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吧。 苦逼的王长顺带着圣上的任务,踏上了出差之旅。 出发时已是下午,中途找了县城住了一夜,王长顺是在第二日上午到达屏县城门口的。 他呆了。 他上次来是一年多以前,是来看土豆是否高产的,短短一年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城墙加高了一丈,厚重城门换了新的,红艳艳的城门上凿着密密麻麻的铜钉,威严肃穆的感觉拉满。 马车进入城中,店铺的掌柜们可是用了心思的。门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精美牌匾,还配有灯笼、红绸、超大号的绒花争奇斗艳。 街道不够宽,故而除了刚进城的马车,鲜少有本地人乘坐马车出行。 代步的成了羊套的小车。 羊身上还有披挂,白色的羊身上披着红布,上锈两个大字——屏县。 为了防止羊在路上乱拉,屁股上还挂了布兜子。 羊车虽小,但是行动方便,插个空就能过去,脖子上挂的铃铛铃铃作响。 客人从羊车上下来,牵羊的老汉就牵着空车到处走。 这里的人好像都知道有铃铃声,就有代步羊车在附近。 看到车上没人就会招手。 谈好价格,客人上车,牵羊老汉就送他们去目的地。 若是路上有喜欢的店铺,可以停车让他们逛,牵羊老汉就守在店门口。 王长顺啧啧称奇。 就一个羊,可让沈桃给玩明白了。 马车抵达一个十字路口,王长顺就见十来个护卫打扮的人手牵着手,把竖向行走的路给封上了。 不多时,几个妇女手里拿着红色的小旗子,护卫着一群虎头虎脑的孩子走过去。 大的孩子领着小的孩子,还有被妇女抱在怀里的。 王长顺不解,这是什么情况? 谁家这么多孩子? 要把孩子领到哪儿去? 反正王长顺是便装出行,就直接跳下马车凑过去,拉住一个护卫问:“小哥,这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多?他们这是干什么去?” 护卫小哥一天不知道被问多少遍,心里也烦。 但是吧,县令沈大人说了,面对外地人要耐心,要拿出主人翁精神。 谁砸屏县的招牌,她就砸谁的饭碗。 说到做到。 护卫小哥挤出笑脸,和善道:“这位大老爷,这是甜水区托儿所的孩子。他们今天有活动,要去小河村参观野兔养殖基地。” 每个字都听懂了,连在一起王长顺蒙了。 托儿所? 啥是托儿所? 野兔养殖基地?现在还有人把野兔抓来养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眼看孩子们过去了,护卫要离开,王长顺又拉着护卫小哥问:“啥是托儿所?” “就是把孩子委托给别人集中照料的地方。”护卫如此作答。 王长顺拧眉,“为啥要把孩子委托给别人集中照料?莫非都是没了娘的孩子?” 护卫:???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 想起沈大人的交代,他还是好脾气的解释,“都是有娘的孩子。” 王长顺:“那娘呢?不照顾孩子都跑哪儿去了?”他是气愤的,都有娘为啥让别人照料孩子。 护卫忍不住在王长顺看不到的方向翻了个白眼,然后好脾气的转过来解释,“县令大人说了,家是男女共有的。 把女人拘在家里养孩子,养家重任就只能在男人身上。 男人很辛苦,女人得多体谅,共同养家才行。 所以这些女人就把孩子送去集中照料,她们出去找活计了。” 说的没毛病,沈桃就是这么教育屏县百姓的。 这大男子的时代,你和他们讲男女平等,讲女人也能自立自强,他们能接受?! 那肯定不能啊。 所以得换一种方式。 把男人捧的高高的。 说他们养家辛苦,女人要体谅,一起出去找活计养家才行。 男人一听,哇呀,好有道理呢,凭啥自己费劲巴拉的养家,让女人在家里看孩子享福? 就得让她们也出去做工养家! 等女人真的走出家门,有了赚钱能力,还愁她不觉醒,没后路吗? 王长顺就算读了许多书,明白很多大道理,可追其根本他还是个男人。 他顿觉这番话说的好有道理。 想想家里的败家娘们,就想把她送来屏县打工。 王长顺还想问托儿所怎么收费,护卫头子喊了,“集合集合。” 护卫小哥一溜烟跑走。 王长顺只得返回马车,继续往县衙赶。 县衙门口,又是一群人。 王长顺怀疑屏县是不是捅了人窝,四目望去全是人。 他们又是干啥的?为啥在县衙门口排队? 第439章 王长顺持续懵圈 王长顺跳下马车挤到最前面,想和登记的衙差打听情况。 他还没和衙差搭上话呢,排在队伍最前面的百姓觑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人真不懂规矩。 没看见后面都排队呢吗?还想插队?!” 王长顺的解释还没出口,他就扯着嗓子喊开了,“护卫快来啊,这里有人要插队!!” 护卫是近期衙门聘请的,根本不认识王长顺。 粗大的汉子拎住王长顺的后脖领子,拎小鸡子似的把他扯到最后面,呵斥:“衙门口你还能放肆?