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你……”话还没有说完,萧瑟感觉胸口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随即昏了过去。 看来他和洛青阳受的伤都远比自已想象的要重。 司空千落摸了摸萧瑟的额头,惊了一下:“像是火烧一般。” 姬雪搭了搭萧瑟的脉搏,低声道:“真气错乱了,不及时医治会死,我们现在回永安王府。” 司空千落立刻背起了萧瑟:“我们走!” 雷无桀点点头:“你们先走,我留下来。” 唐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陪雷兄。” 姬雪不解:“你们留下来做什么?” 谢宣和李凡松从茶楼之上一跃而下,谢宣举起万卷书对着洛青阳:“雷兄怕他走了,这些虎贲郎今日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李凡松也拔出了醉歌剑:“雷兄弟先离开吧,这里就交给我们。” 谢宣无奈道:“徒弟你很自信,凭我们两个,能打倒一个走火入魔的孤剑仙吗?” 雷无桀握紧了心剑:“不能让他这样下去!” “师兄。”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全都一愣,这个声音很温柔,可在场之人全都听到了,仿佛这个声音是从心里升起来的一样。 “是惑音功。”谢宣收了剑,“宣妃娘娘来了。” 只见一身白衣的宣妃娘娘从宫门之内飞掠而出,足尖在那虎贲郎的头上轻点,朝着洛青阳行去。她落入人群中,轻轻旋转了一圈,那些靠近她的刀剑都碎了一地。她停住身,那些虎贲郎有人认出了她,都不再敢靠近一步。 宣妃娘娘冲着洛青阳盈盈一笑:“师兄,你来了。” 洛青阳眼中的血色一点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澄澈,他强自压下内心的震动,点了点头:“我来了。” 宣妃娘娘依然笑着:“来了就好,就是来得有点晚。” 黎长青冲上前:“娘娘!此人谋逆行刺,切不可与之为伍!” “多嘴。”宣妃娘娘一掌将黎长青打飞出去。 洛青阳以剑抵地,忽然整个人半跪了下去,他连吐三口鲜血,一身真气卸去,连站立都无法做到。 宣妃娘娘上前扶起了他:“我们走。” “南城起火了,一群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人开始烧杀抢夺!” “北城也有暴民发起暴乱,京兆尹府已经派人镇压了,但是根本控制不住!” “西城的烟炮坊被人点燃了,附近的百姓正在四散逃离!” 一个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入了永安王府。姬雪与姬若风正在屋内给萧瑟疗伤,其他人等候在屋外,听着管家将一个紧接着一个的消息传来。 叶若依皱眉道:“这是谋乱了!” “赤王萧羽还是白王萧崇?到底是谁在谋划这件事?”雷无桀问道。 叶若依沉吟道:“孤剑仙入京,明德帝驾崩,天启城暴乱四起,这件事一定是萧羽做的!” “皇宫里……皇宫里有消息传来了!”管家又跌跌撞撞地从屋外赶了进来。 “说!”叶若依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陛下……陛下没有死,而且陛下并没有被剑所伤,国师出手拦下了那一剑,陛下是中了剧毒!现在华锦小神医还在救治!”管家急道。 叶若依放开了管家的手,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局势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叶姑娘你也别说瞎话了,外面那情景,整个天启城都乱了!”管家擦汗道。 “禁军呢?大理寺呢?”叶若依问道。 “禁军一半被压在皇宫之内不让出来,说是怕刺客再度行刺,现在已经把太安殿一层又一层地围了起来。剩下的黎都统正带着在城里平乱,可是又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堆江湖高手,专杀禁军!”管家回道。 “是那些还藏身在天启城的暗河和赤王府的死土。”叶若依皱眉道。 