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屿:“怎么砍不断?” 涂僵嗤道:“这是一种咒术,咒术不为器物所伤,你就是把它砍成八百段也没法摆脱控制,只有解咒才行。” “你很擅长咒术吗?只能控制这个丑娃娃吗?” 涂僵语气中带上一丝傲:“当然不止。我们天山内门修高阶傀儡术的,只有我一人。就连你我也能控制。” “你可以控制我?”徐千屿好奇,“你试试?” 涂僵袖中抖出银亮丝线,朝她面上一抛。徐千屿感觉周身关节像被蜘蛛啃咬一般,有细微痛感,不过只有一瞬,那些丝线全然融化。 “你修为在我之上。太耗灵了,不成。”涂僵顿了一下,尴尬道,“咱们就不要相互损耗了吧,留一点对付魔物。” 徐千屿朝涂僵勾勾手:“你来帮我一个忙。” 涂僵凑过去,听完大骇,尖声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管裁决的事?我凭空添了仇家怎么办?我不干!我不干!” 徐千屿被她叫得脑袋发痛,手上拈出一枚点心,放在她眼前:“你吃了船上准备的点心?” 涂僵闭上嘴。 是了,见第一面时,她手上端着盘,刚从餐点的小舱进食回来,还吃了不少。 徐千屿手指一动,学师兄那般将点心平整削去半个,露出滚圆的虫卵。 涂僵面色大变,“呕”了一声,开始弯腰猛抠嗓子眼,但徒劳。 “我有解药。”徐千屿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且我没吃点心。你若不配合也无妨。交易嘛,自然是双方同意才好。放心,我会给你收尸的。” 其实徐千屿全然不知这虫卵会有什么作用,但吓唬涂僵,自然是不遗余力。 因事关己身,一刻钟后,涂僵被迫与徐千屿商讨解咒相关事宜。 但两人都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 次日一早,除沈溯微、林殊月,蓬莱其余弟子都坐在阁子内,外加一个涂僵。 虞楚一见涂僵便吓得挽住徐千屿的手臂,但涂僵面如土色地抱着傀儡,想着蛊虫的事,没顾上注意她。 徐千屿已将尹湘君的异常简单地告知他们,蓬莱自有传音入密的方法,不会被旁人所知。 苏鸣玉道:“我只知道尹湘君和洛水元君是胞兄妹,模样分外相似,关系也亲密。只是洛水元君在修为上差一些,至今只有元婴。” 云初竟知道不少:“岂止是差一点?洛水原本不是仙道中人。据说尹湘君生来有水木双灵根,但尹洛水没有灵根。你们知道,有灵根者可以入道,修为越高,寿元越长;没有灵根就是凡人,就算是拿丹药延年益寿,也终归有限。” 这一点徐千屿明白,因为徐芊芊就是这样靠丹药吊着的,即使她服用大量丹药,但她的寿命还是不比筑基弟子。 “尹湘君和洛水一母同胞,相亲相爱,入道前又有母亲嘱托,不忍与妹妹生离死别之苦,所以他愿意分自己的一个灵根给洛水,这样两人便可以一起入道修炼。” 众人面色都很凝重:“灵根能分?” 云初心中嘲笑世人大惊小怪,殊不知他的师父易长老早已习得此法。口中却道:“对啊,当时的大能,都坚持不能有此先例。若灵根真能转移,日后强者掠夺弱者,豪奢掠夺贫民之事,便无法禁止。但是尹湘君心意已决,偷偷与洛水钻研此法,还是成功地将木灵根剥离下来,分给妹妹。” 云初面露嘲讽道:“但人既然生有双灵根,显然是相互协调。原本尹湘君可以自愈,但是他非要分一个灵根出去,剩下的水灵根便常常伤及己身经脉,不得不让洛水帮他疗愈。洛水自是愧疚万分,因此这百年来,寸步不离,尽心服侍。” 徐千屿想了想道:“洛水毕竟是人,一两年还好,十数年也还行,若是百年都为他人活着,那也太累了。难怪她修为裹足不前,她这样虽然入道,但心结过重,始终无法观想天地,也没办法体会修炼的妙处了。” 徐千屿不是受得了挂碍的性子。她心想,若自己是洛水,还不如当个自由自在的凡人,早早死了,一了百了。 虞楚道:“而且尹湘君也不一定没有怨气呀。说不定他自己很后悔分出一个灵根,只是深埋心底。” “这便是所谓的‘久恩成仇’吧。”苏鸣玉叹一口气道,“原本是造化弄人之事,逆天而行反倒令兄妹离心了,但愿他们两人都能早日破除迷障。” 徐千屿环视一周,问道:“林殊月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虞楚:“哦,说是去见新的天山弟子了。” 众人都沉默喝茶。 还有一个人也在找林殊月。 游吟将灵蝶送出,林殊月没有接收,灵蝶又飞了回来;他上下寻觅一圈,最终在甲板上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林殊月手扶栏杆,劲装外罩一袭浅樱色纱裙,束腰上绣蝴蝶,身姿柔弱轻盈。 游吟大步朝她走去,边走边摘掉右手护腕,露出那个心形标记,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想着解释的措辞。 但越近,越感到不对。 林殊月旁边分明还站着一个高大、戴银面具、不苟言笑的身影,看服制是他的同门。 林殊月的声音断续传来:“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若是我像你自信一样就好了。你在我眼中好像发着光一样。” 什么东西? 游吟立在她身后,浑身血液凝固了。 这不是跟他说的,一模一样的措辞?她是不是认错人了?毕竟天山弟子都戴着银面具,确实不易分辨。 但理智告诉他,事实好像并非如此,他听了一会儿,将面具摘掉,面无表情道:“林殊月?” 