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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 徐千屿一时茫然,便摇了摇头。 赵夫人一叹:“你对他也不要太狠了。上次我一见,那孩子胳膊上好长一道伤痕,看着吓人。你不喜欢他,也不要打他,一落了疤,你看着不是更难受吗。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深仇大恨。” 赵明棠果然脾气暴躁,还会打人。却不知道薛泠是谁,说不定是家里的养弟之类,遭了她的毒打。 “那也是他该打。”徐千屿做起骄纵小姐来炉火纯青,问道:“娘,我用什么打他的?” 叫她熟悉熟悉赵明棠的作风,也好装得像些。 “这会装什么傻?”赵夫人嗔她,“你不是用指甲掐就是用嘴咬的,人家上辈子欠了你的?这次还上了鞭子,叫外面医馆的人看见怎么解释,也难怪他不回来,怕不是专门避着你。这样吧,我叫人请他回来,你不许再使小性。也不看看你名声传成了什么样。” 赵夫人虽口中责怪,但并未真的动气,言语之间都是对赵明棠的溺爱袒护。 当赵明棠的弟弟也太惨了,挨了打也无人主持公道。 赵夫人还要见客,便叫她退下。 徐千屿本想沿着九曲回廊看荷花,顺便在院子里逛逛。但丫鬟说府内要布置婚庆,四处混乱,硬将她劝回了房间。徐千屿见走廊堆着许多金箱子,问道:“那是什么?” “都是大小姐的嫁妆。” “嫁妆这样丰盛。”徐千屿又道,“我姐姐呢?” “大小姐在准备婚礼,要忙的事情很多,二小姐不要去扰她了。” 赵明棠性子霸道,故而徐千屿想问便问,没有引起怀疑。丫鬟只是拽着她的手臂不放,神情紧张,看来是生怕她搞破坏。 水月花境的夜晚热闹非凡,白日却阴沉沉,雾蒙蒙,仿佛有层烟沙笼下。整个赵府似乎都没有睡醒,昏沉安静。 徐千屿又回房间里寻找线索。掀开枕头,她在圆枕下发现了一条折起的马鞭。 鞭子尖而细,倒挂细小银钩,打人必然皮开肉绽。 赵明棠拿它打小孩,也太过分了。 她又在妆台抽屉发现了撕下来的半张画,画上是一身红色襦裙的赵明棠持扇站在圈椅旁。按照徐千屿学画的经验,这样的构图,圈椅上估计还坐了个人。不过这个人连同大半个圈椅都被撕掉了,也不知是谁。 徐千屿翻箱倒柜,又在床下搜寻,最后在衣柜下找到一堆被老鼠啃啮过的碎纸片,百般嫌弃地将它们勾了出来。闲来无事,下午便将这幅画拼好。 赵明棠身旁,圈椅上亦坐着个身穿青色襦裙的少女,手中也斜斜持扇,容貌与赵明棠有些相似,但更淡雅美丽,眼下有一颗泪痣。二人如并蒂花。这应当是她的姐姐,赵清荷。 徐千屿对着二人眼下泪痣看了半天,这个赵清荷她仿佛见过。 是那个自愿跟着四个白衣修士跑掉的姑娘。 * 蓬莱仙宗内灵湖水雾缭绕的池边,有一龙脊构成的灵梯,通入水下。 沈溯微沿着它下行,走到水下术法宫。这术法宫,是大混战时代的遗留,因灵气日渐稀薄,难以为继,便被掌门沉入灵湖下。 术法宫内的法阵可以帮弟子塑造身份,送往水月花境。 沈溯微进了花境片刻,又径直从法阵中走出。 看管法阵的是一对双胞胎少女,名叫灵珠、灵秀,身着白鹤羽衣,模样灵秀,笑嘻嘻地一福,双双道:“沈师兄。” 沈溯微看着她们,并没有笑:“为何又是女身?” 灵珠和灵秀对视一眼,有些促狭笑意,灵珠道:“是法阵选的,我们也不能干涉。” 