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坐在嘉定帝特制的黑色高椅上,腰间佩戴的玉佩水头极好,长得粉雕玉琢,被嘉定帝的话所吸引,大眼睛好奇地望过来,待看到来的人是谁,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立马垮了下来。 唐棠身上风雪未散,些许冷意在屋内散发出冷冷的清新,抬手,向皇帝行礼: “臣,见过陛下。” 嘉定帝坐在龙椅上浅吟了口茶,放下茶杯,不失英俊的脸挂上笑意,让他的“爱卿”起身,随后向丞相介绍旁边鼓着软嫩脸的年幼稚子,长辈般调侃:“爱卿啊,朕旁边这位就是左相家的大公子,那位名动京城的小神童,连嘉运。” ——当朝云相乃皇后的嫡亲哥哥,这连嘉运,还要唤皇后一声姑母。 旁边的稚子一听这话,跟个小大人似的,收起不开心表情,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嘉运,见过丞相。” 其他宫人看稚子这样都不禁露出一抹笑意,连嘉运瞧着,挺直胸膛,有些得意洋洋。 唐棠立在下面,瞧着稚子那张天真无邪,充满稚气的脸,温温柔柔:“哦?” 丞相是江南水乡人,其实最是温和不过,如画般的眉眼没有任何戾气和强势,声音柔的像水:“原来这位就是和臣格外有缘的小神童呢……” 他这含笑轻叹,让御书房内本来轻松的气氛顿时凝固。嘉定帝唇角笑意僵硬,那高傲的稚子明显呆愣了一下,随后难堪的红了他粉雕玉琢的脸,大眼睛狠狠地瞪着唐棠,其他宫人也突然灵光一闪的的尴尬起来,低头暗暗心想。 是了,他们忘记了唐相也是五六岁便聪慧过人的神童。 而且……而且人人都知道,当初南方大旱,丞相彻夜不眠想出解决办法,初见成效后送往皇宫。结果没两天,连小公子就跑进御书房脆生生地道他想出了对付大旱的方法,皇帝本想当个乐子听听,但小公子说出来竟和丞相一般无二,未了还一副邀功的小模样。 当时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皇帝脸色也变得不太好,只笑着说他年纪小认不清奏折和书的区别,以为在朕这儿找到好办法,就能保护南方那些正在受苦的百姓,没想到竟是状元郎的奏折,虽闹出笑话,却也不失一片赤子之心,这种打趣加夸赞的话给岔过去了,群臣自然也跟着含笑附和。 这件事虽然解决了,可连小公子公然翻动奏折,还是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不小的微词,后来也是几次拿出自己写的诗词才彻底坐他稳神童的称号。而且时不时就有一两首是现在的唐相,原先的状元郎记录在书册中的,都说三岁看老,连小公子这幅做派,让不少原本惊讶敬佩的人避而远之。 宫人们垂眸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那龙案上,珐琅香炉飘散淡淡白烟,连空气都诡异的安静起来。 罪魁祸首身穿一品大员的绛紫色绣仙鹤官服,墨色长发用玉冠束起部分,其余的散落在身后,带笑的眉眼满是闲适,往那一站就是一道格外靓丽的风景线。 嘉定帝脸色僵硬片刻,眸中闪过不爽,摆出一副没听懂唐棠话里有话的模样哈哈大笑几声: “这孩子确实与丞相有缘,爱卿啊,你干脆成全自己和嘉运的缘分,收他做徒弟如何?” 唐棠始终都是温柔的表情,心里却笑着想缘分?被偷去人生的缘分?这缘分还是给你自己吧。 他眉眼都是无奈之色,叫人不自觉思考是不是自己做错何事,轻声婉拒:“陛下,恕臣多言,连小神童的父亲是左相大人,臣该避嫌才对。” 嘉定帝被他这句绵里藏针的小神童弄得嘴角一抽,勉强稳定下来,语气温和: “爱卿之言不无道理,既然你和这孩子做不成师生,那朕的太子,丞相可要教一教?” 丞相前些日子刚赈灾归来,也是才知道嘉定帝竟定下了太子,从进门就没怎么变过的温柔神色,到底闪过一丝惊讶,沉吟片刻心想他已经拒绝皇帝一回,再拒绝就有些过了。 只好拱手:“臣,领命。” 嘉定帝目的达到了,这才笑着让他坐,又和他闲聊了几句,方才摆摆手让他回去。 — 唐棠穿着厚实披风,跟在太监身后,呼吸时的热气化成白雾,给他如玉的面容染上层朦胧,一面走,一面想着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次的世界比较特殊,因为正经系统不会帮人作弊,所以他从幼儿时便穿过来,还没等遇到主角攻和主角受,便开始日复一日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参加科举。 他受尽苦难,三元及第,进入朝堂开始走剧情,和主角受这个壳子里装着大人的伪小孩斗智斗勇,夺回属于原主的功劳,让主角受丢失名声。 一晃,过了三年。 三年来,他办了几件漂亮的差事,名臣为他上奏请功,再加上他是江南大儒最看中的学生,天下读书人都瞧着,为了以后的人才,皇帝不得不按功奖赏,避免那些本就玻璃心的读书人们对朝廷寒心。 就这样,嘉定六年的状元郎,三年内便一跃成了丞相。 今天风大,积雪还不成团,刮起来的雪粒子在阳光下亮晶晶的很是漂亮,翩翩公子行走其中,风吹动他的狐裘,墨发微微而动,路过的宫女们一瞧。 哇,这是哪来的仙人。 好看的!! 仙人穿着狐裘披风,十分有格调的在漫天纷飞的雪粒子中行走,面无表情的被打了满脸。 好看是好看,打在脸上也挺疼。 不仅疼,还冷。 前面的太监已经开始用宽大袖子挡着脸前进了,唐棠十分羡慕,瞅了瞅自己的袖子,沉吟片刻为了不ooc,只能遗憾放弃,转移注意力的戳了戳系统。 系统不吭声。 唐棠就知道它要装死,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主角受那个伪小孩他已经见过了,但主角攻却始终没出现,他至今甚至不知道主角攻姓甚名谁,只要一提起这个话题,系统就卡壳装掉线。 丞相面无表情,从容的往前走,任由风雪吹动他的衣摆,冷冷的雪粒子在脸上胡乱的拍。正心想系统这幅心虚样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察觉自己的腿被一个不轻的东西撞了一下。 他下意识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瘦了吧唧的小孩儿,一脑袋撞在了他腿上,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倒。他刚要伸手去扶,那装死许多年的系统突然“叮——”地一声,上线了。 他手一下子僵硬。 谁?主角攻??! 是前面那个太监,还是这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崽子?!! 系统仿佛知道留下会被宿主骂,机械音语速极快的说完,马不停蹄地啪叽断线,唐棠一口气憋在心口,怒不可遏的戳它! 他刻意压低的语气十分阴恻,说到最后带上几分恶狠狠的威胁 系统颤巍巍的,画出一个绿色箭头,直直向下指着小崽子。 第361章 朝堂篇:二 半个时辰前。 皇后听说连家小公子进宫,正在御书房与陛下说话,立马就坐不住了,吩咐贴身宫女给连小公子准备他最爱吃的糖蒸好酥酪和九层糕,坤宁宫上下都忙碌起来,没人注意太子走了出去。 今日虽有太阳,但天气寒冷,冷风裹着雪粒子直往人身上打,吹得骨头缝儿生疼,宫人们清扫完积雪,便回屋内躲避风雪。 江尧从忙碌的坤宁宫出来,就在这漫天飞雪和空无一人的道路上,漫无目的越走越远。 不大点的孩子,常年挨饿受冻的身体掩藏在白色锦袍下,冻得像个冰块,眼前阵阵发黑,才会一头撞在人家的腿上,头晕眼花的晃了晃,腿软倒下的瞬间,被一双大手捞了起来。 “哪来的孩子。” 江刑眼前天旋地转,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清了,只能隐约听到头顶响起一道温柔中带着疑惑的声音。 他被这人很轻松的拎着,死狗一样软踏踏的挂在他手上大口喘息,呼出体内为数不多的热气。 