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想杀之人,浊清死了,你们几个也该死。”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叶字营千夫长策马行到了叶啸鹰的身边。 叶啸鹰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千夫长看着他的神情,也不敢多问,缓缓地退开了。 “大哥,凌尘还是做了他想做的事情,如今这局面可真是一团糨糊了。我们接下来如何应对?”王劈川低声问薛断云。 肖斩江回头望了一眼叶啸鹰,低声说道:“金甲将军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到时候他要是发怒了,怕是不好收场。实在不行,先把凌尘救下然后跑吧,大不了再回海上漂着。” 薛断云叹了一口气:“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先静观其变吧。即使我们想得再多,最终也免不了拔刀一战。” 肖斩江挠了挠头:“跟了两个王爷,为什么每个都那么……不讲道理呢?” 平清殿前,一边站着明德帝萧若瑾、金衣兰月侯、永安王萧瑟、白王萧崇、赤王萧羽、琅琊王萧凌尘、大监瑾宣、掌香监瑾仙、心剑传人雷无桀、百晓堂堂主姬雪、跟随萧羽的神秘黑袍人。而另一边则站着先任五大监中的浊心、浊森和浊洛以及瑾威四位公公。因为萧凌尘撕毁了卷轴,怒斥他们,从而两方的实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真正的实力,还是在平清殿之下,琅琊王的千军万马。但是叶啸鹰一直没有说话,萧凌尘年纪尚轻,虽然他这几日受到将土们的拥戴,但依托的毕竟还是萧若风的荣光,琅琊军真正的统帅,终归是这位军威极盛的金甲将军。但金甲将军一直阴沉着脸。 守陵王军则犹豫着,但他们的到来,更多的是代表某种皇权。 其实真正的战力是雷无桀和姬雪,一把剑,一根棍子,就能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浊心叹了一口气:“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把赌注下在我的身上,本来就是一个错误。”萧凌尘傲然道,“我们萧氏皇族的心,也是你们能妄自揣度的?” “我名浊心,却一直看不透别人的心,是我的失误。”浊心抬起头,望向萧凌尘,“可即便如此,最后终归还是要一战。” “你们没有机会了。”萧瑟冷冷地说道。 “机会,总要试过才知道。我们已经很老了,老到能看到自已的死,可我们不想就那样死在皇陵中。”浊心那苍老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朗起来,他忽然厉声喝道,“杀了明德帝!” 瑾威第一个拔了剑,直冲明德帝而去。瑾仙也拔出了他的剑,剑上霜气凛冽,在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迎上了瑾威的渊眼剑。五大监中,他们两个都用剑,一个是掌剑监,以剑为名,而另一个则是曾经名动江湖的风雪剑,关于两个人谁的剑术更厉害,一直都是天启城中人们十分热衷的话题。而今日,这个问题终于要有答案了。 “瑾威,何须如此?”瑾仙公公摇了摇头。 “自在有枷锁,逍遥任我行。可谁又会喜欢枷锁呢?”瑾威公公伸手轻拂剑身,上面的符篆全部飘落在地。这把陪伴着北离开国皇帝纵横沙场的杀伐之剑终于解开了禁制,上面压抑着的戾气再也无法压下。 瑾威的眼神中满是凶光,这个号称能以自在之力取天境性命的掌剑监终于一剑直下,直入逍遥天境。穷途末路,再无枷锁!瑾仙公公的一剑寒霜能压下这股戾气吗? 而另一边,三位公公同时纵身跃起,冲着萧凌尘而去,毕竟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 明德帝身前有两位大监、一位兰月侯、三位身负绝技的王爷,以及心剑传人雷无桀和神秘的黑袍人。他们想要突围几乎没有可能。而此刻拦在萧凌尘身边的,却只有姬雪一个人。 