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鬼医_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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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你为了他，真的要抛下我吗。” 这…… 怎么就算是抛下了呢。司无涯被你捏捏，耳垂立时有些发烫，人也紧张地屏住呼吸，全然没注意到旁人。你思忖片刻，无甚所谓地一耸肩膀，“你不是还有小粥吗，你们父子二人好好过，拜啦。” 一言落下，你忽觉锁骨处被尖牙轻咬了口，这才想起小家伙见风使舵，早就抛弃父亲跑来跟着你，于是改口道，“反正你……你有能力，再生一个彼此陪伴也不难，只要别再来找我认亲……” 至于小粥，自然从此抚养权就归你了嘛。话至一半，妖王忽地轻笑出声。 “孤再生一个自是不难，”他抬起凤目，眼波盈盈看你，声色温和轻柔，“但你身边那位，不过是人族男子，明明自身不能生育，凭什么能一直霸占着夫君之位？” 实在不知这人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颇为无语，抬手捏了捏眉心，“世间之事、又不是全如话本那般……” “怎么不是。” 妖王眼波轻扫过一旁，浅笑，“孤就知道，如他这般的夫君，合该在地里挖一辈子野菜。” “……”行吧，还会引经据典了。小粥卧在你衣裳中，闻言也轻轻蹭你，表示认同。空气中响起一声极轻的铮鸣。还未待你看清发生什么，妖王已微微偏头，却仍被无形的剑气削去一缕发丝，一息之后，脸颊才缓缓流下血痕。他神色如常，苍白指尖缓缓拭去血迹，再抬眸，却是笑了，“被说中心事，生气了。” 你下意识看向身旁。司无涯刚染上温润的眼神又恢复了一片冷清。你一时有些忧心。自家夫君平素里沉默寡言，论能言善辩，绝不及妖王万一。似是察觉到你的视线，司无涯也望你一眼。黑玉似的眸轻轻一眨，眸光柔和下来。他淡淡道：“总好过某些人，想挖野菜，都分不到自己的田地。” 话音落下，妖王脸上讥讽笑意骤然散去。他下意识看你一眼，视线相对，鸦色长睫却又轻轻垂下，半掩住眸光。那双深冷瞳眸中，浓烈如爱意，冰凉如恨意，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最终都化作深不见底的幽潭。直过了几息，人才慢慢道：“你怎又知，她对我无意。” 闻言，你却是微微一愣。心中实在是不解，此情此景之下，他怎么还说得出这样的话呢。从始至终，他分明什么筹码也没有。没天道见证的结契大典，没有年少相识的深情厚谊，甚至如今，唯一能令你顾忌几分的小粥都已不在，他却还执拗地要争一回。你难免困惑，便也忍不住看他。肤色霜白，神情冷郁，一双凤眸极艳极美。因久久听不见你的声音，纤长的眼尾渐渐低了下来，鸦睫低垂，泪痣盈盈似坠。衬着脸颊旁那道剑痕，显得有些……可怜。你一时心软，开口道：“我并不是故意要抛下你。” 妖王讶异一瞬，猛地抬眸看过来。眼底隐有期待，恍如夜里骤亮长星。四目相对，有那么一瞬间，你竟然几乎要不忍心说下去。顿了顿，到底错开视线，慢慢道：“只是夫君待我极好，我不忍让他伤心。” 哪怕你并不能以同等的爱意回馈，但投桃报李，终还是懂得的。那一点星辉寂灭下去。妖王怔怔看你，脸色苍白得厉害，眉峰蹙起，人却勉笑道：“那我呢？” 话至此处，他忍不住偏过头去，轻咳两声，睫毛颤抖扑朔不停，仍还要慢慢地，艰涩地问，“令我伤心，就没关系吗？” “……” 你心头思绪繁扰，实在是回答不出来。垂在身侧的手悄悄一动，正想碰一碰司无涯，让他带你直接离开。方一触及，却觉温度彷如冰块。