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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地拍击在陀螺侧边。 击打旋转的陀螺,因为要“预判”的缘故,仿佛确实比静态的要难得多。不过待练会了,便发现,其实都差不多。 徐千屿忘记自己是坐着,还是已经躺下。整个人脑中幻影交杂,却极为专注,似乎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半梦半醒的状态。 随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断时续,在耳边干扰她。 待辨出那仿佛是人声,且是男人的说话声,徐千屿登时毛骨悚然,瞬间从梦中脱出,后脊渗出一片冷汗。 待胳膊能动了,她反手向自己身上摸去。 她睡前正脱衣服。衣裳换完了吗? 幸而她现下衣着整齐,直挺挺地端坐床上,并不丢人。但坏消息是,待眼睛也能视物,神智尽数回归,她看见她的屋里的确有旁人,且是张熟悉的面孔,吓了一跳:“小乙?” 脑海里响起系统的声音:“别怕,好像不是活人!” 徐千屿更惊恐了,朝那“人”爬了两步,人悬坐在她屋内空中,双目紧闭,一身黑色道袍,衣襟上绣有桃花,似在打坐。 他衣袍轻轻摆动,整个人轮廓边缘微微泛着白光,果然不是活人,似乎是一个虚影。 徐千屿再侧眼一扫,桌上那个黑色的筒也正在徐徐发光,屋内的灯烛摆在旁边,都被衬得昏黄黯淡了。 “是从那筒里面出来的幻影?” 系统道:“大约是的。” 徐千屿又看向那个神似谢妄真的少年,那人却陡然睁眼,一双漆黑的眸,沉而严肃,如一把厚重的铁刀出鞘,将她惊得不敢妄动。 幸而那人并不是在看她。理论上,一个虚影也看不见她。他只是平板无波地开口:“内功,第三节 。” 徐千屿盯着他半晌,发现这似乎并不是谢妄真。 系统也同她一起观察半晌,肯定道:“这是无真师叔的影像,准没错。这恐怕是他从前留下的……呃,教学影像?你赚了啊,小千。” 无真确实是在讲课,方才她半梦半醒中听到的声音,恐怕也是这幻影发出。 他讲的仿佛还是徐千屿正缺失的内功。 徐千屿却并不如系统一般兴奋。 她记得无真师叔是法修,可她是剑修啊。道都不同,内功能通用吗? 何况,他怎么是从第三节 开始讲起,第一节和第二节又哪里去了? 徐千屿想到了那张无头无尾、也看不懂的心法三。抱着被子靠在了墙上,并不想听。 无真道:“那好吧,我们先来复习一下第一节 和第二节的内容。” 徐千屿:? 她立刻坐直了。 她本就容易好奇。不管是哪一道的内功,只要是从头讲起,不给她设置太多障碍,闲来无事,她倒是不介意入个门。 第一节 和第二节,便是介绍了一下法修到底学些什么。所谓“法”,一为术法,二为阵法。所谓术法,便是些化形术、清洁术、穿墙、遁地一类的法术,简单些的,只要知晓口诀便能运用,难一些的要看自身灵根属性。若是土灵根的,天生便会运用遁地术。对其他灵根的修士,则需要严修内功,反复练习。 法修虽然看起来门槛很低,外门弟子,不论天赋何如,都能熟练地运用简单的术法。但若是能研习精深,也极具效用。小到徐冰来抛给她的双鱼传送阵,大到以少胜多、可破敌万千的玄妙战阵,都属于“法”的类别。 无真惜字如金,三两句概括完毕,便回到了第三节 。他道:“诸弟子打坐练习。” 说罢他便闭上眼睛,他腰背挺直,两手置于膝上,打坐姿势标准,似在讲坛上示范。 第一步是引气入体。徐千屿已然熟悉,并未起身,而是歪在床上看他。 然而无真的眼睛睁开,一双黑眸看着前方,目色严厉:“给我坐好。” 徐千屿心道,我就不起来,你能把我怎样。 无真又平板无波道:“给我坐好。” “给我坐好。” “给我坐好。” “……”徐千屿有些慌了。 虚像怎么卡在这一句话不动了?转头四顾,这屋里除了她,也没有旁人。 “他不会能看见我吧?”徐千屿不禁问。 系统已经冒汗了,有一种在课堂上窃窃私语的紧张感,小声道:“我也不知。” 徐千屿在他重复第七遍之前滑下了床,老老实实地在地上摆出标准的打坐姿势。 无真果然又闭上眼睛:“第二步,沉入灵池。” 徐千屿懵了。这个她不会啊。 她心里七上八下,猜想这应该是同引气入体差不多的过程,她就这般坐着,假装自己在“沉入灵池”好了。 谁知,无真又睁开眼,扭过头,冷不丁抓起手边“书本”,卷成筒,忽而探出画外。 徐千屿还未反应过来,头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书筒:“沉入灵池。” 徐千屿眼睛瞪得滚圆。 亘古之奇事,这个虚像会打人! 她尚未开口,无真又是一书筒敲在她脑袋上:“你为何走神?” 又一筒:“快一点。” 想来无真师叔精通术法,而她约莫没有修为,设置这样一个小玩意,能将她的状态、心念全然掌握,并设置机关,对他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徐千屿待想明白这些,转眼已经挨了六七筒,她也火了,冲这虚像吼道:“我不会啊!” 大约虚像也叫此等不学无术还理直气壮的弟子震慑住了,他卡壳了一下,没有再敲。 片刻,无真坐了回去,闭上眼,竟是继续向下播放了:“第三步,观察灵脉。” 