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雷无桀虽然剑法凌厉,可同时面对十多人的围攻,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身上逐渐挂了彩。他看着被划破的衣襟,笑了笑:“如果那家伙在,一定会说‘好好的凤凰火的衣服,就这样被糟蹋了。’” “你快死了。”卢玉翟轻声道。 “是啊。可我就算死,也是为了朋友而死!”雷无桀忽然举剑怒喝,面前那十几柄长剑瞬间挣脱了剑主的手,朝天飞去。雷无桀持剑怒挥,十几柄长剑当头砸下。 那一刻,雷无桀剑气之盛,竟让卢玉翟心中生出一股恐惧。那些刚才还算是占着上风的无双城剑土此刻长剑脱手,之后又纷纷被头顶落下的长剑伤了,一下子胜负就已颠倒!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剑吗?”雷无桀站在风中,红衣飘扬,“就是剑心之盛,可令万剑。他们的剑惧我,所以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卢玉翟握着长枪,皱眉不语。 “我已经拿出了我的底牌,但我知道,如果你们真的想杀萧瑟,至少得派出那个人来。”雷无桀望着远处,等待着那个背着剑匣的身影,他期待他们的重逢,已经很久了。 远处的确有一人前来,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来的那个人留着长长的胡须,身形挺拔如苍松,手中持着一柄没有剑鞘的剑,那剑的剑首之处却是断裂的。 一剑断水,千江绝流。当年他们就曾经见过,此人还送了雷无桀一剑。当时的雷无桀,只接了这一剑就晕了过去。 “师父。”卢玉翟垂首道。 宋燕回望着此刻的雷无桀,若有所思地说道:“半步逍遥?” 雷无桀愣了一下,随即学着他的口气回道:“半步剑仙?” 一千轻甲军土正在路上急速奔袭着,他们的行军速度奇快,仿若疾风一般。这就是北离速度最快的军队,洛城军。所有军土全都轻甲单兵上阵,尤善奇袭。对于远行奔赴杀一人这样在兵家中行诡道的事情,的确没有比他们更擅长的了。 可是他们却突然停了下来。列在最后压阵的副将陈虎收了缰绳,问道:“怎么了?” 他的身旁,来自天启赤王府的谋土勉力在队伍中跟了一路,如今已是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了。压前阵的兵土有人策马赶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陈虎不悦地问道。 “报将军,前方有人拦路。”兵土下马跪在地上。 “什么人敢拦我们?对方来了多少人?是哪里的军队?”陈虎惑道。 兵土摇头:“不是什么军队。” “那是什么?” “一人,一枪。” 千军万马之前,有一根银色华美的长枪插在地上,一个素衣女子坐在长枪之后,气定神闲。她的面前已经散落了数匹烈马的尸首,几个身上血流不止的兵土在队前对她虎视眈眈。 “此路不通。”女子缓缓说道。 在队列最后的陈虎怒道:“一人一枪就能拦得住你们?还是个女人?” “几位先锋兵土已经上前掠阵,可是……”兵土犹豫道。 陈虎一马鞭抽了过去,厉声道:“说。” 兵土垂首:“都被打下了马,受了重伤。女子说要不是她手下留情,就不是重伤那么简单了。” “恐怕不是普通的女子了。”谋土叹了一口气,“当年怒剑仙颜战天也是一人逼退南诀一万大军,看来今日是有人要效仿前人了。” “废物!”陈虎怒喝一声,猛地一扬马鞭冲着前方而去,不多时已经赶到了队列之前,他望着坐在那里的女子和那杆长枪,“你是谁?为什么拦我洛城军?” “司空千落。”女子站了起来。 陈虎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女子的打扮:“你是江湖中人?” “不,我是天启城的人。”女子拔起了插在那里的长枪,轻轻地画了一道线,“天启城四守护,朱雀,列南方位。” 陈虎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自然听说过那些天启城里的传奇。听说过那持着枪的少年为皇帝开出了一条血路,后来四守护中其他人全部留在了天启,只有那个少年离开了天启城。