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这等神通,不由得看呆了。 河面渐渐落下,露出一只透明的、水凝成的怪鱼头,不甘地大张嘴巴,口生倒刺般的利齿,从漩涡中跃起,似要扑来咬断人的喉管。 少女动作利落,拔剑刺进它的喉咙。 她与比那条鱼小得多,手中剑在鱼嘴的映衬下,更如一根纤细的竹签,不禁令人捏把汗。然而她身边那位青年只是看着她,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图。 水珠儿不住弹在眉心,徐千屿手上用力,能感觉那条鱼在奋力挣扎。这是水怪,非魔非妖,乃是水中生出的精怪,水怪生发时常有水灾。 她已经一剑贯穿鱼嘴,还没有完,这等带着怨气的精怪,要打散了才好。但她的剑最大的灵力,只在一劈之间倾泻。现下似乎无处着力,于是她左手抖出夺神鞭,缠住鱼头,抽出剑来,又斜着刺进鱼鳃。 这一刺并不深,水怪凶悍跃出,直将灵鹤顶起来,将她翻下去。徐千屿坠进水中,又骑鱼冒出来,脑中想着沈溯微给她写的剑谱,剑随着鳞片滑动,倏忽滑进血脉,又翻转大搅。 境内离火顺着经脉燃入剑中,水面开始冒出泡泡,顷刻之间,冒出白烟,煮沸了一般。徐千屿忽觉手上变得很轻松,用力一搅,水怪便被切成数段,各自沉入水中。 徐千屿将木剑抽出,剑上仍燃着离火,这是以往没有过的感觉,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兴奋起来。刚刚找到点手感,正愁没过瘾,水中又有数只鱼怪冒头。 远处的人便看着她一剑扑入水中,舀起的无数水珠在空中便烧成了白烟。她踩在一只只鱼头上,如履平地,剑身掠水又出来,初始时似在嬉戏,没什么章法,后来便越来越快,剑光越来越美艳,翩若游龙。不多时,水面往下沉了沉。 空中灰濛蒙的水雾,不知何时全被蒸干了,露出雨过天青的色泽。孩子们们不禁“哇”地一声,兴奋地向干涸的地面跑去。两人已经不见影子,只有灵鹤乖巧地蹲在岸边,为难地被摸来摸去。 走在街上,人群之中,徐千屿抖干衣裳,难掩兴奋:“我第二剑悟出来了,没错吧?” 沈溯微道:“这一剑,本来想等你生辰再送你,提前练出来了,便提前看吧。” 徐千屿怔住,顺着他的目光向上一看。方才她剑光交织处,显出橘红的剑痕,散开后成了天边的晚霞,积沉在地平线处,瑰丽得惊人。有不少摊贩,停下生意,冲那处啧啧称奇。 沈溯微转头看她,仿佛在问,好看吗? 徐千屿一把抓住他的手,她的手浸了水,还是凉的,眼神晶亮亮的。 * 郡守相邀,在北缪停住一段。 自然要留一日逛集市。 本地盛产黄铜铃铛,尺寸从大到小,音色各有不同。沈溯微买了一对最小的,在徐千屿的蝴蝶发饰下面,仔细地坠上两个铃铛,如此便不容易被风吹走。 一把糖串在眼前晃了晃,令他抬头。 徐千屿早已在各处买了一把糖人,正要分一半给他,却又想到什么,抬起漆黑漂亮的眼,质问道:“上一次在花境中,你为什么偏要雌孔雀?” 沈溯微回想当时,眼中掠过一丝流光似的笑意,不卑不亢道:“我当时想,我这假凤虚凰很有意思,自然要雌的。” 徐千屿心想,他还挺会玩笑。 “那给你雌的。”徐千屿垂眸,挑出雌孔雀塞在他手上,自己将雄孔雀叼在嘴里,“上次你一口都没吃,太过浪费了,现在吃罢。” 她催促得盛情难却,沈溯微咬了一口。 那糖人极甜,丝丝缕缕化在口中。 “你知道么,”徐千屿目视前方,自然地说道,“凡间交换定情信物,都是要这般反着交换的。女子留着男娃娃,男子留着女娃娃。女子留着雄孔雀,男子留着雌孔雀。” 沈溯微拿着糖人,一时怔住。 * 得知仙君喜欢北缪的糖人,郡守专程请能工巧匠过来,做一个极大的糖人,送她作纪念。 徐千屿被叫醒的时候,小厮是这样说的:“绝无仅有,精雕细琢,上界神女的糖人,外面买都买不到。” 徐千屿掀开盖头一看,下面赫然是一头五颜六色的喜庆的舞狮。 徐千屿忍无可忍,道:“拿笔来。” 凡间百姓没有见过上界之人的真身,她却是见过的。虽说衣着奇特,雌雄莫辨,但绝对不是这般样子。 她铺纸蘸墨,仔细回想水中洛神的模样,在纸上勾勒出一个身着护心镜铠甲,手持画卷与蝴蝶、面无表情的美人。 徐千屿自小练书画,丹青极为传神,旁人看得一愣一愣:“神女长这个样子?” 徐千屿将笔一搁:“自然了,日后给我照着这个做糖人。”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吃上自己画的糖人。 蓬莱事务繁多,又有大批新入门的弟子需要指导,不便在北缪停留太久。 徐千屿只是听说,她“设计”的糖人后来风靡全城,满城的小儿都拿着“神女”的糖人走街串巷,以此为荣。 徐千屿忍俊不禁,被无数个凡人咬掉脑袋,拆吃入腹,也不知死了的洛神作何感想。不过她反骨甚重,并不怕惹恼上界之人。 她从北缪郡守那里要了一锭金做纪念。金子下面,有九州各国的铸纹,各有不同,她喜欢收集这个,眼下已经快集齐了。 还买了许多衣裙、首饰之类。 徐千屿喜滋滋地打开札记,又想记录下当日的心情。翻开一瞧,头都大了。 那书中妖魔,在她去凡间出秋这几日,又兢兢业业、密密麻麻地后面写满了好几页。 徐千屿翻来翻去,正想把文字消掉,却注意到其中有几个字颇为眼熟。 这几个名字缺胳膊少腿,却她却能靠字形认出来,一个是“阮竹清”,一个是“谢妄真”,竟都是她认识的人。 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 徐千屿停了停,反覆辨识了几遍,竟猜出了文字的含义,一字字读了下去。 