三位公公同时甩起了手中的拂尘,那拂尘瞬间立起,像是飞掠而起的惊鸟,杀气冲天!在一旁观战的萧羽面色中流露出了几分惊讶,即便在暗河大家长苏昌河的身上,他也没有见到过如此可怕的杀气。三名公公沉寂在皇陵之中这么多年,功夫果然早已入了逍遥天境中的上层境界。 姬雪咬了咬牙,提起了手中的龙纹棍,却见有一根棍子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几乎与她同步抬起。萧瑟早已看穿了三位老大监的打算,很快就闪到了萧凌尘的身边。当然,与他一同掠来的还有那一袭红衣。 “万千!”雷无桀怒喝一声,心剑起。 萧凌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你们就不相信我也是个高手呢,这么着急来保护我?” “别开玩笑了。”萧瑟低喝一声,“他们真的能在这里杀了我们。” 浊心公公的拂尘一把卷住了雷无桀的心剑,将那万千剑芒瞬间压了下去。浊森公公的拂尘和浊洛公公的拂尘也一把卷住了萧瑟和姬雪的长棍。 “心念无极,破法万千。”浊心公公忽然对着萧凌尘伸出一指。 这一指有名,名曰破穹,乃北离内宫中最有名的指法,可要是修炼者没有五十年的功力,根本发挥不了它的威力。但若能发挥出它的威力,那么指如其名,一指破天。 萧凌尘瞪大了眼睛,伸出一掌,想要拦住那一指。但只有萧瑟知道,萧凌尘的武功真的算不上太好,他从小就更擅长军中的弓马功夫,而面对这般绝世高手的对决,他根本不是对手。于是萧瑟立刻做了一个决定,他弃掉了自已的无极棍,一个闪身,拦在了萧凌尘的面前,硬生生挨了这破穹一指,他瞬间感觉到喉咙中升起一股腥甜。 “瑾宣,去。”明德帝低喝一声。 瑾宣却摇了摇头:“可陛下,他们随时可能转而对付你。” “我去。”萧崇猛地跃起,一怒拔剑。 另一边,瑾威公公和瑾仙公公已经从平清殿之前打到了外殿,此时对剑,却已落在了宫墙之上。两个人持剑落地。 瑾仙公公的剑已经断落在地,他的手指上还带着一缕淡淡的寒气。瑾威公公则将剑插回了鞘中,他淡淡地说道:“若论剑法,你的确在我之上。” 瑾仙公公呕出一口鲜血,一张脸变得煞白,几乎站立不住。瑾威公公的胸前一片血迹渐渐地蔓延开来,但他的神色完全没有痛苦:“死之前终于能放力一战,是我的幸运。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也没有遗憾。” “为什么?”瑾仙公公最后只是艰难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瑾威公公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师父,我五岁那年就已经死了。我想为他做一些事情。” 瑾仙公公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瑾威公公以剑抵地,让自已的身子勉强还能站立着:“有一件事情,在死前我要告诉你。” “什么?” “杀死瑾玉的,不是我,也不是瑾言。我们都没有那样的能力。”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瑾威终于闭上了眼睛。 只要萧凌尘一死,那么身后的琅琊军必定大乱,到时候再也没有人能压住他们的怒火,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踏平平清殿,而到时候以他们的能力,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逃出来,也并不是不可能。这是三位老太监此刻的想法。但是萧瑟在最后一刻拦在了萧凌尘面前,他也递出了一指。 天下有名的指法很多,比如这三位老太监的破穹指,比如雷家堡的惊神指,比如段家庄的一指三弹,但是萧瑟从未学过任何一门指法。因为他用的不是指法,而是棍法。以指为棍,仍是那无极! 萧瑟被震得退了三步。浊心也被震得退了三步,无极棍从他的拂尘中飞落出来。萧崇冲过去,长剑一挑就将无极棍打回了萧瑟的手中,他又一个纵身,已经冲到了三位公公的面前,一剑挥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破!”