雷无桀问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叶若依沉吟片刻:“封了永安王府,谁也不能进,谁也不能出!” “我们不出去吗?”雷无桀问道。 叶若依摇头道:“放心吧,我们不出去,但是他们一定会找上门的!” 白王府。萧崇长舒了一口气,喜道:“父皇没有死!” “现在明德帝生死不论,整个天启城都信他死了,如今城里暴乱四起,必是萧羽所为,可是我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白布蒙眼的凌邵翰坐在其中,沉声道。 “这座城里不该活下去的人都会死于这场叛乱,驻守北方的洛城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到时候我就会登基,你便是太医院的首座了。”萧羽拍了拍夜鸦的肩膀,“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最后造成这场混乱的罪名是安给萧瑟好,还是安给萧崇好?” 夜鸦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了几分激动:“太医院首座?王爷不必给我这样的虚名,今日之后,整个天下都会知道我回来了。就把这个罪名安给我吧,鬼医夜鸦,我要把这天启城,变成修罗地狱。” 夜鸦刚说完,无数的虫子从屋内爬了出来。它们极细极小,很快就分散开来,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萧羽提脚避开了那些虫子,有些害怕,又有些惊喜地说道:“这就是夜鸦先生所说的药蛊虫?” 夜鸦笑道:“是,天启城的地狱之门已经打开了!” 第十六章 血色夜 第十六章 血色夜 皇宫之内,沐春风正不断从药箱中找寻着珍贵药材,试图压制住明德帝的毒伤。 兰月侯在一旁焦急万分:“沐春风,你能做得到吗?” 沐春风内心焦急万分,忍不住落下了眼泪,他一拳砸在病床边,摇头道:“我治不好的,我治不好的!” “我来吧。”一道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 兰月侯和沐春风惊讶地转过头,只见华锦重新站了起来,眼神重新坚定起来,她一把拿起了药箱,迅速地从其中拿出了自已所要的药材,手一挥,一排银针摆在她的面前。 “我是药王谷的正统传人,怎么能输给那个被赶出师门的家伙?” 华锦手再一挥,十二根银针同时插在了明德帝的身上,明德帝原本苍白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些,华锦转头对兰月侯说道:“放心吧,陛下这条命,我一定会救回来的。” 兰月侯看着华锦的眼神,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那就麻烦神医了。请务必保住陛下的性命。”随即他犹豫了一下,又俯下身,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就算神医治不好,也请务必让陛下活过今夜。” 华锦一愣,这句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她转头望向兰月侯,却看到兰月侯眼神中请求的意味,犹豫了一下后点点头:“好。” 兰月侯拍了拍华锦的肩膀,站了起来,走到门外,看到黎长青满身血污地走了回来。 “黎统领,外面发生了什么?”兰月侯问道。 “乱了乱了,全乱了!天启城现在到处杀人放火,已经疯了!”黎长青急道,“宣妃娘娘也疯了!”🞫ł 兰月侯一愣:“宣妃娘娘怎么了?” “她出宫了,还带走了受伤的洛青阳!”黎长青怒道,“侯爷,这一次天启城暴乱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禁军我需要再带走一些。” “留下所有的虎贲郎和一千禁军!熬过今晚,明日陛下就会醒过来,到时候就该好好算算账了!”兰月侯沉声道。 “宫里就拜托侯爷了!”黎长青抱拳说道,随即转身,大手一挥,带着禁军们向宫外冲去。 兰月侯望着黎长青离去的身影,长叹了一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该死!”沈希夺手中的斩罪刀一挥,将面前的黑衣刀客打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江湖高手藏在这些暴民里?” “大人!