徐千屿心有余悸地闭着眼,感觉虽清静了,但心里并不畅快。 她觉得委屈:又不是她不学,这里无人教过她啊。好不容易得到些指教,不是看不懂,就是从第三章开始。叫她猜来猜去,一知半解。 无真许久并未再说话,耳边便安静下来。 徐千屿心中念头纷乱缠绕一会儿,竟也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呼吸平稳,渐渐升起一种纯粹的困意。她准备想点什么,不叫自己睡着,便努力去想白日的场景。 因她想到了枇杷树,黑暗中便出现了那棵枇杷树的轮廓,只是这画面底色漆黑,别无它物,单见一棵枇杷树。 树干内里来往流动着许多金色的线条。她想看得清些,便离画面更近了,能看到那些金色的线正仿佛血脉一般奔涌输送着莹莹闪光之物。 她又一抬头,见空中不断有这样的金色光点落下,排成一队流入枝杈内,另有些许排队从枝杈内散出去,萤火虫一般散散地飘飞在空中。 倒有点像她平日里引气入体的样子。 这棵树在引气入体。 这般想着,便见一只陀螺旋转过来。 这陀螺却不像树一般由金线构成,仍是它本来的模样。徐千屿见陀螺过来,便觉得手痒,习惯性地想要抬鞭去抽。 这般想着,枇杷树竟有两束枝杈弯折下来,如人的臂膀一般,挥起,要去打那陀螺。 徐千屿又见此时,光点不再涌入树中,倒是从树中逸散的光点照旧。天马行空地想,因灵池有限,引气入体后,储存不下的灵气便会从身体逸散,可是这样很有些浪费。 反正是要出来的,何不如打陀螺的时候,将其转化为灵力,顺着鞭子抽出来,这样不就不会浪费了吗? 只见那树干内那一脉要溢出的金色河流,随她所想,变了流动的速度,她想叫它快一些,它便快些,她叫它慢下来,它便慢下来。 她便如打弹子前瞄准猎物一般,反复调整,希望它能在树杈挥鞭的时候,恰顺着这两枝杈流动出来。 不过她尚未拿捏好分寸,树杈挥出去,并未打中陀螺;灵气也仍然是在另一处逸散了。 她整个人忽而被弹了出来。 徐千屿睁开眼,呼吸急促,眼前仍然是自己那个局促的小屋。且因为虚影已经灭了的缘故,屋内显得很昏暗。 侧头一看,那黑筒也不亮了。 徐千屿顾不上检查它,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还沉浸在方才的场景中。 刚才那个,难道就叫做“观察灵脉”? 作者有话说: 鹤:带来了无真老师绝版网课资源,请您珍重。 第32章 枇杷果(六) 蔑婆婆忙完那一小段时日, 带来一个消息:太上长老闭关了。 徐千屿从床上一跃而起:“真的?” 蔑婆婆追着徐千屿跑到庭院,见徐千屿用手推了推禁制,面露失望。 禁制还没解除呢。 蔑婆婆虽不知晓此院禁制与太上长老有何关系, 但见徐千屿神情急切, 便猜测掌门可能同她允诺了什么: “你别急。掌门日理万机, 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既答应了你,兴许是有事情耽搁,不妨多等几天。走, 去院子里打陀螺。” 徐千屿随她去了。 不过,等了三日,禁制没有开。第四日也没有, 第五日也没有。 徐千屿忍不住砍一剑禁制, 想提醒一下徐冰来, 可是那端却没有任何回音, 徐冰来甚至不再出手加固禁制了。 这日已是第六日,徐千屿连陀螺也打得心不在焉。正打着, 耳边蔑婆婆“哎哟”一声掉了鞭,面色痛苦地按住肩膀。 “怎么了?”徐千屿急忙扶住蔑婆婆,见她一头汗,将她扶到了屋内, 按坐在自己的床上。 蔑婆婆左手摁着右肩, 蜷缩身子, 犹自痛呼不止:“肩膀, 怕又废了。” 蔑婆婆在凡间挥鞭三十年, 落下一身伤病。五十岁那年, 她最后一挥鞭, 肩上那劳苦了一生的筋脉彻底断裂,她当下痛得从马背上翻了下来,不省人事。 这亦是她上仙门做杂役的理由。 仙门有仙丹塑身,又有灵气蕴养,虽劳苦些,尚能得个健全身;若是在人间,她从此便残废了。 她在此处养了好些年,原本靠丹药养好这旧伤,但她死性不改,见了徐千屿,兴致上头便忘了疼。这个月打鞭的次数,比她过往十年加起来还多,一下子便将这条筋又磨损了。 她需要立刻停下休养,以免损断。 徐千屿听她断续说完,也急出了一头汗:“哪还有丹药,你去再要一颗?” “仙丹岂是那么容易得的。”蔑婆婆边咬着牙边笑她,“我只是个杂役,劳苦三四年方换得一枚仙丹。服下也不是立刻顶用,还得将养好些日子。唉,可惜,不能同你打鞭了。” “这时候还打什么鞭?”徐千屿近日对鞭子的兴趣已不那么大,又见蔑婆婆痛成这样,哪还有心思玩耍,便将被子拉开,“你别动弹了,就在我这里将养吧。” 蔑婆婆倒在床上,哼哼唧唧。缓过来些,她又坐起来,作势要下床,被守在床边的徐千屿一把拦住。 “干嘛。”徐千屿道,“何不躺回去?” 蔑婆婆说,自己还有活要干。 “岂有此理!”徐千屿道,“不能找人代班吗?” “代什么班,我自己便是给人代班的。”蔑婆婆苦笑,从口袋摘出一枚令牌,给徐千屿看,“这可不是闲杂差事,怠慢不得。我还能撑一日,我得走了。” 徐千屿一看那金光闪烁的令牌是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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