灵秀点头:“没错没错,都是随机。” 修士在水月花境内身份,可能是男女老少,不一定与本体匹配。沈溯微已经连续四次都是年轻女身,若没有人从中干涉,他是不信的。 灵珠和灵秀确实有些恶趣味。因她们日夜守着水下法阵,枯燥无聊,便常以映画阵播放水月花境的影像,看弟子们在其中的表现。 常有男用女身,女用男身,还要努力扮演好角色的,她们便前仰后合,以此为趣。其中男弟子用女身,最容易被看出,因为他们的步态大,肩膀摇动,虎虎生风,十足滑稽。 但唯独内门的沈师兄例外:他本身没有丝毫女气,但一旦换用女身,纤纤细步,仪态万方,竟看不出丝毫破绽。他的气质太清淡,看不出生动来,换用女身却能正常说笑,目光流转,一颦一笑间,有股矛盾却极吸引人的气韵。 灵秀最喜欢看沈溯微女身,看得入了迷,脸颊通红,便总是给他安排女身。 “我是‘观察行走’。”沈溯微道,“如此不便。” 所谓观察行走,便是负责在水月花境内巡游,维持内门大选秩序的人。他要时刻估量情况,救援陷入危难的弟子。 他原本不拘泥角色,什么都能伪装得很好,女身也并不妨碍。 但这个女身太过分了:甫一进去,人是被绳索紧缚着的,又被掩口、遮面,动弹不得,看不见,说不成。他怎么观察行走。要脱身,也得费一番功夫,太过被动。 灵珠灵秀还企图绕圈子,沈溯微打断,直直看着她们道:“换回男身。” 二人一愣。沈师兄语气如常,但水波之下,他目光极亮,周身气势赫然一变,如利剑出鞘,冷凝威慑。水下温度似乎都降下几度,看来他并不高兴被人作弄,也没了耐心。 灵珠灵秀身冒冷汗,不敢造次,不敢辩驳,慌忙操作起来。 过了一会儿,灵珠可怜巴巴道:“沈师兄,已经给您改了男身。但是……但是……改太晚了,前几日都还是得用那个女身,将、将就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事大,挨挨挤挤跪在了一处,双双道:“请沈师兄责罚。” 沈溯微无声叹一口气,越过她们,径直进了水月花境。 作者有话说: 自己切女号哄人时: 微:再一再二再三再四。 被他人安排女号时: 微:换回来。(冷淡) 第59章 明棠清荷(二) 夜黑风高, 系统道:“呜呜,我们能不能不要大晚上出门游荡……这赵府也太瘆人了。” “闭嘴。”徐千屿环视四周,声音也有些抖, “你怕了还能躲在我身体里, 我往哪里躲?我还没喊吓人, 你倒先叫唤起来。” 这么说着,她就感觉脖颈一凉,好像有人贴在她身后吹气。 徐千屿眼睛瞪圆,反手一摸一拧, 掐鸡脖子似的拎出一个瘦麻秆般的惨白丫鬟,闭着眼拿匕首一顿戳,又结果了一只披着人皮的魔。 乌云障月。烟雾朦胧中, 檐下一盏盏惨白的灯笼微晃。徐千屿怕鬼, 即便是能积攒分数, 她也不想大半夜一个人在这里诛魔。 “我得在婚礼之前找到赵清荷, 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日在水月花境吃饭,她分明看见赵清荷跟着四个白衣修士私奔了, 骑着金龙飞走的。 那明日和郭家成亲的是谁?难道赵清荷又被捉回来了?还是说,家里这个在准备婚礼的姐姐,根本不是真的赵清荷? 赵家格局是游廊合院,环抱着假山池水。身为亲姐妹, 赵清荷却并不住在她隔壁, 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 徐千屿一低头, 正巧看见小院地砖缝隙有一束草, 下面有一个凸起, 那凸起顶着草, 飞快地移动, 从她脚边跑过去。