如果真是那个少年,效仿怒剑仙颜战天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是个男子,天下皆知,因为他拐走了天启城最美貌的女子。更何况以年龄来看,也不对。陈虎想了一下:“你是那位前辈的后人?” 司空千落扬眉不答。陈虎却默认了这个说法,他说道:“既然你是那位前辈的后人,那么念在当年对陛下的情分上,请姑娘让开。刚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司空千落笑了笑,用长枪指着地上的那条线:“你知道这条线是什么意思吗?” 陈虎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那条线。 “过此线者,杀。”司空千落淡淡地说道。 陈虎冷笑了一下,拔出了腰间的长刀,重重地踹了一下马肚子,冲着司空千落奇袭而去,他抡起长刀,冲着司空千落的脖颈斩了下来:“那你只有去死了。” 司空千落却只是淡淡地看着那柄斩下来的长刀,轻轻一垂首就避了开去,右手一挥,长枪若蛟龙一般腾起,冲着陈虎袭去。 “叮”地一声,长枪刺在了陈虎的头盔之上。陈虎策马从司空千落身边行过。司空千落依然神色淡然。而陈虎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他掉转马头,望着司空千落的背影,戴着的头盔忽然就分成了两半,砸落在地上。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恐惧,这种恐惧很快就变成了愤怒,他扬起长刀,长喝道:“碾死她!” 终于得到了主帅的号令,洛城军的军土们立刻高声呼喝,一个个猛地踹身下的骏马,向着司空千落冲去。 “没有人能在洛城军的冲锋下还能够活下来。”陈虎策着马避了开来,他想看到这样的阵仗,这个女子再怎么自恃厉害,也会想办法躲开吧。 可是司空千落就是那样站着,只是更加握紧了长枪。其实她的内心是害怕的,就算是她单枪面对陈虎的时候都是害怕的。她虽然武功很高,但从来没有一个人闯荡过江湖,更没有一个人面对过这么可怕的阵仗。但是害怕有什么用呢?害怕并不会带给你胜利。 司空千落抡起长枪,一跃而起:“我以一枪入逍遥,助你重登天启乘龙位!” 一枪既出,长风流转。一千如潮水般涌来的轻甲军,就这样被硬生生地撕裂出了一道口子! 陈虎惊讶地望着这一切,那一刻,仿佛当年太安殿前的少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已的眼前一般! 司空千落感觉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快淋漓之感,她的每一枪挥出,都是那般酣畅淋漓!逍遥天境。雪月城这一代的弟子,她竟然先于唐莲、雷无桀、落明轩,入了真正的逍遥天境! 她在人群之中跳跃着,长枪如游龙般穿梭,一匹匹骏马在她面前倒下,一个个兵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一百。”司空千落举枪腾起。 “一百二十。”司空千落擦了擦额前的血污,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陈虎终于不再镇定,拔刀杀了进去。他的军队向来以奇袭为主,在对战之时往往能冲散对方的阵营,然后逐一绞杀,可是司空千落身法太快了,被打乱阵形的,似乎是他们!一匹匹的烈马都在倒下,一个个兵土都在死去,或许这个年轻的女子真能效仿当年的颜战天,单枪匹马迎战千军万马。当年颜战天将一万大军杀去了两千人,就引得对方军心溃散,仓皇而逃。而自已的一千人,等到司空千落杀到几百的时候会不会坚持不住呢? “你!”陈虎一把拉住了身旁一个浑身浴血的兵土,“你去洛城报信!再加派一千人!去!” “客官,您要的茶来了。” 路旁的小茶铺中,小二恭恭敬敬地端上来一个茶壶,给面前的客人倒上了一杯。他从小在这附近长大,因为家庭穷苦,来这里帮工已经有六七年了。来往的客人见多了,也颇有了一些眼力见儿,至于眼前的这个人,一看就不同凡响。 这人一身黑衣,剑眉星目,虽然眉眼很年轻,却已隐隐有一些威严。