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光映亮她的脸颊。 这是阔别已久的败雪。 是她前世的佩剑,亦是夺去她性命的剑。她看向灵溯道君,眸光泛着亮。 灵溯道君侧头打量着她,呼吸隐有些沉,平静道:“这样果然好多了。” 他知道徐千屿爱自由,做笼中之鸟她会不快。 镜中这些日子,不过是水中花月,都是他的妄念罢了。 周遭狭小的空间,慢慢地溶解边界,扩大了一周,能让徐千屿站起身来。她忍不住问:“师兄,你受伤了?” 这只有一个原因,他受伤势弱,心魔才会扩大。 灵溯道君道:“不要紧。” 徐千屿没再发问,嗡然以败雪剑刃与他相对,沈溯微以苍阙接住。她的剑术进步许多,但比起百年的剑君还差些道行。 徐千屿在镜中行了一个弟子礼:“师兄,指点我剑法。” 灵溯道君没有说话,以剑光相对,就像从前那般。他在师门教她剑法,陪她喂招。 剑尖撞在镜面上,镜面现出一道霜花般的裂痕,徐千屿目光一定,忙将剑收回,藏在柱后。 另有一个原因,她觑见太上长老又来兴师问罪了。 下一刻,太上长老的声音响起,冷嘲热讽:“道君亲自允准划定魔国,承认了魔王的存在,又为何去魔宫闹事?你可知这是什么行为,草莽,小人,出尔反尔!您将仙宗的颜面当成儿戏?” “且为何偏偏挑选魔王迎娶魔后之日,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子,说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去抢白裳仙子!” 灵溯道君没有应答,拿剑尖敲敲柱子,示意徐千屿从背后出来,继续练剑。 徐千屿提着剑出来,与他隔空过招时,心中想了许多事。 原来为了陆呦陨落的谣传是这样来的。 却不知道他的陨落是怎么回事,还想再听听看。 太上长老的声音继续传来:“也许是天意昭昭,谢妄真做不成魔王。东方出了一个大魔,仙魔两界都久攻不下,很有可能是新的魔王,这下你打算如何处置?还要割地?她好像并不买账,只想生灵涂炭。” 灵溯道君终于开口了:“将大阵之力借我。” “你在说什么?” “将灵气漩涡之力抽出来给我,我一人足矣。” 太上长老并不同意,拂袖离去。 徐千屿听到了“东方大魔”相关的事情,便竖起耳朵,想要多听些信息。 若没猜错,他们说的是应该就是洛水。洛水前世差点成了新的魔王,与仙门与凡间为敌,但他们还不知道她曾经隐匿在仙门中。 晚上又有一客拜访。 那女修摘下兜帽,露出一颗森白的骷髅头,竟是花青伞。她与镜中的徐千屿对视片刻,又转向灵溯道君,不安道:“道君叫我来有何事?” 灵溯道君道:“我想叫你卜一卦,关于徐千屿。” 花青伞一滞:“你不会是找我报仇吧?当年事,我亦很抱歉。我也没有想到我追杀你师妹,会逼她掉下崖底……” 灵溯道君:“卜卦。” 花青伞只得往地上抛了一枚铜钱。 但那枚铜钱转了数周,竟然竖立在地上。花青伞亦吃了一惊,盯着那枚铜钱。 灵溯道君:“何解?” “镜中有转机。”花青伞道,“也只有这些信息了。” “她的魂魄……” “早就散了。”花青伞道,“本就是凡胎,被魔王杀死的,死透了,便是道君你也没办法复生。” 道君追问:“那转机是什么?” 花青伞亦很难解释清楚:“也许只是……也许只是……她还有什么东西,留在世间。” 沈溯微眼睫一颤,目光温润地滑过徐千屿的面颊,落在她手中败雪上,不知道在他想些什么。 地上竖立的铜钱,却缓慢地转动了半周,落下的阴影也发生着变动。 徐千屿知道,这也是天道传递消息的一种方式,和易长老拿司南和银算盘谛听天道旨意相似。只是她看不明白。 灵溯道君与花青伞却仔细地读懂了。 花青伞惊而去抓铜钱,灵溯道君却挡住她的手:“可以。” 花青伞道:“你疯了吧?它这样是让你做魔王。” 她继续道:“谢妄真原本好好的,谁知怎么回事他就做不成魔王,东方又出了一个比谢妄真更厉害的魔,还与上界有些瓜葛,上界又不想让它回去。此魔不可控,若为魔王,天下惨痛。” 传说中的神界称为上界,据说灵气也是从上界流入凡间的。 “它给你的指点,是叫你行灭世之神通,虽然一次杀不死两只魔,但能削弱谢妄真与东方大魔的力量。它会加持你复苏的神通,等到复生所有凡人,来世再将大魔杀灭,杀灭它的方法,便和灵石镜中的转机有关。”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趁机将你师妹复生。”花青伞劝阻道,“但你不能为了这件事——你行此种罪孽,就算不灰飞烟灭,也必遭天谴而入魇。天地间亟需平衡,你会成为新的魔王。难道你想成魔吗?” 灵溯道君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我自有我的打算。” 花青伞道:“你若是想要逆转死生,可以等飞升之后。何必自毁前途?” “我心有挂碍,已不可能飞升。”灵溯道君冷静道,“既是有利于苍生,不如做些好事。” “我本以为你……”花青伞语塞,没有把那个“疯”字说出来,“我本以为,你会拼了命找谢妄真报仇;本以为你自千屿死后,便什么都不放在心中。没想到……” 灵溯道君笑了笑,容色似透净的玉石:“我是凡胎,徐千屿也是凡间的孩子。世间众生中,有无数个我,亦有无数个她。” 花青伞无言以对,深深一揖,拾起铜钱告退。 灵溯道君坐定片刻,从镜子中抽出败雪。 