徐千屿绣鞋一踏,挡住它去路,一把揪住草,将下面的东西拔了出来。 那萝卜似的东西丑陋如褐色老树根,却如活物一般在她手上挣扎,开口求饶:“饶命,饶命。” 这东西叫做“地鬼”,是千百年的植物精怪,开了灵智,以前水家也有一些,不过都被她玩得连夜搬家了。 徐千屿揪着草叶问:“赵清荷住哪?” 地鬼痛苦道:“东西北,反正别去南面。” “为什么?南面有什么?” “有恶犬,有恶犬,吓人。” 徐千屿饶有兴趣地笑道:“你头顶的草这么稀疏,是被恶犬给咬秃的?”不等它答,又催促道,“到底住哪儿,说具体点,不说我就把你剩下几根草拔光。” 地鬼挣扎得更厉害了:“放我下来,小的带路!” …… 这厢,沈溯微进了花境内,面被遮着,双手紧缚于背后,正在一片无声无息的黑暗中。耳边忽然闻得“当当”两声,是谁在外面屈指敲墙。过了一会儿,又是“砰砰”两声,声音离得近了些,敲到了木质窗框,回响也变透了。 那声音入耳,他静听一会儿,便知自己所在应是一处阁楼二层,床榻靠窗,他这具女身,背靠窗被捆在床榻上。若是直接绷断绳索,怕动静太大。他便闭目探索,一缕剑气游曳,精准地击断窗棂,木片下落削断绳结,绳索一松,他慢慢地给自己松绑。 “砰砰”“砰砰”“砰砰”外面那人还在锲而不舍地敲来敲去,忽远忽近,沈溯微松到一半,忍不住在窗上“砰砰”地回了两下。 那边一静,旋即是一阵窸窣,窗户猛然被人推开缝隙,一个声音轻轻道:“姐姐。” “姐姐。” “姐姐。” 不敲,又开始叫魂了。 沈溯微终于把自己拆出来,跪在榻上将窗猛地推开,一个红衣少女趴在窗外,惊喜道:“姐姐!” 沈溯微向上一瞥:“……” 因他是“观察行走”,悉知弟子身份,眼下那少女双眸明亮,头上正顶着三个金色大字:“徐千屿”。 “干什么?”他将目光收回,亦悄声问。 徐千屿看着面前的赵清荷,少女面沉如水,眼下泪痣在如霜月色下闪烁,令整张面孔有种冷艳的味道,的确是她那日看到的私奔少女。 “姐姐,你还好吗?” 赵清荷“嗯”了一声。 徐千屿面色奇异地看她一会儿,又问:“姐姐,你是自愿的么?” 沈溯微不知徐千屿如何敏锐地觉察不对,被绑成这样,定然与自愿扯不上关系。 但若是说不是自愿,徐千屿会不会直接进来救人?以她的性子,多半是要行此等仗义之事的。如此倒添了她的麻烦。 他一迟疑的功夫,徐千屿“哎呀”一声,随着扑通的声响,人从窗口消失。 沈溯微急忙向窗下看。 此处是二层阁楼,她是踩着几个陶罐爬上来的,估计脚下不稳,跌了下去。 这响动在静夜中明显,转眼便惊扰旁人。 杂役急急推开门,边见原本被捆在床上的少女挣脱了绳索,正跪在榻上,往半开窗下看。夜风吹得她发丝飘飞。 他面露狰狞,刚踏入房间一步,沈溯微看都不看,挟起窗棂上正要下落的半滴露水,向后一扎。 一滴水携剑气带肃风,空中凝成尖利的冰针,穿肩而过,将杂役钉在在墙上。 杂役睁大眼睛,未及感觉到痛,身体从伤口处迅速结冰,转瞬被冻成一座目瞪口呆的冰雕。 窗下已经不见人影。沈溯微挂心徐千屿,片刻后无声地从窗口跃出去。 徐千屿确实是没踩稳掉进杂物中,摔了个七荤八素。可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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