭吃,可不是跟神仙似的吗?” 这句话引得干活的众人连连点头。 “就是就是!” 沈桃心中感叹,她知道古代人生活清苦,却没想到苦成这个样子。 也是,现代人机会多,能来钱的门道也多。 古代人要想翻身,除了科考真没有别的出路。 但是一家子头拱地,可能都供不起一个人读书。 若是老天爷不开眼,有天灾和战乱,那真得拖家带口去流浪。 遍地饿殍绝对不是现代对灾祸的形容词,而是在古代会切切实实发生的动词。 沈桃把碗递给婶子,拿起新买的锯子去找山虎。 山虎和那几位兄弟分工明确。有人切割,有人雕刻,锯末子满天飞。 他们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沾染了木屑,就跟白胡子老头似的。 沈桃心想,锯末子很容易吸到肺里,劳动保护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山虎看到沈桃,停下手头工作,“大当家!今天一上午我们就做出了四十盘跳棋。 现在有大家伙帮忙,肯定能更快!三天三百副,我们肯定能完成!” 沈桃把新买的锯子递过去,“喏。” 山虎喜滋滋地接过来,“正缺着呢,大当家你就送来了。” 他转身又喊:“二狗、二驴,你们两兄弟先去那边练习用锯,等能锯平整了,再过来干活!” 山虎现在属于技术型人才,已经很有威望了。 他吩咐的声音并不大,那两兄弟却立刻放下手头的活,接过锯子找地方练习去了。 沈桃满意。 这才是部门领导该有的样子,声不在高,有人听就行。 老六叔此刻钻进了“议事厅”。 黑风寨所有的家当,都被他埋在了“议事厅”的墙角。 他小心地扒开地上的土,拿出一个包裹,拍打了上面的土才放在桌上。 打开包裹,里面有十三个一样大小的银锭子和一些散碎银子、铜板。 这是黑风寨目前所有的钱财,一百三十三两零七百文。 早上还有一百三十四两来着,买了三百文的粮食,现在就剩这么多了。 他轻轻地爱抚银子,这个亲亲,那个摸摸,这才从怀里掏出“记账本”。 他找出干掉的毛笔,懒得洗笔,直接把笔头放在舌头上舔了舔。 笔头软化了,他也弄了一嘴的墨汁。 他一点不在意,砸吧砸吧嘴冲淡墨味儿,这才翻开账本。 一顿笔走龙蛇,一堆奇奇怪怪的图案出现在账本上。 别人认不出来,可他自己门清。 他写的是: 采购粮食——三百文。 买工具——四两零四百二十文。 卖豆腐赚——二百八十文。 预收款——五两。 …… 记完账,他又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账。 怎奈数学功底有限,十个手指头不够用……干脆把鞋脱了,袜子扯了。 加上左脚还是不够呢。 这难不倒他,咱们还有右脚呢。 好不容易算完了账,他又捧着银子稀罕了一会儿,这才准备收起来。 视察完工作的沈桃大声地喊:“老六叔!老六叔!” 第30章 抠完脚摸银子 老六叔忙穿好鞋袜,跑到门口应声。 “这儿呢!” 沈桃准备看看老六叔记账的情况。 现在进账和支出越来越繁琐,她生怕老六叔这二半吊子搞不清楚。 沈桃奔着议事厅走来。 一进门就看到老六叔手忙脚乱地包裹银子。 沈桃大咧咧坐下,“别包了,我看看还有多少。” 老六叔把装银子的包裹往前一推,“喏,桃儿,全在这儿了。” 沈桃打开一看,我靠,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呕~老六叔你不会抠完脚又摸这些钱了吧……” 这本来是句打趣的话。 没想到老六叔竟然羞赧地挠了挠头,嘴边有墨,他又用手蹭了蹭嘴角。 似发觉手指头有味儿,他还放在鼻尖下闻了闻,随后自己膈应的一皱眉才道:“这不算账手不够用了吗?” 这一句话就说明,老六叔他真的抠完脚又摸银子…… 而且他还摸了嘴。 沈桃又要吐了…… 还查啥账啊,算那几个钢镚都要用上脚丫子的人,能算明白啥。 沈桃稳了稳情绪,这才道:“给我拿张纸来,咱们把账重新捋一捋。” 