男子端起了茶杯,茶气氤氲,他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望着茶铺外如珠帘般洒落的雨水,低声问道:“这雨下了很多天了?” “是的,我们这里常常下雨,尤其到了这个季节,有时候雨一下就是大半个月。”小二答道。 男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小二有些失望,他倒不是想和这位一看就气宇不凡的人物攀上些关系,只是纯粹地想和这些人聊聊天,好像能和他们说会儿话,自已也就和村里的那些人有些不同了。 “客官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小二努力找了个话题。 “嗯。”男子放下了茶杯,望着雨帘,若有所思,“我有两个家,都在很远的地方。” “那客官到这里来是做什么呢?”小二不依不饶地问道。 男子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杀人。” 小二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他镇住心神,仔细地看了一下男子的神情,却没有半点是在开玩笑的意思。 “客官,你可……真会开玩笑。”小二结结巴巴地说道。🞫ľ “小二,有酒吗?”男子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忽然问道。 小二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点了点头:“有是有的,只是不是店里卖的,是我自已放起来准备喝的,从家里带过来的。” “没事。我按三倍的酒钱给你。”男子爽快地说道。 “不是什么好酒,客官客气了!”小二一溜烟地跑开了,随即抱了个小酒壶过来,立刻就给男子倒了一杯。 男子推了推凳子:“你也坐,一起喝一杯。” 小二立刻喜出望外,完全忘记了男子刚刚说自已此行前来杀人的事情,一屁股就坐了下来,然后学着村里那些穷酸先生的话语说道:“荣幸!荣幸!”不算大的茶铺里,此时只坐着他们两个人,既然没有别的客官要招待,那么小二自然也就不推辞了,更何况,能和这样的公子一起喝杯酒,回去可是能吹嘘很久的事情。 男子喝了一口酒后,眉眼渐渐舒展了开来,问道:“这是什么酒?” “这十个铜板一壶的酒哪有什么名字,就是自家酿的老糟烧。可不是我吹,我爹酿的这酒,不比城里客栈那些花里胡哨的酒差!”小二喝了一口酒,声音也大了起来。 “老糟烧?”男子笑了一下,“老听他们提起,不知道这里的老糟烧和雪落山庄里的是不是一样。” “雪落山庄,名字听上去好文雅。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庄子吗?”小二兴奋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中的一个形容起来和你说的一样,是一个门前落雪,门后飞花的文雅庄园。另一个却说是个破客栈。大概就比你这茶铺大了一点,而且四处漏风,屋顶破洞。”男子又喝了一杯酒后放下了酒杯,眼神依然望着远处,小二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男子的眼神却让他住了嘴。随后黑衣男子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桌上,“小二。这家茶铺暂时我就包下了,过两个时辰你再回来吧。” 小二愣住了:“客官这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男子拍了拍小二的肩膀,“我是来杀人的。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男子的语气沉重,眼神真挚,小二终于确认了这个男人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他感到浑身忽然一阵冰寒,就连那壶老糟烧都驱散不了这种渗入内心的寒冷,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随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而就在他离开没多久,几十匹烈马冲破雨帘,踏起满地泥水,朝着这边奔袭而来。 “终于来了。”男子收回了目光。 “停。”为首之人高呼一声,右手一挥,几十匹烈马都在瞬间停了下来。为首的人摘下了面前挡雨的黑巾,露出了一张满是刀痕的脸,他望向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着酒的黑衣男子,缓缓道:“雪月城大弟子,唐莲。” “天启四守护,玄武,列北方位。”唐莲放下了酒杯,站了起来,“这才是我来到这里的身份。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在我前面加雪月城的话也可以——雪月城,大师兄唐莲。因为我是为了我的师弟而来!” 为首的人从马上跃了下来,缓缓地拔出了手中的剑,雨水一点点地打在剑身之上,男子望向唐莲,说道:“暗河苏家,苏湛。” “暗河报出自已的名字,就说明不会给对方留下活口了。不过我有点好奇,你的代号是什么?”唐莲问道。 “贪狼。”苏湛一字一顿地说道。 唐莲苦笑:“看来这一场不好打了。” 苏湛点点头:“这一次会有很多人前去杀他,但你选择了最难拦截的我们。” “是啊,可谁让我是大师兄呢?”唐莲摇头无奈道,“大师兄不就是出来扛刀的吗?更何况,你们暗河和我们唐门,可是有着血仇。虽然老爷子和我的想法不一样,但毕竟小时候我也在他膝下长大,你们杀了他,也总该付出一点代价。” 苏湛将剑柄轻轻一旋:“素闻唐莲师从当年的唐门第一少年高手唐怜月,年纪虽轻,却已精通唐门第一暗器手法万树飞花,今日能得一见,也算荣幸。” “你错了。”唐莲摇头,“我虽是唐家人,可终归是为萧氏人而来。我没有暗器,有一掌、一拳,还有七杯酒。”他忽然站了起来,衣袖一甩,七个精致的玉瓶在桌上一字排开。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这是传自酒仙的七盏星夜酒。请君饮之!” 第六章 破境一战 第六章 破境一战 一片废墟之中,一个人正慢悠悠地骑着马前行着。他的肩膀上扛着一根棍子,棍子上吊着的一个酒葫芦晃晃悠悠的。他是个走在哪里都会引来注目的人,因为他一头白发,也因为他戴着一个红色的恶鬼面具。那个面具雕刻得栩栩如生,走在路上,应该会惹得不小心看到的小孩哭起来。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鬼面人的声音有点喑哑,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他望着眼前的绵绵细雨,忽然勒马,手轻轻一甩,酒葫芦就转到了他的面前,他仰头喝了一口后满足地出了口气:“真是好酒。” “去年今日此门中。”有一声音遥遥传来。 “人面桃花相映红。”那声音似乎近了点。 “人面不知何处去。”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桃花依旧笑春风。”一个人影站在了残垣之上,那人手持长枪,长发飘扬,望着远处,语气中竟是感慨。 “枪仙。”鬼面人手轻轻一抖,那棍子上的酒葫芦飞了起来,落在了司空长风的手上。 司空长风轻轻地晃了晃:“你刚喝过的酒,拿来给我喝,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你腰间明明有一壶新的。” “这一壶。”鬼面人轻轻拍了拍腰间的酒壶,朝着远处看了看,“是去孝敬那边那位凄凉城城主的。” “凄凉城。”司空长风仰头喝了一口酒,“好久都没有人提过这个名字了。” “当年北离开国之时,本来这里也是人间繁华之地。当年这儿毗邻西域诸国,那座城更是镇守皇城西面的要城。可是气候变幻,西域诸国南迁,这里成了更靠南的毕罗城。最后破败至此,那边城也人去城空,被人戏称为凄凉城。可是因为后来剑仙独居于此,世人仰慕,才成了慕凉城。”鬼面人摸着腰间的酒壶,“以一人为一城,这种气魄,令人敬仰。” “既然你来了这里,是来找那个人的?”司空长风挑了挑眉。 “当然不是来看这沙漠里难得下的一场雨的。有一个人要回家,可城里的那位剑仙有可能会去拦他。