西城那边也有人在放火!”一名少卿上前说道。 “这是谋乱。”沈希夺擦了擦身上的血污,“弟兄们,咱们做的,可是一笔大买卖!我们要抓的,可是谋乱反上的极恶之人!” “大……大人!”一个声音惊恐地喊道。 沈希夺怒斥道:“喊什么!这种场面你都害怕吗?别丢了我大理寺的人!” 那名少卿指着前方,手剧烈地颤抖着:“那边有死人……有死人站起来了!” “说什么胡话,死人怎么可能站起来!”沈希夺一脚把面前吓得浑身乱颤的少卿踢开,提着手中的斩罪刀走上前,可才走了几步他就愣住了。 这个人他记得!一炷香之前,他亲手一刀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他执掌大理寺多年,被称为天启阎罗,精于刑罚之术,最为清楚什么伤能致命,什么伤看上去严重却实际上死不了人,什么伤表面没有一点伤口但是会悄悄地死去。而他刚刚那一刀,是绝对的必死无疑。 “被叫了这么多年阎王,也是第一次见到鬼了。”沈希夺抡起长刀,走上前,恶狠狠地说道,“既然能杀你一次,那就再杀你一次吧!”他长刀猛地挥下,一刀斩去了对方的左臂。 可对方没有半点反应,没有尖叫,没有避退,而是一拳打向了沈希夺。 沈希夺一愣,急忙回撤,胸口却依然被打了一拳,猛退了十几步,几名少卿急忙上前扶住了他。沈希夺脸色苍白:“这个人比刚才厉害了很多!” “中了药蛊的人不会知道疼痛,不会产生畏惧,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唯一能让他停下的方法,是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因为蛊虫寄生在他的脑袋里,只有这样,蛊虫才会很快死掉。”谢宣坐在钦天监内,对着面前的李凡松、飞轩、紫瞳说道。他们都已经佩好了剑,准备出门帮助禁军稳定暴乱。 “天启城里几位皇子人人自危,现在都闭门不出,也只有靠我们这些三家不靠的闲人了。”谢宣望向门外,忽然神色一惊,“国师!” 只见齐天尘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那眉宇间尽是疲倦。他对着谢宣点了点头:“拜托谢先生了。” “国师,外面情形如何了?”谢宣问道。 “修罗鬼域。”齐天尘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如今我功力已经近乎全失,无法做得更多。飞轩、紫瞳,你们修行的大龙象力是人间至纯道法,蛊虫这样的邪魅之物天生畏惧你们,你们不需要用剑斩头,只要用大龙象力击中那些活死人,蛊虫自然退散。” “是,弟子知道了。”飞轩和紫瞳同时垂首。 齐天尘走到了紫瞳身边,俯下身用手搭着紫瞳的脑袋,笑了笑道:“紫瞳。” 紫瞳抬起头,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瞬间泪流满面:“师父。” “你天生紫瞳,从小能见常人不可见,这是你的福,也是你的祸,你会成为天下最厉害的道人,可你注定活不过三十岁。今天师父就拿走你的紫瞳,以后你可要照顾好自已。”齐天尘慈爱地望着紫瞳。 “师父,这……”李凡松急忙问道,却被谢宣伸手止住,示意他不必往下说。 紫瞳擦了擦眼泪,用头磕地:“徒儿知道了!” 齐天尘搭在紫瞳脑袋上的手微微往下点了点,随即抬起手,等紫瞳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的紫色已经渐渐淡去了。 “走吧。”齐天尘疲倦地说道。 紫瞳站起来,却又立刻跪了下去:“师父!” “傻孩子,你看外面已是修罗鬼域,那些人正等着你去救,你在这里多待一刻,就又会有很多人死去。”齐天尘挠了挠他的头。 紫瞳终于狠下心站起身,走回到了飞轩的身边:“师父,等我回来。” 齐天尘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糖饼,冲着紫瞳晃了晃:“我买了糖饼,回来吃。” 紫瞳点头:“好!” 