老六叔递过去一张纸,沈桃飞快落笔,画出一排排格子。 她虽不是会计专业,也不懂记账,可黑风寨目前的账也就是入账、消费、以及固定资产的增加。 老六叔口头复述,沈桃飞快地把各类账目填进格子。 等写完后,沈桃才把那张纸递给老六叔看,“现在这账目就一目了然了。 以后你就按照我这个方法记,不会写字就在格子里画,隔一阵子咱们对一下,然后给大家做汇报!” 老六叔拿着纸仔细地看,虽然不认字,但是不耽误他有审美。 格子记账法一目了然,账面整洁,看着就让人喜欢。 他粗声粗气地赞美,“桃儿,你弄得就是好!你说你咋这么厉害呢,啥都会!” “行了老六叔,我先出去了。你赶紧把钱收起来,可别被旁人发现了!” 沈桃说完就回了自己房间。 她先是检查了种子,屋里干燥,种子还没有发芽迹象。 她又用水淋了淋,这才躺回床上思考黑风寨的事。 黑风寨现在吃喝方面不用愁,当务之急是修路盖房。 冬天眼看快来了,黑风寨的茅屋根本无法抵御风寒。 吃喝可以对付,可以节省,可御寒不行。 冬天的风刮起来,冷得刺骨。 雪要是下得大,茅草屋的房顶都能压塌。 现在黑风寨也就十几间茅草屋,夫妻都是按男女分开住的。 一间茅屋住好多人,一旦坍塌有性命危险。 思索间,沈桃沉沉睡去。 等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有人过来敲门说是吃饭了。 沈桃起来拍了拍脸,就走出门去。 大家伙端着碗,有人坐在木墩子上,有人蹲在墙根底下,吃得呼噜呼噜的,还不时发出满足的赞叹。 沈桃在一群人中看到了大奎。 他很沉默,甚至有些垂头丧气,完全不似每天回来时那样兴高采烈。 沈桃端着饭碗坐在大奎身边,“今天这么不高兴,山下的货没卖出去?” 大奎忧愁的饭都咽不下去:“不是,货全卖光了。大当家,今天有单生意本来能谈成的,但是飞了。” “怎么回事,说说。” 生意场上就是有成功有失败,沈桃早就明白这点,故而心中没有一丝遗憾。 “今天有个老板很喜欢跳棋,而且也准备进货。 但是他要的量太大,他要一千副跳棋,还要三天交货,价格也想压到三十文一副,我就没答应。 咱们黑风寨刚接了三百副跳棋的单子,根本再分不出人手来接他这个单子。 三十文一副,我也怕不赚钱。 大当家,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沈桃沉思片刻便道:“要是我,我就把这个单子接下来!” 大奎吃惊地看向沈桃:“接下来咱们忙不过来啊!而且,而且三十文一副,价格也太低了,咱们没得赚啊!” 沈桃拍了拍大奎的肩膀,“事情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啊。跳棋下面的棋盘是木质的,所以难以打造,成本也高。 可若是换成那种厚纸呢?不仅造价更低,制作起来速度也更快,价格也能往下压。 就算他坚定的要木质跳棋,这也好办,咱们可以去县城的木匠工坊里定制底座。 多找几家,这速度不就上来了吗? 所以啊大奎,生意中还有很多要学的,人也要懂得灵活多变!” 大奎眼睛立刻亮了,撂下饭碗就往外跑。 沈桃急急地喊:“大奎,你干啥去啊!” “我去找那个客商,他是打州府那边来的,今天晚上会住在旁边的县城!” “那你知道他住哪一家吗?” 大奎嘿嘿一笑,“大当家你不是说了吗,事情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县城就只有三四家客栈,我知道他姓王,大不了挨家找过去!” 沈桃把稀饭一口干了,大喊:“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老六叔呢,牵马,咱们套马车去县城!” 老六叔急急忙忙喝下稀饭,牵着马往山下走去。 鲁齐这人看着粗犷带着股匪气,可实际人很靠谱,心也很细。 