浊心公公用力一踏,将脚下的石板踏得粉碎,拂尘猛地扫过去,挡住了萧崇的怒剑。 萧瑟握回了棍,也立刻急掠向前。萧氏皇族两位绝世皇子,第一次合力出手。 而姬雪和雷无桀也从浊森和浊洛的压制下挣脱出来,龙纹棍与心剑和两柄拂尘,不分上下。若论功力深厚,两位公公在他们之上,可是此时此刻,姬雪和雷无桀气势越战越盛,而两位老太监,只看到了自已的死意。 死意是一种味道,老人们经常会在自已的身上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那是一股死尸烂肉般的味道。他们很讨厌这股味道,甚至一直强行压制着这股味道,但这一刻,这股死意格外浓烈。没有希望了,这是他们心里最后的想法。 “要死,也得你陪着我死!”浊心公公突然大喝一声,伸出那只枯瘦的手,就冲着萧瑟而去。 寒光一闪,一柄狂刀已经出鞘,兰月侯终于也动了。萧羽眉毛微微皱了一下,手轻轻一抬。他身边的黑袍人身形一闪。 兰月侯收回长刀,浊森的首级落下。萧瑟伸出一棍,那一棍直接贯穿了浊心的胸膛。而黑袍人则一掌将试图偷袭明德帝的浊洛公公打得浑身骨骼尽碎,浊洛公公像是脱了线的风筝一样飘了出去。 三位前任大监终于尽诛于平清殿之前。 但是这场叛乱还远没有结束。一波平息之后,又是一波令人无法忍受的死寂。 众人回头看向萧凌尘,萧凌尘却只对萧瑟笑了笑:“对你的兄弟不放心吗?还特地派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来劝说我?” “你身边的人太多,我怕你会动摇。”萧瑟淡淡地说道。 萧凌尘摇了摇头:“本来我是会动摇的,但是这么漂亮的姑娘来了,我就动摇不起来了。” 一根长棍立刻抬起,姬雪冷冷地说道:“要不是留你有用,就冲你这张嘴,路上我就把你杀了。” “我有用吗?”萧凌尘苦笑了一下,“如果我有用,为什么下面的这些人还拔出了刀呢?” 他说的是宫殿下方的琅琊军。三位老太监不过是这一切的谋划者,但如今这个局的定局者早已不是他们,而是下方的琅琊军,是真正掌控琅琊军的叶啸鹰。 叶啸鹰一直没有说话,萧凌尘冲上殿的时候,他没有说话,萧凌尘撕毁龙封卷轴的时候,他依然没有说话。如今,萧凌尘和萧瑟他们把三位前任大监都给杀了,他还能继续保持沉默吗? 叶啸鹰突然抬起了头,仰天长吼。那是如鹰般的长啸声,刺耳而充满威吓,许多土兵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已的耳朵。据说很多年前,叶啸鹰就喜欢这样长啸出声,许多胆小的敌兵在听到这长啸声后,连腿都站立不住了。 但在这声长啸之中,还有着很强的愤怒和不甘,被最相信的人背叛的愤怒和不甘。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萧凌尘的身上,与浊心等人不同,他寄托的并不是野心,而是当年琅琊军的不甘! “惨了,把他给惹急了……”萧凌尘喃喃道。 萧瑟沉声:“以叶啸鹰的性格,他或许真的会带军冲锋。” 雷无桀忽然说道:“可琅琊军不是他叶啸鹰的军队。” 萧凌尘耸了耸肩:“怕也不是我的。” 萧瑟点了点头:“但是是我们先辈的。” 萧崇皱眉道:“以我们的能力能杀多少人?实在不行,我们退据天剑阁。” “你的师父怒剑仙一剑逼退南诀一万大军是一桩神话,我们这里的人没有你师父那样的魄力,更何况我们面对的是二十万大军,还没杀完,我们就被踏成肉泥了。”萧瑟摇头。 “我们拦住他,你带着父皇先走。”萧崇说道。 萧瑟冷笑了一下:“走?” 就在这时,雷无桀忽然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走到了那千军万马之前,将手中的长剑插进了地板之中,他仰起头,红衣飞扬。一人一剑,拦此宫门? 他顿了一下,朗声喝道:“昔日北离八柱国之一的柱国大将军、琅琊军银衣军侯、雷梦杀之子雷无桀,请全军退避!” 柱国大将军雷梦杀亦是曾经北离军神一般的人物。 萧凌尘也纵身一跃,从平清殿之上一跃而下,将手中的血龙枪插在了地上,一身鲜红铠甲与雷无桀的红衣交相辉映:“昔日北离大都护、琅琊军统帅萧若风之子、琅琊王萧凌尘,请全军退避!” 萧瑟举起无极棍,将平清殿前一排台阶砸得粉碎,他抬起头,朗声道:“明德帝之子、琅琊王萧若风军塾学生、永安王萧瑟,请全军退避!” 