你登时抬眸，“怎么了？” 司无涯的身体紧绷着，一只手被你牵着，另一只手正攥紧胸前衣襟，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呼吸压抑而沉重。他眉头深蹙，鬓间冷汗滴落，气息错乱，额间渐渐浮现一道血色印痕。那是天衍宗掌门印。 ——有人闯入了护山大阵！你的心猛地一沉。天衍宗护山大阵乃是师兄手笔，一直以来，最中心处的守阵阵眼都隐藏在竹林中，而外层杀阵则系于司无涯身上。那杀阵以司无涯剑意为养分，自身便会从天地间汲取灵力，衍生出无尽变幻。而如今、若是阵法已坍塌到会反噬护阵者的地步，只可能是，十六仙宗已正式结盟，共同开始讨伐行动。可他们所要讨伐之人，此刻分明并不在宗门内—— 思绪骤然止住，脑海中，浮现另一种可能。或许从始至终，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诛杀堕魔剑尊、守护天下太平”这样的凌然大义。而是百年间，无涯君为了聚魂，不惜寻遍九洲四海、屠戮海外仙岛，所搜集来的无数异宝。之后种种，说到底，不过是利害关系。既已明晰一切，你： 1.已无心这些利益纷争，干脆让师兄撤阵，从此游历九洲，牵牵小手谈谈恋爱 2.那可是你的快乐老家！哪怕亲手毁掉也不能便宜别人，挽起袖子准备干架第0111章第110回合天下第一的剑意司无涯毕竟是天衍宗掌门，而你又是他的主人。以此推断，天衍宗内，无论珍奇异宝、还是小花小草，乃至每一块儿红墙绿瓦白玉砖，都是属于你的好吗！眼见自家被人觊觎，你当即怒上心头，撸起袖子，就准备回去干架—— 才走出一步，手腕被人牵住。对方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你腕骨。妖王微微蹙眉，一神色几番变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道：“也带我走吧。” 你视线意有所指地扫向司无涯，轻哼：“你会帮他？” 男人眉宇果然蹙得更深。就在你抽回手前，他却先一步松开，慢慢将自己一缕散落的发捋回耳后，露出白皙耳珠，人温声细语道：“你又怎知我不会。” ……啧。你忍不住撇了撇嘴。若是这人直接翻脸倒还好说。可他摆出这般楚楚风姿，又回答得模棱两可，反倒令人不知该不该相信才好。许是知道自己在你这儿已经失去信任度，妖王顿了顿，又轻声道：“小粥在你身边，他是我……” 话至此处忽而生硬转折，“总之，可以牵制孤。” 这个自称，每当他想要拉开距离，才会使用。你看他片刻，扔下句“随你”，便匆匆踏上归途。返程却远没有来时轻松。被迫开启的杀阵如无底深渊，疯狂吞噬侵食着灵力。你不知天衍宗如今境况究竟如何，只感觉到掌心下的肌肤彻骨冰凉。正想将自己身上的灵力渡过去些，司无涯却反覆住你手，指尖隐隐战栗，虚弱却勉力握紧。 “灵体……会不稳。”他低声喃喃。你也明白自己不能消耗过多，看他这样抗拒便不再勉强，只担忧道：“若负担太重，就不要维持阵法了。” 司无涯缓慢地摇头，已是汗盈于睫，定了定神，才低声道：“师兄身上，亦还有伤。” 这对师兄弟、实在是，不让人省心…… 明明修为境界放在何处都是顶尖，偏偏因你不慎死了一回，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一个比一个更病恹恹，才有如今受制于人的困局。思忖间，已进入天衍宗领地范围。远远地，便感受到直冲凌霄的冷冽剑意。护山大阵已启，山峰弥漫起重重云雾，遮蔽了一切，只留下无数剑光虚影。风声呼啸，山谷间满是肃杀之气。有一队人马正守在迷雾之外，列队整齐，人数之多，一眼竟望不到头。许是司无涯这百年里恶名远扬，又或者是知晓他修为之高，除却各宗首席弟子外，甚至有几位掌门也已祭出自己本命法器，意图攻破那笼罩一方苍穹的阵法。