下午时沈桃提了一嘴要派人去山下值班,他就真给安排好了。一名兄弟正在山下守着桌椅板凳和马车。 老六叔飞快地套好马车,往县城赶去。 老马叹息。 这都晚上了也不让人消停……还是以前的日子过得舒服啊。 老六叔积累了不少驾车经验,这老马也是个识趣的,没等鞭子打在身上,就已经开始加速。 夜晚的城门有两个守卫,两人歪歪地靠在大门口,都快睡着了。 见马车过来,他们才懒洋洋地走过来,潦草搜身,又被沈桃塞了几个铜板,笑着放他们进城了。 临去客栈前,沈桃先去了纸坊。 纸坊活计正在上门板,准备打烊。 沈桃急匆匆地冲进去,“咱们家有包点心或者药材那种纸卖吗?” 活计:“有,你稍等!” 伙计拿出几种厚度和不同大小规格的纸让沈桃挑选。 沈桃一眼就相中了最大号的纸,问:“这纸多少钱一张?” 活计答:“你选中的这种比普通包糕点的要大一倍,也更厚实,至少要三文钱一张了。 不过这种纸更厚,更经折的!” 第31章 全力争取,才有生意 沈桃拿过那张纸折了折,确实很厚实,反复折也没有问题。 “伙计,你这纸多少钱一张?”沈桃问道。 “只买一张的话,要三文钱。您要是能一次性买到一百张,就能降到两文钱一张。” 古人把这种纸称为油纸,颜色棕黄,透墨性不好,学子并不会用这种纸做学问,故而油纸都是卖给商户包点心、药材用的。 造纸毕竟是常人无法掌握的技术,价格上也比普通用品稍贵。 沈桃笑道:“这张我折过了,就给我拿上。具体要不要大量采购,我明天再过来商谈。” 沈桃付了钱,回到马车上。 老六叔驾着马车在城中寻找客栈。 县城中只有四家客栈,每行到一家,大奎就跑去与掌柜打听。 一连跑了三家,都没打听到这个王姓商人的落脚之处。 最后一家客栈在城北,也是沈桃等人最后的希望所在。 城北新旺客栈。 新旺客栈的门面比其他几家客栈都大,与酒楼毗邻。 整整一排商铺商量好似的,门口都挂着大红的灯笼,远远看过去宛若一条游龙。 大奎下了马车直奔客栈。 客栈柜台后站着个白胖的掌柜,他身穿棕色锦袍,看起来和蔼富态,小小的眼中还有旁人无法察觉的精明。 “客人,住店吗?”胖掌柜见大奎进门,率先开口。脱口而出这句话后,他才抬头看清大奎的穿着长相,眉宇间的轻视一闪而过。 新旺客栈一晚上的房钱就够普通百姓生活半个月。 穿得这样破烂,怎么可能住得起店? 不是住店,就肯定是有事相求。 胖老板脸上的笑意不减,等着大奎说出来意。 前面几家客栈的掌柜对大奎言辞都很犀利,这个掌柜这般客气,反倒让大奎有点手足无措。 他凑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商量的询问:“掌柜的,请问您家店里有没有一位王姓客商投宿?” 大奎一边说,一边比划王老板的身形体貌。 胖老板知道大奎说的人是谁,但还是端出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道:“不好意思啊,我们不能随意把客人的消息透露出去。” 说这话的时候,胖掌柜的手在柜台上轻轻摸了一下,顺势捻了捻指尖。 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胖掌柜这是想索要好处。 大奎刚刚迈入商圈,还是个愣头青,搞不清里面的弯弯绕。 他没看懂提示,仍旧不死心地恳求:“掌柜的,您行行好,就告诉我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胖掌柜的手指在柜台上轻敲,示意大奎懂点事。 见大奎仍旧一脸朦胧,胖掌柜坚定地回绝,“这位客人,真是不好意思,我不能随意透露客人的消息。 而且我们这里是住店的地方,客人们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你还是回去吧,我帮不了你!” 大奎悻悻转身,走出新旺客栈。 胖掌柜用极小的声音嗤笑,“啥都不付出就想找人,好事全都让你占了,呸!” 