老实点排队!” 王长顺那叫一个气。 等会看到沈桃,他非让她收拾那个护卫不可。 可转念一想,这护卫有啥错?他不认识自己,只是在兢兢业业的维持秩序。 好吧。有火也没地方发了。 王长顺平复心情,排在他前面的男人转头拍了拍他肩膀:“老哥你挺猛啊,衙门口就想插队?! 你今天运气好,沈大人不在。要是她在,她一把将你扔出队伍,永不让你家孩儿进学!” 王长顺又蒙圈了,到了屏县他感觉自己就像大傻子。 他迫不及待的问:“进啥学?” “不知道你就来排队?你这人可真有趣。”男人讥讽。 王长顺也顾不上面子,追问:“小哥你要是知道,你就解释解释呗。” 男人看他上道,就说:“我们在这排队,是给孩子报第二期职业技术学院的。 只收十三岁以上的孩子,每个行当只收一百名。 排最前面那个昨天晚上就来了,熬了一宿,你想插队他没揍你都不错了。” “职业……技术……学院?”王长顺把几个字在舌尖滚了一遭,他说话声音小,还是被前面的男人听到了。 “老哥哥你估计是外地来的客商,看这里热闹胡乱排队的吧。我给你解释解释,这个学院是县衙办的,专门让孩子学手艺的地方。 学时免费,学成找到伙计再分期交束脩。 黑风居的市场办起来了,订货量可大呢。到处都需要有技术的人,衙门就开始培养了。” 王长顺听后苦笑,沈桃是真有主意啊。 他整了整衣服,“小哥,谢谢你给我答疑解惑,不过老哥哥可不是来排队的,而是来找县令的。” 说着他错开人群往前走,走到头,把腰牌递给埋头书写的衙差看。 衙差倏地站起来,“刺史大人,刺史大人快里边请。” 刚给王长顺答疑解惑的男人就见衙差高呼着刺史大人,然后把刚才和他搭话的小老头请进了衙门。 男人后怕。 他刚才没瞎说话吧,不会给沈大人招来灾祸吧? 他照着嘴不轻不重的呼了一巴掌,就这张破嘴惹事。 王长顺进了衙门,直接问:“你们沈大人呢,让她来见我。” 衙差:“沈大人去下桥村视察了,估计得下午才能回来。” 王长顺:“下桥村?她去那里干什么了?” 见王长顺平易近人,衙差快嘴道:“我们沈大人最近忙着搞景点呢,瞧中了下桥村那个驼峰山。” “景点?” 衙差:“这不屏县报纸火了吗?好多外地学子啊,富家公子哥就想来游玩。 我们县令瞧准时机,准备搞那个叫……叫旅游来着。” 王长顺又听到一个新名词,当时来了兴趣,“我外面有马车,但是车夫不认识下桥村。你派个识路的人跟我走一趟。” 衙差:“巧了,小的又识路又会赶马车,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王长顺赶往下桥村时,沈桃正拔树呢。 驼峰山只有一条人脚踩出来的羊肠小道,根本无法让马车通行。 她只好发挥自己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本事,跟那儿拔树呢。 她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她拔一棵树就叫一声好,然后吭哧吭哧把地铲平,把石头子儿清理掉。 除了这一帮人,还有一群人在小溪边建凉亭。 倒不用建的多好,茅草凉亭即可,说好听点,主打一个乡间野趣。 说难听点,就算报纸日进斗金也不够衙门四处开销,让穷给逼的。 活干到半山腰,就听有人在山脚下喊:“沈大人你在哪里啊……沈大人,刺史大人来了……” 沈桃压根没想到王长顺会来屏县,只隐约听到刺屎。 谁刺屎? 刺啥屎? 还刺屎达人?这玩意也能当达人? 呼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沈桃才听到他喊的是刺史大人。 王长顺? 沈桃心里卧槽了一声,老王头咋来了?还找到这片山头来了? 她赶紧拍了拍手,把卷起的袖口和裤腿放下,交代身后的人继续干,然后飞跑下山。 山脚下,王长顺气定神闲的背着手,仰头往山上看。 沈桃拱手,“下官见过王大人。” 王长顺:“沈大人真是身先士卒啊,听说你要在这座山上搞啥子旅游? 沈大人要不要给本官解释下啥叫旅游?” 王长顺皮笑肉不笑的,沈桃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旅游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说就说。 沈桃解释道:“王大人您进了城,应该发现城中多了很多外地人。 来都来了,咋也得让他们见识下我们屏县的山山水水。 这座山是坡缓,修好了可让车马通行,到时四周百姓沿途卖点土特产,也贴补下家用。” 王长顺拉长调嗯了一声,语气中颇有感叹,“小沈大人做的很不错。本官三年来了屏县三次,这是第三次。 一次比一次给本官震撼大,这屏县交给你算是交对喽。” 听出王长顺语气中的赞许,沈桃悄悄把腰板挺了挺,小人嘴脸的溜须拍马:“还不是王大人您教的好? 您啊,没事多教教,多指点指点我,我爱听着呢。” 马屁拍的王长顺舒服极了,眼睛都眯起来了。 