第182章 番外3 标题:番外3—阮竹清的悔意 正文: “阮竹清听到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睁开眼睛。 潮气令身上的隐痛向骨缝蔓延,他试着运转灵力,好不容易聚起的灵气,在伤口处豁然泄散,再也无法在体内流转。他反覆尝试几次,终于确定这不是梦。 他的经脉真的断了。 被他一力护着的小师妹陆呦的伏龙剑气割断了。被怀中人反手一剑的疼痛和冷意,令他反覆噩梦惊醒。 也许她不是故意的——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当时情形太危急了。众人合力诛杀谢妄真,她为救谢妄真,根本没有留意护住她的人是他。若是看到了,出手一定不会这么狠。 小师妹是一个善良软糯的人,她不会对同门出手。 阮竹清颓然躺在床上。 但无论他怎么为陆呦找藉口,都无法改变事实,他的经脉确实断了。 他的道途完了。 脚步声、说话声从廊上掠过:“真是不敢相信,白裳仙子居然会做这种事。” “谁能想到她会倒戈呢?受伤那批弟子全没防备,哎,可惜了阮师兄的经脉,当时阮师兄可是用身体护着她。听说掌门气得摔东西,好些天没有见人。” “难道白裳仙子真如传言所说,与谢妄真早就相识。这些年来只是伪装得很深?根本看不出来呀!” “其实我早就觉得……” “对了,你们记得多年前那一次吗?白裳仙子偷盗魔骨被捉回来,哭得梨花带雨,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尾随内门的徐师姐出去看看情况,当时证人也说,是徐师姐偷盗了魔骨,造成大祸,白裳仙子只是去阻拦,但人已死了,只得不了了之。” “这便骇人了。你们说,内门的徐师姐不会做了替死鬼吧?毕竟死无对证,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众人一阵无言,青天白日,仿佛有阴风拂过心头。 阮竹清无力地歪着脑袋,眼珠在眼皮下快速地滚动。他醒醒睡睡,困在梦魇中,时而没命地奔逃,时而大叫着一脚踩空,跌下悬崖,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 那只手从手心摸索到手腕,吃力地把他拖曳上来。 山岩之上,他看见了一张许多年没见过的脸。阳光照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她面颊上还有三道血痕。 梦中风雨如晦全部散去,少女将他拽上来,便搁下剑瘫倒在篝火前,累坏了的样子。 阮竹清抓起被捆好的野兔,褪毛,放血,熟练地串起来烤。 那少女立刻捏住鼻子,拿脚尖嫌弃地蹬了两下他的腿:“拿远一点,溅在我裙子上了!” 这个梦中没有陆呦。 眼前的师姐长得漂亮,也很可爱,就是脾气大了点。 阮竹清对长得好看的女孩子自留三分情面。 何况她方才生死相救,他心内感激不已。香气飘出来,枕在手臂上的师姐嗅了嗅,道:“我要吃兔腿,七分焦。” “好嘞。”他面上不知不觉露出轻松喜悦的笑意。 他笑了吗?阮竹清一顿,抚摸自己的脸。 这些年,他明知陆呦师妹心中有人,还追着她跑,又不能说服自己,郁结于心,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 现实与梦境交错,他抬眼,陡然认出了篝火后的少女。 是他年少时的好友,徐千屿。 他张了张口,复杂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他有很多话想说,然而徐千屿似乎明白他的意图,以明亮的双眼望着他,冲他露出一个冷笑。他伸手去抓她,便从梦中惊醒,只抓住窗边的帐幔。 檐下鸟雀呼晴。 这些年来,徐千屿从未入梦。他不敢梦到她,是因为徐千屿同他绝交后不久便陨落了。她带着没解开的心结陨落,令他心中有愧。 初始时,他亦很难过。但他总觉得自己不会难过太久,因为他的朋友很多。 他也的确慢慢“遗忘”了她,将她掩埋在回忆深处,活着的人总是想尽办法过得好些,避免自己被负罪感折磨。 可是徐千屿做错什么了吗?他忽然想起,他们有过很多诸如此这梦的出秋时刻,哪一次她不是抓住他的手,舍命相救。 从未有哪一次,徐千屿把他推向危险,或者是如陆师妹一般,“不小心”“忽略”了他。 有些事情,年少时未曾留意,要等岁月流淌过之后再回头看,方知珍贵。可当时未曾珍惜的,早已如旧梦逝去,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此处,阮竹清翻身而下,从箱子中翻找出一只泛黄的草编小人儿。 这是徐千屿的遗物。说是遗物,其实是他当初送给她解闷,又被她退回来的玩意儿。 徐千屿因陆呦与他置气,不认他做师弟,说到做到,将所有东西打个包退还他,还不了的,便折成灵石,铺在箱子底部。 阮竹清神色黯淡地抓一把灵石,再看草人儿,喉结滚动……而今,他的年少岁月,也已如枯草褪色。 但即便他这般自私,遗忘了她,她在梦中出现,却是以温暖的手,将他拉出苦海,给了他片刻安宁。 * 昭月殿门大敞,里面充满喧嚣。 白裳仙子已投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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