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好意地笑。 就他了。 徐千屿握紧剑柄,笑着朝他走去。 片刻后,“砰”的一声,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响起。 徐千屿这般一路撂翻了七八个个孩童,心情正爽,忽而后领被人用力一拽,揪了过来。 转过身,是个高大的剑修,原是剑术课的师父。 他面色凶悍,眼睛像虎豹一般泛着凶猛的青绿色,极具压迫:“干什么?” 说着,他斜抽出自己的佩剑,泄出银光无数,面无表情地示意徐千屿来劈砍。 徐千屿只会师兄教她的那招,便劈砍了一下,两剑相触瞬间,她被一股强悍的剑气推出,一屁股摔在地上,臀摔得极痛。 那人却蹙眉道:“筑剑基了?你来错地方了。” 说着便直接将她衣领一提,提了起来,徐千屿叫他半拖半拽,走到传送阵中,她整好衣裙,身上摔得还痛,含恨问道:“尊姓大名?” 那人不以为然:“剑修,高逢兴。” 话音未落,二人转瞬换了个环境。此空间如裹在茧中,上下一片纯白云气,但地上有一巨大法阵,由两个半圆构成,有些像八卦阵,内容繁复,浅浅地泛着银白的光。 高逢兴将徐千屿往法阵中央一丢,人就消失了。 片刻后,他消失的地方,钻出一个年轻的男修。 那男修见徐千屿一脸茫然地跌坐在地上,面露讶色,行了个弟子礼,随后将剑抽出,耐心地看着她。 徐千屿懂了。 这人要跟她对打。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也抽出剑。 男修一剑袭来,她便傻了。她只是自己练挥剑而已,并没有对战经验。此时剑至眼前,只得抬剑狼狈地一挡。 她左支右绌一会儿,那男修的出剑速度明显放慢了。虽如此,她不出十招便叫剑气击在腿上,摔倒在地,随后地上她所在的半块法阵陡然明灭起来,随后异样长明,像是一种警告。 男修收剑,又行一弟子礼。 徐千屿又懂了。她输了。 那男修看她一眼,道:“姑娘可换弟子服,不要穿裙子。剑上亦不要剑坠,会挂剑。” 这人分明好心提醒,然而徐千屿尚处在失败的不甘中,闻言刺耳,甚为羞恼,道:“你管我?” 青年一梗。待她后悔,想再说些什么,那男修已经消失,没有给她道歉的机会。 徐千屿用力将剑一拍,心情不快。 片刻后,她镇静下来,见茧中无人,默默将装在芥子金珠内的弟子服换上。 刚换好,便看见墙面丝缕中闪现一个熟悉的名字:“陈铎”。 陈铎? 她转过身,这次提剑站在法阵内的,果然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男修,他一瞧徐千屿,眉毛一挑,不怀好意道:“呦,又见面了,真巧。” 话这样说,他笑却含狠意,手亦将剑柄攥得咯吱作响。 徐千屿冷然看着他。 此处擂台封闭无人,他可是找到机会报那那挨鞭之仇了。 果然陈铎慢慢朝她走过来:“嘿嘿,这一次,该不会再那么巧,碰到内门师兄了吧? ” 话落,剑已出鞘,迎面而来! 徐千屿一连退了数步。 快。太快了。 那剑又快又狠,直冲她面庞、脖颈而来,疾风如刀,她背上生汗,左右闪避,剑“锵锵”相碰,叫陈铎逼至夹角。 “什么都不会,竟敢来剑术高阶擂台,自取其辱。”他一抬手剑气直接将徐千屿击出去,又狠摔在地上,半面法阵开始闪烁。 徐千屿在那法阵长明之前,想要翻身而起,但陈铎并不放过她,一剑朝地扎来,徐千屿眼见利刃,向侧面一滚,肩上弟子服被剑风“嗤”地撕开一道口子。 