美到一半,他忽然睁眼,“沈大人,你少给我嬉皮笑脸,你知道本官这次为何而来吗?” “哎呦喂,王大人,下官可真不知道。要不您老给提点提点?” 王长顺看她那滑头的模样,脸上严肃但心里喜欢极了。这小妮子一肚子鬼主意。 偏偏她还心眼正,一心为民。 要是手下的官员都如她一般,他倒过来给他们溜须他都乐意。 王长顺清了清嗓子:“听说你的报纸都卖到圣上手里了?一日能在京城卖好几万张?” 沈桃装傻:“您说屏县报纸啊,那是一商户搞的,和我可没关系。” “里面写的都是官府最新政令,还有你升堂的案件,说没有你的授意,谁信呢?” 沈桃傻笑的搓手,“嘿嘿,让您看出来了。不过您也别挑我的理,赚的银子可都投入屏县了。帐记得明明白白,我是一个铜板都没过手。 衙门搞别的买卖肯定不行,可搞个报纸让天下人知道圣上政令,这没问题吧?” 王长顺:“呵,要是有问题我早就找你了!” 第440章 发现活字印刷 王长顺说完这番话,就见沈桃低头看着一株草,表情三分木讷七分委屈。 他心里不落忍。 这妮子毕竟岁数小,刚才提到圣上,她怕是吓傻了吧。 殊不知,沈桃摆出那副表情其实是在想,既然办报纸你没啥意见,老王你跑到屏县来干啥? 你这一来耽误我多少活?这景点晚开张一天就少赚不少银子。 王长顺安慰道:“我这次来呢,是圣上过问了报纸的事。 圣上说我要是不把你们屏县报纸了解透彻,他就要治我一个失察之罪。 咱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你带我去办报纸的地方看看。 给我好好讲解讲解,我好禀明圣上。” 这都把圣上搬出来了,沈桃能不从吗? 她跟着王长顺的马车进了城,在她的指点下,来到印刷报纸的小民宅。 小民宅挺破的,土坯院墙。 王长顺嘴角抽了抽。 没想到他天天看的报纸,就是从这么个小破院里印出来的。 而且人家手眼通天,直接卖到京城,卖到圣上手里了。 王长顺背手站在门口笑眯眯,“叫门吧。” 沈桃气沉丹田的冲着门内大吼,“我,沈桃,开门。” 门里听到声音,赶紧从里面把门打开。 王长顺就见院子里用砖头撑起好多门板。 门板上左一摞右一摞的堆放着报纸,伙计戴着围裙和口罩,围裙上蹭满墨迹。 王长顺走到报纸前看了看,好家伙,每一摞上面都压了纸条,写着即将发往的目的地。 有京城的,有孟蒲县的,有褚州的,有邢州的,有琼州的…… 五花八门,涵盖了大半个大月皇朝的版图。 王长顺直嘬牙花子,这得赚多少银子啊。 “你这利润怎么样?”王长顺笑着问,沈桃总觉的他的笑不怀好意。 沈桃:“嗐,纸都多贵了,我这一张报纸利润都不到两文钱,就是点蝇头小利。” 王长顺看过报纸,自然也看过上面的广告。 他咳了一声,“小沈大人,说实话。再不说实话,我可就要查你们衙门的账本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 沈桃只好弱弱的伸出两根手指,蔫头耷脑的交代,“两万两。 这两万两我建了养马场、养猪场、养鸡场、修了三条路、建了四十三个托儿所、修了两个城门、建了一个职业技术学校,还设了低保户,资助了三百多个贫寒学子。全花光了~” 最后一句是重点,沈桃还做了个手心向上的动作。 其实她赚的何止两万两?忽略报纸一张两文的进账,全国各地定制的广告费,日收入就超一千两。 她怕说出真实数字,吓坏王长顺。 王长顺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褚州离屏县近,肯定是报纸最先卖到的地方。报纸出现在褚州也就两个月,那她办报纸的时间肯定相差不多。 短短两个月她就靠报纸赚了两万两! 好像怕他抢似的,还一股脑都用掉了—— 难怪屏县起的这么快,有这么个搂钱的耙子,能不快吗? 他要是有这个实力,褚州早就赶超京城了。 惋惜钱花的这样快,以至没能打上秋风的王长顺,内心更多的其实是钦佩。 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人家沈桃想办法赚来的。 活该他们屏县富起来。 王长顺又感叹的看了看报纸,这可是个生金的宝贝疙瘩呀。 看着看着他就看出问题了,发往每个地方的报纸日期不同,广告内容不同,甚至还有把屏县报纸四个字换成他们本地报纸的。 沈桃是怎么做到短期内印刷出不同版面的? 这小破作坊的伙计忙里忙外,并没有很多的雕刻伙计啊? 王长顺内心慢慢平静下来,他好像洞破了圣上专门让他调查报纸的真正目的。 圣上不是要给沈桃定罪。 而是想知道沈桃印刷报纸速度之快,成本之低的真正秘密。 想通这点,王长顺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看伙计总是从一个房间往出搬报纸,想来那就是印刷间。 他指了指印刷间道:“小沈大人,可否带我去那个房间里一观?” 沈桃叹了口气。 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可没想到这么快啊。 