昔日在琅琊军中,最有地位的两个人——萧若风的儿子和徒弟,以及雷梦杀的儿子站在他们的面前,请他们退避,他们岂有不退之理? “可他们都死了,北离大都护、琅琊银衣侯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金甲将军。”叶啸鹰终于开口了,他伸手拔出了背上的双刀。 明德帝望着眼前的场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沉声道:“瑾宣。” “瑾宣在。”瑾宣大监垂首道。 “宣旨。” 瑾宣大监愣了一下:“旨从何来?” 明德帝淡淡地说道:“孤念,你宣。” 瑾宣急忙垂首:“遵命。” “明德十六年,琅琊王谋逆之案。”明德帝轻声说道。 “明德十六年,琅琊王谋逆之案。”瑾宣内功浑厚,朗声念道,在场众人无一不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抬起头,望向明德帝,他们猜不透此刻的明德帝接下来究竟要说什么。 “属孤误判。”明德帝紧接着说道。 邻近之人皆是一惊,连兰月侯都神色大变:“皇兄,你这是要下罪已诏!” 第三章 罪己诏 第三章 罪已诏 君臣错位,天灾难测,政权危难。只有在这三种极端的情况下,帝王才会颁布罪已诏,自省过失,以告天下。但罪已诏的颁布极为慎重,因为帝王的过失会被人一字不落地写在史书之上,最后流传千古。北离自开国以来,还没有一个皇帝颁布过罪已诏。 “念。”明德帝对着愣了神的瑾宣沉声说道。 瑾宣不敢再犹豫,继续念道:“属孤误判。” 琅琊军哗然大惊。叶啸鹰放下了刀,皱着眉。 “琅琊王萧若风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却惨遭奸人所害。现奸人已然伏法,旧案昭雪,赐其谥号‘达’,重入太庙,香火十年盛之不断。其子萧凌尘承其爵位,袭琅琊王,赐宣武将军,可重召琅琊旧军,并三军之外,直隶帝王。孤听信谗言,误杀爱弟,愧悔无地,每三日便赴太庙奉香,至死方休。” 明德帝说一句,瑾宣跟着宣一句。整道罪已诏颁完,明德帝轻轻咳嗽了一下,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靠着瑾宣的搀扶才勉强没有摔倒。 台下琅琊军却都呆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最后明德帝会颁布罪已诏,并且为琅琊王昭雪了。以至于他们心里只有一个疑问:这仗,还打不打了? 萧凌尘转过身,弯膝跪倒在地,朗声道:“臣,领旨!” 罪已诏,乃自已颁布给天下人的诏书,什么人敢领这样的诏书? 萧凌尘又站了起来,面向琅琊军朗声道:“我父帅琅琊王萧若风为平乱国之灾,自污入狱。当年天启城乱之夜,乃我与父帅亲手谋划。我父帅为国之安定,舍一身荣耀于身,自污入狱,法场中自刎以定天下。尔等为我父帅马后之兵,不以将军之令为首,反兵指皇城,谋乱天下,可配得上琅琊军三字?” “还不是你把他们带来的。”萧瑟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萧凌尘低声道:“要不是这样,这几个老太监能相信我吗?” 雷无桀也低声说道:“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你们还有心思互相抱怨?” 当然,琅琊军听不到这些低声抱怨,他们只听到了那道自北离开国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罪已诏,以及萧凌尘的朗声高喝。 昔日的三神将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们的小王爷萧凌尘这一边,他们带着手下能掌控的兵马退让到了一边,放开了禁军的路。但是真正的大军仍在叶啸鹰的控制之中,这位金甲将军在那一声长啸以后,再也没有发声。 良久以后,他掉转马头,缓缓地冲着宫门行去。至此,他才终于仰天说了一句话:“大将军,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想当皇帝呢?” 