此后徐千屿屡次想起身,剑刃便迎面而下,竟不得起身。 “嗤”“嗤”“嗤”六道口子绽开,她方才意识到,此人是故意的。 故意将她折辱,哪怕他早就赢了,也不叫她起身。 她抬眼瞪着他。 谢妄真的手指捏紧镜面。 徐千屿在地上滚来滚去,发髻散乱,身上衣服亦被划破,叫剑压着不得起身。 他眼见此景,心竟狂跳起来。 先是惊怒。 什么腌臜东西,也敢压着她打,小姐也是十分废物,竟叫其肆意沾染。 此外还有一点,兴奋。 徐千屿素来高高在上,这幅狼狈样子,却是头一回见,她目中闪亮的怒意,叫他呼吸亦急促许多。 但这时,徐千屿陡然一勾腿。 陈铎原本歪着嘴角,看着她的脸嘲讽她,因她半点剑式不会,便默认她刚入外门,是一张白纸,却不想她踢了好些日子的桩,腿上颇有些劲力,脚下一滑,竟被她重重勾倒在地。 徐千屿一骨碌坐起来,双手捡起剑,照着他的脸便是一通戳刺。陈铎惊诧地往后爬。 “你干什么!弟子过招,不得有伤人之心。” 片刻后法阵发出阵阵嗡鸣,陈铎骂了一声,抓起剑便消失了。 徐千屿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想着方才场景。她从未受过今日之屈辱。 原来筑了剑基,在这里什么都不算! 方才来处,忽然出现了一个双鱼传送阵,仿佛一个无声的提醒。 徐千屿系紧了发上红绫,捡起剑踏上去,随即被传送至另一个操练场。那场地广阔,地面由石材铺制,内部整齐地摆放着许多傀儡人,地上模糊地映出它们的倒影。 这才是她应该在的剑术中阶课。 早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众傀儡中,等着她过来。 “高逢兴。”徐千屿骂道,“你凭什么故意折腾弟子!” 高逢兴转过身,那双虎豹般的幽绿眼睛,压迫地看着她:“第一,在这里你应叫我‘师父’。” “第二,我就是要教会你,绝不可恃强凌弱。” 徐千屿想了想,喝道:“凭什么陈铎可以恃强凌弱,我不行?他可以,我也可以。” “别人可以,你不可以。因他是小人,你是剑君。” 高逢兴厉声道,“此为剑君之道。” 徐千屿皱了皱眉,觉得这腔调很是熟悉,声气软了,“师父,你这剑道,从哪学来的?” 高逢兴亦蹙眉,不耐道,“你问这干什么?我么?师从沈溯微,教你够不够?” 第39章 溯光镜(三) 徐千屿接过高逢兴递来的剑谱。 每一章节开头, 简单介绍该式的剑意,后面画有很多持剑的小人,像凡间的连环画, 将招式一步一步拆开。 “看得懂吗?”高逢兴问。 “是画。” “嗯。”他将剑意大致解释一遍, 此剑法名“朔风”, 提取自然界中北风之势,简单大方,用作蓬莱剑修入门。他又道,“画不是给你看着玩的, 你要在心里将其演绎一遍,化为己用,再动手。” 徐千屿看久了, 觉得眼晕, 小人仿佛在眼前动起来了一般, 又闻高逢兴说在心里演绎, 便想到自己背得滚瓜烂熟的那句心法。 拟形于心,后得其形。 招式不多, 她一一记下,闭上眼,黑暗中便出现了一个持剑的小人,将一整套剑法流畅地表演一遍。 这个样子, 倒是让她联想到她修内功时, 在黑暗中的金色脉络的小人, 只不过那小人是静的, 连环画上的人则在舞剑。 一想到这里, 那小人瞬间变得透明, 仿佛练内功的小人站了起来, 拿起了剑,能看得到它体内金色的脉络流动着灵气,它又迅速长出透明的长发和裙摆——变成她自己的模样。 小人开始跳跃着舞剑,衣裙轻灵飘动。 内功此时有了用武之地,她控制那流动的灵气,顺着每一招剑势中流泻而出,辉光无数。 