晚一天就能多赚点银子入账。 就不该把报纸送到京城去卖。 可谁让林蔷给的实在太多了呢。 沈桃苦兮兮的领着王长顺进门。屋里有一张大桌子,四个伙计正在桌案前忙碌。 他们用一把细密的大刷子沾墨,甩到九分干就往模具上涂抹,过后将一张纸印在上面,再用一把干净的刷子扫。 须臾,揭下一张印满密密麻麻字的报纸。 印刷工身后还配了另外四个伙计,他们接过报纸后放到桌子上摊开。 等干了再整理到一起,形成一摞。 这也无甚稀奇。 直到—— 一名印刷的伙计端着手里的模板出门,去了另外一间屋子。 他把模板交给屋里的人,又抱着一个新的模板出来,回到工位继续干活。 王长顺探头往排版间里瞅,就见排版的伙计将模板里的木块拿出来,分门别类的归拢。 归拢好,他又快速抽取新的字块,排版新的内容。 王长顺激动的踉踉跄跄跑进屋,把排版的伙计给挤走了。 他尝试拿起字块,仔细辨认上面的反字,对照内容排版。 王长顺哈哈大笑。 “竟是如此!竟然是如此啊!难怪你想印多少就印多少,想印什么内容就印什么内容。 速度之快无人能比,真相竟然是这样!” 王长顺也不带手套,徒手去摸刚印刷过的字块,手上黑乎乎的。 他的手还不老实的乱摸,不一会儿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全黑了。 正忙碌的王长顺忽然想起了什么。 初七那天官员汇报工作,沈桃给他送了年礼。 年礼当中就有一包字块。 他当时怎么处理来着? 他根本没有想其用途,就当成小孩认字的玩意,随手赏给了下人。 但凡。咱就说但凡他多看一眼那个字块,发现上面的字是反的,也不用被蒙在鼓里这么久。 王长顺心里酸唧唧,不知道沈桃送了他字块就算了,现在想起来了,感觉错过了一个亿。 第441章 皇帝和沈桃互相算计 王长顺疯够了才从排版间走出来。 他黑乎乎的手指指着沈桃,脸上却不见指责之意,“你个小狐狸,你连我都骗啊。” 沈桃夸张的摆手,“王大人,我可没骗您哈~” 王长顺:“行了,咱不说这个了。按照我的脾气,知道这东西有大用肯定第一时间报给圣上。 如若那般,你这屏县衙门倒是少了一大笔开销。 你想出来的办法,你先用来获利改善民生。别说我了,就算圣上也没权利指责。 只是再有这样利国利民的发明,你可得先告诉我一声。 你不知道啊,圣上写折子来质问我,吓的我一裤兜子都是汗。” 见王长顺这么开明,沈桃倒因为在他身上使了小心机,有点过意不去。 不过为了屏县发展,这点微小的良心痛不值一提。 王长顺来都来了,就不急着走。 至于给圣上的回信,在屏县也能写啊。 王长顺厚着脸皮管沈桃要了一整套刻好的字块,连带一封书信连夜差人送往京城。 沈桃在黑风居招待了王长顺吃晚饭,晚饭过后两人关起门彻夜长谈。 王长顺:“此番圣上询问你的印刷之法,肯定别有用意。 往小里说,他可能要抢你的生意。再狠一点,他让你停了报纸,他可以自己印来赚银子。 屏县没了报纸的收入,屏县的摊子又铺的这么大,当如何维持下去?” 沈桃见王长顺像长辈似的推心置腹与她交谈,也打开了心扉。 “王大人,就算圣上不停我的报纸,我也会自觉的停下来。” 王长顺:“我多多少少了解圣上,他胸襟挺宽广的,不会这么不近人情,断了你的财路。” 沈桃手指摩挲杯沿,“王大人,你只看到了报纸能赚钱,却没想到报纸的深远影响力。 报纸是思想的传播途径,上面传播的内容和思想会引导一批人。 时局平稳时,看不出端倪。一旦时局动荡,报纸上随便发表些反动皇权的东西,对圣上是十分不利的。 相反,由朝廷来发行报纸,全天下百姓都将是圣上的信徒。” 王长顺茅塞顿开,“你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把活字的字块交给我,又不说明活字的用途,只是为了给屏县赢一段赚钱的时间?” 沈桃点了下头,“报纸是我能想到的赚钱最快的方法,既能给衙门快速积累第一桶金,还能打响屏县名号。 钱赚到了,屏县名头也家喻户晓,我的两个目的都已达到。 再者说,不能卖报纸我可以写话本子啊。您知道什么叫植入,什么叫冠名吗?” 王长顺心想,不止羊让你玩明白了,报纸也让你玩明白了啊。 不过作为屏县报纸连载故事的重度爱好者,王长顺还是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那你的报纸停了,我还能看到故事的后续吗?” 沈桃掩嘴轻笑,“当然。后续故事会以你意想不到的形式,出现在你眼前,你就瞧着吧。” 最初敲定报纸生意,沈桃只是觉得衙门干这行不会被上级追责。 随着报纸火起来,她的思想维度变了。 她心里有一盘大棋,可以让屏县更上一层楼的棋。现在看来,圣上已经入瓮了。 后面几天,王长顺就跟着沈桃到处去——干活。 主要是沈桃事情太多,没空陪王长顺转。 王长顺脾气还硬,拒绝了安排的向导,非得跟着沈桃。 干了几天,王长顺腰酸背痛,一把老骨头差点交代在屏县。 