谢宣将两个孩子往门外推了一下,同时拔出了万卷书,叹道:“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齐天尘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终于长嘘了一口气,将糖饼放在了桌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千里之外的无名岛上,白衣若仙的莫衣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角边滑下一滴泪水,他伸手轻擦那滴泪水,痴痴地望着。 随侍在一旁的百里东君惊讶地望着他:“怎么了?” 莫衣望着手里的泪水,轻声道:“我梦到了第一次遇见师兄的那一天。” 说完以后,莫衣手里的泪水化为水汽消散,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再入大梦之中。 “把他们的头砍下来!”沈希夺此刻已经浑身是伤,他手里的斩罪刀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连杀了三个死人以后他终于察觉出了这个特点。 “大人,大人。”身旁的少卿惊恐地说道。 “又怎么了!”沈希夺怒道。 “那是……陈洛……”少卿的声音几乎快哭出来了。 对面那人腿上已经受了重伤,胸膛之处有一个致命的伤口,手上提着一柄大理寺专配的斩罪刀,眼神已经涣散,凶狠地望着面前的每一个人。 陈洛是大理寺任职将近十年的少卿,也是沈希夺最得力的手下,刚才的战斗中他带着一支小队去了另一条街口。 沈希夺只是犹豫了片刻,随即立刻抡起了刀,大步地冲了上去。 陈洛一刀斩向他,沈希夺足尖一点闪到一边,一刀将陈洛毙命。他厉声道:“他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同袍了!他们已经死了,躺下才是真正的安息。” “萧瑟如何了?”萧羽问从府外刚刚赶回来的龙邪。 “入了永安王府,一直没有再出来。”龙邪回道。 “萧崇呢?”萧羽又问道。 “也是一样,从宫门之外退回到了王府之内,就一直没有动静。”龙邪摇头道。 “外面呢?”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如夜鸦先生所说,是地狱也不为过。目前禁军、大理寺、京兆尹府都派人在外面维护秩序,可是药人被杀死,他们的兵土也在一个个变成药人,场面很难控制。之前钦天监有人离开,夜鸦先生说过,钦天监其实有克制药蛊虫的人。” “只要出来的不是国师,那就只能止一时之乱。既然萧瑟和萧崇不肯出来。那就逼他们出来!” 永安王府。姬若风、姬雪仍然还在屋内为萧瑟疗伤,其他人在屋外焦急地等待着。 “大门锁好了吗?各方都派人把守了吗?”叶若依问管家。 管家一边擦着汗一边点头:“都已经锁上了,但是外面越来越吵,我派人上去看了一眼,说是外面有很多死人在跑!” “死人?”叶若依一愣。 “对,一直在府里住着的冥侯和无禅两位客人听说这个消息,现在已经出去了!”管家急道。 “之前几天他们调查过了,不仅无心,月姬也在萧羽的手上,怕是他们看到此景,担心他们的安危。”雷无桀愤怒地一拳捶在了地上,“该死!我却只能留在这里等着。” 唐泽望了屋子一眼,随即转身:“我先出去看看。” “小心。”叶若依低声道。 “放心,我是唐门之人,最不怕的就是这邪诡之事!”唐泽笑了笑,纵身一跃,向着屋外掠去。 “蝶,飞吧。”紫瞳从怀里掏出了那只纸蝶,手轻轻一弹。那只纸蝶从他手中飞出,落入了人群之中,那些原本气势汹汹冲他们跑来的药人仿佛瞬间失去了浑身的气力,瘫倒在了地上,那些极细极小的蛊虫从他们的耳朵里爬了出来,但没走多远就散成了粉尘。 飞轩则一掌推出,掌风所过之处,药人被打飞出去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谢宣笑了笑:“倒真的是这些邪魅的克星。” 李凡松无奈:“可是我道法不行,只会用些剑术,我要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吗?” “你虽然不会道法,但有含道法至理的青霄剑。”谢宣笑了笑,“你们在这里对付药人,我需要去找一个人。” “谁?”李凡松问道。 “当然是蛊主。”谢宣提剑纵身一跃离开了。 如今这满城的药人,如果只靠飞轩和紫瞳的大龙象力,那么就算他们气力用竭也无法真正杀死一城药人。凡是药人,都有蛊主,如果杀了蛊主,那么这满城药人体内的蛊虫就会瞬间死去。 “鬼医夜鸦。”谢宣沉声道,“你该死了。” “大监去哪儿了?”