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气,跃进水里游走了:“明日再来,明日再来!” 徐千屿在岸上痛骂了他一顿。 结丹之后,她的灵力更充沛,光凭灵力也能令一根软鞭如剑一般硬挺。徐冰来悉知她的剑意决绝深重,给她挑的剑谱也是威慑力十足的招式。 徐千屿翻开剑谱,能察觉鬓边剑风吹动。她从无一日觉得手中木剑如此锋利,能令荷花池如一块碧玉裁切,分成两面,待她松手,水又毫无缝隙地合拢。 她没事便横着切,竖着切,斜着切。 徐千屿畏暑,故而常在昭月殿的水岸上背剑谱到深夜。她有时仰躺,头上盖一片荷叶,有时趴着,有时将绣鞋罗袜蹬掉,将雪白的脚浸在水里,这样更凉快。 沈溯微一面批公文,一面从窗内看她在对岸背书。等尽数批完整好,他便静静坐在桌前,等她一等。 等徐千屿将灯灭了,扶着门进去,他方把灯烛熄了。 千屿进了门,一瞧,对岸师兄的阁子竟然与她前后脚灭灯,难道是在看她不成?她趴在窗前,越想越心痒,故意抛个点火诀,把屋内照得大亮。 沈溯微目中一笑,也将灯点上。 徐千屿见对岸的阁子又亮了,一阵雀跃,师兄真的在看她!就这样一明一暗,遥遥相对地玩了一会儿,她又想起无真的话:他说沈溯微有两个相克的灵根,此次妖域中他挣脱封印,后果极为严重。 雪崖洞内,师尊好像也因此事闹得很不愉快,一直要他平心静气。只是她故意打断,便没有继续。 她心中有些不安,也不敢再扰他,吹灭了灯。 片刻,沈溯微也灭了灯,见那边不再亮起,便坐在一片黑暗中。 徐千屿倒在床上。自小外祖父和观娘同她保持距离,从未有人这般回应她的亲昵。她在空荡的被子里滚了一滚,觉得既很满足,又住不住地空寂。她睡不着,沉入自己的境中。 她抱起小床上的兔子闻了闻,被缝好的玩偶蓬松柔软,沈溯微留下的香气经久不散。 徐千屿将兔子紧紧抱在怀里,安稳地沉入梦乡。 第134章 抉择(六) 新剑谱练来费力, 几日的梳头,徐千屿都止不住打盹。 沈溯微一瞥,方才塞进她手里的心法, 叫她胡乱叠成一只纸船撂在桌上。徐千屿的脑袋已经垂下去了。 “别睡了。”他一手托着徐千屿的头发, 另一手小心将她的脸抬起来, 抹一把蜷曲的额发,露出额头,看到她的睫毛如打湿的蝶翅般沉重地翕动。沈溯微顿了顿,没再叫她。 原本该考的心法也没考。 他以两指相并, 抵在她额头上,帮她清醒。 徐千屿原本很烦躁,感觉额头上清清凉凉的十分舒服, 眉头渐渐舒展。直到门口的响动将她惊醒, 大师兄身旁的人将沈溯微叫走了, 说是师尊有事。 沈溯微在她耳边说:“我走了。” 等徐千屿完全清醒, 师兄已经离开。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翘起的两个发髻上,星星点点地别着许多茉莉花, 她摸了摸发髻,心情变得极好,展开那张心法开始背。 这日之后,师兄好像变得极为忙碌, 好几日没顾得上帮她梳头。 以往沈溯微也会帮徐冰来做事, 会有一段日子早出晚归, 徐千屿习以为常。只能说宗门事务也分淡季旺季, 如今算是进入了旺季, 只能劳动师兄。 徐千屿的心思全放在另一件事上。 转眼便是一年四月, 徐千屿开始筹备沈溯微的生辰。 她躺在塌上想, 怎么能让师兄高兴一些,想到这个主意,她的内心激动起来:她要帮他过这个谁也不知道的生辰。 徐千屿一旦纡尊降贵想要讨好谁,那便是极为霸道的讨好:她将所有东西全堆送到人面前,那人必须高兴,容不得人拒绝。她得空便溜出蓬莱,去凡间将发冠、玉佩、缎带一一买齐,自然,还有衣裳。 沈溯微身段很好,即便穿无所装饰的白衣,也自有一股松雪仙气。