头顶那个说话极好听的男人又轻声询问他是哪个宫当差的,摸到他冰凉的胳膊后,便将他一把抱起来,往他狐裘披风里裹了裹。 温暖席卷江尧全身,冻僵的身体恢复温度,那不经意沾上的龙涎香也随着温度钻进江尧鼻子。 男孩漆黑如墨的眼眸闪过些不可察觉的东西,挣扎着离开对方怀抱,后退几步看向他。 那人差异的收回了手,他看起来年岁尚轻,却身着一品大员绣仙鹤补子的朝服,肩上搭了一件厚实的狐裘披风,修长身量立在这漫天风雪中,黑润如玉的眸瞧着他弯了弯,像是江南水乡的水,微微一笑满是柔情,淡淡的书卷气叫人很舒服。 “你是哪个宫当差的?” 系统标出来主角攻就彻底断线躲着唐棠,气得唐棠磨了磨后槽牙,眼看这瘦巴巴的主角攻就要一头摔在石子路上摔他个头破血流,赶紧伸手扶住了他,见他不想被抱,就侧了侧身帮他挡住风。 “风这么大?怎么跑出来了?”他打量着瘦得仿佛只剩下大眼睛的男孩,语气不自觉温和。 男孩不说话,离唐棠两步远,微仰着头,尚未脱稚气的脸面无表情,两只大眼睛黑极了,就这样静静的望着比他高了许多的唐棠,仿佛透不过光的墨似的沁着冷意,叫人瞧着不寒而栗。 唐棠与他对视几秒,忽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但这时身后老太监经过一番仔细辨认发现了这孩子是谁,连忙哎呦一声,对他行大礼。 拖着那口尖柔的语调。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唐棠的思绪一闪而过,不可控地露出诧异,瞧着又瘦又小的江尧,很难相信这是一朝太子。 狗皇帝穷到孩子都养不起了? 小江尧很瘦弱,似乎还没有一米,干巴巴的身体穿着不太合适的白色锦袍,腰间佩戴香囊,他瞧了瞧唐棠诧异的表情,视线移到他一品大员的朝服上,随后抬头,看着他的脸,眨了眨眼睛。 唐棠惊得一时忘了行礼,老太监已经起身,向前两步,阴柔语调焦急:“哎呦我的殿下!您怎么自个儿从皇后娘娘宫中跑出来了?娘娘找不到你该担心了,让老奴送您回去吧。” 小江尧听到老太监的话,才把自己的视线移开,黑眼睛干干净净,格外懂得礼貌的笑了笑:“孤出来透透气,结果迷路了。” 他一副生涩的老成做派,似乎在努力适应自己储君的身份,疑惑:“这位大人?你是……” 男孩稚嫩的声音让唐棠回了回神,他方才接受了这个世界的全部剧情,满眼复杂地瞧着眼前这仰着脑袋,还没他腿高的小东西。 唐棠解开自己的狐裘披风,轻轻披在男孩瘦到皮包骨的肩膀,弯下腰给他系带子。 一面系着,一面轻声与他说:“见过殿下,臣是右相唐棠,唐元思,今后,也是殿下您的老师。” 狐裘披风极为厚实,光一晃便泛起淡淡银色,带着暖意将他包裹,江尧微微仰着男孩,静静地看着那只身穿一品大员朝服的男人。 他弯着腰,发冠上一颗白玉质地温润,墨色长发便滑落下来些许,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脖颈处系着带子,江尧浑身紧绷了一瞬,亲眼看着他给自己系了个好看的蝴蝶结,冷风吹去这人身上沾染到的龙涎香,露出本属于他的书卷香来。 小江尧眼睫颤了颤,本就小的脸蛋被狐裘一衬,更剩不下多少尺寸,唯有两只眼睛又黑又大。 看得唐棠升起无限怜爱。 皇太子江尧,没有字,因为他二十岁之前就杀光了皇室所有的长辈,开始暴君的一生。 江尧的母亲是前皇后,宁远侯家最小的嫡女,江尧虽不占长,却是正儿八经的中宫嫡子。 嘉定帝待前皇后极好,江尧一出生就被他取名为“尧”,可见嘉庆帝立储的心思。那龙恩叫后宫中有儿子的嫔妃对皇后母子俩嫉妒的咬牙切齿,江尧也受过不少暗害,要不是命大早就死在宫妃的嫉妒与贪婪中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江尧长大会被立为储君,继承大统,但好景不长。 江尧五岁时,宁远侯府叛国通敌,皇帝勃然大怒,废皇后和四皇子,问斩宁远侯府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命为被屠城的百姓赔罪。 