高逢兴见她闭着双眼,叫半天,不应,便放下剑谱,也不出声扰她了。 入定了。 领悟得还挺快。 片刻后徐千屿睁开双眼,似有所得。 “会了吗?”高逢兴问。 徐千屿感觉脑子好像学会了,但不知操作起来如何,迟疑地点了点头。 高逢兴将身前傀儡拖到她面前。 那傀儡和徐千屿约莫等高,铁灰色,是灵石雕刻,有类人的四肢和关节,但没有五官;身上画满了符文,手上也持着一把剑。像人间的木偶。 徐千屿拔剑,那傀儡几乎同时“嗤”地拔剑,将她吓了一跳。 随后她抬起右手,傀儡也抬起右手,放下右手,傀儡也放下右手,照镜子一般。 原来这个傀儡会复现出她的活动。 倒是很精妙。 徐千屿左手持剑谱,右手做分解剑招,眼睛则盯着傀儡,每做一步,都和剑谱上对照一下,这样便能借傀儡看出自己的动作是否到位。 纠错几遍之后,徐千屿放下剑谱,招式烂熟于心,与傀儡拉开些距离。 陡然,少女与傀儡同时动作起来,剑势大开大合,上下起落,徐千屿衣裙摇摆。一柔一硬,一热一冷,如两朵对称花开,急急旋转在风中。 收势,果如北风卷地而过,迅疾利落。衣角被余下的剑风凌厉掀起,又缓缓飘落。 高逢兴目露赞许,但仍然抱臂,神色严肃:“正是如此。练熟。” 徐千屿又重复第二遍、第三遍。 不知多少遍后,她身体记住剑招,便能一边练剑,一边抽出神来乱想。眼前这傀儡,一旦动作纠错完毕后,身上符文便闪烁起来,一遍一遍地重复整套动作,好像没什么作用。 有些浪费。 又想到今日和人对战的场景。她就是输在无法对攻击做出反应。若是有一个人能陪她练习,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剑招行至一半,忽然变招。 那傀儡却仍旧机械地行着“朔风”的剑招,一剑袭来。 徐千屿在一息剑极速地思考如何能接住,剑至眼前,她横剑一挡。 高逢兴便听“砰”的一声,徐千屿被傀儡的剑风击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 好好的,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 傀儡的剑,亦有轻重之分。徐千屿不知天高地厚,狂妄无礼,高逢兴便直接挑了最重的,一剑能将弟子打飞,以磨练她的脾气。 这一下果然摔得很重。 但他犹豫了一下,仍然冷眼旁观,没有去扶。 徐千屿坐在地上,只是蒙了一下,却并未哭闹。 她倒了,那傀儡还在循环往复地舞剑。 她在它再次舞完一遍之前,看着它,静静思考另一种可能。 待那一剑又至眼前,她一跃而起,抄底一勾! 傀儡剑气迸发,将她一掀,但未掀动。剑叫她勾住了。 接住了! 但下一式转瞬袭来,又将她击倒在地上。 高逢兴听着徐千屿扑通扑通地反复栽倒,恐怕是吃了些苦头。 她倒是不跟傀儡发脾气。因知道那不是真人,发脾气也无用。 原来不是那等脑袋不知事的,只不过被惯坏了,脾气骄纵。 高逢兴旁观半晌,亦明白她想干什么了。 她先带着傀儡练会“朔风”,又一样一样地试出克“朔风”招式之法,连成一套,试图打败这傀儡。 犹如下棋之人,自己与自己对弈一局。 只是她第一次学习剑术,照猫画虎练好剑谱上的已是不易,怎么敢试图自创剑法? 那是很有经验的剑君才做的事。 高逢兴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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