但徐千屿挑到华丽的刺绣,鲛纱,挪不开眼,便也买下。 想看师兄更好看。 而且她笃定,如果她强要他穿,他是不会拒绝的。 徐千屿想到以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打扮他,别人都不行,便觉得很高兴。 徐千屿买东西大手大脚,她将自己埋在凡间的金银启出一箱,挑不出来便全都买下,买得制衣铺子内的官家小姐们向她投来嫉妒又难言的眼光。 等回去后,她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芥子金珠内一样一样叠好,再将整枚芥子金珠摘下,放进匣子内。 徐千屿从前在家中过生,还要放炮。烟火棒自然也要。她用灵力将烟火棒几根捆扎在一起,堆叠起来,趁着沈溯微不在,摸黑埋在荷花池四周,又在他阁子外埋了一圈烟火棒。 不过这样大动干戈,光靠她一人不够快。 但虞楚如今是蓬莱首席的炼器师,平日忙碌;林殊月自妖域回去后,更与外界断了联络,一心修炼,徐千屿只好叫了阮竹清来帮她挖塘泥。 阮竹清摸黑立在对面,幽怨的一道影:“你叫我天不亮来,就是为了让我把所有的石头搬开,再放回去?” 徐千屿道:“是啊。” 阮竹清:“为什么不用隔空易物的术法?” 徐千屿:“不能用术法,不要留下痕迹,不能惊动他人。” “你是故意来折磨我的吗?”阮竹清喘着粗气,一边搬石头一边痛苦问道:“为什么不能白天搬?” 徐千屿也一面搬一面理直气壮道:“白天我要修炼,不能耽搁。” 阮竹清虽有金丹修为,但他出身富贵,早已习惯灵石豪掷的生活,能使用买来的符纸和法器,他绝不劳动自身。掌门责备他贪玩惫懒,便是指他锻体上不下苦工。 此时一番折腾,他已是汗如雨下,躺平在地。 模糊中,见徐千屿在曦光中鄙夷地看着他,气都不喘。他倍感羞辱,爬起来继续搬。 风拂走面上汗珠,阮竹清听到清晨鸟鸣,虫吟,感觉神智变得极为清明,心境也开阔不少。 这时,小鹿的信蝶飞来。 她说自己脚扭了不便,请他去帮她打水。 阮竹清眼前一阵模糊,下意识想:好累,能不去吗。但他马上晃晃脑袋,唾弃自己的自私。 徐千屿听闻他絮絮说起陆呦的可怜,她本就带着起床气,此时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石块:“你想去就去啊,滚。” 阮竹清退了两步,觉得徐千屿好生咄咄逼人。 再回头,看见少女在水边一个人搬石头的影子,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心内莫名有些发闷。 许久没有收到回信,陆呦坐立不安。 阮竹清是她重返蓬莱后影响的一个重要角色,她还记得前世这个小师弟痴迷她多年,对她掏心掏肺。他对女修很好,若是喜欢上谁,更是没了原则。 她着意接近阮竹清后,他果然为她所吸引,围着她团团转。 幸好,阮竹清终还是带着满头汗珠匆匆地赶来,陆呦感到非常满意。 只是阮竹清好像三心二意的样子,令陆呦耿耿于怀。看来这样牵绊住他还不够,还需要一些深入人心的瞬间。 于是水桶交接的瞬间,帷帽白纱飘起,陆呦的相貌在原有的无辜清纯之上,更添了几分艳丽,一笑摄人心魄。 阮竹清曾为博她一笑,给她扎过毽子,为她抓过蛐蛐。 曾经她有那么多不求回报的爱。 阮竹清果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时光静止了一般:“小鹿,你……你为何要说自己貌若无盐?你生得很漂亮,应当自信,日后不必总是将自己遮起来。” 陆呦正要开口,便见阮竹清站了起来。 “你怎么走了?” 阮竹清面露难色:“我得去帮徐千屿搬石头了。” 陆呦难以置信:“什么?” 阮竹清诚挚道:“我不得不走了,我得去帮徐千屿搬石头了。” 阮竹清突然觉得,搬石头当时虽痛苦,但过后通身气爽,好像有点上瘾,还想再试试。 至于小鹿的相貌,虽然大出他意料,但有水月花境中的清荷姐姐珠玉在前,便也只是称得上好看而已。 他拱手一礼。陆呦嘴唇翕动一下,没说出话。 他甫一出门,陆呦便吐出一口血。阮竹清的行为,分明说明她的锦鲤光环出现了纰漏,会反噬她自身。 陆呦听到一声嗤笑。 “你也笑我?”陆呦一颤,泪珠下落,恨声道,“你凭什么笑我?” 那少年魔王含笑的声音传来:“我笑本王的王后,曾经将世人玩弄于鼓掌内,如今却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好可怜啊。不如还是与我交易,你帮我引这些修士入瓮,我来助你脱身。” * 徐千屿每天悄悄布置一点,眼看快将烟花阵拼成,花青伞忽然提出一个要求,叫她搬过去,同她住在一起。 徐千屿费解:“花凉雨都回去了,也无需旁人帮忙镇压鬼魂,你还要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花青伞以手撑着脑袋,舒服地躺在了床帐里,阴阳怪气道:“呦,我辛辛苦苦地教你画符,叫你陪着睡几天又不乐意啦。” 她飘然而至,将符书塞进徐千屿手中,又拿尖尖的指头在徐千屿脑袋上猛戳了一下:“我每天都会考你的,背吧。” 徐千屿苦不堪言,只好拼命背书,已经开始打盹,手上还在画符。 半梦半醒间,她余光看见花青伞捻诀,一道符光自手上飞出,旋转落在门扉上。此举和锁门差不多。但在以前,花青伞是从不这样锁门的。 夜中极静,徐千屿心里忽然起了些疑影。 她模糊地想起无真拦住她的那次,还有大师兄将沈溯微从她阁子内叫走。 桩桩件件若是联系起来,便会发现:身边的人好像都在阻拦她和沈溯微太过接近。 这个想法令她惊出一身冷汗。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师兄了,不由不安。及至半夜,徐千屿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没用多少力气,便将符咒破解,趁着花青伞不注意,推开门便跑了出去。 一路跑回了昭月殿,才发现师兄的阁子内是黑的。 他没有回来。他去了哪里? 沈溯微就在藏书阁内。 藏书阁,在校场的那座高塔内,内里弥漫着典籍的沉香气味。 沈溯微的衣摆绽开,静静坐于地上:“你也是替师尊做说客的?” 徐抱朴看他一眼,十足不忍。徐冰来不知道他为何抗拒闭关,徐抱朴却是最清楚不过:“我知道这事情对你残忍。但心魔纵欲而发展,你若是不断,只会加重。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已经容不得再添一个你了。” 沈溯微当然明白。他已有元婴,若入魇必成大患。为今之计,只有从武道再强入无情道,无情无欲方得与心魔和平相处百年,正如前世他做的那样。 “听见了没有。”徐抱朴将典籍强行从他手上拿走。 “是我不好,非逼着你想合籍这回事。”徐抱朴见翻开那一页,正是合籍之礼,心如刀割,道,“听师兄劝,你若是不想害了小师妹,什么都别说,就算了吧。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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