萧羽问龙邪。 龙邪回道:“去追宣妃娘娘和洛青阳了。” “母妃……她到底喜欢谁?叶鼎之、洛青阳,还有父皇。为什么每一次她的选择都令人无法琢磨呢?”萧羽双手负在身后,手指轻轻敲着手背。 自然,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走,我们去永安王府,这是杀他们最后的机会了。”萧羽终于按捺不住了,向屋外走去。 “那白王府那边呢?”龙邪问道。 “注定没有帝王命的人,又何必管他呢。”萧羽冷笑了一下,他停住脚步,转过身,“夜鸦先生,府里就拜托你了。” 夜鸦笑了笑:“待殿下凯旋。” “在这样的血夜登基,真是件有趣的事情。”萧羽咧嘴笑了笑。 “有生之年,能遇到殿下,真是幸事。”夜鸦由衷地说道。 萧羽耸了耸肩:“可惜别人遇到我们,是他们的不幸。” 在这个被后世称为“血色之夜”的夜晚,萧羽带着苏昌河以及无心离开了赤王府,他们将以最残酷的血与罚结束这个恐怖的夜晚。 他们踏上了马车,冲着永安王府直行而去,那些药人疯狂地攻击着遇见的每一个人,可偏偏看到这辆马车,纷纷避之不及,远远地就躲开了。萧羽见状笑了笑:“这药蛊之术若用于战场如何?” “太过于阴邪了,除非是穷途末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吧。今夜之后,天启城怕是毁了。”苏昌河说道。 “那就换一座城做都城吧。”萧羽悠然说道。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驾车的龙邪转过身:“前面有人。” 萧羽抬头望去,一愣:“是他?” 苏暮雨执着一把伞站在那里,他的脚下已经满是尸体。他抬起头,望向马车,淡淡地说道:“苏昌河。” 苏暮雨手忽然猛地一抬,那柄伞突然“砰”地一声爆裂开来,像是一朵花在瞬间绽放,所有的伞骨破裂,露出了里面金属色的细刃,十七根伞骨炸了开来,十七把细刃散射而出,穿透了那些正欲扑上来的药人的头颅,稳稳地插在了两边的屋墙之上。苏暮雨手中原本握着的伞柄露出了尖锐的剑身,他对着马车抬起手。 苏昌河叹了一口气:“看来殿下得先行一步了,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赶上去。” 萧羽点了点头:“那请大家长快一些,龙邪,我们换一条路。” 龙邪掉转马头,往着另一条路奔去。马车离开,原地却留下了一个身影。苏昌河手轻轻地敲了一下脸上的银质面具:“苏暮雨,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要和你交手。” 苏暮雨提着剑慢慢地走上前:“当你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就应该猜到,我们之间必然会有此一战。” 苏昌河摇头:“我们本就是活在黑夜里的人,我以为你不会纠结于这样的事情。” “我们身为暗河人,虽不遵从世俗法则,但我们有自已的法则,而你做的选择违背了暗河的法则,它不仅不会带领我们进入新的时代,还会葬送整个暗河。我为了苏家,为了整个暗河,一定要在今天杀了你。”苏暮雨淡淡地说道。 “当年你本是大家长最好的人选,却把这位置让给了我。当年的你,无论哪里都比我强,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做了九年大家长,练了九年阎魔掌,十八剑阵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我的对手。”苏昌河沉声道。 “你的话说完了吗?”苏暮雨忽然道。 这是当年他还被称为执伞鬼的时候,对猎物常常说的最后一句话。 苏昌河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俯身:“那就你走你的鬼门关,我踏我的断魂桥。” 当年苏昌河曾被称为送葬师,他们本是一同成长的师兄弟,也曾并肩作战,把对方当成过自已真正的兄弟。 九年前,暗河也有过自已的血之夜。那一夜之后,苏昌河戴上了一副银质面具,遮住了那一夜留下的伤痕,穿上一身黑袍,成了暗河新的大家长。而苏暮雨,则摘下了自已身为“傀”的面具,成了暗河苏家的家主。 老一辈暗河师范、家长们在那一夜全都从人间消失了,只留下谢家的家主谢七刀。他们组成了新的暗河,一个年轻的、更加可怕的暗河。 