这会儿沈桃赚钱他也不羡慕了,实打实用力气换钱啊。 到了第四天,王长顺说啥也不待了,返回褚州。 ** 圣上是在王长顺写信后的第二十天,收到了递进宫的包裹。 看着一大包沉甸甸的东西,圣上脑壳疼。 王长顺搞什么鬼? 包裹里是什么玩意? 让他调查个屏县的报纸,至于送这么重的东西来? 莫非是把沈桃祖宗十八辈调查一番,全写成折子递上来了? 张内侍掂量了下包裹的重量,“圣上,让老奴来拆吧。” 圣上点头。 张内侍打开包裹,包裹里磨的黑漆漆的。里面的字块散乱的到处都是,他嫌弃的翘起兰花指捻起一个字块,“圣上你瞧,这王大人送的是什么东西?老奴从未见过呢。” 圣上凑近些,看着散落的字块,脑海炸开一个闪电。 他哈哈大笑,“难怪,难怪啊!张内侍你去把工部的人叫来,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东西。” 张内侍晕晕乎乎的出去传旨,不多时工部来了一群人。 看到这活字印刷的字块,他们拍着大腿感叹,“妙啊,妙啊。我们怎么就没想出来?! 只要雕刻出活动的字块,就可以快速排版内容,用时少,还能反复使用。” 圣上打开了王长顺的信,信里一五一十的交代了活字印刷的用法。 王长顺吧,详细说了报纸的成本,以及一张两文钱的利润。 更是表明连载故事是促进大家去买报纸的关键。 他啥都说了,就是没说广告的事,更没说广告特别赚钱。 这是他护犊子的小心机。 圣上激动的拍案,“王长顺这事做的不赖,张内侍,你去把王长顺的折子都扒出来,看看他之前求过朕什么事。 这次算他大功一件,有啥愿望满足他!” 张内侍:“圣上,老奴这就去!” 待人都退出去,御书房里只留皇帝一人时,他落座沉思。 沈桃这个活字印刷当真妙极,难怪她能把报纸卖往天南海北。 然,这天下是他的天下,报纸也只能是朝廷发行的报纸。 活字印刷流传开后,人人都效仿屏县办报纸,朝廷如何控制百家言论? 时间一长岂不引发动乱? 他只能对不起沈桃,把屏县报纸给掐掉。 唉。沈桃想出了报纸的主意,还提供了活字印刷的方法,他这个皇帝却要断人家财路。 皇帝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想着要给沈桃补偿。升官不行,她未来是要被重用的。升太高她太年轻容易飘。 赏银子吧,前阵子好像刚赏过,再赏也没新意。 皇帝发觉自己越来越欣赏沈桃这个人,也对屏县越发好奇。 国事繁忙,他这个皇帝肯定走不开,要不然让张内侍走一趟? 一来,替皇帝视察屏县,传达屏县报纸不能再开这件事。 二来,看看沈桃缺啥,只要她提,他这个皇帝想方设法的满足。 皇帝在算计沈桃。 殊不知沈桃也在算计他,就等着他派人去呢。 快点派人来屏县吧,有人来才有的谈啊。 第442章 在屏县花光银子的游客 皇帝把张内侍叫进御书房,“张内侍,朝廷的报纸马上就要面世。 在此之前,朕得和沈卿谈一谈,让她关停屏县报纸。” 张内侍身体弓着,头垂的低低的,嗯嗯啊啊的应着,可心里却在想,这事皇帝俨然做的不地道啊。 人家沈桃提供了印刷之法,还提供了发报纸这个思路。 您这天子抢了人家生意不说,还强行要给人家关停。 你也就是天子,要是个普通人,早让人把脊梁骨戳破了。 张内侍心里嘀咕着,半点也没影响他耳朵听声。 他听到圣上说,“朕也是迫不得已,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声音同时存在。 最近总是听说屏县,就连皇后都说屏县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张内侍你替朕跑一趟。 问问沈卿她有何所求,朕一定尽量满足她。只是这报纸,她是不能再办了。 且沿途的所见所闻,张内侍你都要记录下来,等回宫了拿给朕看。” 张内侍听说能出宫,心情那叫一个美丽。 一张老脸都快笑成菊花了,“老奴领旨,老奴一定尽心尽力办好这趟差。” “好了张内侍,你且下去,收拾收拾东西这就出发吧。” “是~” 张内侍一出门背脊就挺直了。他遥遥看了眼宫墙外的天空,内心一阵舒畅。 哎呦,多久没出宫了,上次出宫那还是上次呢~ 没人叫停,沈桃的报纸按部就班发行着。 只是近期润笔书生很苦逼啊,沈桃让他使劲儿更,玩儿命更。 更的他是两眼直冒火星,走路都打颤。即便这样,他还在坚持。 主要是给太多了,总更不能因为想睡觉就不要银子了吧。 一部书给他三百两呢!若是他遗憾没能考中,这笔银子也够家里做点小生意,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沈桃这边催书生加更,但加更出来的内容却没发布。 这可是她投诚的资本呐。 时间一晃过了一个多月,地里的秧苗有一指高了。小小的秧苗迎着风晃动着,异常喜人。 山上的水引入渠道,渠道十八弯,流过了大部分村庄。 渠上有引流口,村民只要掘浅坑就能将水引到农田灌溉。 原来吃饭靠老天,现在有了这条渠就有了丰收的底气。