大奎站在门口,神情落寞。 就在此时,他余光看到隔壁酒楼里走出来一个人。 身形体貌赫然就是他要找的王姓客商——王秋霖。 王秋霖身后跟着个随从,随从手里捧着一坛子酒。 他刚才应该喝了点,整个人看起来很高兴,边走边唱小曲。 大奎三两步迎过去,“客人!客人!” 王秋霖听到有人在说话,迷离着眼看过去,借着灯笼的红光认出了大奎,呵呵笑了两声,“是你啊!” 大奎点头哈腰,“是我,是我!我找了您很久了!” 王秋霖笑得双肩耸动,“怎么?回去和你们东家商量好了?能出货?价格也行?” 大奎:“客人,您看咱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说话?我有要事和您商量。” 王秋霖板起了脸,“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莫非还是想和我纠缠价格!要是这样,咱们这生意就不用做了!” 大奎想起了沈桃之前的嘱咐,连连道:“您想差了,不是要纠缠价格,我们是打算再给您降一些价格!” 王秋霖疑惑地嗯了一声,复又淡定道:“随我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价格是怎么个降法!” “哎!稍等,您在哪间房住?我去请个人,马上就到您房间去。”大奎说完就朝马车的方向跑去。 王秋霖吩咐侍从,“你在这里等他,待会带到我房间去。” 侍从王贵安静地立在门边等待。 王秋霖刚 一进门,胖掌柜就迎了上去,“呦,您回来了!刚刚有个人来找您,我看那人穿得破烂,生怕是来纠缠您的,就没把您的消息透露出去。” 胖掌柜这是在同王秋霖卖好。 他以为,王秋霖会给他两文赏钱。 没想到王秋霖摆了摆手继续往楼上走,不咸不淡道:“刚在门口碰上了。” 胖掌柜碰了一鼻子灰,点头哈腰地回到柜台后,心里呸了一声。 一个两个都是抠门。 大奎跑回马车去请沈桃,一掀帘子看到沈桃的脸,吓得半晌说不出话,“大当家,你这脸,这脸……” 沈桃的半边脸呈现灰黑色,她本就生得白,现如今黑白对比,十分骇人。 大奎:“大当家你的脸怎么了?” 沈桃边跳下马车,边解释:“没事,刚找了点灰涂上去,深更半夜我一个女子去男人的房间谈生意,还是得有点自保的手段。” 大奎恍然大悟。 王秋霖喝得醉醺醺的,万一对大当家图谋不轨怎么办? 虽然大当家身手了得,可伤了那客商,免不了到官府纠缠一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大当家思虑周全。 大奎和沈桃跟着王贵往楼上房间走。 敲门进入后,王秋霖正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茶。 一见大奎带这个身条纤细的女子进门,他立马起了兴致,探头朝大奎身后看去。 当看到沈桃那张脸,他顿时没了心情。 好好的一张脸,左半边白皙透亮,以鼻子为界限右半边大片灰黑,烛火映照更显诡异,就好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沈桃无视王秋霖的表情。 毕竟她是要与他做生意,又不是要做好朋友。 王秋霖看着大奎开口:“兄弟,你带个女子过来是何意?” 大奎连忙拱手,“客人,这是我们东家。” “你一个小丫头是东家?”王秋霖狐疑地打量沈桃,满脸不信任。 沈桃在王秋霖对面落座,“不瞒您说,这跳棋正是我研究出来的。
相关推荐:
心情小雨(1v1强制)
生存文男配[快穿]
重生之霸婚军门冷妻
小裤衩和大淫蛋情史(H)
赘婿
缠绵星洲(1v1虐爱)
阴影帝国
御用兵王
她戒之下 under her ring
我的师兄怎么可能是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