苏暮雨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苏昌河手上的黑气越来越浓。尽管他们可以有很多的话说,因为他们曾是经历过多次生死的兄弟。但他们也都明白,再说什么都没有必要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的。 苏暮雨纵身一跃,手中轻剑一旋,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瞬间化成一道旋风,袭到了苏昌河的面前。苏昌河猛地推出一拳,直接打在了剑尖之上。整柄细剑被弯成了一条曲线,苏暮雨身子一顿,跃至了空中,左手猛地一拉,十七柄飞刃掠了回来,冲着苏昌河猛地打了过去。苏昌河比谁都清楚这剑阵的厉害之处,他身形猛撤,避开这些锋锐的剑刃。 没有剑势,甚至也没有那难以言喻的剑气,苏暮雨的每一剑都是真真实实的剑。杀人剑。 这就是苏暮雨,掌控绝顶杀人术的冷血杀手,仅凭借着一双手,以及手上的绝妙技艺。 刀丝傀儡术在暗河算不上多么高深的技艺,苏家至少有三成的杀手能够算得上精通,但百年来能到苏暮雨这个境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以剑为名的苏十八,另一个人就是苏暮雨。 十八柄利刃凌空飞舞,露着森森寒光,就连苏昌河也不得不佩服这技艺的绝妙。苏暮雨已经退后了十几步,他将手中的那柄细剑插在了地上,剩余十七把细刃开始在空中飞舞,没有规则地飞舞,像是被神人驾驭着一般,放肆飞舞着。可实际上控制着它们的,却是苏暮雨的双手。 苏暮雨已经练成了双手刀阵术,这是当年的苏十八也不曾习成的。 苏昌河眉头微微一皱,就连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这些年来,即便是他,也不曾了解过苏暮雨真正的实力。 然而苏昌河望着那空中的森冷剑舞,感受着越来越汹涌的杀意,那些飞剑却只是绕着他旋转着,并没有真正发起进攻。 直到苏暮雨手轻轻地沉了一下。终于,一把细剑朝着苏昌河刺了过去,而苏昌河也动了。他长袖一挥,浑身真气猛地暴涨,他就在原地,一拳接着一拳地挥出。 刹那间,清脆的金属声响起,断剑飞扬。 苏昌河冷笑:“苏暮雨,你还是不能够了解,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那引以为豪的杀人术,不过只是杂耍!” 那一个瞬间,苏暮雨仿佛看到了儿时的苏昌河。那时苏昌河还是个倔强的少年,在师父的剑下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师父说:“你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天分的废物。”苏昌河摇头看着自已的师父,眼神中充满狠戾:“你现在比我强,有资格叫我废物,但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两个字还给你。” 苏暮雨轻叹了一声,眼神忽然就变了。那种淡漠忽然消失,被一股炽烈的杀意所充满。他用力地一扯左手,而后突然松开了手。那些飞舞在空中的细剑突然失去了支持,像是暮雨一般,倾洒而下。苏暮雨挥着手中的剑,朝着苏昌河一跃而去。 苏昌河的长袍猛地被一阵狂风掠起,他一惊,望向苏暮雨。 这股风是剑风,而这股势,是剑势! 苏昌河忽然有些恍惚,仿佛他身处在一处荒野之中,那里一片虚无,只有一栋小木屋,执着伞的男子沉默地站在那里,抬头望着雨丝一串串地落下来。 苏昌河曾对苏暮雨戏言:“为什么每次见你,我都感觉天要下雨,四周一片荒芜?” 当时的苏暮雨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太多。但是此刻苏昌河终于知道了,这是苏暮雨在修炼自已的剑势,他虽然一直以杀人术自居,但是内心深处,或许也曾把自已当成过一个真正的——剑客。剑客苏暮雨。 苏昌河闭上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已会这么早就用出这一招。雷家堡一战,他吸取了唐门老爷子的内功来喂养自已的阎魔掌。