可恰好,我是守护他的那只白虎,总要尽点本分。”鬼面人笑道,“枪仙,不也是朱雀吗?” “都是以前的事了,年轻的时候说些什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有种霸气凛然的感觉。可是如今这岁月听着,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羞耻感。”司空长风纵身一跃,从残垣之上跳了下来,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从角落里蹿了出来,稳稳地接住了他,“过了那个年纪了,我不过是来帮我未来的……女婿一把。” “枪仙想当国丈?”鬼面人的声音变变幻幻,听不出虚实。 “俗气。”司空长风笑骂了一声,“既然你已经等到了我,那么,走吧。” 鬼面人惑道:“枪仙认为我一直不往前走,是在等你?” “不然以你之力,想去拦洛青阳?”司空长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酒壶一甩,甩回了鬼面人的手中,随即踹了一脚马肚子,朝着慕凉城的方向行去。 “被小看了。”鬼面人叹了一口气,也踹了一脚马肚子跟了上去。 “枪仙前辈这一次入了冠绝榜三甲,可比洛青阳仍是逊了一甲,枪仙有自信拦得住他吗?”鬼面人幽幽地说道。 “我的师兄百里东君也是二甲,你信不信我每天在雪月城揍他?”司空长风挑眉道,“占着大城主的位置,却每天只会喝酒、酿酒,这种人我见一次打一次。” “枪仙真威风。”鬼面人笑道。 终于,慕凉城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了。城门巨大,高高的城门之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的名字却已满是斑驳,辨不清具体写的是什么字了。可上面却有一道剑痕,贯穿了整块牌匾。 “十年一剑,剑气犹在,可称隽永。”鬼面人感慨道,“难怪一直被称为五大剑仙之首。” “就在这里吧。”司空长风停了下来。 距离慕凉城的城门还有数百步,可是司空长风却勒马停了下来,鬼面人没有抗议,也一起停了下来。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司空长风依然手持长枪,腰杆挺得笔直。鬼面人摇了摇空空的酒壶,仰头喝下了最后几滴后舔了舔嘴巴,又伸手摸了摸腰间还是满满的酒壶,有些心猿意马。 “来了。”司空长风猛地抬头。鬼面人那厉鬼面具下的眼睛忽然发出精光。 有一剑袭来。不,只有一个剑鞘!那剑鞘极长,几乎大出寻常之剑的一倍之多。能放进这样剑鞘里的剑,世间只有一柄。剑名九歌,剑不出鞘,却已败尽天下剑客。未入十大名剑,可名声却毫不相让。而此刻,剑已出鞘! 剑鞘冲着司空长风疾飞而来,卷着一地尘土。司空长风面色不改,直到剑鞘已至眼前,才猛地抡起长枪。长枪与剑鞘相抵。一条几十丈长的沟壑骤现!狂风满地,鬼面人的长棍轻轻一甩,将面前的疾风给打散了。司空长风长枪一甩,剑鞘猛地直飞了回去。鞘已出,剑还未现! 司空长风忽然掉转了马头,长枪垂了下来:“走吧。” “不愧是冠绝榜上高手的对决,真是有诗意。”鬼面人感慨道。 “他没有出城的意思。” “你是怎么知道的?” “剑鞘之上的剑意告诉我的。” “有诗意。”鬼面人转头,“但我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呢。” “你可以学洛青阳,十里飞剑。”司空长风头也不回地说道。 “试试吧。”鬼面人长棍一甩,将腰间的酒壶打了起来,他重重地挥出一击,打在了酒壶之上,冲着城门的方向远远掠去。 有一个灰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城墙之上,伸手接过了那个酒壶。 “礼已送至,走。”鬼面人策马狂奔而走,却是和司空长风不同的方向。 司空长风却在此时转过了头,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轻声道:“白虎……” 宋燕回让出城主之位后就去了无双城的剑庐中苦修,试图入那剑仙之境,与洛青阳、谢宣这般的绝世剑客比肩。