徐千屿已经从方才二人的对话中窥知事情全貌:当年他是先灭世又复生了所有人,才有了“今生”。她知道,他想要带着败雪去做这件事。因为“千屿”已经死了,带上她的剑,相当于带上她的人。 但徐千屿抓住了败雪,望着他道:“师兄,我的剑,可以留给我吗?” “可以。”道君顿了顿道,“留给你吧。” 他看她的眼神冷静,已经彻底宛如注视自己的心魔。但他仍然遵守诺言,没有杀她。 “师兄,早去早回。”徐千屿在他背后道,“一会儿见,一定要来找我啊。” “好。”灵溯道君摸到手上的丝绦,想到了心魔所说的“千秋万岁,永结同心”。 他心知肚明是回不来了,但带着这个美梦,也是好的。 徐千屿将剑转了向,等他身影消失,方擦了下眼泪。 她也要走了,挑一个师兄不在的时候悄悄地走。 无真跟她说过,洛水的梦境是她的“境”。徐冰来亦跟她说过,她的那个没有使用过的神通,是为“破境”。 她有一个可以破境的神通,不知是否是他们所说,“镜中的转机”。 徐千屿自神魂中找到那个“一把剑夹在两片墙垣”的铭文,闭目以数日来积攒的灵气反复催动。 铭文之上金光闪动,一个虚幻的仙影做出劈砍的动作,仿若示意。徐千屿一剑斩下,困住她的灵石镜面滋地裂开一道缝隙。她惯用木剑,如今换回尖锐的铁剑,力拔千钧,片刻后灵石镜面轰然破碎,粉晶炸开。 这个梦境亦坍塌崩溃,地面,镜子,阁子全部化作透明,消失不见。 系统:“啊啊啊啊啊……” 失重感陡然袭来,徐千屿坠入透明的无尽海中,视野之中,许多个硕大的鲛珠般的气泡向上飘去,与她错肩而过,发出短暂的吟啸声,气泡之内自有一方悲欢离合。 那是无数个梦。 而她坠入了洛水的境中。 第171章 夙愿(六) 徐千屿人在下沉, 手却没停,长剑一勾,两只泡泡砰地炸裂。又是几道炫目的剑光闪过, 泡泡一个挨着一个化为齑粉。整片无色之海震颤起来, 像怒发冲冠的人, 徐千屿被包裹她的水波颠簸得眼前发黑,无法稳稳持剑。 震颤传到很远之外。 浮在空中的尹湘君,注视着好似在沸腾的运河水。 不久之前,洛水以自身为媒, 带着那两人沉下去了。他毫不怀疑洛水“境”的能力,但现在她不知出现什么问题,竟没能压住这两人。 尹湘君又看向天。在他头顶, 弦葭的乌云密布的天幕如干涸的壁画, 开始剥落, 斑斑驳驳的天似乎变成了胸腔, 随另一人痛苦的心跳震颤,伴随着呼吸声。 它们属于徐芊芊。 徐芊芊是梦的第一层。血缘的力量甚是奇妙, 她像通灵般感受到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妹妹在她梦中身处穷途末路,竟不甘再睡下去,要强行醒来。幻境的异动让尹湘君感觉很难受。 尹湘君伸手,将天幕如撕纸一样扯下来。无数灵气自破口泻入他巨大的手掌中, 形成漩涡。挨了三道雷的太上长老想必在远方受了重伤, 这才令气运的枷锁炸开, 也令尹湘君的修为暴涨, 成为近神的存在。 他的睫毛与瞳孔都变成浅金色, 皮肤上亦浮现出藤蔓一般的金色纹路。对恢复力量的渴望, 令他的动作变得急切而残暴, 不顾徐芊芊的惨叫,将层层梦境如废纸一般撕扯破坏,全部按进水里。 随后他闭目念咒,封存一切,将万物镇压在他掌下。 他这样做无疑毁坏了洛水的境。谁料到最后关头,尹湘君手握力量,连洛水也顾不上了,只想将一切全部毁灭,迅速重回上界。 徐千屿在水下听到一声衔恨的抽泣,无数傀儡丝从水中向上飞,她还以为是捆她的,便全部砍断了。随后尹湘君的手掌压下来,就像有人丢了一块墨锭入水,眼前迅速一黑。 黑暗如泰山将她压倒,下面灵气稀薄,肺部憋闷得像要炸裂一般,她本能地向上游,可是抵不住水流下冲。她使进浑身解数,还是如一只逆流的鱼,不能向上分毫。她被退进石缝之间,脚踝一阵刺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 徐千屿试着拔出自己的身体,洛水尝到她的血的味道,愈加兴奋地将她向下卷。徐千屿以败雪刺入一个气泡中,堪堪稳住身体。黑暗与水如一只手扼住她的胸腔,她的灵池迅速抽干。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散失。 深水之中,徐千屿漆黑而瑰丽的瞳孔开始失神。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被谢妄真杀死时,她已经经历过一次。 这是濒死的感受,每个瞬间都被拉得极为漫长,呼吸也极为钝重。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徐千屿无疑很怕死,而且不甘心。 她不能孤身死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还没有见到师兄,还没有和外祖父与观娘说一句话。 经脉内灵气枯竭,涌入干烧的血液,她的唇边溢出一枚气泡,境内再度凝出极小的火焰,手上用力,竟然如散发橘金光芒的金鱼一般,又向上游动了一寸。 又是一寸,血丝从撕裂的伤口涌出。 那吃人的嘴张大口欲咬她的小腿,徐千屿垂眸反手一剑,猛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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