村民都喜滋滋的,干活都有劲儿了。 话说工部侍郎韩大人家中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被父亲小皮鞭沾凉水,逼着进学。 到了小儿子韩畅这儿,这招行不通了。那是头倔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主打一个和他爹对着干。他爹不舒服,他就舒服了。 韩畅不爱读书,就爱结交官二代富二代啥的四处游历。他的生活就是从家里顺点银子,跑出去潇洒一阵子。 然后和那些狐朋狗友一样,回家挨皮鞭跪祠堂,消停几天打消他爹的疑心后再跑。 前些日子屏县报纸火爆,他就想去溜达溜达。晚间和他祖母撒了会儿娇,骗了些银钱翻墙跑了。 他集结了城中十来个狐朋狗友,雇佣了四辆马车踏上了去屏县的路。 该说不说,进城后他震撼了。 他赶上什么批发市场开业,就带着朋友去围观。 额的亲娘喽,他也算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来这儿一瞧,自己根本就是土包子。 又是美女跳舞,又是舞狮子,还送开业礼。 邀请他们进市场一瞧,更是别有洞天。假山和流水弄到室内了,上面还有一座小拱桥。 站在拱桥上往下看,小金鱼闲适的游来游去,时不时游到水面吹个泡。 再往里走,见过的没见过的商品琳琅满目,各地客商讨价还价。 扛货的伙计也不用扛的,反而用一个木制小推车拖货。 路过店面,伙计穿着打有他们店面字号的衣服,笑脸吆喝他们进去看看。 从一楼到三楼,最让韩畅喜欢的是一款特制衣柜。 衣柜上嵌有横梁,还有个木架子可以把衣服挂在上面,以免衣服起皱。 还分了好几层,可以分门别类放腰带、布袜、亵衣,主打干净整齐一目了然。 他当时就想定一个,正巧旁边来的客商也瞧中了这款衣柜,问了用料、价格和工期,张嘴就是一千个。 韩畅:…… 东西不要钱的吗?他要一个衣柜都显得寒酸,张不开嘴了。 想想衣柜这么大,买了也难带回去,索性作罢。等衣柜在京城火起来,他高低搬一个回家。 不怪人家客商一口气定一千个。 衣柜主要卖给有钱人,有钱人房子大、屋子多,那不得每个房间摆一个啊。 一家估计就得买十多个。就这一千个,他都定少了。 这群败家子从未见过如此豪横的买货方式,感慨有钱人真多。 想起他们仗着家里有点钱目中无人的样子,就羞臊的不行。 这群败家子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批发市场。 逃得了批发市场,却没逃过市场对面的吃喝玩住一体的休闲楼。 韩畅用扇子敲了下旁边的兄弟,指了指对面的店铺:“你知道啥是奶茶店不?” 兄弟甩着脑袋摇:“不知道。” “走,哥几个去看看。” 奶茶店里装修更新颖,房梁上垂下来的秋千代替了座位。 桌上还摆了书,以及插着一瓶不知名的小野花。 不想坐秋千的,里面还有专门的座位。 座位上包着软棉,一坐下人就陷进去了,好像坐在云里一样舒服。 几个人还没点奶茶,就自己把自己玩嗨了。 一会儿坐坐秋千,一会儿坐坐沙发。 店里的伙计见怪不怪,一本正经的端着个厚本子,等着他们玩儿尽兴。 韩畅也觉出不妥,接过厚本子。 花果茶、牛乳茶、红豆牛乳茶、绿豆牛乳茶…… 没见识的兄弟们又凑到一起,“红豆还能做茶?我想要喝这个。” “我也想喝这个。” 韩畅:“你们都听我的,一人点一样,咱们交换着喝。” 主要是价格真不便宜,一杯红豆牛乳茶就要五十文。 放外面能买一箩筐包子。 不是他们抠门,大家都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没带多少银子。 沿途花销大手大脚,现在每个人手里的银子加一起都凑不够五十两。 他们还要在屏县待好几天呢,还要返程,不能都花光。 来了一趟奶茶店,就花出去五六两,肉疼。 可想想能见识新东西,勉强忍了。 奶茶不多时就上来了,韩畅迫不及待的挑了一杯喝。 一入口他就惊呆了,牛乳绵香,还带着茶香,最重要是甜的,回味无穷。 第443章 这屏县有毒 其他的小伙伴也迫不及待的喝起来,都是群不爱读书的主,搜肠刮肚半天也想不出赞美之词。 最后只能无力的说出俩字,“好喝!” 韩畅发现伙计给上了许多食指粗细的陶管,他尝试在杯子里搅合了一下。 怕被人看不起,愣是没敢问伙计管子是干啥用的。 绞尽脑汁想着管子的用途,最终上嘴啜了一下。 煮到绵密的红豆顺着管子进到嘴里,奶茶又添了红豆香。 这简直是绝配! 他抱着吸管使劲儿吸,旁边的朋友急坏了,“你别喝光了啊,让我也尝尝你那个口味。” 不舍的放下红豆牛乳茶,韩畅手里被塞进一杯花果茶。茶水澄澈,能看到杯里有绽放的花,杯底还有切成细小颗粒的果子。 他喝了一口,花果茶的口感不似牛乳般厚重,却清新甘甜满口果香。 大家一人一口,把所有的奶茶都喝了,仍有些意犹未尽。 没办法,奶茶店旁边还有新鲜的店铺,他们都想尝试啊。 早知道离家前多带点银子了。 