虽然最后吸取的内力,十中只能存一,但苏昌河仍渐渐地发现,自已的身体似乎在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样的变化。 李寒衣曾在和他们的一战中近乎入了神游,最后走火入魔。 赵玉真杀唐门三老,伤两位家主,逼退他的那一剑,分明已是神游境界,但是最后却死于一根梨花针。 而刚才洛青阳也突然破境,却很快就几乎失去神志,重伤之下比起之前还要更加脆弱。 神游玄境,既然是巅峰,那么巅峰之上,必然有他不知道的禁忌。 可既然苏暮雨已经拿出了他最后的杀招,那么苏昌河也不得不用出他最强的一掌。 “一瞬入神游,一瞬归天境。”苏昌河默念了一句后,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掌推出! 就连前任大家长都不曾挥出过的阎魔掌,九成功力。 苏暮雨平静地看着手中的长虹剑在苏昌河的掌中寸寸断裂,轻叹了一声:“今日,我败在你的手中了。” 苏昌河冷笑了一下:“当初是你把大家长的位置让给我的。” 苏暮雨撤剑猛退,苏昌河一掌将他打飞出去,苏暮雨摔倒在地上,胸前血流不止,他勉力想要再度拔剑,苏昌河却脚轻轻一点,将地上的一柄断剑踢飞。 “生于剑,也死于剑。你脱下了杀人者的伪装,那么就作为一个剑客死去吧。”苏昌河手指轻轻一弹,断剑冲着苏昌河飞了过去。 却听“叮”地一声,断剑被一柄突如其来的飞剑打退。 苏昌河猛地抬头。只见无双坐在屋檐之上,边上的无双剑匣放肆地敞开着,他晃悠着双腿,对着躺在下面的苏暮雨幽幽地说道:“大叔,我就说你是一个剑客嘛。” 苏昌河收回掌,抬头望向无双:“你要插手?” 无双笑了笑:“我与苏大叔也算是同行旅人,一起来的天启城,当然也想一起离开天启城。更何况我是白王一伙的,你是赤王那帮的,今天你们摆明了是要杀了所有人,我插手不也正常吗?” 苏昌河皱眉道:“你要和我一战?” “刚刚我也看到了你的掌法,那个瞬间你几乎比入了玄境之前的洛青阳还要更强,和你打我占不了多大的便宜。这样吧,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我把人带走,大家长你去找你的赤王殿下,如何?”无双提议道。 苏昌河皱眉思索着,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无双,忽然冷笑了一下:“差点上了你的当。” 无双一愣,匣中飞剑轻轻振鸣。苏昌河忽然暴起,纵身一跃掠到了无双的面前,一拳砸下,将无双脚下的那片屋檐打得粉碎。无双持着剑匣猛地向下退去,一手拉起苏暮雨的衣领,一手提着剑匣再向后退去。 六柄飞剑同时冲着上方的苏昌河飞去,却被苏昌河一掌打回了剑匣之中。振鸣声乍止,剑匣中的飞剑一片死寂。无双面色苍白,手微微颤抖。 “看来洛青阳给你造成的伤,比我想象中的更大。”苏昌河冷笑道,“现在的你连同时唤起十二柄飞剑都做不到了,更不用说大明朱雀,你拿什么和我谈条件?” 苏暮雨低声道:“无双,你先离开,不必管我。” “苏大叔,你是个杀手,可你现在说的话像极了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你们先走,不用管我!苏大叔,你可歇着吧。”无双笑道。 苏暮雨沉声道:“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已经动了杀心,你不走,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呸。我无双怎么着也是个小剑仙,年纪轻轻就要死在这里?不死!”无双怒道,“大不了拼了!” “苏昌河。”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就连慢慢走上前的苏昌河都停住了脚步。 一个背着书箱的小书童,一个拿着道剑的少年。 “这就是苏昌河。”少年缓缓道。 小书童点头:“就是杀了我们师父的那个苏昌河。” 青城山,飞轩、李凡松。 苏昌河瞳孔微微缩紧:“你们就是赵玉真的那两个徒弟?” 无双拍了拍苏暮雨的肩膀:“苏大叔,我们有救了。” 苏暮雨用手点了身上的几处大穴,从怀里掏出金创药撒在了伤口上,暂时止住了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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