听到这个消息,身在冷宫的皇后险些哭断了气去,但为了五岁的孩子,只能咬牙苟活,就这样,本该金尊玉贵的母子成了奴才都能践踏的存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战功累累的宁远侯府变得荒凉,血淋淋的人命被冬日的大雪掩埋了个干净,皇宫又迎来新人,没人记得端庄的皇后,聪慧的四皇子,只有那冷宫内靠着吃馊饭勉强活下来,被宫人打的满身是伤,践踏凌辱的罪臣之女。 等江尧到七岁,一日夜里,饥寒交迫的小江尧被身边细微的动静所惊醒,睁开眼,却见墙上映出母妃被一个男人吊在房梁上的倒影。 他吓傻了,死死盯着那倒影,身后行凶的男人并未发现瘦小的孩子醒来,但知子莫若母。被勒住脖子的前皇后艰难含混地哽咽出“不”,让他的儿子不要出声,不要动,乖乖闭上眼睛。 小江尧听懂母亲的意思,隐忍的咬住口腔嫩肉,闭紧发热的眼睛,装作没醒来的模样。 男人只以为那些“不”是在避哀求他,压低声音在女人耳边阴狠的呢喃,说今日陛下迎娶连家小姐为后,不过连家小姐一想起娘娘您也和陛下穿着龙凤袍行过夫妻的礼仪,便伤感的落泪,陛下为了新皇后,只能让娘娘您去死一死了。 江尧一字一字记下,心里恨意滔天,强烈悲痛和仇恨的紧绷下他竟然昏迷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三天,房梁上还挂着母亲的尸体…… 唐棠瞧着眼前瘦得只剩下眼睛的江尧,很难想象这还没他腿高的小崽子,过了年就八岁了。 他听到自己即将成为他的老师,也不像其他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总有那么多为什么和好奇要解答,只是乖乖点了点头,对他行了一个师生礼,维持着储君规矩,稚嫩声音唤他“老师”。 这瘦巴巴的小崽子仿佛能被不合身的狐裘压垮,脸蛋儿没剩下多少尺寸,干干净净的黑眼睛安静的望着他,戳得唐棠心尖儿一疼。 七岁之前的苦,江尧已经吃完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一字一字混着自己满嘴鲜血嚼碎吞下去的仇人竟然被一碗药忘了个干净,还认贼作母当了现任皇后十多年的儿子,和皇后与皇上被养在外面的儿子,也就是主角受十多年的靶子。 对,嘉定帝为何对主角受这么好,还不是那是他和此生最爱所生下来的唯一的孩子?为了防徐贵妃下黑手,才一直养在左相府。 想到这,唐棠不禁叹气,心道江尧心心念念想报仇,最后却当了仇人十多年的儿子,想起一切的那天彻底疯了,他杀了许多人,又将许多人做成人彘,成为名副其实的暴君,却被天道气运影响,放过与他一起长大的主角受,开始虐恋情深的剧情。 唐棠刚在脑海里整理出一部分剧情,就见一堆宫女乌泱泱的出现在尽头,边呼唤着“太子殿下”,边急忙忙往这面跑来,围住江尧。 “殿下,奴婢可找到您了,您怎么能自己出来呢?皇后娘娘都急得落泪了,您快些跟奴婢回去吧。” “是呀殿下,这么冷的天,您冻坏身体,娘娘可是要心疼死的。”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看似处处对江尧好,但眸中却流露出隐隐的怨怼。 江尧独自出来的时间不短,嘉庆帝和连嘉运已经到坤宁宫,和皇后娘娘说说笑笑好一会儿,准备用膳,连嘉运突然问到了太子哥哥,皇后和皇上才想起来江尧这号人,打发宫女去叫太子用膳。 宫女领命,去敲门,一看屋内没人,急忙回去禀报皇后娘娘,皇后一听就皱起眉,太子才到坤宁宫一月,各方势力还在观察,她必须要做出将太子当成此生依靠的模样,叫所有宫人都去找,自己拿着手帕垂泪,做足了一副慈母姿态。 宫女们找了半天,嗓子都哑了,她们都穿着讲究的锦缎冬衣,发间簪着步摇,看上去比外头小官儿家的女儿还要体面,风这么大跑出来寻人,心里自是不畅快的。 虽然表面没表现出来,但都在暗中忿忿的想,这罪臣之女养的小杂种就是没规没矩讨人嫌! 不过谁让人家命好,娘娘不能生育,他又没了娘,才让这小杂种白捡了个漏,这爬虫啊才能变成真龙,一跃成为娘娘的儿子。 