然则，剑是凶器。以天下第一的剑意铸成的杀阵，锋利无匹，注定要数不尽的鲜血来祭。只是在那之前…… 你难掩担忧地摸了摸司无涯被冷汗打湿的鬓发。他状态太差了，不可能一直将阵法维持下去。纵然一人之力能敌十、敌百，敌一方宗门。可，人力终有尽时。而天衍宗内，如今留下来的，无论长老还是弟子，都太少了。你眉头皱得很紧，不禁看向妖王，“你不是统率一方妖族吗？手下呢？” 男人本在凝神观察战况，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忽然被点名，狭长凤眸微微睁大，过了会儿，才慢声细语道：“我没有手下。” “……”那你还能算个什么王？见你困惑不解，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微一红，轻咳了声，接着才温声解释： “我当初……的确打赢了各族首领，令万妖臣服。可他们本体大多覆盖着厚厚毛发，激动时又总会冒出耳朵或尾巴。我嫌他们太过丑陋，就独自回了地宫修行，从此再也没去看过妖界。” “……”你张了张口，却觉无话可说。唯一能确定的是，外界支援是指望不上了。好在妖王修为的确深厚，借他术法遮掩，你们顺利从偏僻小径，悄无声息进了宗门。一抬眼，却是满目疮痍。琼楼玉宇俱化作断壁残垣。你的摘星楼、你的演武场、你的小花小草小树苗……你的快乐老家！没有了！变成废墟了！这帮仙宗门派好生不讲道理，先是趁着掌门不在趁火打劫，后又肆意破坏你宗固有资产，实在是欺人太甚！你当即怒上心头，继而想起去看司无涯反应，却见他也不知是不是负担太重没反应过来，脸上竟不见生气神色，对上视线，还轻轻抿了抿唇，别过目光不看你。你只好怀着满腔怒意，拽着他又去了议事殿。一甩袖，灵力震开雕花木门。几位仅剩的长老都在，闻声全部转头看来。他们看见司无涯先是一喜，看见你又是一惊，紧接着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愈发难以言喻的复杂。你愤然道：“外界守阵未破，为何还能放任旁人溜进来大肆破坏！” 一语落下，满室寂然。司无涯牵着你的手愈发地紧。几位长老你看我我看你，对视许久，终于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站起身来，叹气道： “我也是听说。无涯君不知被人当面夺走了什么东西，当即发狂，溢出的剑意就这么将天衍宗几百年基业尽数毁了……” 他扼腕哀叹，掩面欲泣。 “……”你抬眼看向司无涯。他或许知道瞒不过去，几经挣扎，慢慢地也低下头，无辜看你。因为难忍痛楚，眼眸湿润，竟不是往日清冷淡漠的模样，显得有几分可怜楚楚。你认为： 1.修狗担心主人，修狗好，该奖 2.修狗趁乱拆家，修狗坏，该罚第0112章第111回合 “孤自会护你周全。” 司无涯如今、扮起可怜，是不是愈发娴熟了呢…… 明明从前只会默默隐忍的。想起旧日种种，你一时有些走神。司无涯见你不语，稍稍往前一步，略有些疑惑地轻轻眨了眨眼睛。因为身量很高，这般低头俯视的动作下，难免衬得你气势少了几分。你回过神来，登时不满地朝他勾勾手指：“你低一点。” 男子微微一怔，下一刻便矮下身子，单膝半跪下来，微微抬头看你。那张因痛楚而分外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唯独一双眼浓黑澄净，似恳切又似请求，眸光不住地轻颤。立场交换，你这才心满意足，朝他低下头去。你扬起手。他安分地等待。但你只是将手贴上司无涯脸颊，抬起他脸，指腹轻轻摩挲着肌肤。随即凑到他耳边，似要说些情人间的低语，抬起的手恰好挡住旁人视线。倏地张口，略有些用力地咬住对方耳珠。男子猝不及防，被骤然落下的痛感和酥麻激得微微一颤。