不过他这话说得很轻,那些土兵也不敢离他离得太近,以至于终究还是没有人听到这句话。 明德二十二年年,这场被后世称为“琅琊兵变”的惊天谋逆案终于以金甲将军叶啸鹰率军退出天启城而结束。最后史书中对此的解释是,三位老大监伪造龙封卷轴,煽动昔日琅琊军旧部起兵谋反,最后琅琊军在琅琊王萧若风的率领之下杀死叛党,功过相抵。而明德帝也终于承认了当年的琅琊王谋逆案乃误判,已下罪已诏恢复琅琊王的名誉,并且进行自惩。但萧凌尘很快就表明了明德帝的误判是有原因的,当年萧若风为了防止被奸人利用,故意做了很多自污的事情,当年的天启城乱之夜也是萧若风一手谋划的。 史书上撰写的结局是,琅琊王谋逆案昭雪,浊心、浊洛、浊森三位老大监,以及掌剑监瑾威被当场诛杀,掌印监瑾言下落不明。萧凌尘则继任琅琊王位,掌琅琊军。这场声势浩大的叛乱,最后战死者算下来却只有百来人,的确算是一桩奇闻。 至于那份其实是真实的龙封卷轴,上面究竟写着谁的名字,也不会再有定论了。毕竟不管别人如何说,它的两次被公之于世的机会,都被两任琅琊王撕得粉碎了。后来茶楼里流传出了几个版本,比如那封龙封卷轴上写着萧若风的名字,他才是正道大统。比如上面其实一个字都没有,太安帝临死前根本没来得及在上面写字。但是这些故事,也终究只能成为故事了。 当然,史书里还会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留给后世无尽的猜想。比如,北离其他两支最重要的军队,在这次叛乱之中,似乎毫无声息。虽然他们其实浩浩荡荡地来了,却被原本该守卫天启的王离天军拦住了。王离天军就像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一般,北上拦在了那里,不让两支军队再前进一步。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让原本混乱的局势忽然变得简单明了。至于这只无形的手是谁,或许那一袭绿衫已经表明了什么。 一个月后,叶啸鹰忽然告老还乡了,以他的年纪,告老还乡的确有些过早。但是谁都没有表示出疑问,毕竟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以及,萧凌尘入了一次宫,和明德帝有了一整夜不为外人所知的交谈。 同时,天启城开始了密集的搜捕,除了大理寺派出的人之外,赤王萧羽、白王萧崇、永安王萧瑟、琅琊王萧凌尘都派出了人在寻找瑾言。因为他手中还有一卷卷轴,上面写着无数权贵的名字,没有这些人,琅琊军不可能如此顺利地踏入天启城。 大将军府,叶啸鹰坐在书房之中,面前坐着她最疼爱的女儿叶若依。在这次的风雨中,他们站在了不同的阵营,但最后获胜的是叶若依。 “父亲。”叶若依轻声唤道。 叶啸鹰挥手打住了她的话:“不必说什么了,这一次是我输给了这帮小子。其实当时以我的脾气,真是恨不得踏平了宫城,杀他个干干净净。” 叶若依摇头:“父亲虽然骁勇,但不残暴,萧瑟早就看透了这一点。” “是啊,我看兵力,他观人心,以至于我二十万大军被几个毛头小子加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已诏就给退了。”叶啸鹰语气中自然带着几分怒意。 “萧瑟说,若父亲当时不愿意退,那么如今天启城飘着的就不再是萧氏皇族的神鸟大风旗,而是我们叶字营的军旗了。”叶若依摇头道。 “对啊,当时我就在想,难不成把这些姓萧的都杀了,然后我来当皇帝?但要我冲锋陷阵杀人还行,哪能做皇帝呢?”叶啸鹰叹了一口气,“所以也就罢了,更何况,既然当年王爷是自已赴死的,那么我也就没有仇恨的理由了。” “父亲……”叶若依感受到了叶啸鹰语气中的黯然。 “没事,我也老了,这座天启城里也没有当初一起奋战的兄弟们了。我这些年也就凭着那一口气撑着,可如今也没了。”叶啸鹰的目光有些暗淡,“若依,你的病如何了?” 叶若依愣了一下,说道:“已经许久没有发病了,我问过国师,蓬莱岛上的高人留下的那缕真气护住了我的心脉,至少十年无碍。十年以后,高人大梦归醒,便再去一趟那里。” “那便好,这些年大概你还不想离开天启,你的朋友们都在这里。萧瑟那家伙,你想做他的王妃吗?”叶啸鹰忽然笑了笑。 “我与萧瑟从小一同长大,并无儿女之情,父亲误会了。”叶若依有些无奈。 “那是雷家那小子?他跟雷大哥可不一样,雷大哥挺会讨女孩子欢心,不像他,傻愣傻愣的。”叶啸鹰继续笑道。 “父亲,你到底想说什么?”叶若依更无奈了。 “我在想,我若是走了,谁来照顾你?”叶啸鹰踱步走到门边,望着天空。 “父亲要去哪里?”叶若依皱眉。 “这一番事之后,你以为我还能留在朝中吗?明德帝不降罪于我,是因为不敢。我若不自知罪而辞官,下面的人总以为我还要打一仗,总是睡不安稳。帮我拟一份折子吧,就说告老还乡,也别急着给,等他个把月,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这个月都睡不踏实!”叶啸鹰朗声道。 叶若依轻叹一声:“父亲要去凤溪山?” “对啊,你的母亲葬在那里。”叶啸鹰怅然道,“这么多年,我也该去陪陪她了。” 这时,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将军,他又来了。” 叶啸鹰一甩衣袖,转过身:“不见。” 他可以接受现在的结局,但不代表他能认可这个决定,总有一些地方,他是有自已的坚持的。 门外,一辆马车静静地停靠在那里。这辆马车已经来了三日,但还没有得到进入将军府的允许。 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坐在轿中,轻轻挥着手中的折扇:“唉,大将军怎么也这么小孩子脾气,说不见就不见了?” “殿下,大将军还是说,不见。”仿佛是应着他的话一般,传信的侍从走了回来,低声说道。 “也罢。”萧凌尘放下了折扇,沉声道,“去皇宫。我想见的人不见我,我不想见的人天天传召我,还真是有些无奈。” 赤王府中,萧羽将两封书信放在了烛火边,让它们烧成了灰烬。书房之内,有一个人缓缓地走了出来,一身华贵的紫衣蟒袍,袖间却镶着金边,昭显了他特别的身份——天启五大监之首,瑾宣。 “这一次还真是输得太彻底了。”萧羽笑着望向瑾宣大监,“本想着此一番天下必定大乱,最后两败俱伤,只等我们收渔翁之利。可最后不管是天启城,还是琅琊军,全都安然无恙。” “只有瑾言和那几个老太监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萧凌尘这样的人身上。当年师父就曾在萧若风身上吃过亏,现在他们还以权力之心去揣度他们,实在是有些愚蠢。”瑾宣摇头道,“只是原本想让其他两军发兵天启,最后这仗不打也能够打起来。可是谁能想到,王离天军会被派去拦路。” “是萧瑟。”萧羽淡淡地说,“信上说,领兵的人一身绿衫,是叶啸鹰的女儿叶若依,他们以为叶若依是叶啸鹰派出去的,可我们都知道,叶若依是站在萧瑟那边的。” “这一步,的确是我们输了,但是这件事还没有结束。”瑾宣看向萧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瑾言,他手上的那张名单很重要,若是我们能找到名单,那么上面的那些人,便能为我们所用了。” “若他们真的有用,瑾言又何必要跑?”萧羽不解道。 “放心,这次的事虽然死伤不多,但其实天启城已经变了。至少金甲将军很快就会消失,三军之中中军为大的局势已经改变了。名单上的那些人,虽然打不了仗,但是在这阴谋诡谲的天启,他们却能派上很大的用场。”瑾宣转过身,“更何况,我们的那位朋友也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登场了。” “我可不想要他登场。”萧羽不满地说道。 “如今天启皇位之争,只在你和萧瑟之间。萧崇虽然得了一双眼睛,但已经渐渐失去了自已的机会。他在天启城的左膀右臂,那些原本支持他的官员至少有一大半卷入了那张名单中,此刻已经不敢轻举妄动。”瑾宣走到窗边,停住了身,“暗河也背叛了他,如今他所能依仗的,只剩下一个无双城。” “无双城?那又有什么用?” “不,无双城,”瑾宣抬起头,“很有用。” 仿佛是那日在平清殿前用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明德帝再次病卧在床,并且这一次似乎比以往几次都更为严重。重病已愈,重新出诊的华锦看着针尖处的焦黑色,缓缓地摇了摇头。 