她们虽然没表现出来,但言语中已经有这个意思,江尧穿着唐棠的披风,那么瘦小一只被一群涂脂抹粉隐隐带着高傲的宫女围着,垂着眼眸,无措的摆弄手指,瞧得唐棠高血压都要犯了,温文尔雅的脸笑意变淡,不轻不重的开口。 “元思前日刚回京城,未拜见过皇后娘娘,不过几位姑娘的做派,倒是让我长开了眼界。” 宫女们听到这说话声立即皱眉,有一个性子泼辣的宫女回头想阴阳怪气对方一番,但想起来“元思”二字,脸一下子就白了,其他想起来的宫女也不逞多让。 唐元思是谁呀?那可是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上绵里藏针,能刺的人一手血的右相!这些年算计他的人,又有哪个能有好下场? 她们怨怼的心登时凉了下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对上丞相温温柔柔含着笑意的眼睛,不知为何,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们揣测不安,也彻底顾不上怨怼太子,缩着脖子闭上嘴巴,绞尽脑汁的想着回去该怎么与娘娘哭诉这件事,把责任推给右相。 小江尧松了口气,干干净净的黑眼睛看着唐棠,细不可微弯一弯,见老师脸色有些发白了,连忙想解开狐裘给他,唐棠心里暖了一片,笑着制止小崽子的动作。 “好了,殿下。今日时候不早了,明日我再来拜见您。” 江尧解狐裘的手停顿,眼巴巴的看着唐元思,轻轻地“嗯”了一声,行礼:“恭送老师。” 小家伙瘦的像是被人套在这昂贵锦袍里的麻杆儿,一板一眼叫人心疼,唐棠笑着还礼,就跟着太监继续往前走了,心想—— 行吧,养崽就养崽,反正这个瘦巴巴的小崽儿又乖又可怜的,一看就是尊师重道的好崽儿。 丞相把狐裘给了学生,自己穿着绛紫色朝服离开,用了十二分毅力才没在学生面前牙齿打颤,为了维护住老师的尊严,始终没回头。也就没看到身后的小崽儿维持着行礼姿势,那干干净净的黑眼睛,却漾出不符合年岁的散漫和乖戾本质来。 暴君江尧直起身,瞧着老师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点笑,咬文嚼字的心中默念。 唐,元,思。 第362章 朝堂篇:三 江尧回到坤宁宫时,一名身穿凤袍的女子正拿着锦帕啜泣,泪眼朦胧格外惹人疼。 嘉定帝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粉雕玉琢的连嘉运也奶声奶气叫她姑母,用小手给皇后擦眼泪。 江尧冷眼看着这一家人,旁边的宫女被丞相吓破了胆,为了邀功,连忙报喜:“陛下,娘娘,奴婢们将太子殿下找回来了。” 皇后一听,抬起头,看江尧立在那殿中,立即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拉住他那冻得冰凉的手,一双盈盈美目含着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太子,你可要吓坏母后了,呀……手怎么这样凉。” 她温声细语的说着,察觉江尧手冷得惊人,低头瞧了瞧他发青的手,顿时心疼的“呀”了一声,想给江尧搓搓手暖暖,江尧咬肌骤然紧绷,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 皇后愣了一下,含泪的美目若有所思地细细打量着江尧的表情。 江尧紧绷着那张瘦小的脸,似乎是在别扭和害羞:“儿臣身上冷,把冷气过给母后就不好了。” 连皇后心里疑虑消失,反正她也不想给这小杂种暖手,便笑弯了眼睛,夸太子孝顺,让贴身宫女给他拿了个手炉,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披风,皱着眉轻声问。 “太子身上的披风,是哪里来的?” 一旁的宫女们可算找到空隙和皇后娘娘告状了,你一句我一句说说起来,把丞相形容成拿她们这些小宫女立威的恶人,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委委屈屈散发莲味。 