一开始放下城主之位后进阶神速,可依然觉得似乎仍差了几分。卢玉翟不知道这些,看到宋燕回持剑而来,身上剑气极盛,以为师父真的顺利入了剑仙之境。 可雷无桀不同,雷无桀练的是剑心诀,对于一个人身上的剑气,他最为了解。而此刻的宋燕回,虽然很强,但距离他见过的那几位剑仙有一定的距离。 “剑庐内有剑道,可剑庐外才有生死。我闭庐不出,可却再无半点精进。所以我出城来此,用你的血,铺我的路。”宋燕回沉声道。 雷无桀想了想,无奈道:“你不害臊?” 卢玉翟破口大骂:“你胡说什么?” “你们这是什么无双城,不妨改名叫无耻城吧。”雷无桀撇了撇嘴,“先是十几个打我一个,以多打少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个老城主,以大欺小还要脸不?宋前辈,你比我师父还大几岁,你要对我拔剑?” “拦住你以后,我自然会再去寻你的师父。”宋燕回对雷无桀的挑衅视若无睹,平静地说道,“我不会杀你。但你可能此生都没有机会再用剑了。” “吓唬我?”雷无桀伸了个懒腰,“我姓雷,雷家堡的雷。你知道我们姓雷的人,从来都是声势大,不怕吓!” 雷无桀蓦然出剑,快若惊雷!当时在苍山之下,雷无桀接了宋燕回一剑之后就晕了过去。可如今时过境迁,雷无桀可不是当年那个见到冥侯那样颇有名气的杀手就激动得热血沸腾的无知少年了,他如今可是强行入过逍遥天境,与冠绝榜第一的莫衣交锋过的人。你宋燕回算是什么东西? 宋燕回也出剑了,他的剑与很多剑客的剑都不一样,他的剑很缓、很慢。他从小就喜欢在无双城的河边练剑,那河水就是这么慢慢地流着,却从来不会停息。一剑出,剑气如潮涌,一层层叠浪而来。若万水千山! “好剑。”雷无桀的剑虽然快,但在这样源源不尽的剑气面前却是相形见绌,被击得连连后退。 卢玉翟抱起长枪:“我师父的剑,自然是好剑。” “不,我是说好贱。”雷无桀一跃而起,长剑指天,“贱人的贱。” “你想激怒我。”宋燕回冷笑道。 “不,我只是有些难过。”言语间,两人又交锋了一剑,雷无桀身上又挂了一道彩,可他嘴上却没有停歇,“据说宋前辈年少时曾对天空劈出一剑,那一剑之美让已经迁徙的燕子都转头飞了回来,围绕着残留在空中的剑气盘旋不止,所以叫宋燕回。可今日所见,却失望至极。”雷无桀长叹一声,手中心剑狂舞,“当一个剑客忘记了自已出剑的意义时,就失去了剑心。一个失去了剑心的人,如何成为剑仙呢?宋前辈,你还记得你拔剑的目的吗?我拔出我的剑,是为了守护,守护我心中所珍视的人。” “我入逍遥天境了。”雷无桀手中之剑轻轻垂下,一身红衣飞扬,眼神中的光芒亮如北辰。 “逍遥天境!”卢玉翟惊道,面前的这个红衣少年不过才十八岁,竟然就能到达大多数江湖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这个人,或许真的会成为无双以后剑道上的对手。 “宋前辈,当年你给了我一剑,让我明白了拔剑的意义。今天我也还你一剑,你要想当剑仙,得重新从拔剑学起了。”雷无桀将剑竖在面前,“只有一剑,定胜负。” 宋燕回目光越来越森冷:“你太狂妄了。” “我还年轻,可以狂妄。”雷无桀身形一动,长剑已出。 宋燕回忽然闭上了眼睛,出剑迎了上去。两人错身而过。 雷无桀跪倒在了地上,一身红衣已被鲜血染得更加艳红了,他以剑抵地,吐出一口鲜血,眼睛微微闭了闭,又努力地睁了开来,几乎就要晕倒。但他却笑了,轻轻地一笑后,擦去了嘴边的血迹。 宋燕回依然站在那里。他回想着当年第一次出城的时候,师父问他,为什么要出城?他回答说自已要去练剑。师父又问他,为什么要去城外练剑?他回答说城外有不平事,他要为不平事拔剑,为天下人拔剑,为所有受苦受难的百姓而拔剑。师父当时欣慰地点了点头:“好,是一柄好剑。” 后来他路过一处村庄,却遇洪水决堤,他挥剑拦江,与那名满天下的落霞仙子一同拦住了那决堤江水整整半刻钟的时间,救了上千灾民的性命,堪称传说。他至今还记得那一天的剑,那是他此生的巅峰。他后来再也没有挥出过那样绝世的剑了。他遇到了手持铁马冰河的李寒衣,对方毫不留情地断了他的剑首。后来他回到了无双城,继承了城主的位置,倾尽精力保留着无双城摇摇欲坠的地位。他依然练剑,并且反复思考着那天落败的原因,一夜接着一夜地练剑。他忘记了自已所说的为不平事拔剑,也忘记了所说的为天下人拔剑。