出了奶茶店,还有烤肉店、还有火锅店、还有高档客栈…… 好想全都尝试一遍。 几人走到角落,把所有银子拿出来放到手里,还有四十多两。 韩畅:“我想吃烤肉,那味儿太香了。” “o(╥﹏╥)o我想吃火锅,从门外看就很新奇。” “我想住高档客栈,听说里面的床可软了。” “还有那什么什么小舞台演出,合唱经典曲目,豪华卡座……” 韩畅:“大家统一一下意见,钱真没带够。” 朋友摇头:“那统一不了,要不一个也不去,要么全都去。” 一位尚残存理智的朋友道:“全去了咱们就回不了家了,咱们还是早点离开屏县吧,这地方忒邪门了,一来就想花钱。” 韩畅:“这样吧,我爹好歹也是工部侍郎。县令是地方官,怎么也得卖我爹个面子。 我去管他借点银子,等我回京城了,管我爹要到银子再还他!” 朋友多少还要点脸,叽叽歪歪的问:“那……那能行吗?” 韩畅用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烤肉不吃了?火锅不吃了?豪华卡座你也不坐了?高档客栈你不睡了?!” 朋友:“那还是去吧。” 只可惜,他们走到县衙门口刚好看到沈桃爬进车里,人走了!! 一群人在衙门口蹲了俩时辰,愣是没见她回来。 衙差说县令神出鬼没,不知道去哪儿了,也不知道何时回。 韩畅一狠心,“兄弟们,这银子我不借了。身上都带着什么好物件,咱们去当了! 我就不信还凑不出吃饭的银子了!” 也就这群败家子能干出当东西消费的事。 到底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你一块玉佩我一个扇坠的往出拿。 反正这样的玩意家里一大把,干脆来个死当,当出了二百多两银子。 有银子了,他们又摆起来了。 定了高档客栈,看了小舞台,唱了大合唱,吃了烤肉喝了小酒。 二百多两银子十多个人造,连吃带喝还打赏,一晚上就花出去一百多两。 第二天,一个个都起晚了。主要这床也太舒服了叭,真的不想起。 一伙人想起昨晚的激情消费,今天打算保守一点,去点不花银子的地方。 韩畅问店里伙计,“你们这里有没有山水可以赏玩一下。” 伙计心想,这个我会啊。 “驼峰山,听说驼峰山上可热闹呢,都是去游玩的客人,赏玩山水不要银子。” 伙计说赏玩山水不要银子。 可是他没说,和野花作画不要银子。 他也没说土特产不要银子。 他更没说篝火烤全羊不要银子。 反正他没说。 韩畅等人在城中体验了羊车,在出城的地方租了马车直奔驼峰山。 马车是租的,送一行人上山并等他们游玩返回,这都是要加钱的。 他们一租还是四辆,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韩畅一咬牙,决定徒步上山。 路两侧有好多上了岁数的农妇背着篮子卖东西。 她们挺守规矩,会吆喝,也会介绍。见你没有买的意思不会攀上来强买强卖。 行到半山腰处,就见到有书生在作画,还用了各种颜料,绘彩图。 书生对面的人在花海前摆着姿势,一问才知道,让书生给画一幅画要一两银子! 嫌贵可以自己画,能租笔墨和画纸,这个便宜,才二百文。 韩畅一行人笔墨不通,没兴趣,继续往上走,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一阵吆喝声。 循声走去,就见一群傻叉趴在小溪边吼,吼的脖筋迸出,“走走走!快快追上他的!” 过去一瞧才发现他们在漂树叶玩呢。 韩畅想,多幼稚啊。 然后他的朋友就拉着他一起玩。 刚还嫌弃人家傻叉的人化身傻叉,对着一片漂流的树叶无能狂吼。 也不知道咋的,吼完后身心愉悦,甚至不服输的想再来两把。 沿途卖的东西种类越来越丰富,有卖野果的,有卖扇子的,有卖伞的,有卖草编的小东西,最离谱的还有把小兔子带出来卖的。 吃食上种类更多,什么糖人、炸糕、葱油饼……现做现卖,主打一个新鲜热乎。 一行人看啥都想买,东西拎不下了,还有代拎,贴心啊。 山顶人声鼎沸,许愿的树,转运的挂件,这想不买都不行啊,主打一个心诚就灵。 每隔半个时辰就有演出,山歌秀,舞蹈秀,乐器秀,戏曲秀…… 十多个人喊着省钱省钱,可碰到新奇的物件照买不误,还自我安慰说这个不贵,一点小钱,没事的。 到天黑时,有人喊晚上有篝火,有烤全羊。 韩畅:…… 兜里的银子按都按不住的要往外钻。 除了烤全羊,周边还有摊位卖烤肉,卖酒水。 连吃带喝,还围着篝火唱跳,韩畅一行人嗓子都唱哑了。 下山的路上一数,呵。昨天的二百两现在只剩下二十多两了。 明明每样东西都不贵,人家也没缠上来非让他们买,他们是怎么头脑发热就消费了呢?! 这屏县有毒。 在屏县找了个小客栈对付一夜,隔天一群人就打算回京。 再不回哦,裤衩子都得当掉。 这次选水路,他们这两十两银子远远不够。但船家还想赚这钱,于是把让他们一群富家子弟睡货仓,每天只给一顿干巴馒头。 韩畅惨兮兮的摸了下鼻子,反正下次没他爹陪着消费,他是再也不来屏县了!! 诶? 不对啊。 这地方这么吃银子,他怎么开始计划下次和他爹一起来了?! 