沐春风看着银针,神色也并不轻松:“为何会如此?” 华锦望向明德帝:“陛下,身病易治,心病难医。这几日陛下可是触动了什么心事?” 黎长青站在一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这神医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天启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概也只有她还问明德帝触动了什么心事。 “也不算什么心事,只是孤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有些后悔罢了。”明德帝轻声说。 “是上次陛下说过的事吗?”华锦收起银针,问道。 “是的。”明德帝轻轻咳嗽了一下。 “神医,还是治病要紧,这些事就不要再提了。”黎长青急忙打住了这个话题。 沐春风漫不经心地问道:“今日瑾宣大监怎么不在?” “五大监中此次出了如此大的事情,瑾宣大监这几日需要处理一番,所以今日就不曾来了。”黎长青说道。 沐春风淡淡地“哦”了一声。今日萧瑟来,让他特意留意一下瑾宣大监的反应,可他竟然不在,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陛下,琅琊王殿下来了。”一个内侍走了进来禀报。 “你们都出去吧,让凌尘进来。”明德帝轻声道。 “陛下病这么重,还是让华锦小神医陪着吧。”黎长青在一边劝着。 “不必,都出去。”明德帝挥了挥衣袖,“我与凌尘单独谈谈。” 黎长青明白再劝下去也不会有用,只得带着华锦和沐春风退了下去。萧凌尘一身白衣,挥着折扇,走过了沐春风的身边,两个人曾在离海之上见过一面,顿时就认出了对方。 “哟,这不是青州沐家的公子吗?怎么当起郎中来啦?”萧凌尘笑道。 沐春风随手将萧凌尘打开的折扇一把合上:“这不是千里海域之王吗?怎么上岸了?” “呼吸呼吸陆地上的空气啊。”萧凌尘从沐春风身边走过,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参见陛下。” “你来了。”明德帝挣扎地半坐起来,挥了挥手,示意萧凌尘再过来一些。 萧凌尘于是又向前走了几步,却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明德帝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这一次多亏了你。” “我只是秉持我父帅的意志罢了,若凌尘真的谋乱拿了皇位,以后到了下面再见到父帅,他非拿起马鞭抽死我。”萧凌尘摇头,说着看似不正经却句句情真意切的话,“更何况,就我这性格,也当不了皇帝。” “什么样的性格适合当皇帝呢?”明德帝像在问萧凌尘,却也像在问自已。 “比如陛下这样的,心思比较沉,性格比较稳,考虑得比较多。我父帅的性格过于潇洒了,当个将军还行,当皇帝太累,所以当年他放弃了,我也一样。虽然皇帝是这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但也是枷锁最多的人。那些太监把宝押在我们父子俩身上,也是小看我们了。”萧凌尘这话可以说得上是大逆不道了,但是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很显然,明德帝也不介意。 明德帝叹了一口气:“当年我们兄弟一个为君,一个为帅,本以为北离国运掌握在我们手中,可昌隆至盛,却没想到反被人拿来利用。你父帅的事情,这些年孤一直很自责。” “你的确该自责。”萧凌尘忽然说道。 明德帝一愣,点了点头:“你说下去。” “当年的确是我父帅甘愿自污于身,自愿赴死,以定朝纲,但是陛下你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呢?我明白这是你们君臣之间的默契,你明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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