他只想着,无双城需要胜过雪月城,自已的剑要赢过铁马冰河。 “当你只为练剑而练剑的时候,你就失去了剑的灵魂。”雷无桀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话。 宋燕回将剑缓缓地放回了鞘中。 “师父!”卢玉翟急忙迎了上去,因为他看到一滴鲜血从宋燕回的衣袖中流了出来。 宋燕回却摆了摆手,足尖一点,朝着远处掠去了,只留下一众无双城弟子留在原地。卢玉翟转过头,望着靠着剑撑地才没有瘫倒下去的雷无桀,眼神中流露出了几分杀意。 雷无桀看着卢玉翟持着长枪冲自已一步步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我此生第一次真正入了逍遥天境,第一次和绝世高手打成了平手,却要死在这里了。” 卢玉翟走到了雷无桀的面前:“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但是后面的话才是真正想说的吧?”雷无桀没有抬头,看到自已的血一滴滴地染红了面前的那块草地。 卢玉翟没有否认,继续说道:“你的实力超出了我的想象,如果放任你这样下去的话,无双师弟以后或许真的有敌手,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真是无耻城。”雷无桀摇头道。 “死吧。”卢玉翟抡起长枪,猛地向下刺去。 雷无桀闭上了眼睛,以他的能力,能和宋燕回一剑互伤彼此也是竭尽所有的力气,此刻的他莫说拔剑和卢玉翟对决,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瑟啊,看不到你踏入那座城池了。 萧瑟啊,要照顾好叶姑娘。 萧瑟啊,可别死了。 “师兄,小心!”忽然有一无双城弟子怒喝一声,“有暗器!” 卢玉翟眉毛一挑,的确听到有一物破空而出,冲着自已急袭而来。他猛地退出三步,长枪一甩,将那暗器斩成了两段。暗器中却有汁液散出。 “有毒?”卢玉翟再连退三步,心中暗道:莫不是唐莲来了? 可空中却开始弥漫起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肉香。真的好香好香。 众人朝着那暗器望去,才发现竟然是一个肉包子,刚才被卢玉翟斩成了两段,如今肉汁四溅,那股肉香味自然就弥漫开来了。 卢玉翟转头朝着暗器来的方向望去,目光森冷。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了,官道之上,四处空旷,若有人来一眼便能望见,可此人却出现得悄无声息。那人一身白衣,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个肉包子,正一口一口毫无形象地咬着:“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果然是真的。” 卢玉翟望着他,问道:“你是谁?” 雷无桀也皱着眉头望着这个用一个肉包子救了自已性命的人:“你是谁?” “果然大人物是不记得我的。”白衣人叹了一口气,又咬了一口包子,“我叫谢烟树,岭南谢家人。如今在雪月城学艺,雷师弟,我们见过的。” “噢,是你。”雷无桀想了起来。那个时候他和萧瑟刚到雪月城,孤身去闯那登天阁的时候,在第一层遇到的就是面前的这个谢烟树,当时他就坐在台阶上吃着包子,还让雷无桀等等他,等他吃完了这个包子再打架。可惜……好像一拳就被自已给打飞了。雷无桀感觉有点失望:“你当时的武功好像有点……” 谢烟树摇头:“我现在的武功也一样。别人学了一年都往楼上跑了,我现在还在守第一层。也算在雪月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谢烟树说这话的时候依然优哉游哉地吃着包子,根本不以为耻辱,反而当成了某种荣耀。 卢玉翟举起长枪:“既然是雪月城的高徒,那么,请赐教。” 谢烟树吃掉了最后一个包子,捂住了耳朵:“别这样,别这样。你这话可真吓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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