他好贱哦,他还想再来。 第444章 十万两银票揣进我腰包 屏县的事暂时安排妥当,沈桃难得在衙门偷到空闲。 她没骨头似的靠着椅背,两条腿交叠搭在书桌上。 天气日渐炎热,她拿了本公文扇风,还解开了最上面两个扣子,惬意啊。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 沈桃一个打挺弹起,系好扣子,把公文放回书桌,正襟危坐。 “谁?”她沉声对门外问道。 李大全隔着门还一副溜须相,好像沈桃能看见似的,“大人,门外来个送信的,他说是京城来的,一定要把信亲手交给您才放心。” 一听京城来人,沈桃两眼放光。 莫非圣上派人来了? 她小跑到门口,来了个滑铲才急急停住,急切开门,“李大全,快把人带进来。” “得嘞,小的这就去。” 沈桃敞开房门,来到椅子前挺直背脊坐好。 她手里拿着毛笔随意书写,因为太激动都不知道写的是神马玩意。 不多时,李大全带人来了。 送人入内,李大全贴心的把门关上,很有身为第二狗腿的自觉性。 来者三十有余,脸上胡茬潦草,风尘仆仆。一进门他就拱手表明身份,“在下京城陈有方,见过县令大人。” 沈桃心啪嗒一下掉下来了。 完球货。 不是圣上派来的。 要是圣上派人来,就算官位没自己高,那也是传圣旨的,架子也得大。 需得她让出位置,低声下气的和人拱手行礼,道一声下官。 不过来都来了,先问问他是何身份吧。 沈桃起身回礼:“陈兄客气,只是本官搜肠刮肚也着实想不起与陈兄有过交往。沈某先在这里赔罪,还望陈兄道明身份。” 陈有方笑笑,“沈大人自谦,陈某的确未曾和大人打过交道,此次是替人来送信。 敢问大人还记得几个月前来看诊的娘子吗?” 沈桃的脑袋如同老牛拉破车一样缓缓转动。 哎呦我去,想起来了。 是那个因为心理原因而不孕的姑娘!今日若非陈有方提醒,她早都忘到脑后去了。 沈桃心想,怀孕估计没那么快,莫非是维生素吃完了,让人再来要一些? 她赶紧问:“小娘子身体可还好?” 陈有方笑的爽朗,“托大人的福,我们小娘子已经有孕在身。小人此次来,正是替她送诊金。” 沈桃有种天降大奖,把她砸晕了的感觉。 陈有方双手递上一个厚厚的信封。 沈桃手在抖心在跳,能塞进信封里肯定是银票,这么厚,这得多少啊! 她拆开信封,哦吼,全都是千两一张的银票。 她的手已经先于思想沾了点唾沫,吧嗒吧嗒的数起来。 沈桃后知后觉想起这番做派有失身份,可已经数上了,总得数完吧。 陈有方哑然一笑,这沈大人真是个有趣儿的人啊。 他是皇后陈平婉母族陈家的管家,皇后说要拿十万两感谢一个小小的县令,陈老爷子起初不知道缘故,也不赞成。 得知这小小的女县令助她女儿有孕,他顿觉银子花的值!! 皇后不孕是他这个当爹的心病。 现在怀上了,要是一举得男,妥妥是太子。 十万两换个太子,上哪儿找这么便宜的买卖? 就算生女儿也没关系,只要证明皇后身体没问题,再接着生呗。 十万两于陈家不是大数目,可银钱大多投入铺子了。回收银子耽搁了些时日,这才拖到现在。 沈桃越数银票越控制不住嘴角。 当时乐安郡主生俩孩子才给她六万两,这个贵人一次就甩十万两! 十万两银子啊。一下到手。 她咋感觉这么心慌呢。 沈桃把银票塞回信封,强装镇定道:“感谢贵人,只是这银子比约定多出不少,可是贵人还有什么吩咐?” 陈有方彬彬有礼:“倒是没有别的吩咐,只是小娘子说,若来日生产不利,还需得沈大人操心。 还有一点,沈大人不要把小娘子看诊的事到处说,毕竟女子的名节很重要。” 沈桃抢话:“明白,明白!”她还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陈有方没看懂,但不妨碍他知道沈大人是个明白人。他拱手,“既然银票已经送到,小人就先行告退,沈大人不用送。” 语闭,陈有方大步离去,宽大的袖子甩的呼呼起风。 沈桃心想,到底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一个下人都有如此气势。 其实陈有方走得快是因为着急。屏县处处都透露出特别,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若有合适的生意就做一票,好过走空手。 陈有方一走,沈桃耗子般探头往门外看,见没人赶紧掩门。 谁懂啊,谁让巨款砸一下不迷糊? 她在屋里小跑,大跳,激动的把银票拿出来天女散花。 像这样的冤种客户能不能多来几个?她就喜欢数银票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银票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沈桃躺在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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