坐在贵妃椅上的连嘉运听到宫女们的话后撇了撇嘴,不屑的心想,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相哪里是什么为人正直,志高廉洁的好官,也不过就是个盈利均沾之辈。 32零3359402 连嘉运是后世穿越过来的中文系大学生,教导他的老师格外喜欢嘉定王朝这位任职时间极短的唐相,讲了不少他的生平政绩,再加上对方写出的文章保存下来的都是课题,连嘉运几乎都要背吐了。 后来他穿越到命数的嘉定王朝,成了短命的左相嫡子。嗯……这个王朝的皇室和左相连家都是短命的,因为暴君,江尧。 连嘉运偷偷瞧了一眼洗干净手准备用膳的小江尧,短粗手指绕着流苏,继续思考起唐棠。 毕竟现在的局势和自己所学的实在太不一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改变了历史走向,比如今年应该是丞相唐元思看出来嘉定帝对自己的不满,急流勇退,辞官回乡,现在却成了暴君的老师。 另一边,连皇后听完宫女们的哭诉,心中也很不畅快。唐元思是当朝右相,手中掌握的权利却比他哥哥这个靠着她才当上左相的要大的多,连皇后早想将他弄下去,给自家哥哥铺路了。 她半真半假的斥责宫女:“你们几个还有脸和本宫哭诉?唐相是谁?也是你们能冲撞的。” 几个宫女红着眼眶啜泣。 嘉定帝一看心爱之人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本就对近年来总对他指手画脚不让做这不让做那的右相心生怨怼,现在更是火大。 “皇后不必担心,丞相那边朕自会去处理。”嘉定帝说着目光温柔的看向连皇后:“快来用膳吧,嘉运年纪还小,受不得饿。” 连皇后也对他柔柔一笑。 江尧冷眼瞧着,突然想起那天夜里,饥寒交迫的他躺在床上,嘴里软肉都被咬烂了,听着行凶的男人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出的话。 母亲知道真相,喉咙中溢出一声含混悲鸣,乱动的腿停止了挣扎,吊死在了梁上。 尧,帝王之名。 呵……他和他的母亲,只不过是嘉定帝为他心爱之人挡枪的棋子! 当初他外家被株连九族,兵力上徐贵妃一家独大,对龙位虎视眈眈,老东西这才看出来利弊,为了保护他和连含烟这个贱人在宫外就生下的孩子,杀了他母亲,给他强行灌了药推进湖里,他醒来后将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老东西便对外界说四皇子高烧失去记忆,怪可怜的,便记在皇后名下。 让他江尧,给杀母仇人当了十多年儿子!哈…… 空无一物的胃反射性抽搐,江尧忍着杀意,面前满桌饭菜散发香味,他却觉得作呕。 在心里低低的含笑呢喃。 老东西呀老东西,你看,连老天都觉得,我对你们一家的惩罚太轻了啊…… — 翌日,早朝。 右相唐棠向嘉定帝禀明此次去赈灾的情况,嘉定帝朗声大笑着说了好几个好,询问丞相想要何赏赐,唐相却眉眼弯弯,轻声与皇帝说了昨日之事。 他说话声温温柔柔,不带一点儿钉子,连着给嘉定帝带高帽,又叹太子是一国储君,怎会被如此怠慢,实在叫元思百思不得其解。 徐家的老匹夫在下面看着,皇帝既想推江尧出去,就要表现出对江尧的绝对重视,只得硬着头皮违背昨天与连皇后说的话,下令将那些对太子不敬的宫女杖责二十,赶去浣衣局。 说罢,起身离去。 唐棠淡定的收起玉做的笏板,忽略旁边眼睛里直冒火的左相,施施然地跟着人流往外走,路过的官员相继与他寒暄问好,他偏了偏头,温润黑眸中含着点点笑意,一一应了他们。 出了太极殿,走到宫门口,右相府的小厮早就等候多时了,抱着狐裘几步跑过来递给大人。唐棠穿上狐裘钻进黄花梨做的马车,车厢内淡淡的药香味和他很是相配,小厮恭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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