那一处皮薄，待你松口，已泛起红来，留下一道不显眼的牙印。你这才直起身子，望着对方湿润眼眸，慢悠悠地笑：“谁允许你拆我的家？真欠罚。” 司无涯怔怔看你。或许因为气海灵府痛得厉害，他肤色苍白，冷汗沁湿发鬓。那双寒潭水似的眼眸，却因为倒映出你的身影，而有了温度。男子喉结微微一滚，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慌乱错开视线。垂散的发间，露出仍残留咬痕的耳廓，不知因为疼痛还是什么原因，正微微泛红。世人忌惮之人在你面前，乖顺羞怯得像只小狗。你仍旧是笑，漫不经心地揉捏着他耳朵，“但你担心我……这又该奖。” 司无涯的身体随着你手指的动作轻轻战栗着，闻言，又将视线落回你身上。你含笑道：“奖励的话，倒不如，就让你选自己被怎么罚。” 随即故作苦恼地蹙起眉，“你想要什么？” 纵然，无论他想要什么，也得等到此间事了。但区区一个许诺，你又有什么给不起的呢。思绪一时有些飘忽，你的手慢慢游移，摩挲着他脸庞。司无涯只一偏头，唇瓣几乎蹭过你指尖。他就保持着这样亲昵、而又有些亲昵的姿势，慢慢地，露出一个极浅极轻的笑。世人常说无涯君性情清冷淡漠，几乎没见过笑的时候。唯独对你，他笑得极多。你微微一愣，刹那间，几乎已经知道他要说的答案。耳畔却忽然响起一声轻咳。然后又是一声，这回更是刻意，仿佛故意要将气氛破坏。 “……” 你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扫了妖王一眼。男人目光沉沉，仿佛既是憋闷又是不甘，偏仍端着风度仪态，对上你目光时还记得把一缕乱发梳理整齐，随即哼道：“大敌当前，还有这种闲情。” 阴阳怪气你自然不惧，当即轻哼回去，故意道：“有你在，大敌又有何惧。” 妖王没料到你会这样说，本要说的话登时卡在嗓子里，人也微微一愣。他似乎近来被你横眉冷对惯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抬手想理顺头发，但发丝齐整。要摸摸小粥，又觉不在身边。这样几番下来，竟是满心茫然，浑身不自在，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忽地抿抿唇，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小声咕哝，“孤自会护你周全。” 这、总不能，是害羞了吧…… 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了。你忍不住抿唇要笑。不过片刻，察觉到外界猛地震荡了一瞬，立刻收敛神色，兀自思考起来。事已至此，与各仙宗和平解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唯有速战速决，将损失控制在最低程度。自从百年前无涯君性情大变，门下弟子多有出走，如今战力尚不足巅峰时期的一半，实难与之正面交锋。好在护山大阵有百年累积下来的基础在，一时半刻内不会被轻易攻破，若能在此期间要找出应对方法—— 你倏地抬手，扬袖撤去方才顺手布下的小结界，抬眸望向宗内长老：“师兄呢？” 惊了一下，思忖片刻才道：“掌门失控之时，迟莲君拦了他半刻，之后因感觉到外界异常，便抽身离开，此时恐怕正在竹林水榭加固结界。” 你顿时了然，心头却忽然没由来地一酸。师兄能先众人一步、察觉到外界异常…… 还不是因为为了寻你，魂目被焚，只能以神识观物。生生世世，他再也都看不见了。你默然片刻，定了定神，点头道：“那我去找……” 话至一半，你忽地止住声音，似有所觉地抬头。有一人正绕过长廊，抱琴而来。遥遥地，只看见男子身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