林殊月愕然转身,瞳孔中闪过一丝慌乱。这一丝不自在的神情,令她过去所有脆弱、单薄的形象,都如粉尘倾塌了。 天山弟子:“他是谁?” 游吟冷笑一声:“我倒要问他是谁?” 林殊月转向那天山弟子道:“他是我的朋友。游吟,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你在说什么东西。”游吟道,“我来就是想同你说……” 好了。他现在觉得没必要说了。 少年的唇线慢慢绷直,冰冷的瞳孔内倒映着两个紧挨着的身影,耳边嗡然一响。 他好像被一个女修给愚弄了。 哈哈,奇耻大辱。 他将灵蝶捏出来看了看,随后狠狠向林殊月袖子上一丢,转身就走。 脑海里却想到那天的夜晚的流星。好长一段时间,他应该都都听不得吹风、星光、月亮之类的字眼了。 步履之间,船破晨曦之雾,数缕光从窗内投进来,将战船照得粲然生辉。 就在这时,船身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重重地向左边倾斜而去。游吟神情一凝,拔出剑。 悬铃大作,响彻三层战船,内里的弟子们也尽数出动。 混乱之中,两位裁决飞进人群内,洛水的琉璃灯,随着左右攲斜的船底来回摆动,很是显眼。 很显然,下面又有魔物或者蜃物袭击。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但这样的混乱正是良机。徐千屿给了涂僵一个眼神,涂僵从人群内穿出,默然跟在她的身后。 洛水一面安抚弟子们,一面扭过头,和走到她身边的徐千屿对视。擦肩而过时,她的眼眸柔顺而哀伤,流露出一种企盼。 涂僵手上捻诀,口中念咒,豆大的汗珠滚落,脸色因紧张而苍白。 黑气从底层穿出,凝聚成形,其他弟子迅速围拢过来,徐千屿忽然动作,反身斩向洛水身后的丝线。 远看,徐千屿在砍这只魔;近看,她只是诛魔时砍偏了一些;万一解救洛水失败,就说自己乍然受惊,劈歪了,便有个借口。 剑刃被浅浅阻碍,随后脆然绷断,力道层层泄散与空中。 徐千屿握剑的手一凝,丝线竟然全给她斩断了! 徐千屿和涂僵都没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随后便一齐被剧烈摇晃的船板撂倒了一边,拍在墙上,站不起来。 洛水仍然立在中间,却如笼中鸟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空气,周身羽毛泛出润泽的光。徐千屿忙看向尹湘君,尹湘君被魔物撞在另一边的墙上,衣摆飘起。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纵然他身披绣了金线团花的云锦,头戴玉冠,人却如风中残烛般黯淡,散发出一种衰弱的气息。 尹湘君在阴影中,惊怒地看向洛水,抬袖捻诀,洛水却比他更快,她提起五色琉璃灯。灯内靛、青、赤、黄四道华光,如焰火般次第抛出,坠若流行,竟令整面墙塌一角。 光芒刺目,徐千屿和涂僵忙闭上眼睛,心里想,原来琉璃灯不仅是治愈法器,可以攻击! 先前吸收的哀恸、惊惧之气,都是为攻击而积攒的原料。 尹湘君被满目华光所溺,残影挣扎着,待光灭去,化成一缕青烟逸散。 裁决留在此处的毕竟只是一缕元神,尹湘君状态不佳,自知不敌,元神逃遁了。 五色光收回洛水手中,盘凝成一团晶莹的灯芯,再看她手提的琉璃灯盏,只剩下黯淡的空壳。 船内几乎被黑云笼罩,洛水拈一缕红色灯光抛向魔物,令眼前障目之物溃散。 她毕竟只是医修,元气大损,元神黯淡了许多,平静地同徐千屿道:“多谢你相救,此物赠你;我留在此处的只有元神,哥哥应该还在宗门内,等着和我一战。” 徐千屿眼前,缓缓落下一团灯芯,只剩下黑白两色。再看洛水,她也已化烟雾而走。 涂僵尖叫道:“什么意思啊?裁决都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徐千屿看了看,这灯芯只剩治愈力,没有攻击力了,赶紧放入芥子金珠内。还能如何?打吧,徐千屿拔剑投入对战中。 那魔物自黑气成形,越来越大,尾巴长长一条,背生嶙峋倒刺,向上延绵伸展不绝,正是最后那一条魔龙! 魔龙发出震天咆哮,将徐千屿脸上绽出几个细小的裂口。 空中一把虚凝的宝剑,擦过徐千屿耳畔,扎在魔龙身躯上,将它推远一寸。随即是第二剑、第三剑、第四剑,剑剑灵力汹涌。 沈溯微立在徐千屿身后,神情如冰雪冻结,凝虚为剑。 魔龙遭遇连续攻击,脑袋歪倒,逐渐黯淡溃散,有如贴地之影。但徐千屿看见此影投在船舱,狰狞不散,觉得不妙。 这几条魔龙各有神通,先前的龙女能以凝视将人封印,不知这条龙的底牌是什么。 正想到这里,忽见它的龙尾一裂为二,二又分四,生出无数条触须,这鱿鱼般森然的影缠满整条船,重重一撼。 战船再难承其重,漏了底。弟子们下饺子一样,和魔龙逸散的魔气一用掉进海中。 徐千屿坠入激浪中的一瞬间,一个激灵,如本能般,拈起御水决。 金色泡泡砰然而出,越扩越大,直将苏鸣玉、虞楚和涂僵包裹其中,过了一会儿,一身樱粉的林殊月也掉了下来,徐千屿忙扩张泡泡,将她裹住。 人齐了? 她拖着泡泡升出海面,正看见沈溯微立在残损倾歪的船上,将云初拉上来。 “师兄。”徐千屿惊喜道,“御水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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